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後,舒揚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從二月底開始,經濟呈現出了複蘇的跡象,陸一鳴的工作也益發地繁忙起來。


    考慮到倆人的工作和舒揚的情緒,這段時間他們回陸家的次數也減少了不少,終於陸母忍不住了,周四的時候親自打電話來,讓他們這個周六,必須回去吃飯。


    接完電話的舒揚有些茫然,她問陸一鳴:“這周六是什麽日子?”


    陸一鳴正對著電腦工作著,聽到她的問話,看了眼日曆,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3月14號,怎麽了?”


    “白□□人節,可這又關你媽什麽事?她怎麽那麽激動,非要我們回家吃飯?”舒揚納悶道。


    “我們上周和上上周都沒回去,她打電話過來也沒什麽奇怪的,她要我們回去就回去吧。”陸一鳴滿不在乎的回道。


    舒揚應了一聲,心裏還是存了些許的疑惑。


    到了周六晚上,舒揚拎著水果感到陸家的時候,意外地看到桌上擺了個蛋糕。她心裏一驚,趕緊溜到廚房跟李阿姨打探。


    一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今天是陸母傅穎的生日,那個蛋糕是文海韻下午特地送過來的。


    該死,舒揚在心裏暗罵,陸一鳴這家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連自家老娘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轉念一想,她這個媳婦兒也是在是不夠稱職,嫁到陸家快一年了,她對這個家的了解還是很有限。


    不過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想想該怎麽彌補。想到這,舒揚趕緊給陸一鳴發了條短信,讓他在來之前準備好禮物。


    但到陸一鳴過來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舒揚思忖著,她不能就這麽躲在廚房裏吧。無奈之下,她隻得硬著頭皮走到客廳裏。


    陸母正在客廳裏試衣服,看到舒揚過來,就一邊比劃著一邊問她:“你看這件衣服怎麽樣?”


    舒揚看了看,羊絨的外套剪裁得體,很襯陸母的氣質,她笑著讚了幾句。


    “哦,這是早晨彭老先生家的小彭嬈送過來的,她說她前陣子去巴黎轉了一圈,覺得這件衣服很適合我,特地買來的。”陸母撫摩著衣服,感慨道,“你還別說,現在的孩子還真有心,下午海韻還送了蛋糕過來,就連承越也打了電話來祝我生日快樂。難為她們這些孩子,還都想著我這個老太婆。”


    陸母說著,眼神仿佛不經意地掃到舒揚帶來的兩袋水果上,想說什麽,最終還是忍住了。


    舒揚這才明白過來,那天陸母打電話來的時候,故意不說什麽事,就是為了考驗她。可惜的是,這次考驗,她沒通過。


    她知道,陸母說了這麽一大通話,這種時候她這麽繼續沉默著怎麽也不對,可要是單單開口說一句“生日快樂”也未免太蒼白無力了點。


    舒揚無奈之下,隻好實行拖延戰略。想到這,她便拉過陸母的手,親親熱熱地說:“媽,其實我和一鳴也給你備下了一份禮物。”


    “哦?”陸母側過頭來,有些好奇得看著她,嘴上卻說,“又不是什麽大生日,大家能聚在一起吃頓飯就好了,還要準備什麽禮物啊。”


    “這份禮物是什麽,我先不告訴您,等一鳴來了,讓他自己揭曉。”舒揚故布疑陣,掩飾著自己的心虛。


    半個小時過去了,陸一鳴還沒來,舒揚躲到衛生間給他打電話,結果半天也沒見有人接,這下她可急了,要是陸一鳴沒看到短信怎麽辦?她可等著他來解救自己呢!


    就在她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陸家的門鈴響了,緊接著,陸一鳴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了過來。


    舒揚趕緊跑到門口,一看到他,頓時心裏就涼了半截。


    眼前的陸一鳴穿的是西裝筆挺,帥氣非凡,可長得帥又不能當卡刷,他這兩手空空的,叫她怎麽把謊圓下去啊!


    舒揚一把把他拉到廚房,問陸一鳴:“我給你發的短信你收到了嗎?”


    “什麽短信啊?”陸一鳴迷惑,說完這句話,他突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把手機落在辦公室了。”得到這麽個答案,舒揚真是欲哭無淚,現在怎麽辦,陸母已經朝他們走過來了,舒揚搖搖頭,趕緊拉過陸一鳴的腦袋,附在他耳邊低聲說:


    “今天你媽生日你居然忘記了,我跟你媽撒謊說你會帶禮物來,結果你兩手空空我也就救不了你了。”


    陸一鳴聽了她這話,猛地吸了口氣,臉上露出懊惱的表情:“我媽他們老一輩人,過生日都過農曆的,年年變,我哪知道今年就是3月14啊!”


    那邊陸母已經走了過來,看著他倆,狐疑地說:“怎麽來了都往廚房裏鑽?菜都已經上桌了,過去吃吧。”


    等到陸母走開,陸一鳴歎了口氣,撫著舒揚的腦袋說:“好了,現在我先去自殺,然後再殺你,最後逃之夭夭。”


    “這種時候你還開玩笑!”舒揚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跟上陸母去客廳吃飯。


    到了吃飯的時候,舒揚才明白陸一鳴這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一坐下,陸一鳴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來舉到陸母麵前說:“媽,生日快樂!”“媽,為了你這麽多年的辛苦操勞,我得再敬你一杯。”


    “媽,我前些年不懂事,讓你們操了不少的心,這杯我自罰,你們放心,以後我不會再任性了。”


    “還有爸,雖然你這個人又古板又無趣還很固執,但我還是要敬你一杯,感謝你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教會我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什麽該堅持,什麽該放手,當然,還有,怎樣做一個好老公。”


    陸一鳴一句句地說著,酒也同時一杯杯地幹了下去,看到他這樣,陸母也有些感動,她一邊往陸一鳴碗裏夾菜,一邊說:“我和你爸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現在看到你終於懂事了,我們也就安心了。”


    不一會的功夫,陸一鳴已經喝到了微醺,待到他要再舉杯的時候,陸母攔住了他,怎麽也不讓他再喝了。


    陸一鳴笑著放下杯子,接著說道:“其實我們今天還特別準備了一份禮物要送給老媽你,等會吃完飯,我叫舒揚帶你去看。”


    “我?”舒揚驚訝。


    “不是你還有誰,我喝了酒,不能開車的。”陸一鳴成功地在自殺完之後把矛盾轉移到了舒揚那邊。


    舒揚大窘,下意識地翻動著手機號碼,想著等會要帶陸母去哪裏才能解決這個禮物的問題……


    帶她去商場買衣服?這個她肯定拚不過彭家那小丫頭,人家一出手就是法國帶回來的,哼,拽什麽拽,沒準裏麵還能找到張寫著“中國製造”的標簽呢!


    帶她去旅行社報團去旅遊?陸母以前是外交部的,這幾年又經常跟著陸伯言出去訪問,帶她去旅遊簡直就是石頭往山上背嘛,況且,都這個點了,旅行社也該下班了吧。


    要不叫人幫著買點煙花過來,學言情劇集裏麵的男主人公一樣,放煙火來吸引觀眾注意力?嗯,這主意不錯,然後明天大家就可以看到天涯上出現這麽一張帖子——“商務部部長陸伯言帶頭違反,煙花爆竹禁令形同虛設”……


    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舒揚簡直要抓狂了。這飯吃到這份上,也真就是食不知味了。


    眼見著這頓飯快要吃完了,舒揚還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法,趁著陸父陸母沒注意,她狠狠地瞪了陸一鳴一眼,這都啥人啊,把問題都往她身上推。


    陸一鳴對著她笑了笑,繼而轉過頭去,捂著肚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來。


    “怎麽了?”陸母趕緊關切地問道,舒揚也有些著急,她不過就是瞪了她一下,他怎麽就肚子痛了呢?她可沒有那種“瞪誰誰懷孕”的功能……


    “我大概是剛剛酒喝得太多了,”陸一鳴扶著額頭說,“現在頭有點疼,肚子也挺難受的,媽,我想我們可能要先走了,過兩天我們再來看你。”


    說著,他又偏過頭來對著舒揚使了個眼色說:“喏,拿著車鑰匙,你開車。”


    看到他擠眉弄眼的樣子,舒揚明白過來,這就是他計劃裏的“逃之夭夭”,她趕緊拿了鑰匙跟上去扶住他,同時跟陸父陸母說再見。


    “等等”,陸母進屋披上外套,走出來說,“我跟你們一起走。”


    “啊?”舒揚一下子愣住了,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你們啊,平時自己住,肯定沒有按時按頓的吃飯,所以腸胃才容易出毛病。”陸母一邊教訓著陸一鳴,一邊把眼神飄往舒揚這邊,直看得她心裏發虛。


    “現在都成這樣了,還不說去醫院,小病不治,大病難防,老頭子,你說是不是?”陸母說著已經麻利地穿好了外套和鞋子,扶著陸一鳴就準備往外走了。


    “嗯,去檢查檢查也好,喝這麽點酒就扛不住了,這可不像我們陸家的兒子!”陸伯言看著一鳴,頗有些不滿。


    舒揚感覺自己一個哆嗦,再看陸一鳴的時候,眼神中已經多了不少的同情。


    就這樣,裝醉的陸一鳴被陸母強行帶到了醫院。醫生聽說他一口氣喝了十幾杯白酒後,出現了頭疼和腹痛的情況,判斷他應該是酒精中毒。不等陸一鳴多說,就刷刷的開了單子要他先去掛水,後再留院查看一晚。


    掛水……


    拿著單子,陸一鳴鬱悶了,趕緊抖擻起精神,說自己好了,不需要洗胃,休息一晚就好了。陸媽媽哪肯他這樣諱疾忌醫,硬是按著他的手讓護士把針紮了下去。紮完針,護士還笑著說:“沒想到這麽大的人也有怕掛水的。


    一句話說的陸一鳴很是窘迫,看舒揚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怨念。


    舒揚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知道這是些什麽藥水,好好的人掛了這水,萬一有個什麽副作用怎麽辦啊。


    想到這,她一把拉過陸母,說:“媽,上次你不是說要帶我和一鳴來做個什麽體檢的嗎?現在剛好在醫院,他這水也不知道要掛到什麽時候,要不咱就順便把這體檢做了吧。”


    陸母想想也是,再看兒子,好像自從那針紮下去之後,他就生龍活虎了起來,也便放了心,帶舒揚去做體檢。


    拉走了陸母,舒揚回過頭對陸一鳴使了使眼色,醫生和護士都是女的,這水要不要掛完,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經曆過這幾個月的變化,對於陸母安排的這項體檢,她也不是那麽反感了。不管主題是什麽,檢查身體總不是什麽壞事吧,雖然抽血很疼,雖然那位女醫生在她身上這捏捏那拍拍的叫她很是不自在~


    一係列的檢查做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陸母留下問了醫生幾句話,舒揚則先跑去二樓的留觀室,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坐在那無所事事的陸一鳴。


    “這麽快就搞定了?”舒揚朝著那邊的小護士努努嘴。


    “你老公我出馬,能夠搞不定的嗎?”陸一鳴眉毛揚起,不無得意。


    “哦?你不會是靠□□的吧……”舒揚好奇。


    “你這腦袋瓜裏都裝著些什麽啊,整天瞎想八想的,我非要把針拔掉,護士還能奈我何?”陸一鳴不在乎地說。


    舒揚搖搖頭,印象中這家醫院的護士態度是出了名的惡劣,當然了,這也就是對她而言,像陸一鳴這種掛個水都要找個單人病房給他躺著的特權階級,應該感受不到這種人情冷暖的。


    “好了,不說我了,你體檢的怎麽樣?”陸一鳴開口,把話題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還能怎麽樣,”舒揚攤攤手,“還不就是一般體檢的樣子,抽抽血,化驗化驗。反正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舒揚,我們以後定期到醫院來做個體檢吧。”陸一鳴握住了她的手,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舒揚納悶地看向他,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的。


    “世事無常……”陸一鳴歎了口氣,繼而溫柔地說道,“而且,我也想要個我們的孩子了。”


    “孩子……”舒揚下意識地重複著他的話,心裏有一塊地方莫名地就變得溫柔起來。


    “我們都不小了,是時候該要個孩子了。”陸一鳴附在她的耳邊呢喃道,“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舒揚覺得心裏有個地方仿佛被他觸動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猶豫了起來:“我們,真的可以為人父母嗎?”


    陸一鳴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他鬆開舒揚的手,一本正經地問她:“你覺得,為人父母需要怎樣的條件?”


    這個問題,舒揚並沒有想過,但在這一瞬間,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所以她回握住陸一鳴的手,說:“為人父母……要友善、要平等、要相愛。”


    “那你覺得,我們有哪裏不符合嗎?”陸一鳴怒了。


    “你對我不夠友善。”舒揚立馬就抓到了他的小辮子。


    “你……”陸一鳴氣極,正要跳將起來的時候,陸母回來了,拿著一遝報告自傲他背上敲了敲:“你水掛好了?這麽精神。”


    “掛好了掛好了。”陸一鳴連忙回頭說,“我精神說明醫院的醫療水準高的,你看著兩袋水一掛,人立馬就活了過來。”


    “你以為是聖水啊,這麽有效。”陸母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轉身坐下說,“其實我今天一直挺好奇的,你們口中的神秘禮物,到底是什麽。現在我知道了,很好,我真的很滿意。”


    聽了她這話,舒揚和陸一鳴麵麵相覷,不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


    “還想瞞我啊,”陸母伸手敲了敲陸一鳴的腦袋說,“要是到現在我還看不出來你小子是裝病的話,你媽我這些年也是白活了。算了,難為你們一片苦心,想盡辦法把我騙到醫院來,又拖著我去陪舒揚體檢,現在好消息我已經收到了,你們也不許再鬧了,從明天起,舒揚你先不要去上班了。我會安排你盡快住到醫院來養胎的。”


    “等等,養胎?”這下,舒揚和陸一鳴都愣住了。


    “還想騙我?”陸母把手上的報告遞過去,“上麵白紙黑字可的清楚著呢,懷孕五周,剛剛醫生說了,讓你周一再過來做個詳細的檢查,確認下孕婦和胎兒的情況,雖說你身體狀況一直還不錯,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但這畢竟是頭胎,咱們還是要多注意點。一鳴你也是,快當爹的人了,別這麽毛手毛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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