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她這個膽子，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p>
庭院深深，坪上鋪著細白的砂礫。沒有江南的曲觴流水，隻有奇形怪狀的石塊矗立其中。</p>
夜色沉沉，上空回蕩著低沉的雷鳴，電龍在陰雲裏穿梭。</p>
“拜也不拜，回來了就縮在屋子裏！”</p>
“漠北本就多匪，她自己運氣不好碰上了匪，現在什麽意思？怪到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頭上不成？”</p>
男人的吼聲在廳堂裏回蕩，帶著旺盛的火氣，像是漠北上空時常彌漫著的嗆人的濃煙。</p>
“貴哥，消消氣，不必大動肝火。”一道婦人的聲音響起，“老祖宗還沒醒呢，等老祖宗清醒時，大小姐再來也是一樣。”</p>
燈火晃動，被稱為貴哥的清瘦男人坐在了椅子上，抬起頭用銳利的目光掃視眾人說道。</p>
“大小姐回來了，還把京城的人全都帶回來了！王家在京城花了幾代人的努力就這樣白費了！”</p>
“我們這些做叔叔伯伯，難不成就這樣由著她的性子胡來？”</p>
廳內沉默了幾息的時間，一個麵色沉如水的青年人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p>
“老祖宗說過，京城王氏是屬於大小姐的，誰都不能搶。”</p>
“阿念你什麽意思？”先前火氣大的那個男人瞬間站了起來，怒衝衝的對著那青年說道。</p>
“照你這麽說大家都不要活了！全由著大小姐性子來算了！”</p>
“沒了京城王氏，我們就瞎了！”</p>
“大小姐才十九歲，她懂什麽？任由著她胡鬧，還不如給她找個好夫婿！”</p>
“說夠了沒有？”被叫做阿念的青年將一壺酒摔在中間的火盆上，洶湧的火焰瞬間在廳內湧起，將眾人嚇了一跳。</p>
“貴叔，老祖宗還在，大小姐也回來了。”阿念站起，眼睛死死盯著那中年人，“王家不是你說了算。”</p>
說完，那青年人頭也不回的跨過火盆離去了。</p>
廳內坐著十來個人，見那青年人走了，也趕忙起身找了個借口就要離開。</p>
外頭夜色濃重，電光狂亂，陰雲幾乎像是黑龍的鱗甲一般沉沉的壓下來。從廳內往外看，那在電光中出現的陰雲幾乎快要落在院外的高門上。</p>
看著匆忙離去的眾人，男人瘋狂的聲音在院內回蕩。</p>
“好！你們不敢說的我說了，現在你們又縮起來了！你們不敢做，我王新貴一個人去做！”</p>
昏暗的走廊像是看不到頭，從廳內出來的一對父子停頓在此，時不時閃過的電光將院落照亮，也將兩人的冷峻的神情照亮。</p>
“貴叔瘋了。”十五六歲的少年壓低了聲音說道。</p>
“他所有的家產都投到京城去了，現在大小姐將人全都帶回來了，自然要瘋。”中年人嘴角露出一抹不屑。</p>
“切莫不可學他，貪心不足蛇吞象。現在玩砸了，想讓我們一起陪他收拾殘局。”</p>
“爹，大小姐才十九歲，怎麽都叫她大小姐？您不是她長輩嗎？”少年有些遲疑著問道。</p>
“這個家最大的是老祖宗，她喜歡誰，誰就是大小姐，明白了嗎？”中年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p>
“走吧，你阿娘還在等我們。”</p>
腳步聲響起，兩人談話的聲音也越來越遠。</p>
“爹，那大小姐長什麽樣啊？”</p>
“沒見過，五歲就被你祖母送走了......”</p>
問秋匆匆走入院門，無視粗使婆子和丫頭投來的驚疑的目光，徑直走進屋內。而後呼呼一聲細響，屋內頓時光芒大盛起來。</p>
外頭站著的丫鬟與仆婦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原來那大小姐一直沒有掌燈，也不知道是嬌生慣養到不會自己張掌燈還是純粹不想掌燈。</p>
無論如何，那都與她們沒有關係，是那位大小姐不讓任何人進去服侍的。</p>
院內沒有人說話，眾人光是回想著屋內的大小姐一直安靜坐在黑暗裏的場麵就有些發怵。</p>
怎麽會有女子不怕黑呢？</p>
火光照耀下，院內顯得異常壓抑，幾人隻能豎起耳朵聽著屋內的動靜，可惜什麽聲音都沒傳出來。</p>
“小姐。”問秋站在一旁，眼睛紅紅的，“死了三十個，傷了四十個，那些土匪都死了，沒有留下活口。”</p>
二娘隻是坐在那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問秋的聲音。</p>
“小姐。”問秋帶著哭腔喊了一聲。</p>
“我聽見了。”二娘的聲音很冷，“你先下去吧，讓一個人靜一靜。”</p>
隔了一會，問秋又聽見二娘開口說道。</p>
“把王遇和王常找來。”</p>
“是，小姐。”問秋躬身退了下去，離開院子時掃了一眾仆婦一眼，厲聲道，“沒有小姐命令，誰都不能進這個院子，否則拿你們性命是問！”</p>
一眾丫鬟仆婦瞬間噤若寒蟬，低聲應是。</p>
待到問秋離開，院子裏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出聲。再轉頭看向那掌著燈的屋子，隻見一個女子的影子應在窗戶上。</p>
一動不動。</p>
不多時，問秋領著兩個滿身血汙的男子走進了院子，聞著兩人滿身的血腥，眾人頓時臉色大變。</p>
王遇和王常走到房間門口齊齊止住了腳步，問秋扭頭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p>
“進來啊。”</p>
王遇和王常對視了一眼，抱拳苦笑道。</p>
“沒有小姐的命令，我們不敢。”</p>
“哎呀，小姐吩咐過了。”問秋扶額，“快些，小姐心情不好，不要讓小姐多費口舌。”</p>
門被拉開，王遇和王常便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p>
房裏，問秋站在二娘身旁說道。</p>
“小姐，人帶來了。”</p>
聞言，二娘這才轉身。王遇和王常早已單膝跪地行禮，等待著二娘的命令。一路上，他們也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氣，絕對不是軟弱不堪的尋常女子。</p>
</p>
“起來吧。”二娘說道。</p>
“多謝小姐。”兩人站起，如標槍一般站得筆直。</p>
燭火跳躍，二娘盯著滿身血汙的兩人，目光平靜的問道。</p>
“你們倆敢不敢幫我殺個人？”</p>
王遇和王常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抱拳道。</p>
“任憑小姐差遣，寧死不辭！”</p>
“你們不能死，留著命保護我。”二娘慢慢說道，“去殺了三房的王新貴，殺不掉就回來。”</p>
“是，！</p>
”二人單膝重重跪地齊聲道。</p>
庭院深深，坪上鋪著細白的砂礫。沒有江南的曲觴流水，隻有奇形怪狀的石塊矗立其中。</p>
夜色沉沉，上空回蕩著低沉的雷鳴，電龍在陰雲裏穿梭。</p>
“拜也不拜，回來了就縮在屋子裏！”</p>
“漠北本就多匪，她自己運氣不好碰上了匪，現在什麽意思？怪到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頭上不成？”</p>
男人的吼聲在廳堂裏回蕩，帶著旺盛的火氣，像是漠北上空時常彌漫著的嗆人的濃煙。</p>
“貴哥，消消氣，不必大動肝火。”一道婦人的聲音響起，“老祖宗還沒醒呢，等老祖宗清醒時，大小姐再來也是一樣。”</p>
燈火晃動，被稱為貴哥的清瘦男人坐在了椅子上，抬起頭用銳利的目光掃視眾人說道。</p>
“大小姐回來了，還把京城的人全都帶回來了！王家在京城花了幾代人的努力就這樣白費了！”</p>
“我們這些做叔叔伯伯，難不成就這樣由著她的性子胡來？”</p>
廳內沉默了幾息的時間，一個麵色沉如水的青年人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p>
“老祖宗說過，京城王氏是屬於大小姐的，誰都不能搶。”</p>
“阿念你什麽意思？”先前火氣大的那個男人瞬間站了起來，怒衝衝的對著那青年說道。</p>
“照你這麽說大家都不要活了！全由著大小姐性子來算了！”</p>
“沒了京城王氏，我們就瞎了！”</p>
“大小姐才十九歲，她懂什麽？任由著她胡鬧，還不如給她找個好夫婿！”</p>
“說夠了沒有？”被叫做阿念的青年將一壺酒摔在中間的火盆上，洶湧的火焰瞬間在廳內湧起，將眾人嚇了一跳。</p>
“貴叔，老祖宗還在，大小姐也回來了。”阿念站起，眼睛死死盯著那中年人，“王家不是你說了算。”</p>
說完，那青年人頭也不回的跨過火盆離去了。</p>
廳內坐著十來個人，見那青年人走了，也趕忙起身找了個借口就要離開。</p>
外頭夜色濃重，電光狂亂，陰雲幾乎像是黑龍的鱗甲一般沉沉的壓下來。從廳內往外看，那在電光中出現的陰雲幾乎快要落在院外的高門上。</p>
看著匆忙離去的眾人，男人瘋狂的聲音在院內回蕩。</p>
“好！你們不敢說的我說了，現在你們又縮起來了！你們不敢做，我王新貴一個人去做！”</p>
昏暗的走廊像是看不到頭，從廳內出來的一對父子停頓在此，時不時閃過的電光將院落照亮，也將兩人的冷峻的神情照亮。</p>
“貴叔瘋了。”十五六歲的少年壓低了聲音說道。</p>
“他所有的家產都投到京城去了，現在大小姐將人全都帶回來了，自然要瘋。”中年人嘴角露出一抹不屑。</p>
“切莫不可學他，貪心不足蛇吞象。現在玩砸了，想讓我們一起陪他收拾殘局。”</p>
“爹，大小姐才十九歲，怎麽都叫她大小姐？您不是她長輩嗎？”少年有些遲疑著問道。</p>
“這個家最大的是老祖宗，她喜歡誰，誰就是大小姐，明白了嗎？”中年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p>
“走吧，你阿娘還在等我們。”</p>
腳步聲響起，兩人談話的聲音也越來越遠。</p>
“爹，那大小姐長什麽樣啊？”</p>
“沒見過，五歲就被你祖母送走了......”</p>
問秋匆匆走入院門，無視粗使婆子和丫頭投來的驚疑的目光，徑直走進屋內。而後呼呼一聲細響，屋內頓時光芒大盛起來。</p>
外頭站著的丫鬟與仆婦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原來那大小姐一直沒有掌燈，也不知道是嬌生慣養到不會自己張掌燈還是純粹不想掌燈。</p>
無論如何，那都與她們沒有關係，是那位大小姐不讓任何人進去服侍的。</p>
院內沒有人說話，眾人光是回想著屋內的大小姐一直安靜坐在黑暗裏的場麵就有些發怵。</p>
怎麽會有女子不怕黑呢？</p>
火光照耀下，院內顯得異常壓抑，幾人隻能豎起耳朵聽著屋內的動靜，可惜什麽聲音都沒傳出來。</p>
“小姐。”問秋站在一旁，眼睛紅紅的，“死了三十個，傷了四十個，那些土匪都死了，沒有留下活口。”</p>
二娘隻是坐在那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問秋的聲音。</p>
“小姐。”問秋帶著哭腔喊了一聲。</p>
“我聽見了。”二娘的聲音很冷，“你先下去吧，讓一個人靜一靜。”</p>
隔了一會，問秋又聽見二娘開口說道。</p>
“把王遇和王常找來。”</p>
“是，小姐。”問秋躬身退了下去，離開院子時掃了一眾仆婦一眼，厲聲道，“沒有小姐命令，誰都不能進這個院子，否則拿你們性命是問！”</p>
一眾丫鬟仆婦瞬間噤若寒蟬，低聲應是。</p>
待到問秋離開，院子裏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出聲。再轉頭看向那掌著燈的屋子，隻見一個女子的影子應在窗戶上。</p>
一動不動。</p>
不多時，問秋領著兩個滿身血汙的男子走進了院子，聞著兩人滿身的血腥，眾人頓時臉色大變。</p>
王遇和王常走到房間門口齊齊止住了腳步，問秋扭頭疑惑的看了他們一眼。</p>
“進來啊。”</p>
王遇和王常對視了一眼，抱拳苦笑道。</p>
“沒有小姐的命令，我們不敢。”</p>
“哎呀，小姐吩咐過了。”問秋扶額，“快些，小姐心情不好，不要讓小姐多費口舌。”</p>
門被拉開，王遇和王常便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p>
房裏，問秋站在二娘身旁說道。</p>
“小姐，人帶來了。”</p>
聞言，二娘這才轉身。王遇和王常早已單膝跪地行禮，等待著二娘的命令。一路上，他們也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氣，絕對不是軟弱不堪的尋常女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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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二娘說道。</p>
“多謝小姐。”兩人站起，如標槍一般站得筆直。</p>
燭火跳躍，二娘盯著滿身血汙的兩人，目光平靜的問道。</p>
“你們倆敢不敢幫我殺個人？”</p>
王遇和王常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抱拳道。</p>
“任憑小姐差遣，寧死不辭！”</p>
“你們不能死，留著命保護我。”二娘慢慢說道，“去殺了三房的王新貴，殺不掉就回來。”</p>
“是，！</p>
”二人單膝重重跪地齊聲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