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水若善安穩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車裏,睡眼惺忪的就被森肆指著她罵了一句“豬”。


    “嗯?”水若善一頭霧水。


    “主子,昨天那是間黑店,晚飯裏全是迷藥,你怎麽一點防備都沒有?下次你能不能讓別人先吃?”瓏叁覺得自己就跟養孩子一樣操碎了心。


    別人?水若善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馬車裏唯一一位沒有說話的符冥音,指著他說,“你是說他嗎?”


    可不就是說他嘛,最好讓他被迷暈。


    符冥音低笑了一聲,“你可算是醒了,我們吃點東西休息會吧,你沒醒這麽多人都陪著你挨餓。”


    水若善一跳下馬車,就被符冥音牽著往更遠處走去,那裏已經擺好了很多食物,他們坐在草地上,肩並肩一起進食。


    “你叫什麽名字?”符冥音很自然的開口問道。


    每次這個問題水若善都是笑而不答。符冥音已經數不清自己問過多少次,但是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他也沒抱著多大的期望這次能得到答案。


    “你是不是學過功夫?”但是這個問題,並不在他們日常的問答遊戲裏。


    水若善放下送到嘴邊的食物,直視著符冥音:“是。”


    “你腕上的,是被挑斷過筋脈?”他指著水若善自然外漏的腕上的傷疤。


    後者低頭撫摸著自己的手腕,“已經過去三年多了。”


    “是誰?”符冥音看到身邊的人隻是搖了搖頭,不想說?


    水若善拾起剛才放下的食物,吃了一口說道:“都已經過去了。”


    正好也是三年前,正好又與那時候的水若善如此相似。


    是巧合還是處心積慮?


    符冥音也沒有再追問,倒是打趣的說道:“剛好讓你在秋獵上施展一下身手,看看你那花拳繡腿能得個第幾名。”


    而此時的殷王,像雕塑一樣靜靜的坐在未掌燈的書房裏。水若善與符冥音,如今終於走到了一起,她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殷王府,原來是要跟著符冥音雙雙回盛風。


    可他心裏火燒火燎的焦躁。


    三年後再次相遇,他始終覺得自己沒有三年前的那種絕心與絕情了,他始終不能容納她卻也推不開。如今一直以來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的問題,水若善幫他做了決定,可是當得知他們雙宿雙棲的時候,他還是嫉妒的喘不上氣。


    轉眼間水若善入住盛風皇宮已有好幾日了,記得她從踏入皇宮到朝野上下皇宮內外人人皆知真的隻是一瞬間的事。這幾年水若善的性子越發的清冷,自從那年被殷王重創之後,似乎她就真的可以做到完全不理身外事。


    比如這宮內坊間圍繞她的討論已經不亞於人們日常三餐的頻率,身為故事談資的她卻就像與這個世界隔離一樣完全聽不見,依然整日裏穿梭於後宮與校場兩點之間。


    盛風南國在推崇尚武這一點上真的是做到了不遺餘力,單看這偌大的校場就知其用心,整個占地有皇宮的一半大,十八般兵器樣樣不缺,箭靶木樁高台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活物,這裏也有。


    水若善第一日便是循著虎嘯聲一路找到了校場。她知道這野獸定是被關在這附近某處,雖然她沒有發現野獸的位置,卻讓她對這個無意中發現的校場很是滿意。往後幾日,她便日日都來,在這裏與瓏叁過過招,切磋切磋武藝,偶爾來場騎射較量,反倒讓她日子過的自在。


    這日在來的路上,水若善聽見野獸嘶吼的聲音比平日裏來的更清晰狂躁,分明是誰激怒了它。她加緊步伐急急衝進校場,正看見場內一名男童與發怒的老虎對峙,男童手裏隻有一把短匕,小心翼翼的盯著老虎的動作,水若善迅速的掃視一圈,發現整個校場沒有一個人,也許是她進來的動靜驚擾了這一人一虎的對峙,眼看著這比男童還要再高一身的猛虎突然撲向男童,水若善提氣飛身進入場中,一手將男童攬進懷裏,在猛虎即將撲上她後背之時,以氣為力將它震出幾米開外。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男童將自己的短匕紮進了水若善的小臂。落穩的瞬間,水若善將他扔了出去,捂著自己的小臂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童。後者卻揚起自己的下巴,搖晃著手中的短匕,臉上盡是得逞的表情,“本殿寶貝既已出手,就必定要見血才能回鞘。”


    這麽小的孩子,竟然如此的狠心。


    “主子”森肆焦急的跑過來,短匕是垂直朝下插入水若善臂中,穿臂而過,傷口很深。


    瓏叁見狀上前抬手給了男童一巴掌。


    男童震驚的捂著被打的半邊臉,指著瓏叁喝到:“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本殿是什麽身份!”


    這時一名男子向這邊小跑而來,他隱在暗處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開口對男童說道:“小殿下,你今日的考核不過關。”


    男童不服氣的指著水若善喝到:“是她突然衝出來,不然我都殺了那畜生了。”


    水若善看到幾個男人走過去將那倒在地上的老虎抬出了場外。


    男子順著她的眼看過去,說道:“今日是小殿下的武力考核日,就算殿下功夫不濟,隻要能周旋一刻鍾,那畜生的藥力也該奏效了,傷不了殿下的。”


    言下之意還請不要多管閑事。


    水若善收回視線微微垂下頭,正打算離開之時,森肆突然對著男子說道:“看著才七八歲的孩子,就被你們教的這麽狠毒,什麽玩意。”


    水若善邁開的半步定在原地,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童,臉上一閃而過的苦笑似有若無,她帶著疑問又肯定的語氣說道:“你是.....赫連暮?”


    “誰準你直呼本殿的名字?”


    水若善看著赫連暮從剛才到現在一直仗勢行凶的表情,一甩袖,快步離開了校場。


    “你果然跟你爹一樣不是什麽好東西!”森肆小跑著離開之前留下這麽一句。


    赫連暮將自己手中的短匕向森肆飛擲過去,卻被瓏叁揮手回擲到他腳下。


    “狗奴才,敢罵我爹跟我,我要殺了你們!”


    如果不是這樣無意中見到,水若善都快忘了,赫連靜的兒子赫連暮就養在這盛風皇宮。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就這樣不歡而散。還傷在他手裏。


    水若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森肆正在小心的給她敷藥,她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這父子兩個,在傷她這件事上還真是如出一轍。


    符冥音進門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這是怎麽了?怎麽受傷了?”他輕輕的握上水若善的手。


    後者不著痕跡的抽回來,“沒什麽。”


    “還不是赫連暮那個小畜生。”森肆是不可能維護的,他巴不得主動去找符冥音告狀。


    然後水若善就把他轟出了房間。


    符冥音一揮手,宮女送進來幾盤糕點,“嚐嚐,聽說是禦廚新研製的甜點。”


    水若善捏起一個送進嘴裏,很香,很甜,看著對麵的人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肯定的表情,她笑彎著眼角點了點頭。


    符冥音臉上忐忑的表情頃刻煙消雲散,豁然開朗的笑臉表明這個年輕的帝王沉浸在喜歡這樣的情緒中時有多麽開心。


    他捏起一塊糕點送進嘴裏,問道:“晚膳想吃什麽?”


    水若善頓了一下,“晚膳你還要在我這裏吃嗎?”


    符冥音很長時間沒有回盛風,積壓了很多要處理的事情,但是除了忙公務以外,一有時間他就會跑到水若善這裏,聊聊天喝喝茶,一到用晚膳就不請自來。


    “不可以嗎?”


    “你很久沒有回來,後宮的....”


    “你就不要費心想這些了,想想晚上吃什麽吧。”


    “我也很久沒有陪叁姐跟小肆了。”


    “那今晚你就跟他們一塊用膳,我就不來打擾了。”


    水若善淺笑著點點頭。


    符冥音總是這樣,在她麵前笑的爽朗又大方。


    如果說符冥音與殷王誰能夠讓水若善覺得親近與放鬆,那她一定會選擇前者。


    可就算他再好,他也始終是名為符冥音的男子,並不是那個她心尖上的殷王赫連靜。


    有時候水若善都覺得自己是狠心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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