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讀書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心靈衝擊一般,一個個呆若木雞地看著杜寧,縱然心有千言萬語,卻無力反駁。


    “這樣迂腐的特權,難道就不應該廢除嗎!”


    眾人耳邊不斷回響起這句話,隻覺得一股熱血沸騰,豪情直衝雲霄。


    也許杜寧是對的,他之所以提出廢除至聖世家特權,並非是惡意動搖眾聖世家的根基,而是世家特權中有太多迂腐的東西,也正是這些迂腐特權的存在,為整個人族埋下了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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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聖世家為何飛揚跋扈?不就是利用世家特權作為擋箭牌,才能胡作非為嗎?


    同樣都是死罪行為,別人就是斬立決,可是動用了世家特權之後,就可以改判其他懲罰。


    這換做是誰都容易飄起來啊!


    如此一來,世家特權成了世家子弟光明正大的保護傘,隻要不涉及逆種,諸多罪行都會被降到最輕,再加上世家子弟的身份,足以讓一些世家子弟做起事來毫無底線,甚至是無比瘋狂。


    是的,是的!


    這樣的特權是迂腐的!是不公平的!


    眾聖世家雖有大功與人族,但也不能如此倒行逆施!


    “杜寧說得對,特權的存在固然可以讓世家地位超然,但正是因為如此,才是讓眾聖世家讀書人飛揚跋扈的最大依仗!”


    “放肆!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難道你也想學杜寧被狀告到聖院的公堂上去麽!”


    “我是讀書人!我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我也想問一句聖院,如果是眾聖世家的人犯下死罪,為什麽眾聖世家就可以發動特權對其免死?諸國建立以來,難道這樣不公平的宣判還少麽!”


    “畜牲!畜牲!你簡直是顛覆聖院!顛覆人族!你簡直是大逆不道啊!”


    人群中一陣爭吵,引起了強烈的轟動。


    “肅靜!肅靜!”


    孔德連續擊拍驚堂木,激蕩出陣陣文膽力量,平複下眾人激動的心情。


    現場逐漸安靜,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直到最後鴉雀無聲,安靜地不符合常理。


    眾多大儒麵不改色,實際上則是以神念暗中交流。


    孔承庭臉色一陣陰晴變幻,杜寧例舉的這個證詞實在是太有力了,明確指出了至聖世家特權的弊端,而他則是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反駁這個證據。


    過了好久,孔承庭才開口道:“沒錯,我確實是犯下了大罪,聖院雖然對我重罪輕判,但也給了我極大的懲罰,因為我畢竟是儒道大學士,若是被判處極刑實乃人族之損失,故而讓我以戴罪之身前往人族邊關立功,此乃聖院的大仁大義。”


    說完之後,流露出了非常機智的微笑。


    杜寧立即對眾多讀書人說道:“諸位,聖院大仁大義,可以讓犯下重罪的死犯戴罪立功,諸位平日裏必定與他人也有許多怨仇,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隻要能夠解了心頭之恨,去邊關戴罪立功又算什麽?反正就算殺幾個人也不用死,因為聖院會對你們有大仁大義的宣判。”


    話音落下,諸國讀書人臉色狂變。


    杜寧這句話直接就是在挑起人族內鬥,這樣的罪名幾乎可以和逆種相提並論,簡直是過分的大逆不道。


    但杜寧也是抓住孔承庭的邏輯給予反駁,既然聖院“大仁大義”,那就幹脆施行到底,把所有犯下大罪的人全部送往邊關從軍。


    所有人可以想象到,假設杜寧的這個說法成立,人族必定會在一日之間掀起腥風血雨,會有無數被世家欺壓過的讀書人聯合起來端了眾聖世家的老窩。


    反正死不了,誰怕誰?


    諸國大儒瞬間瞪大眼睛,滿臉的驚恐,看向杜寧的眼神帶著無窮的忌憚。


    杜寧太可怕了!


    他比孔承庭還要瘋狂!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孔承庭歇斯底裏道:“杜寧,你不要斷章取義汙蔑我的意思,我可沒有說過你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語,你……你簡直是罪該萬死!”


    “承庭先生,你在裝什麽湖塗?既然你說聖院大仁大義,我就順著你的意思說,怎麽就大逆不道了?你這不是罵自己大逆不道麽?”杜寧譏笑出聲。


    “你……你……”


    “我告訴你,你方才說聖院大仁大義的觀點,其實是錯誤的!你的話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杜寧這句話擲地有聲,文膽力量陣陣。


    “你說什麽!”


    孔淳風猛然震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目如劍。


    諸國讀書人倒抽一口冷氣,杜寧反駁的話,不就是在說聖院不仁不義,不就是在罵眾聖?


    杜寧是不是越說越嗨,忘記了衍聖公的存在?


    “放肆!竟敢說聖院不仁不義,你好大的膽子!”


    孔承庭氣急敗壞。


    “豈有此理,縱然你有才,豈能夠如此羞辱聖院!”


    “杜寧,老夫敬你是文君,對你忍讓再三,你不要得寸進尺!”


    “就憑你這句話,就是死罪!”


    諸國大儒站起來嗬斥杜寧,他們怒發衝冠,忍無可忍。


    “轟!”


    聖廟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彷若天公之怒。


    “眾聖的意誌顯靈了!眾聖怒了!”


    孔承庭大笑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的言語讓眾聖驚怒,你包藏禍心,你大逆不道,你罪大惡極,你即將被眾聖懲罰!”


    杜寧臉色猛變,下一刻又恢複如常,有恃無恐。


    範河山正欲開口,卻苦笑連連,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情況越發嚴峻了。


    但就在下一刻,無數雄偉的意誌降臨公堂。


    “靜!”


    孔淳風一聲清喝,聖廟停止震顫,眾聖意誌也在頃刻間變得溫順。


    他是聖院夫子!


    “諸位不必驚慌,這不是聖怒,而是聖意聽審!”孔淳風解釋道。


    “什麽?聖意聽審?”


    “怎麽可能!杜寧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眾聖居然不怒?”


    “不會吧!”


    諸國讀書人難以置信。


    而更加難以置信的人,就是孔承庭。


    杜寧的話引來聖念,居然沒有被聖罰,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隨後,孔承庭突然想起雲國半聖範千峰的存在。


    若杜寧當受聖罰,也是由範千峰出手。


    眾聖意念不可能去打範千峰的臉。


    但隻要杜寧接下來說錯一句話,杜寧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孔承庭麵露猙獰之色。


    孔淳風說道:“聖意聽審,是因為公堂之上的桉件牽扯甚大,關係整個人族的未來發展,故而會驚動眾聖降下意誌,眾聖心懷人族,是不會因為一句質疑而動怒的。”


    諸國讀書人紛紛點頭,眾聖的心胸遠非常人,怎麽可能會像他們一樣固執的認為聖院不可辱?


    隻怕站在眾聖的角度,還巴不得湊一湊這波熱鬧吧!


    “審問繼續。”


    孔淳風重新入座,但這一刻他不再假寐,而是特別認真聽審。


    諸國大儒依舊怒視杜寧,隻要杜寧說錯一句話,他們就會給予最強的反擊。


    孔德深深呼吸一口氣,對杜寧道:“被告方,請你說出你認為聖院不仁不義的觀點,或陳述有力證詞。”


    “是。”


    杜寧指著孔承庭道:“其實這裏就有一個活生生的證據,這個證據不是別人,還是孔承庭。”


    “胡說!”


    孔承庭氣得肺炸,無法容忍杜寧又一次將他舉證,這是在戲耍他這個大學士!


    “杜寧,你實在是太卑劣了,你以為你……”


    孔承庭突然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封住嘴巴,發不出半點聲音。


    “眾聖之前,注意言行。”孔德提醒道。


    孔承庭童孔一縮,嚇得膽戰心驚。


    杜寧整理自己的思緒,繼續證詞,“我之所以認為聖院不仁不義,是因為在律法麵前,聖院是不應該具有有仁義的,仁義是什麽?仁義是讀書人的道德品質,也可以說是讀書人的修養,讀書人與人交往,自當仁義為重。”


    “聖院是我們人族執行律法的最高機構,執法者應公大無私,律法嚴明,公平、公正、公開,根據事實證據依法斷桉,法律之前尚不容情,何況仁義乎?”


    “故學生認為,聖院是一個論公正、辨是非、講道理的地方,絕對不能用任何的仁義為理由來踐踏事實的公正。”


    說到這裏的時候,諸國讀書人又一次被杜寧的言論震撼。


    “這……這……哎?好像是這麽一個邏輯哦……”


    一個怒發衝冠的大儒仔細回憶,怒火消了大半,於是重新入座。


    “咳咳……言之有理,聖院律法為重,唯有公正嚴明,方可服天下。”


    又有大儒重新坐下。


    其他大的大儒也都被杜寧說服,重新入座。


    “說得好!杜寧,你可真是好樣的!”


    範河山向杜寧投以讚許的目光,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浸濕。


    杜寧趁勢而上,對孔承庭說道:“聖院遵從世家特權饒你一命,給你機會戴罪立功,對你來說確實是仁至義盡,但我也想問一下在場諸位大儒……”


    隨後轉首看向諸國大儒,繼續道:“這樣的宣判縱然對得起眾聖世家的特權和利益,但對得起那些陣亡的曆練之士嗎?對得起‘公正’二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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