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賺一床被子錢, 改善一下自家貧民窟的生活,萬寶兒決定還是先甭想那些任務之類的事情了, 全力幫助武大郎賣燒餅吧。以前上學的時侯,萬寶兒曾經聽過一個笑話, 說是意大利的比薩餅原本是武大郎賣的燒餅,當然,這純屬瞎掰,但是也給了萬寶兒一些靈感。她決定將自己吃過的,會做的餅子食譜都寫下來,然後根據明代的社會,逐一篩選出有用的食譜, 以備未來之用。


    武大郎是不認識字的, 故而家中也沒有筆墨紙硯之物,而且要知道文房四寶這東西,價格可是貴得離譜。萬寶兒沒法子,也隻有自力更生, 將麥稈、木頭、竹子等物叫武大郎到郊外多收集了一些回來, 自己在家裏煮槳。武大郎是從來不會置疑萬寶兒的,萬寶兒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盡管去采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聽起來又浪費時間又無用,但武大郎還是什麽都不想的去做了。


    他五短身材,跑一趟山裏不容易,來來回回累夠嗆。萬寶兒看到武大郎汗流浹背的幫他跑紙槳的事兒, 也知道按照任務定律,此刻自己該過去關心幾句,增加人物好感度。但萬寶兒就是憋屈得很,故而也不想理會武大郎。就看到武大郎一個人,步履蹣跚的,一會背著一捆的柴進來了,又出去了。一會背著一捆的竹子進來了,又出去了。一會背著一捆的麥稈進來了,又出去了......等等,他還出去幹啥啊?


    “喂!”萬寶兒坐在小板凳上,態度尷尬的對武大郎的背影喊了一聲。


    “東西都夠了,你還去哪兒啊?”


    “我......那個,我剛才在山裏頭,看著紅果長得可好了,想給你采點回來。”武大郎低著頭,憨厚的說道。他體力不算強,頭腦也不好,一次過隻能做一件事情,不然就會弄得亂七八糟。


    “哦......那你去吧。”萬寶兒其實想說,她根本不想吃什麽紅果,不就是山楂麽,當誰沒吃過啊。但是......算了,他自己樂意去就讓他去好了。


    “誒!”武大郎聞言笑開了花,難得聽到萬寶兒同意他,於是趕忙樂顛顛的跑出去摘紅果了。


    武大郎這一去就去了好久,萬寶兒也沒想他的事兒,隻是自己開始搗鼓那堆的紙槳原材料,用內裏將木頭、麥稈和竹子都碾碎,這工程挺浩大的,萬寶兒也隻得慢慢來,整整弄到了快晚上的時侯,才把原材料都搗碎。說是搗碎,其實也不過就是塊小了點,萬寶兒也懶得再弄了,心想等到煮漿的時侯,被水煮開了,容易碎了之後,再碾一次吧。


    外頭天色已漸漸擦黑,萬寶兒當了一下午的木匠,弄得自己滿身汗,於是也回到房中擦了擦身子,而後又換過了一件新衣裳。這頭剛係好衣帶,就聽到門口有議論聲。萬寶兒掀開門簾偷偷的往外看,但見武大郎渾身是傷,懷裏抱著一堆果子,一瘸一拐的回來了,四鄰街坊見他狼狽可笑,遂都湊過去圍觀取笑,武大郎這人又曆來是個二,別人罵他,他也沒反應,依舊懵懵懂懂的對著人家點頭傻笑。


    萬寶兒眉頭皺得死緊,用韓劇裏的經典橋段,萬寶兒都直想扶著自己脖子大叫:omo,我的血壓啊!一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她的丈夫,萬寶兒就覺得丟臉死了,長這麽大都沒這麽丟臉過。萬寶兒放下門簾,麵無表情的坐在家裏正中央的那個椅子上。武大郎進得門來,便對著萬寶兒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娘子,我回來了。”武大郎顯得很開心。


    “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了?”萬寶兒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火氣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平靜的問道。


    “樹,太高了。”武大郎將懷裏的果子,獻寶一般的堆到萬寶兒麵前。


    “娘子,你看,這果子是不是長得可好了。”武大郎湊到萬寶兒麵前,希望他的果子能夠得到萬寶兒的青睞。說來,這武大郎長得雖然醜了點,可眼睛卻又大又黑又圓溜,他看你的時侯顯得呆楞楞的,跟個大型犬類似的。


    萬寶兒真心無語了,樹太高了?你摘個山楂爬什麽樹嘛!難道不懂得用杆子打嗎?不會打,你搖總可以了吧?搖不下來,用腳踹總行的吧!人笨成武大郎這樣,居然還活著,這真是個奇跡啊!


    “武大郎,你就為了這麽點破玩意兒,把自己弄成這樣,讓別人笑話!你到底還有沒有腦子啊!剛才人家罵你,你沒聽到嗎?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萬寶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生武大郎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你說說,要是不換世界不就沒這事兒了麽。矯情什麽呀,人家要殺你,你就把脖子湊過去讓他殺又能怎麽樣呢?任務執行者不都是這麽過來的麽,偏生自己卻嬌氣起來了,反正左右最後都是那個結果,有什麽好厭倦的。現在好了,把自己弄到這麽個鬼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寫個字還得自己先造紙,這都是哪兒的道理啊。


    “娘子,你,你別生氣,我,我給你洗果子吃。”武大郎嘴笨,知道萬寶兒生氣了,但也不會哄。隻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捧起果子就要出去洗。其實外頭人說的話他都懂的,人家看不起他,拿他當笑話看。可是又能怎麽樣呢,跟人吵架他吵不過,跟人打架他打不過,反正被罵一罵,也不會少塊肉,就讓他們說吧。


    “吃吃吃!一天到晚你就知道吃!你自己吃去吧!”萬寶兒推了武大郎一把,就氣呼呼的走了。她心裏頭難受,是因為在清穿紀裏積攢的壓力得不到釋放,不全是因為武大郎,是她自己的問題。武大郎不過是倒黴罷了,正好碰到她心態最不好的時侯。


    武大郎被推搪了一下,手裏捧的果子都撒在地上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低著頭,趕緊蹲下身去,認真的把果子一個一個撿回來。隻是,手卻有點抖,眼眶也有點紅。


    萬寶兒自己在房間裏生悶氣,坐在凹凸不平的床上,靠著牆壁,抱著膝蓋想這些糟心的事兒。家裏太窮,燈油又挺浪費錢的,所以萬寶兒也沒有點。屋子裏又髒又破,昏暗無比,隻有夕陽消失在低平麵上的最後一絲餘暉,夾雜著月亮銀白色的光,寂靜的透過小窗子,傾瀉在地麵上。


    武大郎走進房間裏來,小心翼翼的來在萬寶兒麵前,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學生,戰戰兢兢的想要對老師承認錯誤,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娘子,果子洗好了。”最終武大郎隻說出了這一句話,捧著一碗山楂,遞到了萬寶兒的麵前。


    萬寶兒扭過頭去,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總之心裏頭難過,這眼淚就掉了出來。


    “娘子,我錯了,你別哭,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去摘果子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武大郎一見到萬寶兒居然哭了,是真的慌了,他把娘子氣哭了,他該怎麽辦?娘子一定傷心了,都是他不好!


    “娘子,你打我吧!”武大郎說著,沒等萬寶兒動手,卻自己先打起自己來了。一拳一拳懊惱的捶在頭上,他怎麽就這麽笨呢?為什麽會惹娘子生氣了呢?


    萬寶兒見狀,趕緊直起上身,攔住了武大郎,按下他的胳膊,不讓他亂打自己了。


    “你打哪兒不好,偏生打頭,這樣不是更笨了麽。”萬寶兒瞧著武大郎,這才發現原來他真的滿臉都是傷,大約是被樹枝刮的,或者掉下樹的時侯摔的。


    萬寶兒摸著黑下地,見一旁的盆裏還有點水,於是就沾濕了帕子,過來坐在床邊上,給武大郎擦擦臉上的傷。傷口上都是土,雖然不嚴重,可也別再染了病。


    “娘子,你吃紅果。”武大郎見萬寶兒似乎是不再生氣了,於是撚起了一顆山楂,湊到了萬寶兒的嘴邊上,一雙黑眼睛晶晶亮,裝著些藏不住的欣喜。他不知道該怎麽討好自己的娘子,他隻能用他那笨腦袋能想到的法子,討她開心。隻要娘子開心,要他做什麽他都是樂意的。娘子若是罵罵他,心情就會好,那他就是每天都挨罵也沒什麽所謂。


    萬寶兒猶豫了片刻,而後輕輕的咬了一口。暗道了一聲,呸,酸死了......


    “挺好吃的。”萬寶兒隨意的嚼吧嚼吧,就把那酸得不得了的山楂給咽下去了。武大郎平常也買不起什麽東西給她,故而隻要是他能夠看到的,自己覺得有趣的,就都會拿過來給她獻寶。雖然都不見得是什麽好東西,就跟這山楂一樣......


    “下次,別再把自己弄得滿身傷了。”萬寶兒放輕了語氣,這傻瓜有什麽錯呢,不過就是想讓她開心而已。是她自己,總是看不慣他,拿他撒氣了。


    “嗯,我都聽娘子的。”武大郎趕忙急著點頭,隨即又傻乎乎的樂了起來。娘子這是關心他嗎?嘿嘿,真好。有娘子,真好!


    緊接著,夫妻倆將一碗的山楂都解決掉了,真是開胃啊,不到一會肚子就餓得咕咕叫了起來。隻好又做了好幾張餅,吃完之後,外頭天也全黑了,該是睡覺的時侯了......躺在床上,萬寶兒隻覺得這一天過的,好像全然沒有任何意義似的。天亮了就起來,也不知道做什麽,反正她也不能出門,就瞎忙活。天黑了就睡覺,什麽其他活動都沒有,沒有宮廷宴會,沒有翻牌子,沒有燈火通明,沒有奴才,什麽都沒有。


    原來這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嗎?原來直到現在才發現,她竟然一直都還沒有過過普通百姓的日子啊!


    第二天,萬寶兒起床之後再度開始倒騰那堆紙槳原料,煮了一天,又碾碎了些,基本差不多跟真正的紙槳接軌了。隻是自己家的技術,畢竟不好,做出來肯定會比較硬,也比較脆弱,但聊勝於無,總好過花一堆錢去買合算。


    做好了紙,萬寶兒又找個機會,把隔壁鄰居家的那條大黃狗尾巴上的毛偷偷給剪了,沒有狼毫筆,做個狼狗毫筆也成啊。萬寶兒其實之前也沒怎麽試過,但是畢竟人聰明機靈,仔細這麽想想步驟,竟然也讓她給弄成功了。能寫字是能寫字,就是有點不順手,字體也控製不好。


    之後萬寶兒又用鍋底灰加熬粥剩出來的米湯,合著點麵粉,自己調製了一罐子不知道怎麽稱呼的東西,當作墨水,這就總算是能寫字了。


    寶兒牌‘文房四寶’做出來的那天,萬寶兒還挺激動的,畢竟是自己動手的,拿著就是不一樣,特有成就感。


    至於武大郎,看到自己小妻子竟然會寫字,驚訝得都不知道該怎生是好了。原來娘子是讀過書的人啊,怪不得脾氣都挺大了。讀書的人有那個什麽......傲骨的東西,嫁給他,真是委屈娘子了。


    “相公,從今天開始,咱們給店鋪取個名字吧。”萬寶兒拉著武大郎,夫妻倆坐下來商量。


    “就叫大郎餅鋪,以後,我會經常教你做新餅子,保準好吃。你就跟他們說,這是我娘家的獨門秘方,僅次一家,別無分號。”萬寶兒知道自己在外人眼裏挺神秘的,武家娘子究竟長什麽樣?叫什麽?沒人知道,武大郎在清河縣來說,其實挺有名的。因為他實在太挫太笨了,是有名的好欺負。要不然,清河縣又豈會人人都知道‘三寸丁枯樹皮’這句話呢。


    現在,萬寶兒就是要利用武大郎的‘有名’,再加上自己從不出門,給人神秘的感觀,打響大浪餅鋪在清河縣的招牌。她有手藝,咱家做餅實惠不欺人,價格便宜,也確實是好吃,為什麽不能好好宣傳經營呢。如果設計得當,讓大家都知道武大郎開了餅鋪子,家有巧手娘子身懷秘方,好奇之下也大約回來見識一下。如此,生意應當是能夠做起來的,而且還能夠做好、做大。


    “我都聽娘子的,娘子你說幹啥,我就幹啥。”武大郎二楞子似的看著萬寶兒,他總是相信娘子的。他的娘子,是整個世上最好的娘子。


    萬寶兒現在天天見武大郎,他這幅傻樣子看著看著,也就看習慣了,竟然也不再覺得那麽礙眼了,可見這習慣是個可怕的事情啊。


    日子就在武大郎努力打響‘大郎餅鋪’的招牌中靜靜的流逝,轉眼這半年就過去了。在這半年中,萬寶兒不僅僅習慣了武大郎的長相,也開始慢慢的習慣了作為武大郎妻子的生活,以及相當苦逼的夜生活。


    萬寶兒雖然可以控製自己不出門,但是卻控製不了別人不進門。她不想見外人,可總有些鄉裏鄉親之間躲不過的應酬需要麵對。武大郎是清河縣本地人,自幼在此處長大,雖親屬皆已過世,但熟悉的鄰居、朋友、長輩也不在少數。人家過來串門子,萬寶兒也不能把人趕出去不是?於是免不了的還是有那麽幾個婦人、婆子見過了萬寶兒的容貌。


    初見萬寶兒,那些婆子們可是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看傻了。但看那女子斜倚桌台而坐,足下一雙比三寸還小的金蓮,估計也就跟兩三歲女童的腳差不了多少。身段纖儂有度,腰身盈盈一握,身前波.濤.洶湧,身後玲瓏有致,脖頸纖細優美,腿兒又直又長。見人來,嬌嬌弱弱的被武大郎攙起身相迎,那幾步路走得,如楊柳扶風,搖擺不定,水蛇似的扭得都快散架子了!


    繼續往上觀瞧,臉若芙蓉唇如火,眼若桃花眉如黛,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說不出的好看。再聽得她那一句:奴家見過幾位婆婆嫂子,語調如鶯啼婉轉,繞梁不絕。總之一句話,這哪像是個過日子的人呐!再加上女人間都是愛嫉妒的,萬寶兒跟個天仙似的,與那些左鄰右舍的粗糙婦人們全然不同,她們自然也看萬寶兒不爽,於是有關武家娘子的閑言碎語,就這麽傳將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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