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p>
從方家莊回來後，晉王驚得渾身冷汗。</p>
他覺得長時間以來，自己偽裝得極好，其他人會相信自己是胸無大誌的。</p>
可是卻不料，方覺知道了，父皇也知道了。</p>
且今日去觀瞻，一路回來的時候，晉王才意識到一件事情。</p>
“如此盛事，齊王魏王居然都不在，父皇也沒將秦王放出來放風……”</p>
“難道，父皇真的在試探我？”</p>
“大意了。”</p>
晉王搖頭，他意識到一個問題。</p>
若自己真是閑雲野鶴，什麽也不在意，那麽也不會在意京城中的風聲。</p>
父皇並未派人，讓自己去方家莊，可是自己卻去了，說明自己對京城風雲一直很關注。</p>
而且這次新糧的收統，居然恰好選在，齊王與魏王同行出去秋獵的時機。</p>
也恰好，在秦王禁足的時間裏。</p>
這就值得品味。</p>
“父皇想看看，我是否對天下大事關心。”</p>
“也想試探，我是否有野心。”</p>
“我竟就這麽輕易上當。”</p>
若真是一個紈絝皇子，無心大事，那就不該去湊這個人多的熱鬧。</p>
朝廷大員，今日都在，去露臉這種事情，隻有藏著想法的人才會。</p>
真想要遠離奪嫡的人，今日不會特意打聽消息後，一大早趕到。</p>
晉王苦笑，自嘲，他終於明白一切的偽裝，都被龍椅上的親爹看得是清清楚楚。</p>
“不，我裝得還是有用，否則父皇不會試探我。”</p>
“可是方覺，從一開始就懷疑我了，不愧是天下奇才。”</p>
“拜他為師，不虧……”</p>
……</p>
皇帝聖旨，由內閣頒發，下傳全國，需要一段時間。</p>
大赦天下，也是需要走一些程序，隻是京城裏天子腳下，做事可以很快。</p>
其他地方的赦免，需要欽差或是吏部巡撫官員，下去一一督辦，禦史也會隨同。</p>
收糧那日過後，方家莊也開始陸續采收所有糧食。</p>
然後做了個統計，合了個畝產平均數，報給了戶部。</p>
禦蔬署的人，還在方家莊學習，最近又多派了幾個人。</p>
因為有些糧食可以種兩季，下一季可以開始準備種植了，這就是他們學習的好機會。</p>
“一番收獲之後，土地被吸收了養料，已經有些貧瘠，得養一段時間的地。”</p>
莊子裏，方覺今日帶著禦蔬署的幾人，親自傳授新糧種植法。</p>
“這倒是與傳統方法大差不差。”署丞劉金說道。</p>
作為禦蔬署的糧官，劉金算是天底下，最懂糧食的人之一。</p>
對於方覺的許多說法，他都可以領悟，甚至有時根據經驗舉一反三。</p>
“方大人莊上，漚肥的糞池，與常人的不同，我見有時起肥時還要加一些東西進去？”</p>
劉金覺得是時候，問一問秘方了：“不知少師您，有什麽特殊的配方？”</p>
“倒也不是配方，都是現有的東西，合在一起用罷了。”</p>
說著，方覺拿出紙條，交給劉金，正是方家莊漚肥的法子。</p>
他道：“這法子中，有些可以省去，平民隻怕難以湊齊那麽多東西，因此糧食產量會受影響……但最差也不會比我莊上，少三成以上。”</p>
養地、漚肥、選種、育苗、照料。</p>
種糧食就是這樣，每個過程都很重要，一個細節沒到位就是減產，甚至可能顆粒無收。</p>
“莫說少三成，就算少五成，也足夠天下百姓過得富足了！”禦蔬署的副署丞說道，由衷敬佩方覺。</p>
“這都是少師的功勞啊。”署丞笑道。</p>
方覺搖頭：“劉大人過獎，我不過是拿出這些東西，若無朝廷的普及，隻怕幾十年才能讓天下百姓吃飽飯。”</p>
“有朝廷就不同，在陛下的支持下，最多兩年之內，夏國就會大變樣！”</p>
見方覺如此不居功，眾人皆是感慨：“少師毫不貪功，實乃我輩楷模。”</p>
“可是……我聽聞，有人建議陛下，今後多征兩成稅……”一人無奈地說道。</p>
方覺冷不丁轉頭：“誰建議的？！”</p>
……</p>
翌日，早朝。</p>
百官齊聚，但卻都看著前排，一個個眼神頗為不自在。</p>
諸葛青山也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方覺。</p>
一身白衣，仿若江湖草芥，顯得格外醒目，在這朝堂之上還真是獨具一格。</p>
“少師……你怎麽來朝會了？”諸葛青山笑道。</p>
“老大人，我可是太子少師從一品，還兼任火槍局督造，自然可以來吧？”方覺打趣道。</p>
在滿朝文武之中，有資格與諸葛青山站在第一排的，也就方覺了。</p>
眾人雖然覺得詫異，但也沒認為有何不可，畢竟方覺的官職與貢獻都擺在那裏。</p>
諸葛青山道：“老夫隻是疑惑，少師加封督造已久，怎麽突然有空上朝？”</p>
他說得玩味，表情戲謔。</p>
方覺尷了個尬，撓了撓頭。</p>
這是說我懶，沒來上過朝呢？</p>
確實，從入京開始到今日，方覺還是第一次站在朝堂上。</p>
他也確實感覺到，奉天殿真大，哪怕戰了幾十個朝臣，依然覺得空曠。</p>
“少師今日，可有什麽章程，是否需要老夫助力？”諸葛青山低聲問道。</p>
方覺雖然在朝，但看他自己瀟灑的態度，與陛下無所謂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個超脫局外的角色。</p>
今日卻故意入局，實在是意外，可見他必然有什麽訴求。</p>
諸葛青山想著，若是正事，可以幫襯的就幫襯一下。</p>
“老大人放心，我不是來搞事的，不會針對任何人。”方覺聽出他試探之意，這樣回道。</p>
“那就好……若是少師對什麽有不滿，可以與老夫商議，朝堂上多少要講些和諧與臉麵，不要鬧得太大。”</p>
諸葛青山意味深長地說道。</p>
“老大人似乎知道，我為何而來？”方覺淡淡道。</p>
“陛下駕到……”</p>
兩人還要嘀咕，卻聽到一聲公鴨嗓子，內監在龍椅後的小門大喊了一聲。</p>
隨後便看到，穿著龍袍的皇帝，帶著莫淵與王豐從後麵走上龍椅。</p>
蕭平矽坐下，莫淵與王豐，一左一右站在他側麵。</p>
“陛下萬歲……”</p>
群臣微拜，不需要跪禮，隻是躬身低頭，持玉圭稟前。</p>
“眾卿平……身？”</p>
蕭平矽抬手時，卻在群臣之中，看到一抹格格不入的雪白。</p>
白衣勝雪，儒雅謙和……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種場麵，見到穿著正經的方覺。</p>
一整個天下名士的氣質，就撲麵而來了。</p>
“少師？”蕭平矽看見方覺，沒有喊出聲，心中卻是很奇怪。</p>
他知道，這廝一向憊懶，根本不願意上朝，也讓葉紅衣旁敲側擊過。</p>
結果葉紅衣回來的答案，卻是簡單直接，說方覺不願浪費時間去鬥嘴皮子，願意多睡一個時辰。</p>
鑒於方覺，在政務上沒有什麽表現，蕭平矽也不指望什麽，所以也就沒要求方覺必須參加朝會。</p>
按理說，方覺兼任火槍局督造後，應該參加朝會的。</p>
皇帝知道也有人因此彈劾過，但奏章都沒入內閣，就被禦史台自己人給攔下了。</p>
傻子才會讓方覺參加朝會。</p>
以方覺的地位與貢獻，與諸葛青山差不多般的大神了，你叫他來幹什麽，一不小心當朝得罪了人怎麽辦。</p>
不如假裝不知道這事兒。</p>
皇帝自然知道，百官的心態，大家都默契地，任由這個太子少師摸魚。</p>
可是今日，少師卻來參加朝會，且提前誰都沒知會過。</p>
就很意外。</p>
更意外的是，他穿著一身白衣而來，雖然很白，但看得出材料並不貴重，更近於平民的服飾。</p>
</p>
別說火槍局督造，就算太子少師加封的時候，都是有朝服賜予的。</p>
可方覺卻白衣而來，就讓人有些思慮很多。</p>
已經有人猜到了什麽，心中正在糾結，稍後是幫腔還是沉默。</p>
從方家莊回來後，晉王驚得渾身冷汗。</p>
他覺得長時間以來，自己偽裝得極好，其他人會相信自己是胸無大誌的。</p>
可是卻不料，方覺知道了，父皇也知道了。</p>
且今日去觀瞻，一路回來的時候，晉王才意識到一件事情。</p>
“如此盛事，齊王魏王居然都不在，父皇也沒將秦王放出來放風……”</p>
“難道，父皇真的在試探我？”</p>
“大意了。”</p>
晉王搖頭，他意識到一個問題。</p>
若自己真是閑雲野鶴，什麽也不在意，那麽也不會在意京城中的風聲。</p>
父皇並未派人，讓自己去方家莊，可是自己卻去了，說明自己對京城風雲一直很關注。</p>
而且這次新糧的收統，居然恰好選在，齊王與魏王同行出去秋獵的時機。</p>
也恰好，在秦王禁足的時間裏。</p>
這就值得品味。</p>
“父皇想看看，我是否對天下大事關心。”</p>
“也想試探，我是否有野心。”</p>
“我竟就這麽輕易上當。”</p>
若真是一個紈絝皇子，無心大事，那就不該去湊這個人多的熱鬧。</p>
朝廷大員，今日都在，去露臉這種事情，隻有藏著想法的人才會。</p>
真想要遠離奪嫡的人，今日不會特意打聽消息後，一大早趕到。</p>
晉王苦笑，自嘲，他終於明白一切的偽裝，都被龍椅上的親爹看得是清清楚楚。</p>
“不，我裝得還是有用，否則父皇不會試探我。”</p>
“可是方覺，從一開始就懷疑我了，不愧是天下奇才。”</p>
“拜他為師，不虧……”</p>
……</p>
皇帝聖旨，由內閣頒發，下傳全國，需要一段時間。</p>
大赦天下，也是需要走一些程序，隻是京城裏天子腳下，做事可以很快。</p>
其他地方的赦免，需要欽差或是吏部巡撫官員，下去一一督辦，禦史也會隨同。</p>
收糧那日過後，方家莊也開始陸續采收所有糧食。</p>
然後做了個統計，合了個畝產平均數，報給了戶部。</p>
禦蔬署的人，還在方家莊學習，最近又多派了幾個人。</p>
因為有些糧食可以種兩季，下一季可以開始準備種植了，這就是他們學習的好機會。</p>
“一番收獲之後，土地被吸收了養料，已經有些貧瘠，得養一段時間的地。”</p>
莊子裏，方覺今日帶著禦蔬署的幾人，親自傳授新糧種植法。</p>
“這倒是與傳統方法大差不差。”署丞劉金說道。</p>
作為禦蔬署的糧官，劉金算是天底下，最懂糧食的人之一。</p>
對於方覺的許多說法，他都可以領悟，甚至有時根據經驗舉一反三。</p>
“方大人莊上，漚肥的糞池，與常人的不同，我見有時起肥時還要加一些東西進去？”</p>
劉金覺得是時候，問一問秘方了：“不知少師您，有什麽特殊的配方？”</p>
“倒也不是配方，都是現有的東西，合在一起用罷了。”</p>
說著，方覺拿出紙條，交給劉金，正是方家莊漚肥的法子。</p>
他道：“這法子中，有些可以省去，平民隻怕難以湊齊那麽多東西，因此糧食產量會受影響……但最差也不會比我莊上，少三成以上。”</p>
養地、漚肥、選種、育苗、照料。</p>
種糧食就是這樣，每個過程都很重要，一個細節沒到位就是減產，甚至可能顆粒無收。</p>
“莫說少三成，就算少五成，也足夠天下百姓過得富足了！”禦蔬署的副署丞說道，由衷敬佩方覺。</p>
“這都是少師的功勞啊。”署丞笑道。</p>
方覺搖頭：“劉大人過獎，我不過是拿出這些東西，若無朝廷的普及，隻怕幾十年才能讓天下百姓吃飽飯。”</p>
“有朝廷就不同，在陛下的支持下，最多兩年之內，夏國就會大變樣！”</p>
見方覺如此不居功，眾人皆是感慨：“少師毫不貪功，實乃我輩楷模。”</p>
“可是……我聽聞，有人建議陛下，今後多征兩成稅……”一人無奈地說道。</p>
方覺冷不丁轉頭：“誰建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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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p>
百官齊聚，但卻都看著前排，一個個眼神頗為不自在。</p>
諸葛青山也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方覺。</p>
一身白衣，仿若江湖草芥，顯得格外醒目，在這朝堂之上還真是獨具一格。</p>
“少師……你怎麽來朝會了？”諸葛青山笑道。</p>
“老大人，我可是太子少師從一品，還兼任火槍局督造，自然可以來吧？”方覺打趣道。</p>
在滿朝文武之中，有資格與諸葛青山站在第一排的，也就方覺了。</p>
眾人雖然覺得詫異，但也沒認為有何不可，畢竟方覺的官職與貢獻都擺在那裏。</p>
諸葛青山道：“老夫隻是疑惑，少師加封督造已久，怎麽突然有空上朝？”</p>
他說得玩味，表情戲謔。</p>
方覺尷了個尬，撓了撓頭。</p>
這是說我懶，沒來上過朝呢？</p>
確實，從入京開始到今日，方覺還是第一次站在朝堂上。</p>
他也確實感覺到，奉天殿真大，哪怕戰了幾十個朝臣，依然覺得空曠。</p>
“少師今日，可有什麽章程，是否需要老夫助力？”諸葛青山低聲問道。</p>
方覺雖然在朝，但看他自己瀟灑的態度，與陛下無所謂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個超脫局外的角色。</p>
今日卻故意入局，實在是意外，可見他必然有什麽訴求。</p>
諸葛青山想著，若是正事，可以幫襯的就幫襯一下。</p>
“老大人放心，我不是來搞事的，不會針對任何人。”方覺聽出他試探之意，這樣回道。</p>
“那就好……若是少師對什麽有不滿，可以與老夫商議，朝堂上多少要講些和諧與臉麵，不要鬧得太大。”</p>
諸葛青山意味深長地說道。</p>
“老大人似乎知道，我為何而來？”方覺淡淡道。</p>
“陛下駕到……”</p>
兩人還要嘀咕，卻聽到一聲公鴨嗓子，內監在龍椅後的小門大喊了一聲。</p>
隨後便看到，穿著龍袍的皇帝，帶著莫淵與王豐從後麵走上龍椅。</p>
蕭平矽坐下，莫淵與王豐，一左一右站在他側麵。</p>
“陛下萬歲……”</p>
群臣微拜，不需要跪禮，隻是躬身低頭，持玉圭稟前。</p>
“眾卿平……身？”</p>
蕭平矽抬手時，卻在群臣之中，看到一抹格格不入的雪白。</p>
白衣勝雪，儒雅謙和……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種場麵，見到穿著正經的方覺。</p>
一整個天下名士的氣質，就撲麵而來了。</p>
“少師？”蕭平矽看見方覺，沒有喊出聲，心中卻是很奇怪。</p>
他知道，這廝一向憊懶，根本不願意上朝，也讓葉紅衣旁敲側擊過。</p>
結果葉紅衣回來的答案，卻是簡單直接，說方覺不願浪費時間去鬥嘴皮子，願意多睡一個時辰。</p>
鑒於方覺，在政務上沒有什麽表現，蕭平矽也不指望什麽，所以也就沒要求方覺必須參加朝會。</p>
按理說，方覺兼任火槍局督造後，應該參加朝會的。</p>
皇帝知道也有人因此彈劾過，但奏章都沒入內閣，就被禦史台自己人給攔下了。</p>
傻子才會讓方覺參加朝會。</p>
以方覺的地位與貢獻，與諸葛青山差不多般的大神了，你叫他來幹什麽，一不小心當朝得罪了人怎麽辦。</p>
不如假裝不知道這事兒。</p>
皇帝自然知道，百官的心態，大家都默契地，任由這個太子少師摸魚。</p>
可是今日，少師卻來參加朝會，且提前誰都沒知會過。</p>
就很意外。</p>
更意外的是，他穿著一身白衣而來，雖然很白，但看得出材料並不貴重，更近於平民的服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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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火槍局督造，就算太子少師加封的時候，都是有朝服賜予的。</p>
可方覺卻白衣而來，就讓人有些思慮很多。</p>
已經有人猜到了什麽，心中正在糾結，稍後是幫腔還是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