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p>
“少師當真這麽說的？”</p>
甘州城門口的街道，小巷中，一番打扮後的周德勝，見到了魯信。</p>
為了給好友報信，魯信並未直接出城，而是停留了頃刻。</p>
周德勝等在這裏許久，就是在等一個結果。</p>
這個少師，到底是個官場老油條，還是個會被熱血衝昏頭的年輕人。</p>
這很重要，將影響周德勝接下來的應對。</p>
而魯信說出的事情，令周德勝萬分意外。</p>
“嘶……我倒是小看了他。”</p>
周德勝道：“我以為，就算他敢發怒，也是不敢亂規矩，至少給甘州的打點不敢少。”</p>
卻不料，這少師居然當真敢，打破這種約定俗成的規則。</p>
這會得罪整個甘州官場啊。</p>
“要不人家是少師，咱才三四品呢？”魯信由衷歎服，“少師的格局很高，氣魄也足，陛下都十分倚重他，你可千萬不要昏了頭得罪他。”</p>
周德勝連連點頭。</p>
又有些苦笑：“可若是不得罪他，就會得罪甘州的官員，我兩頭堵啊兄弟！”</p>
魯信也有些無奈：“有時就是這樣，不得不有立場，就要看值不值得了。”</p>
“你覺得呢？”</p>
周德勝認真道：“魯兄在禁軍，對京城格局應當很熟知，這位少師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還是說他是外麵傳言的那種幸臣？”</p>
“別道聽途說，我可告訴你，少師是極有本事的，你可千萬小心……你裝醉的事情，他已經看出來了，沒說透而已。”魯信正色道。</p>
聽到自己已經暴露，周德勝臉囧了起來：“這麽說，我不得不做選擇了。”</p>
“我告訴你，以我對少師的了解，他肯定忍不下這口氣，必然一封奏折回京……到時候，隻怕甘州的格局都要大改……”</p>
魯信道：“你要抓住機會……”</p>
說完，就走出巷子，帶著人上馬出城，朝著肅州方向趕去。</p>
……</p>
“什麽？”</p>
甘州府台望著方覺，與安百裏，臉色有些不好看。</p>
“不需要甘州營，與甘州府衙護送了？”</p>
府台大人不解：“少師，這卻是為何啊？”</p>
安百裏被警告了一眼，但他很無辜地聳肩。</p>
誰知道這個少師，不懂這些規矩啊。</p>
若是從地方升上去的官員，都會明白這些道道，至少也是一點就透。</p>
可人家是平地起高樓，沒經曆過地方，直接從一品……可不就硬氣嗎。</p>
“為何？”</p>
方覺淡淡道：“我仔細想過了，北涼軍雖敗，但仍有殘留，甘州若是大量出兵，會影響城防。”</p>
“城防不成問題啊！”甘州府台連忙道。</p>
方覺皺眉：“你是府台，不是甘州營主將，怎麽知道沒問題？”</p>
“呃……”甘州府台啞口，不敢再接話。</p>
文臣武將，雖然沒有必須斷絕聯係，但也是默契地涇渭分明。</p>
一個府台竟敢說城防，這不是他的本職，一旦被認為過於知曉甘州營底細，會有勾連或是窺伺兵權之嫌。</p>
隻需要禦史一個彈章，他這個府台就幹不下去了。</p>
“少師大人，不過派出一兩千人罷了，對城防確實無礙。”甘州營副將被府台使了個眼神後，連忙說道。</p>
</p>
方覺卻擺手：“我不是在與你們商議。”</p>
“少師……”</p>
說完，方覺就帶著眾人走開，去清點即將出城的糧食。</p>
等他走了，府台與副將對視一眼，都看向了安百裏。</p>
“怎麽回事？”府台佯怒道。</p>
安百裏淡淡道：“少師囑咐我，不準我們商號按照慣例打點，他也不準備出這個錢。”</p>
對於自己提醒方覺一事，安百裏隻字不提，他又不傻。</p>
“為何昨日還好好的？”副將也不解。</p>
安百裏道：“大概是昨日之後，有人提醒他了，才有這樣的結果，我方才好說歹說地勸他許久，也改不了他的心意。”</p>
“少師不想直接與各位撕破臉，便讓我傳話解釋……”</p>
安百裏滿口胡謅，把商號摘了出來，這種作死的事情，還是讓這個少師自己背去吧。</p>
“各位，這可不是我攛掇的，而且少師也不打算打點沿途的綠林好漢……二位好生掂量吧，我還要去陪少師清點，失陪了……”</p>
眼看著安百裏也帶著護衛離開，府台與副將等人，皆是有些惱羞成怒。</p>
“誰壞的好事！”幾人壓低聲音，氣得鼻孔冒熱氣。</p>
幾萬兩的收入，說沒就沒了，血虧啊。</p>
副將望著方覺與安百裏等人去向，惱道：“我都將人帶來了，這讓我如何跟兄弟們交代？”</p>
“就算他是少師，也不能如此無視官場規則，砸了大夥兒的飯碗吧？！”</p>
府台斜睨道：“你能如何？”</p>
“人家是少師，天子近臣，有傲氣是自然的。罷了，就當沒這回生意吧，少賺一次罷了，惹惱一個少師不值得。”有人唉聲歎氣。</p>
副將卻覺得臉上掛不住，看了看遠處集結的甘州營弟兄們，頓時有種難以言說的憋屈感。</p>
“走吧。”府台大人一聲令下，帶著發著牢騷的小吏們離去。</p>
副將走到甘州營調出的士兵麵前，道：“回營！”</p>
“回營？”眾將士不解。</p>
也有人開始發起牢騷來。</p>
但好歹軍中等級森嚴，士兵們隻是埋怨兩句，也不敢抗命。</p>
卻在此時，一匹黑馬從遠處跑來。</p>
馬上正是喝醉酒的周德勝，他一身酒氣還未消散，他的到來讓副將停止了帶回。</p>
“少師呢？”周德勝下馬，就問副將。</p>
副將不情願地，指了指安道倫糧倉的方向。</p>
“走，跟我去見少師。”</p>
“還見什麽，人家都不要我們出力了。”副將還以為周德勝不知，便這樣說道。</p>
周德勝皺眉道：“你可說錯話，得罪他了？”</p>
“我哪有說話的機會……”副將自嘲，“咱們這樣的人，又不是舉足輕重的，說話頂什麽用。”</p>
“好了別埋怨了，我先去見少師，告訴兄弟們這一單白幹。”</p>
“什麽？”副將驚愕。</p>
說罷，周德勝就騎馬去了，沒再多言。</p>
副將看向將士們，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p>
但下麵的士兵，卻有人已經聽到，於是就將話傳開了。</p>
“什麽，白幹？”</p>
“憑什麽，就因為他是少師？”</p>
“又不需要他給錢，朝廷買賬，他清高個什麽？”</p>
“這可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哪有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的？”</p>
“好不容易接個活兒，居然不給差旅費，這還有天理？”</p>
見群情激憤，副將也隻得安撫，但他知道，就算是周將軍來了，這些老兵油子也沒這麽容易哄。</p>
另一邊，周德勝在倉庫外下馬，跑兩步後被攔下。</p>
“我是周德勝，求見少師！”周德勝大聲喊道。</p>
“少師！”</p>
方覺在裏頭，聽到了這廝的喊叫，便帶人出來。</p>
“讓他過來。”</p>
周德勝這才被放行，快步小跑過來，在方覺麵前躬身施禮：“末將甘州營主將周德勝，見過少師大人！”</p>
方覺笑看此人：“你不是喝醉了嗎？”</p>
“呃，末將沒喝醉，隻是一身酒氣擔心衝撞了少師……”</p>
“那你現在來做什麽？”</p>
周德勝正色：“聽聞少師缺人護送糧草，末將自然願意效勞！”</p>
“嗬嗬……”</p>
方覺道：“周將軍，我可沒錢打點上上下下。”</p>
“少師這是哪裏話，在咱們大夏境內為朝廷辦差，誰敢索賄，末將第一個不饒他！”周德勝義正言辭地道。</p>
這話，惹得在場僅剩的秦夢池，也不禁抿嘴。</p>
“少師當真這麽說的？”</p>
甘州城門口的街道，小巷中，一番打扮後的周德勝，見到了魯信。</p>
為了給好友報信，魯信並未直接出城，而是停留了頃刻。</p>
周德勝等在這裏許久，就是在等一個結果。</p>
這個少師，到底是個官場老油條，還是個會被熱血衝昏頭的年輕人。</p>
這很重要，將影響周德勝接下來的應對。</p>
而魯信說出的事情，令周德勝萬分意外。</p>
“嘶……我倒是小看了他。”</p>
周德勝道：“我以為，就算他敢發怒，也是不敢亂規矩，至少給甘州的打點不敢少。”</p>
卻不料，這少師居然當真敢，打破這種約定俗成的規則。</p>
這會得罪整個甘州官場啊。</p>
“要不人家是少師，咱才三四品呢？”魯信由衷歎服，“少師的格局很高，氣魄也足，陛下都十分倚重他，你可千萬不要昏了頭得罪他。”</p>
周德勝連連點頭。</p>
又有些苦笑：“可若是不得罪他，就會得罪甘州的官員，我兩頭堵啊兄弟！”</p>
魯信也有些無奈：“有時就是這樣，不得不有立場，就要看值不值得了。”</p>
“你覺得呢？”</p>
周德勝認真道：“魯兄在禁軍，對京城格局應當很熟知，這位少師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還是說他是外麵傳言的那種幸臣？”</p>
“別道聽途說，我可告訴你，少師是極有本事的，你可千萬小心……你裝醉的事情，他已經看出來了，沒說透而已。”魯信正色道。</p>
聽到自己已經暴露，周德勝臉囧了起來：“這麽說，我不得不做選擇了。”</p>
“我告訴你，以我對少師的了解，他肯定忍不下這口氣，必然一封奏折回京……到時候，隻怕甘州的格局都要大改……”</p>
魯信道：“你要抓住機會……”</p>
說完，就走出巷子，帶著人上馬出城，朝著肅州方向趕去。</p>
……</p>
“什麽？”</p>
甘州府台望著方覺，與安百裏，臉色有些不好看。</p>
“不需要甘州營，與甘州府衙護送了？”</p>
府台大人不解：“少師，這卻是為何啊？”</p>
安百裏被警告了一眼，但他很無辜地聳肩。</p>
誰知道這個少師，不懂這些規矩啊。</p>
若是從地方升上去的官員，都會明白這些道道，至少也是一點就透。</p>
可人家是平地起高樓，沒經曆過地方，直接從一品……可不就硬氣嗎。</p>
“為何？”</p>
方覺淡淡道：“我仔細想過了，北涼軍雖敗，但仍有殘留，甘州若是大量出兵，會影響城防。”</p>
“城防不成問題啊！”甘州府台連忙道。</p>
方覺皺眉：“你是府台，不是甘州營主將，怎麽知道沒問題？”</p>
“呃……”甘州府台啞口，不敢再接話。</p>
文臣武將，雖然沒有必須斷絕聯係，但也是默契地涇渭分明。</p>
一個府台竟敢說城防，這不是他的本職，一旦被認為過於知曉甘州營底細，會有勾連或是窺伺兵權之嫌。</p>
隻需要禦史一個彈章，他這個府台就幹不下去了。</p>
“少師大人，不過派出一兩千人罷了，對城防確實無礙。”甘州營副將被府台使了個眼神後，連忙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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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覺卻擺手：“我不是在與你們商議。”</p>
“少師……”</p>
說完，方覺就帶著眾人走開，去清點即將出城的糧食。</p>
等他走了，府台與副將對視一眼，都看向了安百裏。</p>
“怎麽回事？”府台佯怒道。</p>
安百裏淡淡道：“少師囑咐我，不準我們商號按照慣例打點，他也不準備出這個錢。”</p>
對於自己提醒方覺一事，安百裏隻字不提，他又不傻。</p>
“為何昨日還好好的？”副將也不解。</p>
安百裏道：“大概是昨日之後，有人提醒他了，才有這樣的結果，我方才好說歹說地勸他許久，也改不了他的心意。”</p>
“少師不想直接與各位撕破臉，便讓我傳話解釋……”</p>
安百裏滿口胡謅，把商號摘了出來，這種作死的事情，還是讓這個少師自己背去吧。</p>
“各位，這可不是我攛掇的，而且少師也不打算打點沿途的綠林好漢……二位好生掂量吧，我還要去陪少師清點，失陪了……”</p>
眼看著安百裏也帶著護衛離開，府台與副將等人，皆是有些惱羞成怒。</p>
“誰壞的好事！”幾人壓低聲音，氣得鼻孔冒熱氣。</p>
幾萬兩的收入，說沒就沒了，血虧啊。</p>
副將望著方覺與安百裏等人去向，惱道：“我都將人帶來了，這讓我如何跟兄弟們交代？”</p>
“就算他是少師，也不能如此無視官場規則，砸了大夥兒的飯碗吧？！”</p>
府台斜睨道：“你能如何？”</p>
“人家是少師，天子近臣，有傲氣是自然的。罷了，就當沒這回生意吧，少賺一次罷了，惹惱一個少師不值得。”有人唉聲歎氣。</p>
副將卻覺得臉上掛不住，看了看遠處集結的甘州營弟兄們，頓時有種難以言說的憋屈感。</p>
“走吧。”府台大人一聲令下，帶著發著牢騷的小吏們離去。</p>
副將走到甘州營調出的士兵麵前，道：“回營！”</p>
“回營？”眾將士不解。</p>
也有人開始發起牢騷來。</p>
但好歹軍中等級森嚴，士兵們隻是埋怨兩句，也不敢抗命。</p>
卻在此時，一匹黑馬從遠處跑來。</p>
馬上正是喝醉酒的周德勝，他一身酒氣還未消散，他的到來讓副將停止了帶回。</p>
“少師呢？”周德勝下馬，就問副將。</p>
副將不情願地，指了指安道倫糧倉的方向。</p>
“走，跟我去見少師。”</p>
“還見什麽，人家都不要我們出力了。”副將還以為周德勝不知，便這樣說道。</p>
周德勝皺眉道：“你可說錯話，得罪他了？”</p>
“我哪有說話的機會……”副將自嘲，“咱們這樣的人，又不是舉足輕重的，說話頂什麽用。”</p>
“好了別埋怨了，我先去見少師，告訴兄弟們這一單白幹。”</p>
“什麽？”副將驚愕。</p>
說罷，周德勝就騎馬去了，沒再多言。</p>
副將看向將士們，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p>
但下麵的士兵，卻有人已經聽到，於是就將話傳開了。</p>
“什麽，白幹？”</p>
“憑什麽，就因為他是少師？”</p>
“又不需要他給錢，朝廷買賬，他清高個什麽？”</p>
“這可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哪有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的？”</p>
“好不容易接個活兒，居然不給差旅費，這還有天理？”</p>
見群情激憤，副將也隻得安撫，但他知道，就算是周將軍來了，這些老兵油子也沒這麽容易哄。</p>
另一邊，周德勝在倉庫外下馬，跑兩步後被攔下。</p>
“我是周德勝，求見少師！”周德勝大聲喊道。</p>
“少師！”</p>
方覺在裏頭，聽到了這廝的喊叫，便帶人出來。</p>
“讓他過來。”</p>
周德勝這才被放行，快步小跑過來，在方覺麵前躬身施禮：“末將甘州營主將周德勝，見過少師大人！”</p>
方覺笑看此人：“你不是喝醉了嗎？”</p>
“呃，末將沒喝醉，隻是一身酒氣擔心衝撞了少師……”</p>
“那你現在來做什麽？”</p>
周德勝正色：“聽聞少師缺人護送糧草，末將自然願意效勞！”</p>
“嗬嗬……”</p>
方覺道：“周將軍，我可沒錢打點上上下下。”</p>
“少師這是哪裏話，在咱們大夏境內為朝廷辦差，誰敢索賄，末將第一個不饒他！”周德勝義正言辭地道。</p>
這話，惹得在場僅剩的秦夢池，也不禁抿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