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言之有理,雖然我們柯家與你杜寧平日裏有所恩怨,可是你身為我們人族的讀書人,尤其是文君,既然到了洪荒古地,就理應拋棄私人的恩怨,以人族大義為重,大家同仇敵愾,才能夠戰勝異族。”


    柯長彰指著杜寧的鼻子,大義淩然道:“可你呢?卻將自己的私人恩怨帶入洪荒古地之中,明知道法聖化身要殺我堂弟,你卻在一旁袖手旁觀,你簡直是枉為人族讀書人!”


    “說得好!”


    柯鴻池大聲到道:“為了一己之私,罔顧人族大義,這種人更本就不配當人族文君,更不配自稱是一個讀書人,學生柯鴻池,柯長渝之子,懇請聖院為我父親主持公道,嚴懲杜寧!”


    說完以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公堂之外。


    許多遼國人紛紛跪下,大喊冤枉。


    這讓許多雲國人都感覺大事不妙,連杜寧自己都承認對柯長渝有見死不救的行為,那麽杜寧就有很大的可能會敗訴。


    “肅靜!肅靜!”


    孔德輕輕一拍驚堂木,嚴肅道:“諸位請起,老夫既然坐在這個公堂之上,就一定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還你們遼國一個清白。”


    柯鴻池等人這才重新站起來,看向杜寧的表情得意洋洋,認為勝券在握。


    孔德繼續詢問杜寧:“被告,你之所以眼見法聖化身誅殺柯長渝而不出手相救,可是出於和柯家的私人恩怨?”


    杜寧回答道:“非也,杜某是為了大局考慮,故而沒有出手相救。”


    “放肆!”


    柯長彰大怒道:“杜寧,你實在是太狂妄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見死不救,柯長渝根本就不會死於非命,你這等不義的行為,竟然敢自稱是在為大局考慮,簡直就是不知羞恥!”


    “諸國讀書人,你們也看到了,杜寧自己做錯了事情,卻還如此義正言辭,這是多麽狼心狗肺的讀書人才會說出這種話來呢?”秦文惟大聲道。


    遼國人群中又是一陣群情激憤,許多遼國人對著杜寧破口大罵,言語極其的難聽。


    “請諸位安靜!”


    孔德清喝一聲,強大的文膽力量激蕩而出,讓所有人都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說話了。


    “被告,既然你對柯長渝見死不救,為什麽說是在為大局考慮?這其中是有什麽原因嗎?”孔德再次發問。


    杜寧緩緩道:“在我們與法聖對戰的時候,我們正處在下風,柯長渝為了顧全自己的性命,將我等眾人拋下奪路而逃,法聖化身這才會對柯長渝出手將其斬殺……”


    “什麽!”


    “竟有此事!”


    許多遼國人臉色大變,麵露難以置信的表情,無法相信柯長渝身為大儒,竟然會在戰鬥的時候臨陣脫逃,不顧同袍的性命。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雲國人則是眼前一亮,原來是柯長渝先拋棄同袍,所以杜寧才會在明知法聖化身要殺柯長渝的情況之下而無動於衷。


    在洪荒古地之內,杜寧是人族文君,在麵對敵人的時候就有最高指揮權,未經杜寧首肯而貿然撤退者,都可以將其視作逃兵。


    而對於逃兵,杜寧沒有以文君之身對其行軍法,就已經是莫大的仁慈,還指望杜寧出手相救?


    雲國人麵露微笑,遼國人喊了那麽久的冤屈,結果卻是柯長渝不義在前,著實讓人感到頗有幾分好笑。


    如果杜寧說得話是真的,那麽對於臨陣脫逃的讀書人,杜寧確實就有見死不救的選擇,因為是柯長渝不義在前,自然就不能怪杜寧不仁。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柯鴻池聽到這裏的時候大叫一聲,表情變得目眥欲裂,幾乎就要發狂起來,居然說自己的父親拋棄眾人臨陣脫逃,這是對他父親最大的侮辱,同時也是對整個柯家最大的侮辱,柯鴻池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這麽做,也不敢承認會有這麽荒謬的事情發生。


    “你們不要聽杜寧胡說八道,我爹絕對不可能會臨陣脫逃,這是對我爹最大的汙蔑。”


    柯鴻池雙目噴火,極其怨毒的對杜寧大吼道:“杜寧,你真是好惡毒啊!我爹為人族捐軀,你卻如此陷害我爹的英明,你必遭天譴啊!”


    柯長彰也是大喝出聲:“杜寧,你信口雌……”


    孔德猛然扭頭看向柯長彰,眼神充滿了強烈的警告。


    柯長彰臉色一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這裏是聖院公堂,眾聖之前,方才是何人咆孝公堂?站出來!”


    孔德冷漠開口,他已經再三強調讓眾人安靜,卻沒想到柯鴻池如此不識時務,竟敢咆孝公堂,真是好大的膽子。


    柯鴻池頓時愣了,這才想起這裏不是他們遼國的衙門,而是聖院的公堂,是諸國最為神聖的地方,任何一個在聖院咆孝公堂的人,都會被視為藐視眾聖。


    “孔先生恕罪。”


    柯鴻池急忙出列,對孔德作揖道:“學生實在無法忍受杜寧如此汙蔑家父,情緒激動之下,故而有所失禮,請孔先生責罰。”


    “念在你喪父之情,老夫暫時不與你計較,桉件是非曲直,老夫自有公斷,若是再敢出言咆孝,別怪老夫依法行事。”孔德說道。


    最後一句話也是在說給柯長彰和秦文惟二人聽的,警告他們二人收斂一點,不然的話就先拿他們震懾公堂。


    “是,多謝孔先生諒解。”


    柯鴻池退回人群,看向杜寧的眼神殺意衝天,但也隻能是將自己心中的憤怒強行隱忍下來。


    “被告,你繼續說下去。”孔德說道。


    杜寧輕輕點頭,不緊不慢道:“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我們為了對抗法聖都消耗了不少的才氣力量,若是出手援助柯長渝,則我自己將失去自保之力,且柯長渝已經遠離,不會回頭繼續戰鬥,因此,杜某才會選擇袖手旁觀,與其他同袍一直戰鬥下去,直到葉驚鴻先生趕到現場,帶來了半聖衣冠,助我打敗法聖,我們才能平安歸來。”


    範如龍恍然大悟道:“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柯長渝貪生怕死先逃走,羅刹族的法聖化身自然會優先對他下殺手,而當時雲麒君的才氣力量已經所剩不多,能否自保都是未知數,豈能貿然出去救一個逃兵?別說是杜君,隻怕換做是在場其他人,都不會去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若非柯長渝貪生怕死,他怎麽能被法聖化身所殺?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豈能怪杜君見死不救?”


    “說得好!柯長渝臨陣脫逃,拋棄戰友,是他先舍棄了人族大義,可笑柯家竟然還為這等人喊冤,甚至是反咬一口將雲麒君告上聖院公堂,真是不知羞恥!”


    “原來柯家是為了掩蓋柯長渝逃兵的真相,所以才會想方設法讓雲麒君背負不義的罪名,柯家讀書人可真是卑劣啊!”


    許多雲國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在眾多遼國人聽起來卻是那麽的刺耳。


    “不……不會的!杜寧在撒謊!我爹怎麽可能是逃兵?這不可能!”


    柯鴻池喃喃自語,氣得幾乎肺炸,差點就要暈厥過去。


    即便杜寧說的是真的,他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


    柯長彰冷笑連連,一副根本就不相信杜寧證詞的樣子。


    即便杜寧所說的是真的,杜寧沒有鐵證,柯長彰就可以抗議。


    “請問被告,你如何證實自己的解釋?”孔德開口。


    杜寧看向秦文惟,說道:“秦先生不僅僅是柯家的證人,同時也是此桉的當事人,孔先生為何不向秦先生求證一下?”


    “言之有理。”


    孔德立即看著秦文惟道:“秦先生,杜君所言是否屬實?柯長渝是否在你們對抗法聖化身的時候臨陣脫逃,先棄你們與不顧?”


    秦文惟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緩緩道:“當時秦某所站的位置距離柯長渝較遠,正麵對著異族的強勢攻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柯長渝是否有逃跑的行為,但是秦某有一點可以肯定,法聖要殺柯長渝的時候,杜寧確實沒有及時出手。”


    “秦文惟,這裏是眾聖的公堂,可不是你們遼國的公堂,當著那麽多諸國代表大儒的麵,當著眾聖的麵,你若是不老實交代清楚事實隱瞞真相的話,就不怕自己的文膽動搖而不保麽?”杜寧言辭犀利道。


    秦文惟忽然間心跳加速,隻覺得自己堅固的文膽無比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可能會碎裂一般,當即深深呼吸一口氣,又輕輕的吐出來,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冷靜。


    “杜寧,你不要在花言巧語了,僅憑你片麵之詞,根本就無法證明什麽。”


    秦文惟緩緩出聲,並沒有承認什麽,也沒有否認什麽,而是暗指杜寧空口無憑沒有證據,所以就認為杜寧的證詞並不能當作是最為最有利的證據。


    柯長彰看向杜寧的表情更是冷笑連連,充滿了濃濃的輕蔑和不屑。


    杜寧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柯長彰對孔德說道:“孔先生,桉情已經非常清晰了,杜寧根本就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所說的話,他之所以這麽說無非是想要汙蔑我的堂弟而已,想讓我堂弟從一個為人族捐軀的大儒汙蔑成一個臨陣脫逃的人,此人用心險惡,歹毒至極,還請您秉公執法,還我堂弟一個公道,還我柯家一個公道。”


    孔德皺起眉頭,對於這起桉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杜寧的證詞與秦文惟的證詞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但雙方都沒有更為明確的證據,不管如何宣判,可能都會有失公允。


    “被告,當時除了秦文惟和你之外,可還有其他的讀書人在場見證?”孔德問道。


    杜寧猶豫起來,當時除了他和秦文惟之外,還有遼國的大儒康平在場。


    康平是遼國大儒,又是杜寧的半個弟子,兩人亦師亦友,若是讓康平作證,康平自然會如實相告,將柯長渝臨陣脫逃的事情告訴大家,可是那樣一來,遼國人必然會罵康平是賣國賊,甚至會影響到康家的聲譽,那麽讓康平以後如何麵對遼國人?


    憑心而論,杜寧想要為自己證明清白,但是卻又不想連累康平在遼國被辱罵。


    就在杜寧猶豫的時候,秦文惟開口道:“當時還有我們遼國康家的大儒康平在場。”


    話音落下的時候,杜寧還有些不解秦文惟為什麽要把康平說出來,但是轉念一想,才知道秦文惟用心歹毒。


    如果康平敢在公堂上為杜寧作證,那康平在遼國人心中的名譽將會毀於一旦,無數的遼國人都會將其罵成是叛國賊。


    若是康平為了自己的聲譽而為柯長彰作證,那就是與杜寧翻臉,背叛人族文君,康平的文膽將會不保。


    不管康平說實話還是說假話,對康平而言都是左右為難。


    柯長彰目光掃視人群,嘴角微微上揚起來,笑著道:“康先生既然來了,何不到公堂上來一敘?”


    “求之不得。”


    康平邁出腳步,來到了聖院的公堂上。


    許多遼國人的神情頓時緊張起來,但也有遼國人麵帶微笑,認為康平身為遼國人,不會在這種場合做出有辱遼國名聲的事情,必定會推翻杜寧的證詞。


    否則,康平今後若是敢出現在遼國,必然被遼國人謾罵。


    雲國人也是暗道不好,他們並不清楚杜寧與康平的關係,所以也認為康平有可能也會昧著良心說話,否認杜寧的證詞。


    “在下康平,見過孔先生。”康平拱手道。


    孔德輕輕點頭,說道:“康先生,既然你也是當事人之一,可否將當時的具體情況告訴我們?”


    “是。”


    康平說道:“其實雲麒君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柯長渝就是因為臨陣脫逃,才被法聖的化身所擊殺,康某當時看得一清二楚。”


    “康平,你竟敢叛國!”


    “放肆!放肆!放肆!”


    “吃裏爬外的東西!竟敢為雲國人說話!”


    “從今以後,看你還敢不敢回遼國!”


    許多遼國人徹底怒了,對著康平一陣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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