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韓長老指點,方羽……明白了。”


    半響,方羽回過神來,不過他的臉色仍是有些蒼白,朝著韓長老一拜後,麵無表情的取過儲物袋與靈玉,一步走出大殿,朝著自己的洞府走去。


    看著方羽離去的背影,韓長老沉默,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了一聲意味深長的歎息,目光漠然瞥了眼地上發呆的周合及陰脈弟子後,冷哼一聲,同樣走出了大殿。


    此次的擇脈試煉,在此刻,徹底落下帷幕。


    時間流逝,很快天色暗淡下來,方羽坐在洞府中,借著幽暗的燭光,望著身前擺放的竹書,怔怔出神。


    他神色中沒有半分通過擇脈試煉的喜悅,臉上看不出喜怒,無神的雙目光中,隱隱充斥著茫然。


    “若不是帶著那赤階紙神卷,此刻的我已身死……”方羽喃喃,腦海回想著大殿中的那一幕,尤其是想起那血箭中透出的冰冷氣息,不禁後背發寒。


    從心底中,方羽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凡人,除去凝氣二層的修為,他不曾有過任何改變,以凡人的方式生活,以凡人的方式行事,以凡人的方式去與人相處。


    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可就在今天,他的心神受到了強烈的衝擊,讓他對“修士”二字的概念有了新的認知。


    “為了自己泄憤,甚至可以無視宗規約束,強行動手殺人,這就是修士嗎……”方羽沉默,周合猙獰的笑容曆曆在目,仿佛這個世界變得格外陌生,與凡塵時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他一時不能接受。


    恍惚間,離相與韓青山的話語在耳畔依次浮現,方羽閉目,細細體會這其中蘊含的深意,靜默許久,當他再次睜眼時,一抹寒芒自眼底浮現。


    “這條路不比凡塵,動輒生死,一旦踏上無法回頭,隻有變得強大,才不會受人隨意欺淩。”似是終於解開心結,方羽神色中閃過一絲堅定,眼瞳中那絲茫然消散,就在這時,一個疑惑卻是在他心中蔓延開來。


    周合此人性格狠辣,從其果斷的行事風格就能看出,可這樣的人最是謹慎,不會做無意義之事,自己未曾招惹過他,他又怎會平白無故針對自己?


    回想今日擇脈試煉,這周合冒著長老責問也要強行挑起事端,分明是有意阻止自己入脈,這中間,顯然是存在著隱情……


    方羽思緒翻騰,越想越是心驚,細細思索之下,一個名字逐漸出現在了他腦海中。


    “許封。”方羽深吸一口氣,自語開口。


    他思來想去,自己入宗後,也隻在雜役處時因靈草之事與那許金山有過矛盾,自仙凡澗一役,兩人便已身處兩個世界,再也不曾見過。


    可此時想來,那許金山在雜役處之所以能有那般地位,全因其在外宗有著一個身為修士的胞弟,也正是靠著此人的關係,他才會有那種如魚得水日子。


    若是他肯罷休,大可以通過他的胞弟找自己麻煩。


    而巧的是,他的胞弟許封,恰恰是如今陰脈天驕之一,雖礙於身份不能明麵上出手,可以此人在陰脈的地位,隨意找一些陰脈的修士尋釁,還是件很容易的事。


    “周合,也是陰脈之人。”方羽眼神微眯,隱隱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不過他也不確定,這一切牽扯太大,他也隻是猜測罷了,沒有實際根據。


    又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方羽搖了搖頭,將此事藏在心裏,沒有繼續深究下去,他閉眼,陷入到了靜坐之中。


    一夜無話,第二日很快來臨。


    清晨十分,方羽走出洞府,迎著漸起的朝陽,朝著外宗方向走去。


    在玄陽宗內,但凡通過擇脈試煉進入陰陽二脈者,皆可得到一次進入外宗仙訣閣的機會,在仙訣閣中,可以選取一卷仙訣帶出,這也是宗內長老早年定下的規矩,一直沿用至今。


    一卷仙訣的價值堪比紙神卷,這等好處方羽自然不會錯過,此時沿著山路行走,很快便來到外宗。


    站在外宗山門,方羽抬頭眺望,在前方不遠處,赫然有著一個恢弘的建築,外形似一個圓柱,共分上下兩層,柱身位於一汪碧綠湖泊的中央,一條石路從中延伸而出,與外界接壤。


    那裏,便是外宗仙訣閣!


    此時正是清晨十分,外宗來往的修士不多,可仙訣閣前,卻是零零散散站著不少人影,他們皆是昨日通過擇脈試煉之人,今日來此,目的不言而喻,都是為拿取仙訣。


    方羽一入此地,立刻引起了他們注意,其中有幾人認出方羽的模樣,神色立刻陰沉下來,朝著邊側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他們身上,皆是佩戴著一個與陽脈令玉相似的淡藍色玉牌,此物方羽沒有見過,但通過外貌判斷,也猜出應是分屬陰脈的令玉。


    視線冷漠掃過幾人,方羽沒有在意,陰脈與陽脈素來對立,這不是什麽秘密,他們這些新入脈者想必這種流言也聽了不少,故而潛意識中做出如此舉動倒也在情理之中。,


    尤其他還在擇脈試煉中打敗了周合,此事對陰脈之修來說,更是一種無形的震懾。


    方羽收回目光,往前一步,往仙訣閣敞開的大門走去,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讓他腳步一頓。


    “方羽,快點!”


    聞言,方羽抬頭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一個白白胖胖的少年站在那裏,右手抬起,比劃著一個手勢,似在讓他過去。


    這少年名叫張財,長相頗有特點,方羽曾在擇脈時見過,當時此人是第一個通過擇脈之人,因此給他留下了些許印象,此刻,少年的腰間懸掛著一枚陽脈令玉,顯然也是與方羽一樣,入了陽脈。


    “還傻愣著幹嘛?快過來。”見方羽無動於衷,張財快步走上前來,自來熟的勾上肩膀,拉著他往閣內走去。


    “這是要去哪裏?”方羽疑惑的看著他,有些不解的問道。


    “小聲點,別讓陰脈那群家夥聽見,去了你就知道了。”張財壓低聲音,頗為神秘的回答一句,說著便勾著方羽,快步走進了仙訣閣。


    在仙訣閣的一角,一個與張財一般歲數的斯文少年背靠牆壁,看見方羽和張財走近,立即帶著笑容迎了上來。


    這少年身穿玄陽宗外宗修士的服飾,腰間掛著陽脈令玉,與方羽張財二人外貌無二,可從舉手投足中,方羽依舊看出,此人在凡塵時應是一個書生。


    “孫文海,咋們幹脆點進去吧,他奶奶的,等了半天就方羽一人,其他全是陰脈的那群混蛋。”走到斯文少年身前,張財皺眉說道。


    “快到正午了,是得趕緊進去了。”


    朝門外看了眼天色,那名為孫文海的斯文少年點了點頭,不過口中卻是暗自嘀咕一聲,“沒道理啊,這等好事都沒人來?”


    說著,他從腰間儲物袋中掏出一盞古銅色的油燈,隨意比劃了下。


    “這是什麽?”看著兩人一問一答,且頗為神秘的樣子,方羽不禁好奇心發作,開口問道。


    “此燈名為青冥盞,是孫文海家祖傳的一件仙寶,具體用處不詳,但在這仙訣閣中,他可驅動此物,以此物尋找存放強大仙訣的石室,雖說也有偏差,但總好過盲目選擇。”


    “不過此寶頗為怪異,每到正午十分便會失效,正午過後,其能力也會受到影響,惟有日出之後到正午之前的這段時間最為好用!”


    “我們本想等此次選擇陽脈的幾人到齊一同進入,讓陽脈占些便宜,可惜等到現在,也隻有你一人前來。”


    不等孫文海開口,張財便是壓低聲音,滔滔不絕起來,尤其說到孫文海這油燈仙寶的功能時,雙眼都透出了一抹精芒。


    聽聞此言,方羽立刻倒吸一口氣,整個人期待起來。


    傳聞在這仙訣閣中,共有十八個石室,每層九個,任何一個石室都有專人負責,其內存放仙訣眾多,不過此地分為上下兩層,其內放置的仙訣質量自然也是有著區別。


    其中第一層,放置的仙訣很是駁雜,強弱都有,且擺放沒有規律,但在這裏但凡是強大一點的仙訣無一例外,皆有著一個共通的特性,那就是都是殘訣。


    所謂殘訣,顧名思義,就是指這些術法並非完整,而是殘缺不全。


    一卷殘缺不全的術法,不管其本身再如何強大,對於一個修士來講也沒有多大的價值,運氣好些的,選擇的殘訣中有第一層修煉的口訣,那還勉強可以使用,運氣差些的,選擇的殘訣缺失術法的第一層,無法修煉,那之後的幾層就算再完整也都無濟於事,等若平白無故損失了一次進入仙訣閣的資格。


    至於第二層,存放的仙訣數量相對稀少,質量也較第一層高上一些,但其中術法的威能沒有第一層一些殘訣強悍,這裏的唯一優點,便是記錄的術法口訣完整。


    當然,仙訣閣的二層唯有玄陽宗的長老及掌宗才有資格出入,如方羽這般的陰陽二脈弟子,哪怕得到了一次進入的資格,也隻能在第一層中徘徊。


    可即便是如此,光第一層就有八個石室,八中取一,仍是一項艱難的選擇,一旦選擇進入的石室內仙訣整體頗弱,那同樣數量的仙訣中,獲得強悍仙決的機率也就低上了幾分。


    如此一來,孫文海這盞油燈仙寶的玄妙之處也就徹底體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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