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手下誘敵無果之後劉宗敏不免感到失望,但這也毫無辦法。在將手下的王進才與牛萬才訓斥一頓之後,一向急性子的他也隻好靜待於原地等待著田見秀等人的到來。</p>


    他手上的人馬是八千,而城中的明軍人馬約數為一萬。為了防止明軍看出虛實,劉宗敏在行動失敗之後特地領著士兵構建其工事以防止明軍出城。</p>


    而其一直心心念念的田見秀則一直到十號才匆匆由渭南西側趕來。</p>


    “這是要做呂公車呀。”李洪站在城牆上遠眺城外正在做木工作業的闖軍。那遠處渺小的士兵就如同是螞蟻一樣,在明軍所拋射不到的地方用木材在搭建著一座座用於攻城的器械。</p>


    “還有會做這個的?”孫守道站在李洪的一側好奇道。“這東西也就欺負欺負沒有什麽火炮的,我們這……”孫守道啞住了,他忽地想起軍中的絕大多數火炮早已被丟棄於河南了。</p>


    如果闖軍真的將呂公車這一複古的攻城器械給造出了,他們似乎還真的沒有什麽行之有效的辦法。</p>


    “我們恰好缺少火炮。”薛仁義不知何時走到了二人的身側,在其身後的還有幾門正在被士兵拖拽的小炮。</p>


    渭南雖是大縣,但其城防的火炮早就在白蓮教之亂時便被損毀的幹幹淨淨。薛仁義現在拉上來的這些火炮還是軍中用於野戰的小炮。</p>


    “這是?”李洪將視線望向台階處,數十名士兵正奮力的拖拽著一門小炮自城下而來。</p>


    “這是左總兵喊我帶過來的,都是些軍中用於野戰的小炮。左總兵昨日在視察城池過後便要我今天把這東西給帶上來。”薛仁義一麵說著,一麵指揮士兵將火炮給安置在各處炮台。</p>


    由於炮小,這些火炮馬上便被安置了下來。但當孫守道打量著那火炮的口徑時卻不免惴惴不安起來了,這樣的炮真的有作用嗎?</p>


    “早知道就把潼關上的炮給拆下來了。”孫守道不免懊悔到。在撤離潼關之時由於撤的匆忙,他們隻是將其火炮損毀了而已。早知道現在留守於渭南,孫守道當時就算是拖也要把那數門大口徑的火炮給拖過來。</p>


    “火炮就這麽一些,彈藥也不多。”薛仁義對著身前的孫守道說道:“多安排一些老手,盡量打準一點。火藥雖然說不怎麽缺,但是炮彈太少了。我去庫裏看的時候,這炮彈就隻有幾小箱的足數了。”</p>


    “怎麽這麽少?”李洪好奇道。“依照著孫督師的命令來,城中火炮彈藥的組數應當不止這麽一點才對。”</p>


    “孫督師還說要那些鄉紳們交糧呢?”孫守道聳了聳肩一臉無奈的說道:“八成是被那些個老爺給倒賣幹淨了。”</p>


    “這到也是。”李洪點了點頭。“唉,這些鄉紳。”李洪接著抱怨式的對著眾人說道:“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求左總兵,要他派人給他們送出去。”</p>


    “左總兵怎麽說?”薛仁義好奇問道。</p>


    “左總兵他和那些鄉紳們說:‘你們要出去的話,現在就可以出去。但是要人?對不起,我這裏一個都沒有。’然後那些鄉紳們一個一個急青了臉,要不是他們旁邊有人扶著搞不好要當場倒過去幾個。”李洪一麵說著,一麵發自內心的樂了起來。</p>


    “哈哈哈。要我,我也這麽說。”孫守道也樂了起來。那些個鄉紳他早就看不慣了,要不是礙於軍中的軍紀甚嚴,他早就想給那些鼻孔看人的鄉紳們一個教訓了。</p>


    “唉…你們絕對我們真的可以守住嗎?”薛仁義在跟著眾人樂了一陣之後歎了一口氣,他的視線往遠處望去。</p>


    那浩浩蕩蕩的闖軍隊伍似乎真的是不可阻擋。</p>


    “嗯…….”城上的三人在聽了薛仁義的這一句話後不可避免的都相繼陷入到了沉默之中。是啊,想離開城池的又何止那些鄉紳呢?</p>


    “應該可以的。”孫守道半猶豫的說道。</p>


    是的,應該可以的。眾人在心中重複著這一句話。</p>


    闖軍的進攻在後日的清晨旋即開始,由田見秀所率領的士兵們推動著各個試樣的攻城器械逐漸由遠及近。</p>


    胡刀也是其中一員。</p>


    在寶豐之戰撿回一條命的他因為作戰英勇被授予百戶,身著著一身甲胃的他自己也感覺自己頗有些與眾不同。</p>


    “冬!冬!冬!”隨著鼓聲的逐漸大起,闖軍後隊的士兵們隨著自己前方同袍步伐向著渭南城衝殺了過去。</p>


    “快!架起來!”由於明軍缺少火炮,胡刀一行人抵達至城牆之下時並未付出太多的傷亡。可以對城外闖軍造成傷害的唯有弓弩,但隨著明軍弩箭的逐漸稀疏這樣的傷亡也大為減少。</p>


    看來城中的明軍連弩箭都缺失的厲害。</p>


    “架起來!快!不要管那一個倒下來的了!”胡刀一麵呼喊,一麵躲閃著明軍自城牆之上所投擲出來的碎石滾木。</p>


    闖軍的第一個雲梯在胡刀的催促聲中很快便被架設了起來,但第一個爬上去的卻不是胡刀。這個家夥像是運氣耗盡了一樣被明軍所投擲的滾木給砸到了頭,索性那滾木在砸他之前就在雲梯之上撞了幾下這才沒有將他斃命。</p>


    但短時間的昏厥是絕不可避免的了。</p>


    而當胡刀被諸位手下拖走時,明軍與闖軍真正的廝殺才剛剛開始。</p>


    “快!補上!”孫守道手持著一柄軍刀高聲呼喚道。城樓上的士兵大多都認識他,孫守道指揮起來也如揮手一般輕便。在孫守道的指揮下,登上城樓的闖軍難以形成隊列。大多數闖軍剛一登城便被明軍給丟了下去。</p>


    “推!把他們推下去!”一位明軍百戶領著身旁的諸位士兵用叉杆對著一眾闖軍剛剛才搭建上來的雲梯就是一推。隨著雲梯上如蟻附一般的數位闖軍的哀嚎,那雲梯徑直向著後方倒了下去。</p>


    “絕不可讓他們登上城樓!”這是孫守道的命令,但城下的闖軍顯然不打算讓其如願。僅僅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過後第一隊闖軍便沿著雲梯攀附至了城牆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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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呀!”交戰的雙方不約而同的發出怒吼,剛剛登至城樓之上的闖軍頃刻間便陷入到了重重包圍之中。與北線的富平以及南線的商州不同,駐守於渭南城中的士兵大多都是左晉等人一手從河南帶出來的。</p>


    隆三喜手上的孫傳庭精銳自不必多說,就算是鄭嘉棟手下的諸位士兵也多是身經百戰的老兵。</p>


    折增修向著側麵躲過眼前闖軍士兵的直刺,在眼前闖軍士兵因不受控製的上前傾時他一把捉住了對方的手腕。</p>


    “可惜了。”折增修笑道。這個家夥的精神一直便不穩定,而在其接觸到白廣恩部在潼關餘留下來的福祿壽後更是陷入到了不可收拾的情況之中。</p>


    眼前闖軍士兵的胸膛幾乎是瞬變便被折增修的刀刃給開出了一個口子,在其不甘的倒地之後折增修用腳狠踏在對方的臉頰之上。</p>


    假設那臉頰的接觸麵不是石磚而是泥土的話,折增秀的這力道恐怕可以將闖軍士兵的頭給踏進去。而那闖軍士兵並沒有死,至少暫時還沒有。</p>


    胸膛之上的疼痛讓他難以再次出聲,他也料想自己的死亡應當臨近了。</p>


    但黑白無常顯然來的比他所想的更早一些。</p>


    “不留活口。”折增修對著身後的諸位士兵下令道。他的足部突然發力,其腳下的球狀物體頃刻之變便碎裂開來。</p>


    一如石碰雞蛋一樣,雞蛋的蛋液散的很開,也散的很叫人惡心。</p>


    “nmd!”一位闖軍士兵在看見自己的同袍被如此虐殺忍不住的罵道。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的他提著自己手中的刀刃便衝了上來。</p>


    “來的好!”折增修迎著闖軍士兵的刀刃便將自己的軍刀揮舞了上去,在刺耳的鏗鏘聲中折增修擋住了闖軍所揮砍過來的一刀。折增修向下蹬出一腿,那鐵靴頃刻之間便踩在了眼前闖軍士兵的膝蓋至少。</p>


    “吱嘎。”在骨骼的碎裂聲中,眼前闖軍的身體不可避免的傾倒下去。這增修旋即抽刀向前一刺,刀刃自那闖軍士兵的喉口穿入洞穿了對方的整個脖頸。</p>


    鮮血濺射在折增修的臉頰之上,但他卻並未去擦拭。相反,他帶著這鮮血更加癲狂的殺入了人群之中。身體的上的感觸早已失效,在福祿壽的刺激下唯有將眼前的一切敵人都損毀殆盡才能叫折增秀感到興奮。</p>


    而這興奮帶著鮮血,猩紅的不成樣子。</p>


    折增修旋即向前一推,在又一名闖軍士兵的哀嚎聲中折增修將靴子踏在了對方的臉頰之上。</p>


    感受著臉龐上的冰冷觸感,劇烈的求生欲湧上了那位士兵的心頭。剛才因衝動而失去冷靜的大腦在此刻因為疼痛重新恢複了正常。</p>


    “不...不...”闖軍士兵強忍著疼痛囁嚅道。剛才同袍身死的那一幕在他的腦海之中閃現,他害怕自己也淪落到連頭顱都稀碎的下場。</p>


    “不?”折增修笑了笑,他移開靴子將臉湊到那闖軍士兵的臉前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邊。”</p>


    登上城樓的闖軍士兵大多都被折增修手下的諸位士兵所肅清了,此刻在城牆之上仍舊有著呼吸的唯有此未倒地不起的士兵。</p>


    “不要殺我...不...”</p>


    “求我,大聲的求我!”折增修站起身來將那鐵靴輕輕放在那闖軍士兵的臉頰之上。</p>


    “求求你,不要殺我。不......”</p>


    “大聲一點!再大聲一點!”折增修放肆喊道。帶著獰笑的他連麵孔都為之扭曲了,他在笑,他在壓抑不住的狂笑。</p>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p>


    “說自己是豬,是狗!說!”折增修更加放肆的說道,那聲音大的很,也瘋狂的很。就連其手下的明軍士兵也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害怕。</p>


    指揮我們的就是這種東西?明軍士兵在打量著折增修那扭曲的麵孔時不免畏懼的想到。</p>


    “我是,我是豬。我是......”闖軍士兵的話語突然啞住了,在骨骼為鐵靴所踏碎的聲音中他的言語永遠停滯了下去。</p>


    “哈哈哈!”血液濺射到折增修的臉頰之上,但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加放肆的狂笑。這笑容不僅叫其身側的諸位明軍膽寒,也叫其感到惡心。</p>


    “把下麵的這些人再放上來。”折增修對著其身側的士兵說道,剛才的一切並不能叫他感到滿足。叫他滿足的,是其身下的雲梯上那些為求先等功名的闖軍士兵。</p>


    闖軍所搭建的呂公車並未如田見秀所期望的那樣發揮出作用,在其靠近城牆之時城牆上隱藏的火炮驟然開響。實心的炮彈一經發出便對呂公車造成了不可扭轉的傷害,大多數的呂公車根本沒有抵及城牆之外便被明軍所摧毀了。</p>


    唯有聊聊數台依靠著明軍火炮的死角,緩緩移動到城牆之上。</p>


    “殺呀!”搭載於呂公車之上的闖軍踏在木板上如群峰出巢一樣蜂擁而出。這一股洪流頃刻之間便在明軍的城牆之上占據了一段位置,而更多的闖軍正沿著呂公車的台階迅速登上城樓。</p>


    登城的闖軍士兵的確英勇,但在數倍於自身的明軍集火中他們還是難以擴大戰線。但隻要隨著後續闖軍的不斷登城似乎拿下城樓並非是什麽異想天開的事情。隻需半個時辰闖軍便可以拿下那一處城樓,但著半個時辰卻似乎注定不會到來。</p>


    由哲布親率的騎兵們放棄了胯下的戰馬作為步兵衝上了城樓。這些裝備更好,體格也更為健壯的漢子就像是一柄尖刀一樣將城牆之上闖軍臨時搭建起來的防線給衝了個垮。</p>


    “欸啊!”哲布一麵揮舞著旗幟,一麵手持雁翅刀將眼前的闖軍所砍倒。這位身材高大的蒙古人不可避免的成為了渭南城牆上的移動軍旗,哪裏有他哪裏的明軍士氣就為之一振。</p>


    呼!呼!呼!在忽如其來的大風中,哲布手持的旗幟更加舒展起來。在單一的旗幟色彩之上被繡上了一個字。</p>


    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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