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著平哥給我的江新華住址,找到了這處不起眼的住宅樓,本就狹窄的走廊過道被各種雜物堆砌著,顯得更是擁擠不堪。那每個樓層欄杆前懸掛晾起的衣物和被單,猶如一塊塊斑斕的印記,昭顯著此處的低廉和平庸。


    柳如霜從會客室開始便一路跟隨著我,一聲不吭,用她那獨有的沉默表示著她的追隨。


    我抬手敲響了地址上所標明的門牌號,鏽跡斑斑的鐵門不堪重負般地發出了嘶啞的聲響。


    半晌之後,屋內才有了回應,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誰啊?”


    “我找江新華!我是他的同事!”我表明身份之後,鐵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白發蒼蒼的腦袋露出了半邊臉,那是一張布滿滄桑和皺紋的老臉。


    “你是新華的爺爺吧?我是和義公司的,我來找新華!”我胡亂找了個理由,我早就預料到此行會無果。


    江新華如果真的入魔了,他一定不會藏在這裏。隻是我必須要來一趟,要不然心中難安。


    “噢,新華他沒有上班嗎?我不知道啊!他有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他沒事吧?”新華的爺爺那曆經苦難的濁眼並未露出遲疑之色,對於他來說安度殘年才是最好的選擇,至於他這個孫子,一切就隻能是自求多福了,做為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來說,他實在是無能為力。


    “恩,他沒事!他現在在公司可是排名首位的骨幹成員,可能他是外出執行什麽任務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我不想讓眼前的老人過於擔心,這一道老舊的鐵門仿佛就是我和他的隔閡,顯示著我們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我實在不忍心擾亂他平靜的生活。


    我和柳如霜在詢問無果之後,便離開了這座樓。


    我漫步前行著,心中卻產生了一絲愧疚,認識江新華三年了,我居然沒有一次來過他的家中。我還一直標榜著對他的關懷,在此時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


    我捫心自問,


    我真的了解江新華嗎?


    或者說我真的有去了解過嗎?


    正當我自責之時,柳如霜卻是一個箭步擋在了我的身前,全身戒備地盯著前方樓的拐角處說道,“心!”


    我詢聲望去,那是一處樓的角落,陰暗潮濕,就算是在大白天,也顯得無比的陰暗。


    這世界就算是再豔陽高照,也永遠照射不到一些陰暗之處,猶如人心。


    我不用開啟天眼,就能感覺得到那陰暗的角落裏,散發出一陣陰寒無比的氣息,宛如隱藏著一隻洪荒猛獸。


    “是新華嗎?”


    我第一時間便意識到了,江新華肯定是舍棄不了相依為命的爺爺,哪怕是已經入魔了,爺爺也是他唯一的牽掛。


    “離開這裏!如果你再出現在這裏,我會殺了你!”


    冰冷徹骨的聲音從陰暗的角落中傳中,由於光線太過於昏暗,我無法看清江新華的身影。


    他的聲音此時讓我覺得陌生無比。


    “我會殺了你!”這幾個字,讓我的心如墜冰窖。


    江新華真的入魔了,要不然以前的他就算是再孤僻,也不會說出這種視生命如草芥的話。


    他才不滿二十啊!


    “新華,我知道你現在的修行出了問題,我可以幫你恢複正常!”我焦急地說道。


    經過冥無常一役之後,我對起咒有了新的認識,它可以說是一切邪魔歪道的克星,隻要修為足夠,或者對方願意配合的話,我就能通過起咒控製人心,洗滌怨念。


    這也是我敢來找江新華的原因,我覺得我的起咒有機會讓他恢複正常。


    “嘿嘿嘿,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現在非常正常,而且從未有過的強大!”對麵傳來了一陣嘶啞的笑聲。


    “新華,你已經入魔了,越早幫你恢複,機會越大!否則時間拖久了,你會迷失本性的!”我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哈哈哈,入魔!如水,看來我以前還是太高估你了!變得強大,就是入魔了嗎?我看是因為你在嫉妒我的強大吧!”我的話隻換來了江新華的恥笑聲。


    江新華的話讓我更加憂慮,以前的江新華雖然沉默寡言,但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他真的是入魔了。


    我正思索著如何說服江新華,卻聽見他出聲問道,“你告訴我什麽是魔?”


    “當你的心駕馭不了你的修為時,就是入魔的征兆!當你將別人的關心,當做是毒藥之時,就是入魔的征兆!”我絞盡腦汁地想要讓江新華意識到魔的可怕。


    角落中再次傳來陰測測的笑聲,“哈哈哈,荒謬!我從來沒有如此的清醒過,我看是你有魔怔才對!憑什麽你所認為的就是正確的!”


    “昨天晚上那些傻瓜為了某種自以為是的正義而自行了斷,他們才是真正入魔了!憑什麽他們要將道德的枷鎖,強加在別人的身上?是誰給你們這樣的權力?你們自詡正義,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悲天憫人的行為,可你們真的清楚,別人需要你們的正義嗎?”


    “我們不需要你們的憐憫,那是對於弱者的同情。真正的強者,無須助力!”


    “劉如水,你根本就沒有一顆強者之心!你不配做為一個強者!你走吧,念在我們相識三年的情份上,我今天不與你動手!但是如果你再來騷擾我和我的親人,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了!”


    江新華一句句冷酷無情的話語,猶如一把把尖刀紮在我的心上,讓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今天居然一下子說了這麽多的話,讓我有點適應不來。


    他的話太過於偏激和片麵了,看來他真的是入魔已深。


    魔由心生,


    一切就是起源於心結。


    他的話雖然偏激,但卻令我感到才盡詞窮,我想不到任何強有力的說辭來反駁他。


    於是我決定直接動用武力。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用我的起咒來感化他,冥無常都能臣服於我的起咒之下,我相信江新華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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