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棠愣住了,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著些什麽,可是他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下一秒,他握緊了手機,狠狠得摔了出去。


    他癱坐在沙發裏,沒有開燈,清冷的月光透過寬大的露台照進來,更顯得整個屋子一片寂靜。


    都走了,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走了……白司棠覺得有些可笑,他這些年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坐在永鋒主席的位子上,為此,他娶了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他和那些叔父們勾心鬥角,他全世界各地的到處飛,用集團謀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到最後,唯一的一次任性,就讓他滿盤皆輸。


    或許是他太貪心了,既想和季涵在一起,又不願得罪白家,最後卻落了個兩頭空。但是,他為了永鋒,為了這段感情付出了這麽多,難道要他就這樣放手嗎?


    不,他不甘心。


    白司棠果斷地站了起來,取了車鑰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舒揚在醫院住了待了十多天,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天天巴巴地盼著出院,卻被包括醫生在內的所有人要求繼續留院觀察,這可把她鬱悶的呀,隻能抱著電話準備和陸一鳴吐槽。


    不過想想陸童鞋現在的遭遇,好像比自己還不濟,舒揚吐吐舌頭,把要說的話吞了進去。


    人生那麽長,他們要一起共擔的苦難或許還有很多,現在,不如就說點開心的事吧。


    於是,舒揚就把今天下午她稱體重後看到的數字告訴了陸一鳴——舒媽的愛心湯裏麵沒加激素吧,十天就胖了七斤,舒揚覺得她現在完全符合了快速養豬的條件——多吃飼料少動圈養,吃了睡睡了吃,三個月出欄……


    第二天早晨醫生查過房後,被體重刺激得不輕的舒揚看看外麵明媚的陽光,成蔭的綠樹,已然決定要下樓去走走。


    舒媽不放心,自然也跟了下去。


    到底是大病初愈,再加上七月的北京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日子,走了沒一會,舒揚就渾身冒汗,熱得臉通紅。


    舒媽去給她買水,舒揚就一個人坐在樹蔭下,用手給自己扇風。


    就在這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大跨步地走過來,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舒揚麵前。


    “白……白司棠,你怎麽會在這裏?”舒揚一緊張,說話都有些磕巴起來。


    “我有事想問你,”白司棠無視舒揚的驚愕,自顧自地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你知不知道,季涵去哪裏了?”


    “啊?”舒揚還沒從乍見到白司棠的驚訝中回過頭來,一聽這個問題心才稍微安定了下,還好,他不是來找電腦的。一定是季涵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他,所以白司棠才會這麽著急的找到她這兒來。


    不過既然想明白這點,舒揚也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去向。”白司棠急切地否定了她。


    “好吧,那我換一種說法,”舒揚看著白司棠,平靜地說,“我知道,但我不想告訴你。”


    “你——”


    看白司棠一個眼神掃過來,舒揚打斷了正欲開口的他:“季涵既然瞞著你離開,那就表明了她不想你知道她的去向,作為她最好的朋友,我有義務遵從她的心意。”


    白司棠還想說什麽,正好這時候手機響了,他走開兩步去接電話。舒揚遠遠地看著舒媽買好水走了回來,想想要不還是不理他,回病房算了。


    不想剛站起來走了兩步,白司棠就打完電話,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神淩厲地看著他。


    舒揚心裏一個咯噔,那邊舒媽見此情形,連忙小跑步地走了過來,攔在舒揚麵前,母雞護仔一樣地看著白司棠,問他要作什麽。


    舒揚擺手,安撫了下舒媽,示意白司棠走到幾米開外的地方,問他:“還有什麽事嗎?”


    “我丟在季涵那邊的電腦,是不是在你這?”


    白司棠的一個問題,問的舒揚一陣心顫,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好人尤其不能做壞事,因為心虛的症狀會比壞人更明顯。


    “是。”舒揚想了想幹脆承認。


    “你看過裏麵的內容了?”白司棠的眼睛眯起,問道。


    舒揚咬了咬嘴唇,回答說:“是。”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我知道,”聽到他的這個問題,舒揚反倒覺得輕鬆了些,笑笑說,“並且我很清楚這麽做的後果。”


    見白司棠露出些許詫異的神色,舒揚繼續說:“我們每個人都有明知道是錯卻還是執意而行的時候,我有,季涵有,文海韻有,白先生你也有,這並不稀奇不是嗎?”


    她這句話觸到了白司棠心底,明知道是錯卻還執意而行……


    “是的,我有過,”白司棠深吸了口氣,揚眉問道,“可是結果怎麽樣呢?一敗塗地,眾叛親離。”


    白司棠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八個字,聽得舒揚一陣心驚。


    “可是那些讓你願意執意而行的美好,它們是切切實實存在過的,不是嗎?”舒揚抬頭,直視著白司棠的眼睛,“至於後果,既然當初堅持要做錯事,那也隻好認了。”


    “那你要怎麽認?”白司棠看著她的眼神很不客氣,似乎是把季涵的離開遷怒到了舒揚的身上。


    “電腦現在在我家裏,我帶你去取,然後我們一起去警察局,我會坦白一切。”舒揚說得坦然,其實卻是耍了個小心眼,白司棠電腦裏那麽多見不得光的內容,他怎麽可能願意舒揚把它交到警察手中。


    不曾想,白司棠二話沒說,就要帶她上車去取電腦。舒揚隻好和舒媽交代了一聲,跟他上車回萬壽裏陸父陸母那。


    車一路開過去,白司棠開著車,沉默了好久後,又問了舒揚一遍:


    “季涵到底去了哪?”


    見舒揚沉默,他倒也沒有堅持追問,隻自言自語般地說:“我起初以為她會回上海,可是我找人查過,她並沒有回上海,航空公司那邊也查不到任何和她相關的記錄,她是不是還在北京?”


    聽他這麽一說,連舒揚也愣住了:“季涵沒有回上海?”


    “是,”白司棠麵無表情地開著車,緊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泄露了他的情緒,“我找人調查過,似乎她父母來北京後,他們大吵了一架,後來她父母回了上海,季涵,就不知所蹤。怎麽,難道連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舒揚沒有說話,整個人陷入到沉思中。季涵沒有回上海,那她又去了哪裏,她又可以去哪裏?舒揚一下子擔心起她來,最近發生太多事,她實在不願意季涵再出什麽問題。


    趕緊掏出手機打過去,電話是通的,但無論舒揚打了多少遍,始終是無人接聽。


    就在舒揚擔心的要死的時候,手機提示收到一條短信,是季涵發來的,隻有五個字:我很好,勿念。


    舒揚的心放下一半,趕緊回國去,問她是不是沒回上海,現在人在哪。


    那頭卻再無回應。


    這麽一番折騰下來,車子已經駛進了萬壽裏,到了陸一鳴家樓下,舒揚正準備開們下車,卻被白司棠“啪”地一聲,鎖住了車門。


    “你要怎樣?”舒揚的話剛出口,白司棠就做了個動作示意她噤聲看前方。


    舒揚這才注意到,在他們的車前麵,停著一輛警車。


    什麽情況?


    再看陸家樓下,正有幾個警察從樓裏走出來,陸母跟在後麵,麵色鐵青,他們手上拎著的,赫然就是白司棠的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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