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巍州眼底寒涼,忍無可忍的握拳狠狠錘向粗壯的樹杆,一時間,蒲扇般大小的梧桐葉如同驚飛之鳥,飄飄悠悠的落下好幾片。</p>


    “徐並說,蘇天鶴上門向他要人,還說他是小伶的親生父親,並且提供了DNA比對的結果報告,如果徐並還是不肯交出小伶,他就會以拐賣無知少女罪將徐並告上法庭。”</p>


    寧瑤糊塗了,好半天才問,“蘇天鶴……不是特別重男輕女嗎?這麽多年,他根本就沒管過小伶的死活,他怎麽突然泛濫起父愛來了。”</p>


    蘇巍州冷嗤,狹眸裏的戾氣成災,“牲畜是不會有人的感情,蘇天鶴這老賊隻怕是想逼我現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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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已經放棄尋你了嗎?”</p>


    “他的確想放棄我,但是他舍不得,因為他別無選擇。這麽多年,他在我身上投入了太多心血,他不甘心就這樣算了。”蘇巍州閉著眼,良久後,等再次睜開時已經要緩和許多。</p>


    他對她緩緩一笑,笑容有些苦澀,“對不起,我可能不能再繼續陪著你了,我得回A市。”</p>


    寧瑤沒有一絲的猶豫,“我跟你一起回去。”</p>


    他搖頭,堅決的說,“不可以。”</p>


    她幾近失控的質問,“為什麽?”</p>


    問完這句話,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太可笑……為什麽不能回去……她比誰都清楚不是嗎?上回她那樣擺了容軒一道,若是再讓他看見她,隻怕是不死也會脫層皮。</p>


    坦白講,如果回去是為了無辜送死,那她真不願意去做這個傻事。</p>


    蘇巍州臉色極白,眼底有些陰鬱,“我不能讓你自投羅網。答應我,你一個人要好好生活……等……等我回來。”</p>


    最後四個字,他說的十分沒有底氣。</p>


    寧瑤沒有再扭捏下去了,這樣隻會給他增添更多的負擔,他心裏已經很苦了……</p>


    她故作輕鬆的上前抱了抱他,“我知道了,你快回A市救小伶,我自己一個人能行,保證吃好喝好玩好睡好。”</p>


    他眸中有歉意,“對不起。”</p>


    她笑中帶淚的搖頭,“蘇巍州,不用道歉,你從來就沒有對不起我。相反,我要謝謝你。我人生裏為數不多的快樂,都是你給我的。”</p>


    蘇巍州離開了,他的背影遲疑又匆忙,黑色風衣隨風亂舞,如同在背後展開一對黑色羽翼……</p>


    蘇巍州不眠不休的趕路,臨近A市轄區就被蘇天鶴的人攔下,一陣搜身後,這些人才敢將他帶上了車。</p>


    等到了蘇家老宅已經次日中午。</p>


    蘇巍州意想不到的除了蘇天鶴,還有一個討人厭的家夥竟也出現在這兒——容軒。</p>


    見到蘇巍州,容軒並沒有驚訝,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蘇先生,你一個人回來的?”</p>


    他問的頗有深意,眼中甚至還掠過一道冷光。</p>


    蘇巍州看了眼他,反問,“你怎麽在這裏?”</p>


    容軒笑答,“我來與未來的嶽丈大人聯絡感情,很意外嗎?”</p>


    嶽丈?</p>


    聞言,蘇巍州心中澎湃的戾氣如破竹之勢湧出,他三步並兩步上前,對著容軒的臉正要一拳揮下,卻被十幾個人上前死死的摁住。</p>


    受到鉗製,蘇巍州不得不作罷,抬起臉,冷冽直接的戳著他的肺管子,“容總不會是在婚禮上慘遭遺棄,受了打擊神經錯亂,因此患上了瘋狂想結婚的花癡症吧?”</p>


    當著這麽多人麵提及他的醜事,蘇巍州以為多少能夠刺激到他,可不曾想容軒唇邊仍是噙著笑意,“哦,那豈不是正好與令妹的病匹配上了。隻是我很意外……蘇先生恰好於我婚禮那日失蹤,不知是從何得知這些消息?”</p>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何況是容總這樣的人物。雖然很多媒介屈服於你的淫威,不敢對此事多加報告,但還是那麽幾家不怕死的小媒介報道過此事,即使如曇花一現,很快被壓了下來,不過我還是看見了,我相信也很多人都看見了。”</p>


    “是啊,讓蘇先生見笑了,”容軒幽幽歎了口氣,“你說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好好活著不好麽,非要上趕著來找死。”</p>


    他似惋惜一笑,又道,“不提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我與蘇伯父正在商議小伶的婚事,你回來的正好。”</p>


    蘇巍州微眯起眼,咬牙切齒的開口道,“容軒,我警告你,我們之間的事不要連扯到其他人!”</p>


    “我們之間的事……”容軒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蘇先生把我說糊塗了,我們之間有什麽事嗎?”</p>


    蘇巍州不想再同他說一句話,他將目光轉向高堂上正襟危坐的蘇天鶴,語氣不善的質問,“小伶呢?她現在在哪?你們把她怎麽樣了?”</p>


    “放肆!”蘇天鶴怒不可遏的抄起茶杯往地上一砸,藍白相間的青花瓷杯頓時四分五裂,“好大的威風啊,從一進門到現在,非但不請罪,還敢這般咄咄逼人!不僅對我請來貴客如此,對我亦是如此!你聽聽你現在說話的口氣,可曾有將我放在眼裏!”</p>


    蘇巍州深深吸了口氣,一點點收斂起眉眼間的銳利。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他走到那摔得稀碎的茶杯麵前,膝蓋微微彎曲,緩緩跪在那攤尖銳的碎片上,背挺得筆直,眉頭未曾皺,聲音也沒有顫抖,“父親大人,從小到大,我沒有求過您任何事,今天我隻想懇求您……不求您把小伶當成骨血那樣疼愛,隻求您允許她餘生平安快樂的度過,不要再為難她。”</p>


    他的膝蓋,已經開始慢慢的滲出血來。</p>


    “你就隻有這句話想對我說嗎?”蘇天鶴無動於衷的冷笑,“你這段時日突然失聯,杳無音信,是為了什麽,你不打算告知為父?”</p>


    蘇巍州聲音微涼,不急不緩道,“本是厭倦了現在一成不變的生活,於是任性的出去走了走,光顧著遊山玩水,踏遍山河,不曾想讓父親大人憂心了,兒子惶恐慚愧。”</p>


    蘇天鶴眯著眼打量地上跪著的那抹人影,“原來是被外邊的風景迷得找不到家。”</p>


    蘇巍州雖跪著,卻絲毫不見卑微之態,“哪裏的話,風塵仆仆,終有歸途。外邊再好,也敵不過自己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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