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顧憂見銀白發男子的神情再次波動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過,我等對你也充滿了愧疚,若是當初我們對你多放任一些,也不會導致你現在走到這一步。”


    銀白發男子聽到這話,苦澀的笑了起來。


    他微微垂著頭,對顧憂說道:“這和你們沒關係,我之所以傷心,是因為我身處那樣的時代,是因為我的心太脆弱了。


    若是我的心能夠再強一些,我也不會叛逃了,我也不會給師父抹黑了,那樣……我也不會被騙了……”


    話說到後麵,銀白發男子慢慢的閉上眼睛。


    他的嘴角露出自我嘲笑的笑容,輕輕的對女子說道:“我知道,我現在的實力雖然不弱,但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動手吧,給我一個幹脆的死法,活到現在,我真的已經很累很累了,或許死亡對我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脫。”


    顧憂深深的看了銀白發男子兩眼,那放在膝蓋上麵的雙手,悄然的握成了拳頭。


    她做為武道八祖,那麽就要維護武道的尊嚴。


    他,既然敢叛逃出武道,那麽不管他是誰,自己都要清理門戶。


    可是一想到以前的他,以及曾經不少武道修煉者戰死之前遺留下來的遺書,她發現自己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為好。


    ……


    另外一個方向,當那兩個男子被移出那個峽穀之後,他們默默的對視了一眼,隨即朝著林行衝來。


    其中一人,氣血之力如烈日包裹,給人的感覺非常恐怖。


    另外一人,身上充滿著澎湃的妖氣,甚至那些妖氣在他的周身化為一道恐怖的妖龍虛影,朝著林行騰飛而來。


    “拚命了嘛。”


    看到那二人的攻擊,林行無聲的笑了起來。


    若是自己沒猜錯,這樣的招式,應該是他們二人最強大的招式了。


    他們很可能,是打算一擊之下把自己解決或者重傷後,連忙離開這裏,逃脫顧憂的追殺。


    不過可惜,自己可不是雜兵,不是隨隨便便一招就能夠擊潰的。


    相反,自己要擊潰這兩個人,隻需要一刀。


    想到這裏,林行左手微微一握,那一把虛實交加的長刀就出現在了手上。


    林行身體微微前傾一點,右手無聲無息的握在了刀柄上麵。


    這一刻,林行身上連普通人的氣息,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就宛若,這一刻的林行,根本已經不存在了一樣。


    噗呲呲!!


    就在那兩個人的攻擊快要攻擊到自己的時候,那稍稍眯著眼睛的林行,雙眼猛地睜開。


    下一瞬間,林行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出現在了那兩個人的身後。


    而那兩個人,身體戛然而止起來。


    那一條妖龍虛影消散,那一道宛若烈日一般的氣血之力消失。


    而那兩個人的喉嚨位置,一條清晰可見的傷口出現。


    他們身上的力量,不受控製的從他們身上流逝出來。


    他們的靈魂,用著他們能夠感受到的速度潰散。


    在他們兩人眼神徹底黯淡的那一瞬間,林行手腕微微一動,刀身上麵的兩滴血漬直接從刀身上麵脫落。


    長刀緩緩的收入刀鞘之中,林行看也不看那兩個倒地之人,是否已經死得個幹幹淨淨,抬起腳就朝著峽穀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才走出不到三十米的距離,在他身後的空間,宛若紗布一般裂開,一條漆黑之線清晰可見。


    那裏,空間不停的蠕動,但是恢複的速度卻是緩慢得嚇人。


    當林行徹底消失在這裏後,那被切割開來的空間,才徹底恢複過來。


    不過在空間愈合的那一瞬間,纏繞在裂縫處的刀氣被擠壓而出,猛地化為一道擎天光柱直衝雲霄。


    無數刀氣在光柱周圍纏繞徘徊,顯得非常不可思議!!


    峽穀內,那糾結不定的顧憂感受到那擎天光柱,猛地扭過頭看去。


    當感受到那光柱周圍徘徊的刀氣慢慢削減之後,她眼眸中流露出絲絲詫異之色。


    因為她看得出來,那,隻是攻擊的餘波而已。


    但是僅僅攻擊餘波便這般強大,看來自己之前還是小覷林行了啊。


    那銀白發男子,這個時候也無聲無息的睜開雙眼。


    不過他並沒有去看那光柱,而是用著輕輕的語氣對顧憂說道:“姨,動手吧。”


    顧憂聽到銀白發男子的這一聲姨,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臉上終於浮現出了絲絲複雜和糾結的神情。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摸了摸銀白發男子的頭,輕聲的說道:“站在武道的角度,我應該清理門戶,站在長輩的角度,我卻又無法動手。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曾經也教過你怎麽修煉,怎麽殺人,怎麽才能夠在殘酷的武道時代立足並且不迷失本心,你讓我怎麽下得去手?”


    說到這裏,顧憂的嘴角忽然露出了絲絲非常古怪的神情。


    那神情,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哭。


    她伸出手一揮兒,一塊塊沾染著鮮血的布,就出現在了銀白發男子的身邊。


    在那些布上麵,有著無數以血液寫著的字。


    把那些布拿出來後,顧憂緩緩的閉上眼睛,輕輕的對銀白發男子說道:“這一千零七封信,是你曾經那些朋友手下在上戰場之前交代的遺書。


    這些信上的內容,每一封信上麵都有一半內容是寫給我們這些人的,另外的一半內容,是寫給你的。”


    說完,顧憂又睜開眼睛,緩緩的站起身朝著峽穀外麵走去。


    他的聲音,在那銀白發男子的耳邊不停回蕩起來:“看完了這些信,你再告訴姨,你是想死還是想活,若是想死,姨到時候成全你。


    若是想活,到時候姨帶你回去請罪,你無法承擔下來的追責,姨和你師父替你扛下來!!”


    那銀白發男子聽到顧憂的話,臉色變幻不定。


    他看著那一塊塊布留下來的遺書,眼中充滿了害怕和恐懼。


    他害怕看到這些遺書,他恐懼看到這些遺書。


    因為,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自己不怕死,自己也不怕承受什麽生不如死的刑罰。


    但是他很怕很怕,看到曾經兄弟們對自己的指責。


    他更怕更怕的是,怕看到兄弟們並沒有責怪自己,而是安慰自己,而是對自己犯下的錯誤保持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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