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請你等一下!”


    一個大學士急忙說道:“杜公子,此事確實是嚴院君的不是,我會上奏國學宮,請國學宮出麵懲罰他,你有大才,若是願意留在府文院,我願替你出所有的學費,讓你有更好的學習條件。”


    話音一落,眾學子都羨慕的看著杜寧。


    居然可以獲得學費全免的優待,簡直讓人心動。


    杜寧站住了腳步,讓許多人心裏稍稍一喜,感覺事情似乎可以有轉機。


    嚴鬆看了眼那個大學士,沒有說話。


    其他人投來目光,瘋狂暗示,隻要嚴鬆當眾道個歉,認個錯,杜寧就可以留在府文院,大家都能跟著爭光。


    嚴鬆冷哼一聲,眼神中盡是不屑之色。


    作為一個府文院的院君,若是向杜寧道歉,豈不是文名盡毀?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光?


    “嚴大人,你還愣著幹什麽?難道你當真要讓我們被南平府的百姓砸臭雞蛋嗎?”有人低聲嘶吼。


    嚴鬆頓時醒悟,杜寧是南平府人士,若不能入府文院,本地的百姓就會無比痛恨他,會指責他逼走了府鳴,殘害忠良,勢必會往他家門口砸臭雞蛋。


    那樣一來,才是真正的奇恥大辱。


    “杜公子,嚴某有錯,嚴某向你道歉了。”


    嚴鬆深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向杜寧作揖道歉。


    杜寧卻說道:“嚴院君言重了,是我自己放棄了測試資格,你沒必要向我道歉。”


    “你……”


    嚴鬆的臉色難看至極,他已經放下了姿態,杜寧居然不領情。


    這簡直是打臉!


    “杜公子,你就原諒院君一次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是啊!杜公子今日若是能夠原諒嚴大人,不也能顯得你胸懷寬廣嗎?”


    “杜公子,我知道你有怒氣,但也請你不要意氣用事。”


    一些讀書人出麵相勸,他們都是之前嗬斥杜寧的傑英社學子。


    許多寒門學子心中冷笑,傑英社學子翻臉比翻書還快,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杜寧對眾人拱手道:“多謝各位文友好意,杜某心領了,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出去的話就猶如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你們可能會認為杜某年少氣盛,這麽做會誤了自己的功名和前程,我不是什麽‘千裏馬’,嚴院君也不是‘伯樂’,既然嚴院君認為杜某不仁、貪利、無德,不配入府文院,杜某也不會強人所難。”


    “再者說天下那麽大,又不是隻有南平府這一家文院,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在杜某眼裏,身為一個院君如此不察、枉法、虛偽,那這個文院不入也罷!”


    說完以後,杜寧揚長而去。


    “哼!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不在文院注冊學籍,你連科舉的資格都沒有,就算是去其他地方報名,也未必會有文院收你!”嚴鬆氣得冷喝。


    但杜寧已經走出了測試場,頭也沒有回。


    一個學子起身說道:“諸位,杜公子雖然意氣用事,但他所說並非沒有道理,杜公子懷才不遇,皆因嚴院君無伯樂識馬之才,如此可見這文院的黑暗,這場測試我自動棄權,告辭。”


    說完之後,也轉身離開這裏。


    “放肆!”


    嚴鬆厲聲道:“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的眼裏還有沒有眾聖,你站住!回來!”


    “杜公子說得好,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這文院的學籍不入也罷!”


    “走!咱們喝酒去!嚴鬆雖是大學士院君,卻不顧聖人教化之道公報私仇,將一位寫出鎮國文章的學子逐出文院,此等惡人,簡直不配為文院之君!”


    “嚴鬆無恥,害我雲國棟梁,枉讀聖賢之書,枉受聖人教化!”


    “砰!砰!砰!”


    許多讀書人怒而掀桌,指著嚴鬆的鼻子大罵以後,轉身離去。


    嚴鬆氣得肺炸,整個人原地顫抖。


    數以百計的學子主動放棄學籍測試,自文院創建以來前所未有,杜寧以《馬說》表露自己懷才不遇,天下讀書人將會指責嚴鬆無伯樂識馬之才。


    這一下嚴鬆感覺自己要完了,不僅沒能將杜寧逐出文院,反而會有被國學宮摘掉烏紗帽的風險。


    所有的前途,毀於一旦。


    越來越多的學子主動放棄,多數都是像杜寧一樣的寒門,被杜寧的《馬說》感動,也被他的文人風骨所感動。


    這才是讀書人應有的傲骨,而不是像某些人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去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


    幾乎每個人在離開文院的時候,都會將嚴鬆罵一頓。


    這感覺實在太爽了,平日裏誰敢罵院君?誰敢罵大學士?


    今日能夠有這麽一個機會,就算是放棄南平府文院的學籍,也心甘情願。


    大不了去其他地方報名就是。


    “嚴鬆!你放肆!你狂妄!你無知!”


    “學子放棄學籍測試不入文院,這是南平府文院百年來的奇恥大辱,你為什麽取消杜寧的測試資格?你的腦袋被驢給踢了嗎!”


    “你居然汙蔑一個能夠寫出鎮國文章的學子,此子有大才,他能寫出《馬說》這樣的文章,將來必成大儒啊!”


    “你這麽做,讓南平府的讀書人怎麽看我們?讓南平府的百姓怎麽看我們?我在南平府文院教書多年,此生竟蒙受如此大辱,你難辭其咎!”


    一些大學士和翰林指著嚴鬆的鼻子破口大罵,他們是真的被氣到了。


    如果不是因為嚴鬆,杜寧今日寫出《馬說》文章鎮國,那整個南平府都會因此而光榮,國學宮定會給予褒獎。


    可現在呢?杜寧身為南平府的學子,居然不入南平府的文院,這是將所有的南平府文院先生們的耳光都打了一遍。


    恥辱啊!


    南平府好不容易出一個“鎮國”之才,居然在南平府懷才不遇,別說是嚴鬆的烏紗帽不保,他們這些先生也都會被國學宮調查。


    好端端的一張白紙,居然被潑上了洗不掉的墨水。


    嚴鬆遭受眾人謾罵,牙齒不斷發出“咯咯”的碰撞聲音,表情因為極端的憤怒而扭曲猙獰。


    “噗!”


    嚴鬆張口噴了血,眼冒金星,倒在了地上。


    “院君大人!”


    眾人都嚇了一跳。


    “喀嚓……”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嚴鬆的眉心處傳來。


    文膽開裂!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暗道嚴鬆實在是太可惜了。


    杜寧作出《馬說》文章鎮國,無形中狠狠地抽了嚴鬆的耳光,讓他顏麵無存。


    接著,眾學子接二連三放棄入府文院的測試離開,還將嚴鬆給痛罵了一頓,讓嚴鬆文膽動搖。


    最後就是文院裏大學士與翰林的怒罵,讓嚴鬆一時間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打擊,也無法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於是,嚴鬆文膽開裂,不省人事。


    …………


    這件事情,也一傳十,十傳百,以驚人的速度傳開了。


    得知此事來龍去脈的讀書人簡直義憤填膺,在茶樓和酒肆裏麵,將嚴鬆罵得狗血淋頭。


    “嚴鬆真是狗眼看人低,杜寧如此大才,居然被他拒之門外,難怪能夠寫出《馬說》鎮國,懷才不遇,乃是我等讀書人最大的悲憤!”


    “就是啊!這要是我,我也不可能會留在府文院。”


    “杜公子是我們南平府人,居然不在府文院裏讀書,簡直就是我們南平府文人的恥辱,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其他地方的讀書人能夠笑掉大牙。”


    “此事不能這麽算了,嚴鬆身為院君,必須要給我們南平府人一個交代,他憑什麽將一個未來的大儒拒之門外?如果杜寧以後被其他地方的文院錄取,我們南平府人的臉都要丟光了!”


    “走!我們去找院君問個清楚,為何要害我人族棟梁!”


    下午,許許多多的讀書人成群結隊,氣勢洶洶聚集在府文院外。


    “各位,大家不要激動,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府文院的不對,請大家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


    “文院中的大學士已經在召集會議,看能否勸說杜鎮國留在文院讀書,隻要他點個頭,所有的學費都由文院承擔。”


    “好了好了,大家安靜一下,這裏可是文院啊!”


    文院裏的翰林官員一個個灰頭土臉,朝著四方學子不斷作揖鞠躬道歉。


    這件事影響太大了,以至於群情激憤,他們不得不代表文院嚐試調解。


    文院的某個偏房裏,嚴鬆緩緩醒來。


    “無恥嚴鬆,公報私仇要害我雲國棟梁!”


    “枉為院君,禽獸不如,人人得而誅之!”


    “簡直是南平府人的恥辱!大學士中的敗類!”


    聽到外麵種種罵聲,嚴鬆“噗”的又吐了一口血。


    “喀嚓……”


    嚴鬆的文膽徹底碎了,這輩子也隻能是一個沒有文膽的大學士,儒道將永遠止步於此。


    不僅如此,由於他阻撓杜寧入府文院學籍,將會遭受天下人的怒罵,八賢王不僅不會重用他,還會與他劃清界限,以免被影響到爭儲。


    “賊子杜寧,斷我大儒之道,毀我從龍前程,我與你勢不兩立!勢不兩立啊!”


    嚴鬆發出了悲憤至極的大吼,然後再次噴血,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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