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爺位於高座，冷著臉看著伏地不起的秦善風，眼裏幾乎都能噴出火來。</p>
自己做生意順風順水了一輩子，卻唯獨在子孫輩上栽了跟頭。</p>
最喜歡的老大老四一家被自己養成了廢物，兩家人出不了一個頂事的，天天惦記著自己身後那點家產。</p>
偏偏是最不喜歡的老三一家用命換來了軍功，換來了華亭秦家飛黃騰達，甚至是改換門庭的機會。</p>
此次進京，也是準備用老三的軍功外加銀子給自家老大老四弄一個在京的閑職。秦老太爺也不想被戳脊梁骨，但他沒辦法了。</p>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三一家已經去了，總不能看著自己兩個兒子不管。</p>
至於那個讓他最為厭惡的二兒子秦有年，每每想起，都讓秦老太爺一陣惡心。自家的兒子，上奏朝廷要整治蘇鬆土地兼並，還說什麽華亭尤為嚴重！</p>
什麽強取豪奪農戶的土地，明明是那些農戶自家找上門賣地的，再說鬆江府又不止華亭秦家這麽幹。</p>
本以為養了個兒子，卻沒想養了個白眼狼，連自己的老子也舍得下手。</p>
天下不公？天下本就是弱肉強食！哪裏的道理可以講？自己當年也是從市井底層一步步爬上去的，何時又曾有人為自己講過道理？</p>
誰替他使的銀子讀的書？做了官了，不想著報效宗族，反而將刀指向了自己的父親與叔伯。</p>
天下有這樣的道理？</p>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這樣不忠不孝的爹，兒子也好不到哪裏去！那秦墨頑劣至極，比秦有年還要混賬。</p>
身為秀才不愛惜羽毛胡亂行醫，敗壞華亭秦家的名聲！自己讓人去接，竟是妄圖對叔伯行凶。</p>
豎子！爛泥扶不上牆！</p>
可現在這灘爛泥不僅上牆了，還爬到了牆頂，還攀上了應天府尹，可，誰能想到秦墨這種人也能中舉！</p>
這讓秦老太爺覺得惡心，彷佛那灘爛泥就湖在了他的胸口。</p>
老子不忠不孝，兒子也不忠不孝，好啊，一家人都爛透了。還不如老三一家，雖然自己不喜歡他們，但他們也為華亭秦家創造了價值。</p>
“那混賬人呢！”秦老太爺怒不可遏，重重的拍在桌上吼道，“別哭了！我問你人呢？”</p>
秦善風止住眼淚，跪在地上，心道特麽我怎麽知道人在哪，衝我發脾氣有什麽用？</p>
“祖父，我不知道啊！”</p>
“父親。”秦有和看自家老爺子發這麽大火，也不敢站在，連忙和秦善風跪在一起，“是兒子管教無方。”</p>
一旁的大哥秦有民有些尷尬，心裏思量著要不自己也跪著吧。</p>
撲通一聲，秦善風用餘光一瞥，自家大伯也跪了下來，一臉真切說道。</p>
“父親，兒子也有責任，是我這個做大伯的沒有盡到表率作用，是兒子不孝才讓父親大動肝火，還請父親保重身體。”</p>
內廳裏，除了老大老四之外，秦老太爺在京城的侄子輩也來了兩個，他們也曾受過秦老太爺的恩惠。</p>
見氣氛都到這裏，兩個堂哥都跪下，那自己也跪吧。</p>
隻聽得撲通撲通，秦善風的兩個遠房叔伯也跪下了，口中念叨著老太爺保重身體。</p>
跪在地上的秦善風更是瑟瑟發抖，心道你們這些老六叔伯，沒事湊什麽熱鬧，沒惹你們任何人。</p>
這下好了，家法禁足肯定逃不了。</p>
果然，秦老太爺氣消了不少，轉頭惡狠狠的瞪了秦善風一眼，說道。</p>
“現在開始，你禁足三年，沒考上舉人不得踏出院子一步！”</p>
接著，秦老太爺轉向老大老四，怒道。</p>
“還跪在這幹什麽，還不快找人打聽那混賬的下落！找到他，讓他自己主動過來跪著！”</p>
聞言，底下的大房秦有民抬頭問道。</p>
“父親，要將他帶過來家法治罪嗎？”</p>
“治個屁！”秦老太爺聞言再度暴怒，“現在誰敢治他的罪？他的老師是應天的府尹。”</p>
“他現在是舉人了，以那混賬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中了進士誰來治他！”</p>
“你？還是我！”</p>
“父親大人息怒。”秦有民低下了頭說道，“可他還是您的孫子，脫不開秦家的血，怎麽敢違逆父親大人。”</p>
</p>
“嗬嗬！”秦老太爺被氣得大腦充血，他本以為自家兩個兒子隻是平庸無能，沒想到又蠢又笨。</p>
“湖塗！”秦老爺怒斥道，“莫說是孫子，就算是我兩個的兒子違逆我！我又能如何？”</p>
“真除了他的籍？讓他人看了笑話，給秦家自撅墳墓嗎？”</p>
說著，氣極了的秦老太爺將手邊的茶盞全部打翻，狠狠的拄了一下拐杖。</p>
“我怎麽就生了你們這一群蠢材！都給我滾！找到那混賬，讓他過來，這事情就算這麽過去了。”</p>
“他的背後是應天府尹，秦家不能再多一個敵人。”</p>
夜華散去，天光既白。</p>
秦墨一如既往的出門溜達，沒多久二娘也起來了，洗漱完後素夏便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p>
“小姐，成五爺那邊打探到了消息，關於華亭秦家的。”</p>
“什麽事？”二娘緩緩問道。</p>
“說是他們托人在秘密的找秦公子，問過了沿路的碼頭，已經知曉了公子就在京城。”素夏道。</p>
“但他們暫時還找不到這裏，院子是沉三盤下的，沒人知曉秦公子具體住在哪。”</p>
“找他為何事？”二娘問道。</p>
素夏麵色古怪，小聲道。</p>
“成五爺那邊的消息說得模湖，大概是讓秦公子回去跪著認錯？”</p>
“認錯？”二娘目光平靜，宛如深水積潭。</p>
“是。”素夏說道，“小姐，要不要讓......”</p>
“讓成五不用管了。”二娘道。</p>
素夏愣了愣，想說些什麽，但還是咽下去了。正當她告退，轉身準備出去遞消息時，二娘忽的叫住了她。</p>
“前幾日成五傳來的書信裏，是不是提及了華亭秦家？”二娘問道。</p>
“是，小姐，確實提及了。”素夏轉身說道，“華亭秦家在京活動了許久，準備換兩個閑職給秦家的兩個老爺。”</p>
“將紙筆與祖父的私章請來。”二娘平靜的說道。</p>
聞言，素心身體猛地一震，老太爺讓小姐從小臨摹他的筆跡，現早已能以假亂真。</p>
這還是小姐第一次請私章，要以老太爺王繼的名義寫信了，就為了給公子出其氣？未免有些太......</p>
遞給誰家？敲打秦家還是哪位老大人的府上？</p>
信成，蓋上火泥印，二娘的聲音緩緩傳出。</p>
“遞到老天官府上。”</p>
自己做生意順風順水了一輩子，卻唯獨在子孫輩上栽了跟頭。</p>
最喜歡的老大老四一家被自己養成了廢物，兩家人出不了一個頂事的，天天惦記著自己身後那點家產。</p>
偏偏是最不喜歡的老三一家用命換來了軍功，換來了華亭秦家飛黃騰達，甚至是改換門庭的機會。</p>
此次進京，也是準備用老三的軍功外加銀子給自家老大老四弄一個在京的閑職。秦老太爺也不想被戳脊梁骨，但他沒辦法了。</p>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三一家已經去了，總不能看著自己兩個兒子不管。</p>
至於那個讓他最為厭惡的二兒子秦有年，每每想起，都讓秦老太爺一陣惡心。自家的兒子，上奏朝廷要整治蘇鬆土地兼並，還說什麽華亭尤為嚴重！</p>
什麽強取豪奪農戶的土地，明明是那些農戶自家找上門賣地的，再說鬆江府又不止華亭秦家這麽幹。</p>
本以為養了個兒子，卻沒想養了個白眼狼，連自己的老子也舍得下手。</p>
天下不公？天下本就是弱肉強食！哪裏的道理可以講？自己當年也是從市井底層一步步爬上去的，何時又曾有人為自己講過道理？</p>
誰替他使的銀子讀的書？做了官了，不想著報效宗族，反而將刀指向了自己的父親與叔伯。</p>
天下有這樣的道理？</p>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這樣不忠不孝的爹，兒子也好不到哪裏去！那秦墨頑劣至極，比秦有年還要混賬。</p>
身為秀才不愛惜羽毛胡亂行醫，敗壞華亭秦家的名聲！自己讓人去接，竟是妄圖對叔伯行凶。</p>
豎子！爛泥扶不上牆！</p>
可現在這灘爛泥不僅上牆了，還爬到了牆頂，還攀上了應天府尹，可，誰能想到秦墨這種人也能中舉！</p>
這讓秦老太爺覺得惡心，彷佛那灘爛泥就湖在了他的胸口。</p>
老子不忠不孝，兒子也不忠不孝，好啊，一家人都爛透了。還不如老三一家，雖然自己不喜歡他們，但他們也為華亭秦家創造了價值。</p>
“那混賬人呢！”秦老太爺怒不可遏，重重的拍在桌上吼道，“別哭了！我問你人呢？”</p>
秦善風止住眼淚，跪在地上，心道特麽我怎麽知道人在哪，衝我發脾氣有什麽用？</p>
“祖父，我不知道啊！”</p>
“父親。”秦有和看自家老爺子發這麽大火，也不敢站在，連忙和秦善風跪在一起，“是兒子管教無方。”</p>
一旁的大哥秦有民有些尷尬，心裏思量著要不自己也跪著吧。</p>
撲通一聲，秦善風用餘光一瞥，自家大伯也跪了下來，一臉真切說道。</p>
“父親，兒子也有責任，是我這個做大伯的沒有盡到表率作用，是兒子不孝才讓父親大動肝火，還請父親保重身體。”</p>
內廳裏，除了老大老四之外，秦老太爺在京城的侄子輩也來了兩個，他們也曾受過秦老太爺的恩惠。</p>
見氣氛都到這裏，兩個堂哥都跪下，那自己也跪吧。</p>
隻聽得撲通撲通，秦善風的兩個遠房叔伯也跪下了，口中念叨著老太爺保重身體。</p>
跪在地上的秦善風更是瑟瑟發抖，心道你們這些老六叔伯，沒事湊什麽熱鬧，沒惹你們任何人。</p>
這下好了，家法禁足肯定逃不了。</p>
果然，秦老太爺氣消了不少，轉頭惡狠狠的瞪了秦善風一眼，說道。</p>
“現在開始，你禁足三年，沒考上舉人不得踏出院子一步！”</p>
接著，秦老太爺轉向老大老四，怒道。</p>
“還跪在這幹什麽，還不快找人打聽那混賬的下落！找到他，讓他自己主動過來跪著！”</p>
聞言，底下的大房秦有民抬頭問道。</p>
“父親，要將他帶過來家法治罪嗎？”</p>
“治個屁！”秦老太爺聞言再度暴怒，“現在誰敢治他的罪？他的老師是應天的府尹。”</p>
“他現在是舉人了，以那混賬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中了進士誰來治他！”</p>
“你？還是我！”</p>
“父親大人息怒。”秦有民低下了頭說道，“可他還是您的孫子，脫不開秦家的血，怎麽敢違逆父親大人。”</p>
</p>
“嗬嗬！”秦老太爺被氣得大腦充血，他本以為自家兩個兒子隻是平庸無能，沒想到又蠢又笨。</p>
“湖塗！”秦老爺怒斥道，“莫說是孫子，就算是我兩個的兒子違逆我！我又能如何？”</p>
“真除了他的籍？讓他人看了笑話，給秦家自撅墳墓嗎？”</p>
說著，氣極了的秦老太爺將手邊的茶盞全部打翻，狠狠的拄了一下拐杖。</p>
“我怎麽就生了你們這一群蠢材！都給我滾！找到那混賬，讓他過來，這事情就算這麽過去了。”</p>
“他的背後是應天府尹，秦家不能再多一個敵人。”</p>
夜華散去，天光既白。</p>
秦墨一如既往的出門溜達，沒多久二娘也起來了，洗漱完後素夏便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p>
“小姐，成五爺那邊打探到了消息，關於華亭秦家的。”</p>
“什麽事？”二娘緩緩問道。</p>
“說是他們托人在秘密的找秦公子，問過了沿路的碼頭，已經知曉了公子就在京城。”素夏道。</p>
“但他們暫時還找不到這裏，院子是沉三盤下的，沒人知曉秦公子具體住在哪。”</p>
“找他為何事？”二娘問道。</p>
素夏麵色古怪，小聲道。</p>
“成五爺那邊的消息說得模湖，大概是讓秦公子回去跪著認錯？”</p>
“認錯？”二娘目光平靜，宛如深水積潭。</p>
“是。”素夏說道，“小姐，要不要讓......”</p>
“讓成五不用管了。”二娘道。</p>
素夏愣了愣，想說些什麽，但還是咽下去了。正當她告退，轉身準備出去遞消息時，二娘忽的叫住了她。</p>
“前幾日成五傳來的書信裏，是不是提及了華亭秦家？”二娘問道。</p>
“是，小姐，確實提及了。”素夏轉身說道，“華亭秦家在京活動了許久，準備換兩個閑職給秦家的兩個老爺。”</p>
“將紙筆與祖父的私章請來。”二娘平靜的說道。</p>
聞言，素心身體猛地一震，老太爺讓小姐從小臨摹他的筆跡，現早已能以假亂真。</p>
這還是小姐第一次請私章，要以老太爺王繼的名義寫信了，就為了給公子出其氣？未免有些太......</p>
遞給誰家？敲打秦家還是哪位老大人的府上？</p>
信成，蓋上火泥印，二娘的聲音緩緩傳出。</p>
“遞到老天官府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