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出來吧,讓我看看你。”枼的語調輕巧自然,甚至帶著一絲開心的味道,這是蘇澤迄今為止第一次從他的聲音之中聽出感情的波動,甚至上一次,在白逸施展時光追溯的時候,他那一聲爆喝滿含著怒氣的“大膽”都沒有這次的語調,來的讓人感覺真切。


    “你、你竟然把妖魔給放出來了!”蘇澤驚駭欲絕,有一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


    那坑洞之中,被枼稱之為三足鳥的黑紫色妖魔,揮動了一下自己的雙翼,似乎是想騰空而起,可下一秒,在它的周身突然出現幾根金色的絲線,那絲線纏繞在它的的雙翼之上,似乎隔絕了它騰空而起的希望。


    “吟——”


    又是一聲嘹亮的獸鳴,可這一聲聽起來多了一絲悲哀的味道。似乎知道自己的掙紮是毫無意義的,那三足鳥幹脆收起了翅膀,就蹲坐在那坑洞之中,雙目一側,盯著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枼,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渴望。


    “失敗了麽......”枼的語氣之中充滿了失望的味道,可卻並沒有傷感的感覺在裏頭,似乎失敗或者成功,在他的眼裏都是一樣的結果。他帶著蘇澤緩緩的接近那隻三足鳥,然後在它巨大的鳥頭旁邊停了下來。


    蘇澤這才看清了這鳥的全貌,一身黑紫色的羽毛蘊含著滿是低調高雅的味道,隱隱之間有數道流光在它的羽毛之上盤旋不散,在它那柔軟的下腹,三隻獸爪尖銳鋒利,一看就知道是可以破萬物的神兵利器。


    枼伸出自己的手掌,輕輕撫摸著那三足鳥的鳥頭。


    “吟。”


    一聲像是撒嬌般的聲音從鳥喙裏發了出來,惹來枼的一聲輕笑。


    “對不起,我失敗了。”枼的聲音很輕,就猶如情人的喃呢,帶著親昵的味道,“你恐怕要多受一段時間的罪了。”


    “吟。”


    三足鳥搖晃了幾下自己的腦袋,用自己額頂的羽毛輕輕摩擦了幾下枼的掌心。似乎是在對他說沒關係。


    枼輕歎一聲,然後一個轉身,竟然憑空消失不見。


    而原本被他束縛在半空之中的蘇澤,因為他的離去,猛的就從高空之中跌落了下來。


    “......”


    臥槽大哥,您離開之前能不能先把她從半空之中放下去先?


    蘇澤的心髒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想叫,卻由於從高空墜落的速度太快,風壓讓她根本就沒辦法張開嘴巴,以為就要被摔死的蘇澤任命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可下一秒,她感覺自己摔在了一團柔軟的羽毛之上。


    低頭一看,才發現一隻巨大的羽翼承托著她,這才避免了她從高空墜落摔死的命運。


    再次抬頭,蘇澤與那三足鳥的目光對上,竟從它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好笑的味道。


    “謝謝。”


    三足鳥將她輕輕的放在了地上,抬起自己的頭顱,仰天長嘯。


    “吟——”


    這一聲,似乎是在向那叫枼的年輕人道別......


    ......


    洛峰長亭,蜿蜒九裏,飛簷尖角,給人一種幽靜而奔放的美。


    閆十三與白逸幾乎是同時到達此地,在他們的麵前,是這長亭的盡頭,像是被人生生折斷,往前一步,便是懸崖斷臂。


    在他們的麵前,眺目看去,有著一座古塔,看似不遠,事實上,卻隔著千裏。


    那古塔在那懸崖的下方,在這長亭之上,占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到還能看得清那古塔的全貌。


    那古塔,便是雁蕩塔,是許久之前,供奉雁蕩紫金鈴的地方,而在這懸崖斷臂之下,便是那讓修士們微風色變的地下王國,妖魔的國度。


    長亭的背麵,便是修士的過度,與長亭最近的那個小山村,是妖魔和其他種族的混血兒所居住的地方。


    白逸和夙鸞,五百年前,便是在這裏相遇的。


    “白逸,有骨氣啊。”閆十三的語氣輕佻,斜著眼看著追過來的白逸,而跟在他身後的白逸不發一言,他們雖然是同時落到此地,但白逸卻有意的慢了閆十三半步,那是他看在夙鸞的麵子上,給他的恭敬。


    閆十三見白逸不說話,探手入懷掏出了雁蕩紫金鈴。


    “這個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


    看見此物,白逸的臉色一變,他低沉的說道。


    “她果然是被你擄走的。”


    白逸嘴裏的“她”指的自然是蘇澤,而閆十三也明顯聽懂了。


    “對,是在我那裏。”閆十三的嘴角挑起了一抹詭異的笑意,“可是白逸,你可還記得這鈴鐺之前是誰的東西?”


    “......”


    “嗬嗬,不記得了麽?”


    閆十三的嘴角的嘲諷剛剛挑起,白逸就張口輕輕說道。


    “鸞兒腰間的飾物,我當然記得。”


    這鈴鐺在夙鸞被處死之前,就被夙鸞當成禮物贈送給了白逸,當時二人交換了定情信物,一隻發簪,一隻鈴鐺。情定此生,永不分離。


    白逸見那鈴鐺普通,便求師尊雲霧道人封了巔峰一擊在裏頭,原本是希望有機會在交還給夙鸞,為她保身而用,卻不想,最終要了夙鸞性命的,竟然就是自個的師尊,雲霧道人......


    “那麽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這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別人的手中?”


    “我是給蘇澤保命用的。”


    “保命?!”閆十三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威名天下的白逸,鴻蒙師門的大弟子,傳說中最為頂尖的天才!你最想保護的人,此刻在哪裏?!”


    “......”


    白逸削薄的嘴唇被他抿到泛白,一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眼神之中帶著悲戚之色,雙目,逐漸變得空洞了起來。


    “嗬嗬,白逸,有時候我真想毀了你。”


    閆十三說完這句話,竟甩出手掌,狠狠的將手裏的雁蕩紫金鈴丟入了腳下的萬丈深淵!並在那鈴鐺上下了法術,讓那鈴鐺下墜的速度達到了最快!


    白逸這個時候才猛然的驚醒了過來,他的眼神隻是輕輕的瞥了一眼閆十三,便毫不猶豫的縱身而下!身形追著那鈴鐺,急速的朝著那深淵墜去!


    “白師兄!”追隨而來的罔恨看見白逸跳崖,身形僅僅隻是一頓,便毫不猶豫的也跟著跳了下去,雪白的身影在深淵之中劃出一道白線,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二人的身影逐漸重合。


    “喂!”諸葛成是最後一個到的,剛好就看見了這兩兄弟毫不猶豫相繼跳崖的一幕,心髒立馬就提到了嗓子眼,“你們不要命了?那下麵是地下王國啊!”


    “哼。”閆十三一聲冷笑,斜了一眼諸葛成,那驕傲的目光之中,似乎在質問諸葛成敢不敢跳!


    “閆十三!”諸葛成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我白師兄和八師弟出了什麽事,老子非一刀劈了你!”


    “哈哈。”閆十三無所謂的一笑,似乎在嘲笑諸葛成的實力。


    諸葛成見他這幅樣子,咬了咬牙,正準備縱身跟著一躍而下,卻不想被閆十三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幹什麽?!放手!”


    “放手?放手讓你去死?那下麵是地下王國,死去了的妖魔化成的冤魂占領著這片土地,你那兩個師兄弟沒救了,我勸你還是回去給他們準備好棺材吧。”


    “......”諸葛成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著,他用盡力氣想要將自己的手腕抽出,卻發現自己根本奈何不了閆十三,隻要賭氣的一轉身,“他們若出事,我真的會砍了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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