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匡哲閣主橫眉怒目拿著一張寫滿字的紙條,走到眾學童麵前,幾近聲嘶力竭吼道,你們啊,快要升級考試了,竟然做出這等事。


    平時你們李夫子是這樣教導你們的。說罷,將紙條往楠木桌上一拍,


    “桓小寶,你好大膽子,竟然做出這種事。如此傷風敗俗,有辱我泰和的門風。”說著話的自然是那泰和名聲的忠實維護者兼滿嘴樹汁味的匡哲。


    小寶著實吃了一驚,心裏叫苦,這是倒哪門子的黴運了。隻見那匡哲指指旁邊的李勳,示意讓李勳來處理。


    自己則在一旁聽審。那個李勳也是丈二和尚,看著那紙條,皺皺眉眉,轉向匡哲道:閣主這件事還是私下裏解決罷,畢竟女孩子家臉皮薄。


    如果鬧出什麽事就不好了。沒想到那匡哲瞪大銅鈴眼,幾乎要噴出血來,讓小寶他們想起了美人醜,心裏還是涼颼颼的。


    “我看她就不必了,這件事若傳出去對我們泰和名聲很不好。還是明著解決好,熟話說不剔除腐肉難以新生。”那匡哲說的義正言辭,絲毫不容拒絕。


    那李勳也隻好公辦了,


    “桓小寶,你小小年紀,就紅鸞心動。”那李勳還從沒有處理過這事,說道這裏,自己卻憋紅了臉。


    故意咳嗽來掩飾剛才的失態,也許在他那樣的年紀時候曾經有過,隻不過沒有某人勇敢。


    “你可知罪”


    “小寶不知,可否讓小寶看看紙條。”


    “我看不用了,穆寒你來念。”匡哲絲毫不閑著。小寶在心裏嘀咕:真是為老不尊。


    多麽屁大點事,何必這樣興師動眾,做給誰看呀。在小寶看來那個穆寒可真是要遭殃了,心裏暗想:也不知道紙上寫著什麽雷人的話,你這個豪俠派頭的大哥節哀呀。


    果然,當那個穆寒念道:焦首煎心兮,輾轉雞輪唱;吾心傾慕兮,願連理同行,;梗了幾下,繼續道:一二不見兮,如隔三秋;望穿秋水兮,銀河鵲織橋。


    那個穆寒此時也是忍俊不禁,看樣子有憋死的可能。再看底下的,全是這幅表情。


    小寶也難抵禦這雷人的情詩,撐不住大笑起來,連話也說不順了,斷斷續續,’”


    “稟夫子,閣主,何以見得這是出自小寶之手”,


    “這上麵是你的筆跡”李勳夫子道。聽不出何種語氣。


    “夫子,弟子認為和小寶字形相像者大有人在,上次弟子無意中瞅見中級天子閣弟子樓滄的筆跡和小寶倒是神行有七八分相似。”紫欣突然這麽一說,小寶心裏倒是有些啼笑皆非,那個酷臉樓滄這下要完蛋了。


    如果他不知內情,還真以為是我寫的那就糟了。搞不好事情會由簡單變複雜。


    哪知更雷人的還在後頭,那個匡哲對桓小寶怒道,不說他,我還要找他呢,好好地孩子都讓你給帶壞了。


    這回真是讓小寶雲裏霧裏:哪跟哪,定有人在背後搞鬼。果然樓滄被請了過了,泰和天才一到,底下便唏噓開來.樓滄看過字條後,好看的劍眉攢攏。


    不知道作何感想,本來一向行事低調的他,哪裏遇到過這般突兀怪異的事。


    小寶見良久樓滄隻是沉默,未置一詞,臉色也呈現從未有過的窘迫,酷臉騰起了火燒雲。


    小寶實在是按捺不住,一腳跳,騰起,到了樓滄跟前,一把奪過字條,看罷署名桓,心中已明白了大半,看字體確實很像自己平日裏的墨跡,可是這怎麽這麽陌生。


    難道有人想要讓我出醜,才故意由此一招。細想會是誰呢,還沒理清思路,那個匡哲道:桓小寶你還有什麽話說,全院就你一個姓桓的學童。


    桓小寶一個激靈,心裏冒了個突,立刻換了一副哀傷的樣子道:實不相瞞,這是我爹少年時寫給我娘的情書,隻因沒有足夠的勇氣,所以一直沒有送出去,後來就束之高閣了。


    直到我娘去世,都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封情書的存在。這是我在家中無意中得到的。


    這個估計是早年間我爹寫給我娘的。小寶在心裏麵向她的桓爹爹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目下隻能舍魚而取熊掌了。焉不知此話一出日後他老爹桓將軍可就成了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佐料了,一世英名竟然就這樣被毀掉了,嗚呼哀哉!


    更可笑的還是那份超級沒有文法的狗血情詩。


    “小寶也不知道它怎麽會到閣主您那兒去的。”匡哲一聽想著這張字條本來是在樓滄呈上的課業錄中發現,不知道是哪個頑皮的學生幹的好事,以他的身份何須向小孩子解釋太多,也隻得拿旁的話來打岔,在小寶看來真像老油條。


    估計不知是哪個好事之徒幹的好事。小寶突然間有些明白了。晚飯間小寶一直杵著下巴,思索,卻見那個歐陽舒和那個烏昭正怡然自得的享受晚餐,特別是那個歐陽舒,怎麽看怎麽不爽。


    感覺有人注視,那歐陽舒故意朝桓小寶顯露勝利者得意的微笑。小寶心裏直發毛,看來這事定與這人脫不了幹係了。


    哼,看你這癩頭黿,看你得意到幾時。那個歐陽舒此時不知道自己的禍事才剛剛開始,焉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小寶壞壞一笑,出去一會,就神采奕奕了,兩隻大眼睛都快溢出水來。


    紫欣見她那樣不明所以。本想問問,就見小寶截住話頭道:紫欣,嗬嗬,看我的。


    說完湊著紫欣耳語幾句,又是一陣壞笑。紫欣也表示出了極大地興奮。


    小寶此時正是滿心想逗弄一下那個正春風得意的家夥,看看癩頭黿現原形的時候,是何等的壯觀。


    小寶故意湊到歐陽舒桌前,低聲念道


    “一二不見兮,如隔三秋;望穿秋水兮,銀河鵲織橋。”歐陽舒頓時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趕忙拉下臉道:桓小寶,你可真臉皮厚,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寶正色道: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和你說,你現在就跟我走。


    見歐陽舒不動,趕忙說:你真不像個男子漢,做事扭扭捏捏,我就叫你去個地方你就這樣畏畏縮縮,難怪不如樓滄。


    這話像是戳到歐陽舒心坎上了,歐陽舒臉色大變,黑壓壓的一片,完全一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景象。


    那個歐陽舒憤然離坐,淩風席卷,差點沒震翻桌上杯盤。那個烏昭此時安之若素,一副出家人不理紅塵俗世的超脫。


    心底卻洪水泛濫,等待著一場好戲。桓小寶引著歐陽舒到達和紫欣事先約定好的地點,歐陽舒冷然道:有什麽事快說吧。


    小寶在心裏罵道:做了惡事還這麽橫。本來打算取消原計劃,看來得讓你好好反省反省,省得日後你這家夥越發得了意。


    還不知會怎麽著呢。小寶轉過頭,溜溜的眼珠說不盡的歡快,將那張經過特殊加工的字條遞給歐陽舒道:這是我給你寫的情書。


    說罷不由分說的塞進歐陽舒袖子了。歐陽舒如遭雷擊般石化在當場,小寶清歎了一聲,便飛也似的跑遠了。


    紫欣躲在芝蘭映襯的地方拿起小寶的寶貝疙瘩神弓手,嗖的一聲,將歐陽舒頭頂那顆千年老樹上的馬蜂窩給蹦下。


    此時的歐陽舒尤自發愣,不想頭頂一黑,像是有一片雲掉下來,習慣性的伸手一接,頓時群蜂圍攻,那境況慘不忍睹。


    忙抽劍阻擋,邊走邊退。等到了安全地帶,真個成了癩頭鬼了。烏昭早就預料會有慘況發生,不想會是如此盛宴,比自己昔年吊豬網還來的猛烈些,心裏想笑又要強忍著。


    遂扶著快要奄奄一息的歐陽舒。那個歐陽舒嘴裏憤憤道:桓小寶,我跟你沒完。


    烏昭從歐陽舒袖口取出一張紙見一坨蜜糖赫然蹲在紙中央仿若大佬頭目,見上麵寫道:邀蜂把君勸,人生難免多歧路,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


    歐陽舒氣的七竅生煙,怒火中燒,一把接過撕了個粉碎。回到晴天居,剛巧碰上樓滄,歐陽舒的臉色更加難堪。


    樓滄見他這副樣子倒是沒生出多少好奇,隻是平淡的忽略,仍是平時那副我行我素,獨來獨往的情形。


    這讓歐陽舒心裏更加憤怒,轉頭對樓滄吼道:你和桓小寶是一夥的,你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見樓滄仿若未聞,尤覺得不夠繼續道:那個桓小寶根本就是個心術不正的魔女。


    你剛才在匡閣主麵前沒有反駁可見你同她的關係非同一般。樓滄略停了一下,並不回頭,平淡道:想說什麽就說個明白,我最討厭別人說話不清不楚。


    還有這件事,我不深究已經算是仁慈了。語氣雖淡,但透入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樓滄,你是什麽意思”烏昭氣勢不遜地問道,


    “你希望我是什麽意思”,樓滄此時無心再與此二人糾纏,今日白天的事雖他然攪亂了他的心,但是還有一種莫名的期許。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他所認識的桓小寶雖然鬼心思多,但也絕對不會無故與人不睦。


    此時歐陽舒五髒六腑正被怒火灼燒著,更兼額上蜂蜇千點,灼痛難忍。


    真是身心皆受摧殘,無力地扶著烏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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