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黛玉十三歲時, 也要進宮參加選秀了。呂成是想讓女兒撂了牌子,回家自行嫁娶的。黛玉那個性格, 根本不適合在宮裏。而且如果真進了宮,他就護不住了, 如何能放心。這事兒,求誰都不如親自去求皇上。雖然有大不敬的嫌疑,但愛女心切的呂成還是向皇帝開口了。


    自己得意的能臣求女兒撂牌子自行嫁娶,皇上也沒有什麽理由不答應,況且黛玉的年齡也確實小了點。再怎麽多才多藝,翩然若仙,也不過是個小姑娘, 皇上還是比較喜歡成熟一點的女人。於是黛玉也跟寶釵一樣, 在殿選的環節上撂了牌子。


    被撂牌子之後,呂成也得打算著給自己女兒尋找一個夫家了,完婚雖不急,但訂親卻是要趕早的。不然到時侯條件好的男子, 都被人家挑走就不美了。呂成篩選了一些身家清白、道德品性都十分出色的男子, 給黛玉自己選擇,對黛玉說如果她不喜歡,他也絕不為難,全憑女兒自己作主。


    黛玉心念父親果真是疼愛她的,自古以來,女兒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卻能夠自己挑選夫君, 說出去都沒有人信。隻是黛玉而今提不起心情想婚事,見寶釵成就了一番事業,實在不甘心就這麽平庸的嫁人了。大家都是女兒身,虧她自詡多才,可她的生命卻仿佛一片空白。她也想像寶姐姐那樣,做一些旁的女子不敢做的,令人欽佩的事情。


    黛玉也是個行動派,心裏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她決定要成為一個李清照那樣的女詩人,更有甚者,她還要著書立作,流芳百世。就算將來嫁人,她也是一個不依附於男子的女人,有自己的傲骨。既然就連父親、賢德貴妃娘娘都認可她的才學,也就說明她是有真材實料的。黛玉將自己的心思告知了薛寶釵,若是其他姑娘聽見了,莫不以為黛玉瘋了,一個女兒家的,學男子寫詩立著,可薛寶釵是非常能理解黛玉的,還決定幫助她完成理想。古有木蘭從軍,後有則天女帝,女兒家憑什麽就不能有出息。


    黛玉盡情的揮灑自己的才學,給自己取了個號,叫自在散人。將自己寫的詩詞都給了寶釵,由寶釵策劃印製成冊,放在薛氏書齋裏寄賣。不久以後,果然就聽說京城裏因為一本《自在散人詩集》,掀起了一股論詩的熱潮。隨後黛玉又以自在散人的名義,寫了一本《如夢令》,是一些短故事合集,頗具諷刺意味的鬼神小說,看似荒唐,但卻是黛玉蘊藏了自己對目前社會種種不公之事的看法,對人生百態的感悟。黛玉本就不是凡塵俗人,看事情的角度與旁人不同,因而寫出的故事也格外的奇幻生動。


    呂成知道黛玉跟寶釵折騰的那些事情,隻不過他裝作不知道。他明白黛玉的想法,黛玉不屑像普通女人那樣,平平淡淡嫁個男人,生兒育女,操持管家,勞心勞力。一輩子憋屈在一個後院裏,上伺候翁婆姑嫂,下應付小妾庶子,鬥來鬥去,那根本是降低了她的格調。黛玉和寶釵,都是與世間芸芸眾女不同的人,她們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呂成認為,女兒既然有這個願望,那麽他就應當鼓勵。況且寫詩著書,是正經事兒,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和精神寄托嘛。於是,有呂成這個開明的父親偷偷保駕護航,黛玉的路就更順暢了。而緣份就是這麽奇妙,也正是因為黛玉要做女中狀元,她的才學得到了世人的認可和敬佩,也因此在日後遇上了她真正的良人......


    《如夢令》受到了京城文人的喜愛,大家都對這位思維古怪的自在散人十分好奇。就連某些朝廷的官員,也對這部小說給予了較高的評價。在京城茶樓文人雅聚的時侯,經常有人就書中的情節寓意,爭得麵紅耳赤,自在散人的名氣更大了。


    再說回賈府裏始終亂七八糟的事,賈環終究還是莫名其妙的燙傷了寶玉,趙姨娘也被埋怨,找來了馬道婆把鳳姐和寶玉咒魘了。雖然沒有了寶黛,但該鬧該鬥的人依舊不會停止他們的折騰。


    薛寶釵見哥哥年紀也大了,隻有香菱一房妾室,整日裏在外頭鬼混,於是就想找一房嫂子,她是信不過兄長和娘親的眼光的,因此決定親自上陣為哥哥甄選。正此時侯,呂成家鄉的堂兄來信說,老太太怕是不好了,想請呂成回姑蘇一趟。


    林如海身為皇上的重臣,為官多年時常被調任,可以說是哪裏有需要就去哪裏。老太太也固執得很,不想離開家鄉,一輩子就在姑蘇守著林父的墳過日子。前兩年身體也曾不好過,但終究是挺過來,但這回怕是真的不成了。


    呂成急忙向皇上稟告了自家的情況,老母身體不好,要辭官回鄉照料。當今聖上以德孝治國,憐惜呂成孝心,於是便準許了,隻是沒有除了他的官職,不過休沐而已。


    呂成攜黛玉返回姑蘇老家,老太太病倒許久,躺在病床上對呂成交待身後事。


    “我兒,前幾年我也曾大病一場,那時侯你正在揚州徹查貪官,關鍵時刻,步步危機,遂不敢驚動於你。自以為不行了,沒想到卻撐到了現在。我林家雖然沒有爵位承襲了,可我兒爭氣,也憑著自己的能耐成為了天子重臣,吾心甚慰,總算有顏麵下去見老爺了。”老太太對呂成說著她這些年的心路曆程。


    “如今,娘這心裏隻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過去我總看賈氏不好,因為她沒能給你生兒子,後來生了,又留不住。可她去了這麽些年,你府中卻仍然無所出,我就想明白了,這大約就是命。”老太太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一個活著的孫子,林家的香火,就要斷了。


    “這人哪能沒個兒子,黛玉就算再好,將來也是別人家的。再說了,沒有孫子,我也怕下到地裏頭,你爹怪我。這回,我也不指望著你能續弦了,隻是你堂兄家中,有一個小兒子品德頭腦都是不錯的。娘這都快去了,就再為難你一回,作主將那小子過繼於你,繼承咱們林家的香火,你可願意?”老太太問道,她都已經跟堂族家裏說好了,隻等待呂成歸來,這過繼認親的手續就能辦齊了。


    “娘,有什麽為難的,兒子答應你就是了。”呂成知道老太太心中有疙瘩,雖然呂成並不認為養活一個兒子未來能有什麽不同,黛玉在他心裏比男兒還強,但呂成也理解古人看重香火,子嗣傳承。老太太人都快沒了,她怎麽高興就怎麽來吧。


    “這便好,明日我就囑托你堂家二叔,將那小子領來你看看。”老太太聽呂成這般說,總算是高興了,即便病體虛弱,臉色頹敗,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次日,呂成見過了自己的堂家二伯父。二伯父的兒子,也就是呂成的堂兄,家中有一名庶子,排行最小,名叫林青河,正是老太太相中的那個。反正不過一個庶子罷了,林家堂兄也不甚在意,列侯老夫人一開口,他就同意了。


    要認親,除了要去姑蘇的衙門改戶籍,還要辦理一個規模較大的認親宴,昭告父老鄉親,小子當眾磕頭拜見新父,殺雞宰牛,從此以後這林青河就是林如海的兒子了,邀請林家的所有親族,還有姑蘇當地的文人、鄉紳等德高望重之人,前來見證。


    老太太的身子骨拖不起,於是呂成用最快的速度將打點好了衙門,將戶籍修改,之後又趕緊派發請帖,辦理認親宴。姑蘇有一個出名的鄉紳,姓甄,叫甄費,字士隱,開了一家白鹿書院,培養了無數姑蘇舉子,頗俱德名。此人一生坎坷,年輕的時侯也曾富貴榮華,後來一場大火,什麽都沒了。他也曾經有過孩子,但是三歲上就丟失了。最後大徹大悟,成為了一個出世高人。


    林列侯的兒子,當今萬歲的近臣,要辦認親宴,過繼兒子,他身為白鹿書院的院長,怎麽也要去看看的。於是就這麽,在認親宴上,認識了呂成。


    天下無巧不成書,呂成一聽說這人竟然叫甄士隱,登時就想起了,這莫不就是香菱的父親了。按說,薛蟠雖然愛在外頭胡來,但是對香菱是不錯的。後來薛家沒落了,才不得不娶了那刁蠻的夏金桂,不敢得罪妻子,連帶香菱也受苦。香菱是個軟糯的,沒什麽主意,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對薛蟠也是死心塌地,原著到了後來,薛蟠從牢獄裏出來,也隻有香菱不曾動搖的守著他了。


    “甄先生,你說,你那女兒什麽麵貌來著?”席間,呂成與甄士隱等眾人喝酒時,不由得就問了一聲。


    “唉。”甄士隱歎了一聲。


    “我那女兒好認得很,眉心中有一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記,今年,也該十七歲了。”


    呂成聞言端著酒杯沉吟了片刻,驀乎皺起了眉頭,似有所思,隨後言道。


    “若說,十七的女兒家,眉心還有一顆胭脂記的,我倒是當真見過一位呢。”呂成正色對甄士隱言道。


    甄士隱這一激動,竟然是將酒杯都打碎了,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抓住了呂成的胳膊。


    “此言當真!”甄士隱嗓音略微顫抖著,雙眼瞪得如銅鈴那麽大。


    “自然是真,我女兒在京城有個交好的姐妹,姓薛,乃皇商出身。那薛家大小姐的哥哥,沒有娶妻,房裏頭隻有一個寵愛的妾氏,就是這般年歲和模樣的。那姑娘與我女兒關係也還好,還曾經來過我學士府中,與我女兒學作詩呢。”呂成點頭道。


    甄士隱聽聞此言,就跟做夢似的啊,遊離的在院子裏踱步,滿臉的震驚和恍惚,最後對呂成說道。


    “林大人,那薛府在京城的什麽地方?甄某要即刻上京去,找我那可憐的女兒啊!”甄士隱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呂成連忙與甄士隱說了薛府的地址,還給了甄士隱一封信,叫他去京城後,先到薛家商鋪總號,把信給薛家大小姐看。甄士隱一一聽罷,仔細記住。


    “多謝林大人,此番若甄某能找回女兒,必不忘林大人的恩情,來生當牛做馬,亦報還之。”甄士隱作揖,深深的給呂成鞠了一躬。


    “甄先生莫這樣說,你辦白鹿書院,為朝廷培養人材,造福姑蘇,我甚佩服你才是啊。”呂成連忙道。


    這回的認親宴,不僅讓呂成收了一個兒子,也讓甄家找回了女兒,此乃皆大歡喜。


    甄士隱迫不及待,第二天就上京去尋女兒了。呂成認下了林青河,與兒子、女兒一起,在家鄉陪伴老太太的最後時光。直到三個月後,老太太笑著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呂成母親亡故,身上戴了重孝,就更不便回京麵聖了。將老太□□葬到林家祖墳後,便給皇上去了一封奏折,皇上準許呂成除孝後再行回京。


    呂成也難得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可以和黛玉、青河多多相處,享受天倫。白日裏親自教導他們讀書,下午一家人抄經念佛,為老太太守孝,偶爾也帶孩子們去爬山垂釣,賞姑蘇景色,日子過得相當平和。


    再說回甄士隱,他隻身上京,薛家的商號在京城的名頭是響當當的,甄士隱很容易就找到了總鋪。那時節薛寶釵正在工作中,賬房裏算盤劈裏啪啦的響,就聽得掌櫃說,來了個姑蘇白鹿書院的甄士隱,要找大小姐。


    薛寶釵很是疑惑,她們薛家是皇商出身,雖然富貴,但畢竟士農工商,是最底層的人,著實不認識這些讀書人,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白鹿書院院長。


    薛寶釵對鏡整理了形容,而後邁步來在了大堂,就看到那四十歲上下的男子,滿臉不安和焦急等在那裏。見薛寶釵出來,趕緊作揖問道。


    “這位,可是薛家大小姐?”


    “正是,久聞甄先生大名,遠道從姑蘇前來薛家,不知有何要事啊?”薛寶釵落落大方言道。


    這表現就讓甄士隱心中滿意,暗道此女子風采真正是不輸男兒啊。


    “是林大人告訴我的,這裏有封信,薛大小姐見信便知。”甄士隱長歎一聲,將呂成的信取了出來,遞到了薛寶釵的手上。


    薛寶釵一聽是呂成的囑托,也不敢怠慢,連忙展信閱讀。看過了,才明白原來如此。心中也為此震驚,難不成,香菱她真的是甄先生的女兒嗎!這麽說,還是他們薛家高攀了呢.....


    “甄先生,我明白了,你且隨我回府吧。”薛寶釵體諒甄士隱尋女心切,於是交待了掌櫃,就馬不停蹄的帶著甄士隱回了薛府。


    甄士隱對薛寶釵如此通情達理,也是感激非常。兩人來在薛府,薛寶釵叫出了香菱,甄士隱一看就知道,這準是他的女兒,長得跟他早逝的夫人,那是一模一樣。眉心那顆記號,也不曾變過。


    薛寶釵看到甄士隱的表現,那激烈的情緒,那熟稔懷念的目光,就知道沒錯了!香菱就是甄先生的女兒......


    “大小姐,這是?”香菱不解其意,疑惑的看向了薛寶釵。


    “香菱。”薛寶釵麵帶愧色的握住了香菱的手。


    “過往,我們薛家虧待你了,沒想到你是白鹿書院甄先生的女兒......這位,就是你爹了。”薛寶釵言道。


    震驚的香菱,和喜不自禁的甄士隱相認了。其後的事情,薛寶釵也得作出安排。如果香菱隻是個普通的丫鬟,薛寶釵是樂意做這個人情的,將香菱送還給甄士隱。但是偏偏香菱是哥哥的妾室,這個......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了,就不合適了。


    薛蟠也被薛寶釵派人叫回來了,自己的寶貝小妾,忽然之間身份大逆轉,薛蟠也有點無措。他雖然喜歡在外頭亂搞,但真正帶回家的也隻有香菱,這足以證明他還是很喜歡香菱的,不然也不會為了香菱打死了人,外頭那些就是玩玩罷了,若要他放香菱走,他還是不樂意的,也舍不得。


    “小寶貝,你別跟你爹走了啊。”薛蟠甜言蜜語的哄著香菱,他為了搶她都打死人了,金陵都待不下去了,如今不能雞飛蛋打啊。


    “這個......”香菱本來就是個沒主意的,她想要爹,但是她也已經是薛蟠的人了,這到底該怎麽決擇呢?


    最後還是薛寶釵想了一個好主意,本來她也是打算給薛蟠找個出身不差的正經妻子,如今香菱認回了父親,倒省功夫了,不用找了,就迎娶香菱吧。從此以後,香菱就是薛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甄士隱也認可薛寶釵,那薛蟠雖然看著不著調,但也不失為赤子之心,沒那麽多心眼。況且,有這個薛家大小姐在,薛蟠又這麽聽他妹妹的話,自己女兒怎麽都不能差了。但是他也得考慮考慮將書院轉移到京城的事情了,好容易認回了女兒,他是不想再分開了。


    於是就這樣,甄士隱將香菱暫且帶回了姑蘇,改名為甄英蓮,是為甄家大小姐。其後薛蟠就攜帶聘來,前來姑蘇下聘,一番周旋,最後是訂下了迎娶的日子。好通折騰,薛蟠終於將自己的香菱又娶回來了。不過這時侯的香菱,就已經不是香菱了,是姑蘇白鹿書院院長的女兒,甄英蓮。正經的書香門第出身,外人都道嫁給薛蟠,這姑娘真是可惜了。


    甄士隱也是有家產的,將白鹿書院轉到了京城,以後就和女兒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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