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此英俊非彼英俊,隻不過是一個跟英俊有同樣皮囊的傀儡。麵具木偶嘴角揚起了一絲我不易察覺的笑容,那笑容的味道似乎在示威,也似乎在告訴我他有十足的把握把我這頭獵物收入囊中,穩操勝券,現在隻不過是留我最後的時間讓我苟延殘喘一會兒。


    麵具木偶開了口:“吳天,你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他。”雖然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但我仍然很冷靜,回答道:“不相信他,難道要相信一個異類嗎?”


    “但你知道後果嗎?”麵具木偶短短幾個字卻威脅十足。“不就是死,掉頭不過頭點地,想動手就利索點,給我個痛快,別這麽唧唧歪歪婆婆媽媽的。”


    木偶臉色一變,手微微抖動,看來殺心已起,剛剛還原地不動的木偶大軍,又開始一步一步朝我挪過來。


    我撿起地上的碎棺材木,左一揮,右一掄,清掉了幾個靠前的木偶,但後麵的木偶又踩著倒下的木偶屍體湊了過來,扭曲的麵孔無不嘲笑著我的毫無還手之力。


    我的力氣也快耗盡,手漸漸發麻發酸,臉上的汗水都流進了眼睛,使得眼睛又酸又痛。就再我用盡全力朝一個木偶頭上掄去了木棍,“啪”一聲,棍子斷成了兩半個,手裏虎口一震。


    麵具木偶對著我喊道:“吳天,不要再作無謂的困獸之鬥了,我本有心放你一條生路,但你的好奇心太重!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扔掉了手中的殘棍,淡淡的說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別太囂張,今天就算我死了,也會有人來收拾你,自古是一物降一物,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麵具木偶仰頭大笑:“蒼天饒過誰?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今天我就是蒼天,我看誰能降我!你還有什麽遺言,就留到黃泉路上跟你的好哥們一起說吧!”


    說完麵具木偶對著木偶軍團下了最後一道命令,殺了我,木偶軍團再一次如潮水般向我撲殺過來。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嗅到了木偶身上的腐臭味,那是死亡的氣息,“再見了,爺爺。”我在心中喃喃自語。


    “要殺他,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如同炸雷般在空中響起了一個聲音,等我再睜開眼睛,麵前的木偶已經倒下了一片。


    一個身穿道袍,束發球冠,左手舉著木劍,右手持符籙的道士背對著我站在我麵前,跟麵具木偶對峙著。


    “後生,你沒事吧。”道士慢慢的轉過身,竟然是徐大爺,換了身道服把頭發紮了起來我竟然沒認出來。


    “大爺,你怎麽來了。”


    “貧道特地過來收妖!”徐大爺眼睛微微眯著“今天這妖孽,小道吃定了!”麵具木偶聽後,微微一笑:“好大的口氣,那就看你有沒有這麽好的胃口。”說完,麵具木偶又開始默念咒語,臉上不停的變化著千奇百怪的麵孔,跟京劇裏的變臉差不多。


    那些剛剛被擊退的木偶大軍竟然開始分身,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木偶軍團的數量開始激增,比第一次還要多上數十倍,烏壓壓的站滿了整個墳地,好似從地獄來的喪屍大軍!


    徐大爺見了,不慌不忙的扔出一道黃符,兩手交叉在胸前,左右手忽前忽後,忽左忽右,或交叉,或分合做著各種手勢,嘴裏振振有詞的念著一句話:“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徐大爺念完這九字箴言,墳地的東南方和東北方向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和廝殺聲,腳下的地都震的在晃動。我屏住了呼吸,隻見一頭戴盔甲,手握方天畫戟,披百花戰袍,腰係獅蠻帶,胯下高頭大馬,穿著古代將軍服的人殺了過來。


    我看不清馬上人的麵貌,似乎有一團霧氣罩著他的臉,但他所到之處,塵土飛揚,氣吞山河,有萬夫不當之勇,那些木偶軍團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是殘肢滿天飛,麵對這些木偶大軍,騎著馬的古代將軍是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宰一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陣廝殺過後,滿地都是橫七豎八躺著的木偶,無數碎裂的木偶在泥地裏翻滾著。


    而將軍並不是隻身一人,在他身後同樣領著一隊人馬,手持長戈,隨著這位將軍與木偶廝殺著,剛剛還把我們包圍得密不透風的木偶軍團被這位古代將軍打開了一個缺口。


    這位將軍是從東北方向殺了過來,再看東南方向,同樣殺過來一隊人馬。這支軍隊領頭的也是一位八尺壯漢,還是有一股霧氣罩著他的麵部,手中的兵器是一青龍偃月刀,身著綠袍,胯下一匹烈馬,如疾風,如閃電,在東南方位把木偶殺的潰不成軍。


    很快兩位古代將軍在我跟徐大爺身後會合了,帶著自己的軍隊勒馬停在了我們後麵。那些敗軍殘寇也迅速撤退到了麵具木偶前麵,在麵具木偶的指揮下,剩下的木偶再次集結布陣防禦我們。


    徐大爺看了之後,手一揮,怒指麵具木偶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死不悔改,隻要我一聲令下,我身後兩位戰神大人瞬間能踏平你幾百次,你若還有半點自知自明,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麵具木偶回話道:“別急嘛臭道士,我還沒亮出底牌,你急什麽。”說完,麵具木偶拍了拍手掌,一會兒他手下的嘍囉就押著兩個人跪倒了兩軍中間。


    “大頭!舍長!”我驚呼道,麵具木偶說道:“這兩個人我隻是讓他們先小睡一會兒,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呢就是把你這兩支援軍撤退了,撤一支軍隊我放一個人,全部撤完,這兩個人都是你們的,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卑鄙!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第二個選擇是什麽?”徐大爺問道,而我則對著大頭跟舍長喊道:“大頭!老大!快醒醒,快過來啊!”見他們沒有反應,我想衝過去把他們拉回來,被徐大爺阻止了。


    徐大爺對我說道:“後生!你現在過去隻會讓他手裏多一個人質,多一個跟我談判的籌碼,那兩個娃娃已經被他催眠了,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


    麵具木偶說道:“這第二個嘛!就是你不撤軍,那我也不留人嘍,我會用盡畢生的修行,跟你拚個魚死網破。”


    徐大爺猶豫不決,身後兩位古代將軍也按兵不動,等候徐大爺發號施令。麵具木偶雙手別在背後,慢慢的踱步到大頭旁邊,手掌朝下,輕輕的放在大頭頭上,臉一歪對徐大爺說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話音剛落,麵具木偶手掌忽上忽下一掌拍了下去,大頭眼睛依舊閉著,卻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人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


    徐大爺趕忙祭出一張紅色符籙,嘴裏喊道:“撤!”那位手持方天畫戟的將軍得令後,揪住馬繩一個轉頭,在馬的嘶鳴聲中帶著軍隊朝著東北方向撤去。而另一綠袍將軍則捋著長須呆在原地,後麵金戈鐵馬,紋絲不動。


    徐大爺對著麵具木偶說道:“我已經聽了你的吩咐,撤掉了一位將軍,你也得遵守諾言放了那孩子,不管怎麽說,做人做妖的都得有原則,不能出爾反爾。”


    “好啊,我還你一人便是。”麵具木偶手一張,一陣強風過後,大頭被重重的拋到了我們麵前,我連忙上去蹲下來抱住他,還好,大頭並沒有被麵具木偶給殺死,還有氣息,但看得出來剛剛麵具木偶那掌拍的也不輕,躺在我懷裏的大頭也氣若遊絲,情況很不好。


    徐大爺知道最後一支軍隊是萬萬退不得,一旦把綠袍將軍再撤了,那麵具布偶定不會留我們活口,而徐大爺料到麵具木偶也不會輕舉妄動傷害到班長,因為那也是麵具木偶保底的牌,要是麵具木偶把這一張底牌都丟出去,那他就徹底輸了,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


    兩人開始打起了拉鋸戰,麵具木偶對徐大爺說道:“還不快讓另一支軍隊回地府?有上古神兵助你,我就會怕你嗎?”徐大爺則反擊道:“你先把另一個孩子放了,我自然會讓將軍回去。”


    “你先撤軍!”


    “你先放孩子!”


    兩人爭執不下,麵具木偶狡詐的奸笑道:“這是你逼我的,死道士。”麵具木偶接過一個嘍囉手中的長刀,對著班長的一支手臂砍了下去,鮮血四濺,班長的一隻手瞬間脫離了身體。


    麵具木偶微笑著撿起手臂朝我們扔過來:“再不撤軍,就是第二個手!”


    徐大爺沒想到這麵具木偶如此殘暴和奸詐,有些慌了神,嘴裏喊道:“住手!住...住手!我撤!我撤!要是我撤了,你還傷那孩子怎麽辦?”


    麵具木偶大笑道:“你覺得你現在有跟我談判的資格嗎?”說完麵具木偶將手中的刀對著班長的另一手臂就要砍。


    “停!”徐大爺喊道,麵具木偶揚起的刀又再次放了下來,眼睛望著徐大爺,盯著他的下一個動作。


    徐大爺從道袍裏拿出另一張綠色符籙祭了出去,嘴裏念了一陣後,綠袍將軍便帶著軍隊朝東南方向撤去。


    很快林子裏又成了我跟徐大爺兩個人跟麵具木偶對峙。徐大爺滿臉怒氣,但又不敢過分顯露出來,對著麵具木偶說道:“現在可以放了那個孩子吧。”


    麵具木偶滿意的點點頭,重新戴上了麵具,冷言冷語道:“太天真了,你真覺得我會那麽心慈手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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