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重量至少五百斤,兩個加在一起超過一百歲的小老頭,根本不可能撼動。


    圍觀的孩子家長,男性倒是不少,十個是有的。


    可一半是爺爺輩的,另一半年歲不大,卻絕大多數戴著眼鏡,斯斯文文,都是幹不了力氣活的主。


    建議和辦法倒是挺多,嘰裏呱啦,全都是紙上談兵。


    「讓一讓,請大家讓一讓。」


    陳揚一邊喊著,一邊擠進人群,雙手還牽著兩個小家夥。


    大門口邊,站著兩個女人,一個中年一個年輕。


    小妍妍道:「爸爸,那是我們院長,那是我們老師。」


    陳揚衝著她們點點頭,「園長好,老師好。」


    再對兩個小家夥吩咐道:「你倆進去,站著不要動。」


    小波波問,「爸爸,你要幫忙推水車嗎?」


    陳揚嗬嗬笑道:「臭小子,你越來越聰明了。」


    陳揚走到水車邊,將兩個老頭拉開,「兩位老師傅,你們歇著,讓阿拉來試試。」


    阿拉就是我,陳揚的上海話僅限於此。


    拉車的和看門人退到一邊。


    陳揚也不擺架勢,蹲在傾倒在地的水車邊,兩手抓住水桶上的兩個繩扣。


    接著,陳揚紮好馬步,氣沉丹田。


    然後,陳揚一聲怒吼,全身發力,抓住水桶往上提升。


    傾斜的水桶被緩緩扶起。


    快扶到一半時,陳揚調整步態,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又發出了一聲怒吼。


    也是全身用力,陳揚連鼻梁上的平光眼鏡也震掉了。


    嘭的一聲,水車整個被翻轉,恢複到應有的狀態。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兩個小家夥反應最快,拍著小手,異口同聲的喊道:「爸爸,你好厲害哦。」


    頓時掌聲雷動。


    陳揚臉不紅心不跳。


    撿起眼鏡,吹吹上麵的灰,戴到鼻梁上,再微笑著衝大家點頭致意。


    然後瀟灑轉身,揚長而去。


    走過轉彎,陳揚停下,靠著牆喘息。


    剛才那兩聲吼,幾乎耗盡了陳揚全身的力氣。


    這時,後麵響起自行連的鈴聲。


    陳揚得裝,趕緊掏出香煙和打火機。


    自行車在陳揚身邊停下。


    陳揚回頭一看,是派出所所長郎正亮,他去辦暫住證時認識的。


    陳揚順勢遞煙,順口招呼,「郎所,你早。」


    郎所長就著自行車而坐,接過陳揚遞來的香煙,湊著打火機點上火,吸了幾口,衝著陳揚豎了豎大拇指。


    陳揚謙虛的笑笑。


    「練過?」


    陳揚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小時胡亂的學過幾手。」


    「不,你功夫不淺。」郎所長道。


    二人邊走邊談。


    陳揚笑笑,「郎所,我農村人,幹粗活重活出身,仗的就是力氣大。」


    郎所長扭扭頭瞅瞅陳揚,「你?你不像農民。」


    「洗淨了腿上的泥,剛上岸不久。」


    郎所長哈哈大笑,「反正你這把力氣,至少得有五百斤,一般人肯定沒有。」….


    陳揚道:「不不,我沒這麽大的力氣,這隻是爆發力而已。隻是我能做到兩點,一是能瞬間聚力,二是能瞬間爆發。」


    郎所長琢磨一下,笑著問,「在複旦大學痛揍醜國人,那也是爆發力?」


    陳揚咦了一聲,「這……郎所你是怎麽知道的?」


    郎所又是哈哈一笑


    ,「沒什麽,別緊張。市裏發了一個通報,要我們一下你。放心吧,我給你遮著,沒人會來打擾你的。」


    「謝謝你,郎所。」


    郎所笑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噢,你說揍醜國人啊。那是正義感,是正義感爆棚。」


    「好一個正義感爆棚。」


    陳揚趁機道:「郎所,有空小酌幾杯?」


    郎所騎上自行車緩行而去。


    「小陳師傅,等我有空的時候吧。」


    陳揚高興,因為郎所這個朋友他交定了。


    葉教授說得對,他一個教書的,可以高高在上,可以誇誇其談,可以關起門來做文章。


    陳揚卻不行,他需要接觸社會,融入生活。


    什麽叫社會?由人組成的地方就是社會。


    如何融入社會?其實很簡單,就是與人打道。


    如果連鄰裏關係都處不好,那還能融入生活嗎?


    陳揚回到家,將家門大開。


    這不是迎客,這是迎酒。


    從家裏托運來的一百壇家釀米酒,今天能夠按時到港。


    貯藏間早已清理一空,專門用來貯藏米酒。


    上午九點半,米酒運到。


    三輛手拉車,六個搬運工,都是碼頭上的老熟人。


    陳揚煙酒招待,工人們也是認真幹活。


    一百壇米酒很快搬完。


    工人們不要費用隻要酒。


    陳揚也是慷慨,搬運費照付,另贈兩壇二十斤米酒。


    工人們歡快的離開。


    酒壇封口用的是田泥,門外門內有土掉落,陳揚拿著掃帚和畚箕,將泥土掃除幹淨。


    陳揚正要轉身回到院子裏,身後有人向他招呼。


    「鄰居,你好。」


    陳揚轉身,原來是他的左鄰賈南塘,一位七十歲的老學究,一輩子研究民間風俗,教了一輩子民間風俗的老教授。


    早上在幼兒園圍觀的人群裏,就有賈南塘的身影。


    「賈先生,您好。」陳揚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腰。


    賈南塘略有意外,「你知道我的姓?」


    陳揚急忙解釋,「是葉教授說的,他隻說了您姓賈。」


    賈南塘自我介紹,「我姓賈,名南塘。賈南塘,西貝賈,南方的南,池塘的塘。」


    陳揚微微一笑。


    賈南塘問,「怎麽,我的名字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陳揚解釋道:「賈先生,我剛剛失態,是因為您的名字,與我家鄉的南塘街是同一個名字。」


    「哦,也是這個南塘?」


    「對,以前是我們鄉的鄉政府所在地,並鄉以後,南塘街還在。每天的早市,還是那麽的熱鬧。」


    賈南塘哈哈笑道:「好,好,很有紀念意義。等見了我那幾個損友,我可以跟他們吹牛了。我賈南塘雖然不濟,但有一個地方,卻是拿我的名字命名的。」


    陳揚也笑道:「賈先生,我願意配合你。」


    「如此那我就謝了。」


    「口舌之勞,不足掛齒。」


    「既是口舌之勞,豈能不足掛齒?」


    陳揚沒詞了,隻好陪起笑臉。


    「哈哈,我姓賈,但不假請問鄰居貴姓啊?」.


    溫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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