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被禁軍圈禁，金陵城中又起風雲。</p>
“我想到了秦王……”</p>
醉仙樓中，不少人談論時事，想到不久前的秦王。</p>
當初嶽平川一案，牽涉秦王時也是如此，秦王被圈在府中，一副即將要倒台的樣子。</p>
“應該是被何樓前一案牽涉。”</p>
“先不要落井下石，等等看風向，別像是秦王那樣又起複了。”</p>
“說得也是，這京中風雲變幻，實在是摸不著規律。”</p>
天子腳下，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p>
也許待宰的囚徒，可以在刑場等來赦免聖旨，反倒是平步青雲。</p>
也可能堂堂親王，一夜之間輸得一無所有。</p>
過於夢幻。</p>
……</p>
巡防營總營，位於白虎主街。</p>
寬敞的營房裏，一個個百夫長噤若寒蟬。</p>
統領營內，巡防營的百夫長，全被喊到這裏來，站了幾排。</p>
巡防營常備人數，大約是三千，不算後勤，所以共有三十位百夫長。</p>
“昨夜本該負責朱雀大街附近的，是哪幾隊？”巡防營統領趙古，帶著怒氣問道。</p>
巡防營巡查，一般是一隊人馬一百人，這樣無論什麽事情都來得及反應。</p>
免得人少了反而被凶徒壓製。</p>
當趙古得知，昨夜朱雀大街的事情後，第一時間就意識到自己手下有鬼。</p>
別人安插進來的鬼。</p>
朱雀大街算是巡查的重要地段，至少會有一兩個百夫長小隊，在附近巡查才是。</p>
還是不會隨意遠離的那種。</p>
可是在事發時，卻一個人也沒有響應，任由懸劍司的葉紅衣被刺殺。</p>
這若不是早有預謀，將人調開了，趙古是不會信的。</p>
“是屬下的小隊，昨夜負責朱雀大街。”一個百夫長見眾人看過來，知道隱瞞不住，便自報了。</p>
輪班表，是可以在總營的公示牌上看到的，他想賴也賴不了。</p>
“朱雀大街應該有兩個以上小隊常駐巡查，還有誰負責？”巡防營副統領白雲冷道。</p>
“屬下在……”另一個百夫長向前走出，拱手道。</p>
趙古看向其他人：</p>
“別以為你們就沒事了。”</p>
“昨夜至少上百個小隊，在城中各處巡查，為何聽到響聲沒有趕去朱雀街？”</p>
趙古臉色鐵青，指著百夫長們罵道：“遠在皇城內的禁軍都來了，你們卻一個都沒到現場，讓我巡防營丟盡臉麵！”</p>
眾人不敢反駁。</p>
昨夜的響聲確實很大。</p>
“巡防營如此戒備不力，你們要我怎麽向陛下交代，怎麽向百官交代？你們覺得，陛下還會信任倚重我巡防營嗎？”</p>
“我看幹脆把咱們解散算了，讓禁軍全權管理京城一切防務，反正我們巡防營也沒什麽用嘛？”</p>
趙古猛拍桌子，嚇得眾人寒顫。</p>
白雲勸道：“大統領息怒，隻怪那朱雀街的兩隊，其他各自都有自己的防區，是不能輕易離守的。”</p>
“都滾吧，那兩隊留下。”</p>
趙古點點頭，對白雲的處置沒有意見，原本也隻是借此警告一下全體，倒也不是非要處置。</p>
“謝統領……”一眾百夫長如蒙大赦，快速逃走。</p>
留下的兩位，相視一眼，皆有些忐忑。</p>
“張龍、李顧……你二人誰負責上半夜？”白雲問道。</p>
“回統領，是我。”李顧無奈地認下。</p>
白雲對張龍努嘴，後者會意滾蛋，臨走前憐憫地看了一眼李顧。</p>
趙古盯住了此人：“別告訴我，是朱雀街附近什麽地方發生了突發事件，需要你帶著小隊全部人馬前去鎮壓，才導致朱雀大街失防？”</p>
李顧一怔，旋即苦笑：“確實如此……我接到消息說有大批青皮在械鬥。”</p>
趙古與白雲對視一眼，皆是冷笑。</p>
若是以往，這樣操作倒也沒什麽，隻要傷及的不是什麽貴人。</p>
可這次不同，受到刺殺的是三法司的大人物，還是少師的紅顏知己，這事兒可太大了。</p>
“這樣的說辭，你覺得夠嗎？”趙古冷問。</p>
白雲反問他：“李顧，你既然去鎮壓別處了，那抓到的人在何處？”</p>
“沒抓到人……那些人見到巡防營就散了，沒有再鬧事。”</p>
趙古嗤道：“你的防區很小，就算被引走，回來也會很快……對方怎麽會提前知道，葉紅衣的準確入城時間，並且將你們恰好引開……還能剛好在他們刺殺過程中，讓你無法及時趕回？”</p>
李顧的說辭，破綻太多，以至於白雲都懶得質疑。</p>
“葉紅衣每次從方家莊回來，都在黃昏前……可是昨夜，她是直到宵禁開始前，才剛剛入城……”</p>
</p>
趙古冷道：“我不信，有人可以預料到昨夜她突然延遲回返，並且恰好提前將你的人引開。”</p>
“這……”</p>
聽著趙古的質疑，李顧自己都覺得，他之前的說辭難以自圓其說。</p>
於是沉默了。</p>
白雲道：“刺殺整個過程，必須巡防營不在場，巡查朱雀大街的這一隊人，必然是最不穩定的因素。”</p>
“對方既然敢如此行事，必然是明白，無論如何你這一小隊人，都不會對他們形成威脅。”</p>
“既然你是最關鍵的一環，那麽你李顧，必然是他們的人。”</p>
錚——</p>
趙古抽出戰劍，在鎧甲上蹭了一下，那劍鳴令李顧發顫。</p>
“說吧……是誰讓你昨夜，故意懈怠，擅離職守的？”</p>
“或者你要我，將你整個小隊的人都問過之後，你才肯說實話？”</p>
那麽大的動靜，肯定有人聽到，然後提醒李顧趕去，但李顧還是沒去。</p>
趙古的劍輕輕地，搭在了李顧肩頭，嚇得他縮了一下。</p>
然後李顧突然下跪，帶上了哭腔：“大統領救我……”</p>
趙古無語地將劍回鞘，白雲也是翻了個白眼。</p>
白雲指著他：“在京的武官，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站隊，不要與皇子有結交……這是巡防營的鐵責，也是軍方的鐵則。”</p>
“李顧，你是自己在找死啊。”</p>
武官並不等於頭腦簡單。</p>
能在京城做官，都得有極高的智力，以及懂得人情世故才行。</p>
否則做不久。</p>
可是再事故，也不能瀆職，這是原則，否則西市口就是歸途。</p>
李顧慌了，跪過來扒拉趙古的鎧甲，哭訴：“大統領救我，我並不知道，昨夜他們要針對的是懸劍司的大人啊！”</p>
“是不是齊王授意？”趙古問道。</p>
李顧點頭：“是齊王府上的長史王貴，他親自來見我，說昨晚朱雀街會有動靜，叫我不要管閑事……等他的人通知我，去收拾現場就是了。”</p>
巡防營巡查，會是在一個區域內轉悠，所以某個角落死個人很正常。</p>
隻要巡防營發現屍體，再稟報上去就是了，也不可能有什麽重責的。</p>
畢竟京城太大，巡防營人也不多，不可能每個巷子都有巡防營時時照看。</p>
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隻要打點一下就不會有事。</p>
“昨夜我在朱雀街隔壁，等了半夜，也沒等到人來通知我，我還以為他們沒下手……”李顧已是六神無主，將一切倒豆子般說出。</p>
李顧原以為沒事，卻沒想到一大早，就被大統領叫來，他知道出事了。</p>
可當知道出事的是懸劍司的葉紅衣，李顧才知道事情鬧大了，這可不是死幾個青皮或是小吏。</p>
三法司的人呐，他們也敢下手！</p>
“二位統領救救我，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p>
李顧哭著，哀求著。</p>
但趙古與白雲，卻都冷漠地看著他，不帶一絲憐憫。</p>
任何職位，隻要有實權，就一定有人賄賂。</p>
有些人能守住，就不會有禍事，而有些人為了財富或是權貴，就失去了原則……李顧就是下場。</p>
可以想象，他這顆頭顱，已經被西市口預定了。</p>
“你是齊王的人，還是被他們買通的人？”趙古質問道。</p>
“確實是齊王為屬下謀職……所以屬下才想著報恩呐……”李顧哭道，他不知道，這恩情需要用性命來報。</p>
白雲搖了搖頭：“趁現在懸劍司還沒來人，投案去吧，也許能豁免家人。”</p>
卻在這時，門外有人喊道：“大統領不好了，懸劍司的肖首座來了！”</p>
李顧聞言，癱坐在地上，已是絕望。</p>
“我想到了秦王……”</p>
醉仙樓中，不少人談論時事，想到不久前的秦王。</p>
當初嶽平川一案，牽涉秦王時也是如此，秦王被圈在府中，一副即將要倒台的樣子。</p>
“應該是被何樓前一案牽涉。”</p>
“先不要落井下石，等等看風向，別像是秦王那樣又起複了。”</p>
“說得也是，這京中風雲變幻，實在是摸不著規律。”</p>
天子腳下，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p>
也許待宰的囚徒，可以在刑場等來赦免聖旨，反倒是平步青雲。</p>
也可能堂堂親王，一夜之間輸得一無所有。</p>
過於夢幻。</p>
……</p>
巡防營總營，位於白虎主街。</p>
寬敞的營房裏，一個個百夫長噤若寒蟬。</p>
統領營內，巡防營的百夫長，全被喊到這裏來，站了幾排。</p>
巡防營常備人數，大約是三千，不算後勤，所以共有三十位百夫長。</p>
“昨夜本該負責朱雀大街附近的，是哪幾隊？”巡防營統領趙古，帶著怒氣問道。</p>
巡防營巡查，一般是一隊人馬一百人，這樣無論什麽事情都來得及反應。</p>
免得人少了反而被凶徒壓製。</p>
當趙古得知，昨夜朱雀大街的事情後，第一時間就意識到自己手下有鬼。</p>
別人安插進來的鬼。</p>
朱雀大街算是巡查的重要地段，至少會有一兩個百夫長小隊，在附近巡查才是。</p>
還是不會隨意遠離的那種。</p>
可是在事發時，卻一個人也沒有響應，任由懸劍司的葉紅衣被刺殺。</p>
這若不是早有預謀，將人調開了，趙古是不會信的。</p>
“是屬下的小隊，昨夜負責朱雀大街。”一個百夫長見眾人看過來，知道隱瞞不住，便自報了。</p>
輪班表，是可以在總營的公示牌上看到的，他想賴也賴不了。</p>
“朱雀大街應該有兩個以上小隊常駐巡查，還有誰負責？”巡防營副統領白雲冷道。</p>
“屬下在……”另一個百夫長向前走出，拱手道。</p>
趙古看向其他人：</p>
“別以為你們就沒事了。”</p>
“昨夜至少上百個小隊，在城中各處巡查，為何聽到響聲沒有趕去朱雀街？”</p>
趙古臉色鐵青，指著百夫長們罵道：“遠在皇城內的禁軍都來了，你們卻一個都沒到現場，讓我巡防營丟盡臉麵！”</p>
眾人不敢反駁。</p>
昨夜的響聲確實很大。</p>
“巡防營如此戒備不力，你們要我怎麽向陛下交代，怎麽向百官交代？你們覺得，陛下還會信任倚重我巡防營嗎？”</p>
“我看幹脆把咱們解散算了，讓禁軍全權管理京城一切防務，反正我們巡防營也沒什麽用嘛？”</p>
趙古猛拍桌子，嚇得眾人寒顫。</p>
白雲勸道：“大統領息怒，隻怪那朱雀街的兩隊，其他各自都有自己的防區，是不能輕易離守的。”</p>
“都滾吧，那兩隊留下。”</p>
趙古點點頭，對白雲的處置沒有意見，原本也隻是借此警告一下全體，倒也不是非要處置。</p>
“謝統領……”一眾百夫長如蒙大赦，快速逃走。</p>
留下的兩位，相視一眼，皆有些忐忑。</p>
“張龍、李顧……你二人誰負責上半夜？”白雲問道。</p>
“回統領，是我。”李顧無奈地認下。</p>
白雲對張龍努嘴，後者會意滾蛋，臨走前憐憫地看了一眼李顧。</p>
趙古盯住了此人：“別告訴我，是朱雀街附近什麽地方發生了突發事件，需要你帶著小隊全部人馬前去鎮壓，才導致朱雀大街失防？”</p>
李顧一怔，旋即苦笑：“確實如此……我接到消息說有大批青皮在械鬥。”</p>
趙古與白雲對視一眼，皆是冷笑。</p>
若是以往，這樣操作倒也沒什麽，隻要傷及的不是什麽貴人。</p>
可這次不同，受到刺殺的是三法司的大人物，還是少師的紅顏知己，這事兒可太大了。</p>
“這樣的說辭，你覺得夠嗎？”趙古冷問。</p>
白雲反問他：“李顧，你既然去鎮壓別處了，那抓到的人在何處？”</p>
“沒抓到人……那些人見到巡防營就散了，沒有再鬧事。”</p>
趙古嗤道：“你的防區很小，就算被引走，回來也會很快……對方怎麽會提前知道，葉紅衣的準確入城時間，並且將你們恰好引開……還能剛好在他們刺殺過程中，讓你無法及時趕回？”</p>
李顧的說辭，破綻太多，以至於白雲都懶得質疑。</p>
“葉紅衣每次從方家莊回來，都在黃昏前……可是昨夜，她是直到宵禁開始前，才剛剛入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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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古冷道：“我不信，有人可以預料到昨夜她突然延遲回返，並且恰好提前將你的人引開。”</p>
“這……”</p>
聽著趙古的質疑，李顧自己都覺得，他之前的說辭難以自圓其說。</p>
於是沉默了。</p>
白雲道：“刺殺整個過程，必須巡防營不在場，巡查朱雀大街的這一隊人，必然是最不穩定的因素。”</p>
“對方既然敢如此行事，必然是明白，無論如何你這一小隊人，都不會對他們形成威脅。”</p>
“既然你是最關鍵的一環，那麽你李顧，必然是他們的人。”</p>
錚——</p>
趙古抽出戰劍，在鎧甲上蹭了一下，那劍鳴令李顧發顫。</p>
“說吧……是誰讓你昨夜，故意懈怠，擅離職守的？”</p>
“或者你要我，將你整個小隊的人都問過之後，你才肯說實話？”</p>
那麽大的動靜，肯定有人聽到，然後提醒李顧趕去，但李顧還是沒去。</p>
趙古的劍輕輕地，搭在了李顧肩頭，嚇得他縮了一下。</p>
然後李顧突然下跪，帶上了哭腔：“大統領救我……”</p>
趙古無語地將劍回鞘，白雲也是翻了個白眼。</p>
白雲指著他：“在京的武官，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站隊，不要與皇子有結交……這是巡防營的鐵責，也是軍方的鐵則。”</p>
“李顧，你是自己在找死啊。”</p>
武官並不等於頭腦簡單。</p>
能在京城做官，都得有極高的智力，以及懂得人情世故才行。</p>
否則做不久。</p>
可是再事故，也不能瀆職，這是原則，否則西市口就是歸途。</p>
李顧慌了，跪過來扒拉趙古的鎧甲，哭訴：“大統領救我，我並不知道，昨夜他們要針對的是懸劍司的大人啊！”</p>
“是不是齊王授意？”趙古問道。</p>
李顧點頭：“是齊王府上的長史王貴，他親自來見我，說昨晚朱雀街會有動靜，叫我不要管閑事……等他的人通知我，去收拾現場就是了。”</p>
巡防營巡查，會是在一個區域內轉悠，所以某個角落死個人很正常。</p>
隻要巡防營發現屍體，再稟報上去就是了，也不可能有什麽重責的。</p>
畢竟京城太大，巡防營人也不多，不可能每個巷子都有巡防營時時照看。</p>
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隻要打點一下就不會有事。</p>
“昨夜我在朱雀街隔壁，等了半夜，也沒等到人來通知我，我還以為他們沒下手……”李顧已是六神無主，將一切倒豆子般說出。</p>
李顧原以為沒事，卻沒想到一大早，就被大統領叫來，他知道出事了。</p>
可當知道出事的是懸劍司的葉紅衣，李顧才知道事情鬧大了，這可不是死幾個青皮或是小吏。</p>
三法司的人呐，他們也敢下手！</p>
“二位統領救救我，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p>
李顧哭著，哀求著。</p>
但趙古與白雲，卻都冷漠地看著他，不帶一絲憐憫。</p>
任何職位，隻要有實權，就一定有人賄賂。</p>
有些人能守住，就不會有禍事，而有些人為了財富或是權貴，就失去了原則……李顧就是下場。</p>
可以想象，他這顆頭顱，已經被西市口預定了。</p>
“你是齊王的人，還是被他們買通的人？”趙古質問道。</p>
“確實是齊王為屬下謀職……所以屬下才想著報恩呐……”李顧哭道，他不知道，這恩情需要用性命來報。</p>
白雲搖了搖頭：“趁現在懸劍司還沒來人，投案去吧，也許能豁免家人。”</p>
卻在這時，門外有人喊道：“大統領不好了，懸劍司的肖首座來了！”</p>
李顧聞言，癱坐在地上，已是絕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