“老爺,我們要去哪呀?”


    “去一個我曾經待過的地方。”


    “哦。”


    雪靈玉女拉著夜天的手,乖巧地點了點頭,便再次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東西,觀察著那些與自己和老爺長得很像的人,還有那些好像很好吃的糖葫蘆。


    “以後你要叫我爸爸,不要叫我老爺,還有從今天起,你叫葉雪靈。”


    “葉雪靈?嗯,很好聽的名字,可是為什麽不讓我叫老爺呢?還有‘爸爸’是什麽?”


    雪靈停了下來,抬起頭,一臉困惑的看著葉天,微微癟起的嘴角似乎有些……委屈。


    老爺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就像在玄清宮那樣?想著想著,小巧的鼻翼忍不住聳動,兩隻大大的眼睛迅速盈滿淚水,順著光潔白嫩的臉頰往下滑落,惹人心疼。


    “吧嗒!”


    淚珠滴落在地上,就好像滴在了他的心上,清脆悅耳。


    伸手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可是馬上就又流了出來,試了幾次,葉天便停了下來,有些沉默。


    她是無辜的,她隻是一個孩子,或許她真的把我當成老爺了吧。


    輕聲一歎,伸手揉了揉她柔順的頭發,葉天有些冷硬地說道:“爸爸是父親的意思,你叫我爸爸,我便是你最親近的人。”


    “嗯!爸爸,我要做老爺最親近的人!”


    最親近的人?雪靈破涕而笑,一邊叫著“爸爸”,一邊手忙腳亂地擦臉上的淚水,臉花了的話,老爺會不喜歡的。


    “老爺?”


    葉天神色一冷,《封神榜》中記載,三清被門人弟子尊稱為“老爺”,而玄清自稱是四清之一,這“老爺”叫得是玄清呀!


    叫自己“老爺”,讓自己慢慢找到更多可以證明自己是玄清的證據,由於是自己慢慢找到了,那麽自己便更願意接受這個答案,從而認為自己是玄清,以後玄清複活時,融合自己便會更容易,因為自己以為是在融合玄清的記憶,便不會反抗。


    真是好算計!已經開始了嗎?


    “爸爸?”


    看著葉天陰沉的臉,雪靈有些不知所措,雪靈真是太笨了,總是惹爸爸生氣,自責之下,小臉兒上掛滿了委屈和愧疚。


    “唉!走吧!”


    “哦。”


    這是一個破舊的小區,白色的牆麵上滿是汙漬,兩隻肮髒的流浪貓在飛滿蒼蠅的垃圾堆裏尋找著食物,髒,亂,差三字是這個小區的真實寫照。


    曾經它也是洛溪市有名的高檔小區,可是由於城市化的飛速進行,很快便成為了比較低檔的住宅地,而葉天被王海峰趕出夜家大宅後,便住在了這裏。


    “爸爸,這裏好臭呀!”


    雪靈用白嫩地小手捂著鼻子,皺著眉頭小聲地嘟囔著。


    葉天也能理解她,玄清境空蕩蕩的沒有人煙,但從玄清宮中卻種有靈植,不時傳出的清香使得人神清氣爽,而雪靈更是專門管理玄清宮靈植的玉女,受不了這種味道也是應該的。


    “乖!我們進入看看,馬上就走。”


    拉著雪靈地手輕聲安慰著,葉天和雪靈向著樓道口走去。


    葉天住在六樓,六一五號房間,由於沒有電梯,隻得踩著樓梯向上走,如果是以前的話,葉天肯定是累的氣喘籲籲,破口大罵,但是在玄清境中被強化了靈魂,更是換了具肉身,如此小幅度的運動一點感覺也沒有,沒多久便與雪靈來到了六樓。


    看著麵前布滿鐵鏽的門,葉天神色複雜,門是鎖著的,但以他的新身體,很輕鬆便可以打開,可是他不敢開,他怕碰到曾經的自己。


    可是終究還是要麵對的,用力一推,被鎖著的門應聲而來,一股刺鼻的酒味傳來,雪靈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將小小的身體藏在葉天後麵,精致的小臉兒皺得苦兮兮的,白嫩的小手不住地扇動著。


    狹小的房間中,充滿了由煙氣和酒氣混合而成的古怪味道,聞之欲嘔,地板上散落著撕碎的照片和酒瓶,一個青年斜靠在床背上,看著手中拿著的照片,滿臉的苦澀,整個房間中所有的東西都是肮髒的,除了那張照片。


    而那個青年正是葉天,也可以說是以前的葉天。


    “爸爸,裏麵怎麽還有一個爸爸?”


    雪靈瞪大著眼睛,震驚地忘記了房間中的刺鼻味道,抬起一直捂著鼻子的右手指著屋子裏麵的葉天大聲地問道。


    不等葉天回答,便又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平坦地小胸脯,誇張地笑道:“噢~我知道了,一定是爸爸你施展的分身術!雪靈這麽聰明,差點就讓你給騙到了,爸爸真是太壞了。”


    葉天揉了揉自鳴得意的雪靈的小腦袋,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因為這個場景是他經曆過的,看了整整一天這張照片後,他會去參加王海峰的生日宴會,去問一個可笑的答案,可惜,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這是一個死人,也可以說是不存在的一個人,因為除了眼睛能看到,元神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同一個時間中不可以同時存在同一件東西,是嗎?


    葉天輕聲呢喃,可是沒有人能給出他答案。


    緩步來到床前,從那倚靠在床背上,麵容苦澀的自己手中取過照片,在照片離手的一瞬間,坐在床上的葉天完成了最後的使命,憑空消失,就仿若從不存在一般。


    瞥了一眼葉天消失的地方,心中一歎,便將目光移到了手中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孩,一身白色的連衣長裙,倚在自行車上,輕嗅著橘紅色的小花,在陽光下,她就像是一個天使。


    看著她,葉天嘴角也慢慢變得苦澀,眼中充滿了痛苦,一如剛才坐在床背上,現已消失的他一般。


    隻因為她的名字叫做雪兒,而她手中的花也正是葉天送的。


    花開六瓣,色澤橘紅,是葉天專門為她養植的萱草,又名忘憂草,想著能夠送給她使她忘去憂愁,可惜……


    “走吧!”


    葉天將照片收入口袋,拉過蹲在地方忙著收集那些碎照片的雪靈,向著門外走去。


    往事如煙,緣起緣滅,他不想去追究她的對錯,他們之間的緣分從那一刻便已經斷了,他需要對自己的以後做一下規劃。


    首先放在最主要地便是查清父親葉坤的死因,可是這件事沒有線索,他無從著手。


    然後便是今晚上王海峰的生日宴會,將曾經經曆過的事情重新經曆一下,看一下自己是如何死亡的,說不定還會有意外收獲,可以查明父親的死因,可是想了想,葉天還是打消了念頭。


    雖說按照仙刀的顯示,自己是先天修為,可是他還真沒發現有什麽特殊能力,而已經化為實質元神的靈魂除了使他精力充沛,頭腦清醒些,也並沒有其他用處,新的肉身比以前缺乏鍛煉的肉身強上百倍千倍,可是如今就好似被封印了一般,除了比正常人反應快些,力氣大些,耐力持久些,也沒其他顯著的優勢,按葉天的推測可能連一些練過一些粗淺功夫的人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去與可能配備有槍械的殺手對抗了。


    想來想去,葉天並沒有什麽好思路,想到自己答應過去幫那個叫小茹的小女孩兒看病,葉天也是一陣頭疼,自己哪會看什麽病呀?


    可是人家孫偉是那麽地信任自己,現在自己還開著人家的車呢,想到自己去銀行取錢時,裏麵那一千萬的存款,葉天便是一陣牙疼。


    葉天也根據孫偉的名片查了下他的資料,農民出身的他大學畢業後自主創業,到如今四十五歲的年齡已經有了兩千萬的資產,可是那大多是不動產,而給葉天的卡上卻有一千萬的存款,想來是將資產匆匆賣掉折換成現金,準備拿來給女兒小茹治病的錢,可能除了這一千萬,他也不會有多少錢了。


    如今人家不惜財產嚴重縮水地出手了眾多資產,換取了一千萬救命錢,如今全到自己手裏了,這叫什麽事兒呀!


    你說不幫吧,癌症晚期的小女孩兒肯定要死了,一條如此年輕的生命將要離去使得葉天心痛。


    你說幫吧,可是癌症晚期我拿什麽去幫?我憑什麽去治?憑我的一腔正氣,滿腔熱血?


    還是算了吧!


    癌症晚期,無藥可治,我明天也隻能去安慰一下了,順便將這張卡還回去,無功不受祿,這都是不義之財呀!


    如今還是盡快找份工作吧,畢竟還沒辦法辟穀,還有這個拖油瓶,也不好辦呀。


    低頭瞧了瞧雪靈,發現她正瞪著她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葉天便是一陣頭疼。


    他一直以來便是自己在外麵買的房子自己住,一向都是由請來的保姆照顧,衣來伸手,放開張口習慣了,真讓他單獨帶著一個小孩子生活,他擔心自己過不了二十一歲生日。


    “唉!”


    重重地歎了口氣,不再想以後悲苦的生活,拉著一臉迷茫表情的雪靈,走出了這個破敗的小區,不再留戀。


    正午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狠狠地壓在腳下,融合為一團,不分彼此。


    從前的葉天,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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