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襲擊的時候，方覺就已經懷疑楚懷仁了。</p>
沿途設阻攔截糧隊，又帶大量糧食奔赴肅州，想要大發國難財。</p>
這件事情，本身就透著膽大包天的怪異。</p>
一個商人，真敢如此大膽嗎，除非他背後有人兜底，最差他也能保命。</p>
否則，斷不會如此作死。</p>
“說罷，誰叫你抓緊這點時間，搶在朝廷前頭的？”方覺質問道。</p>
“就算朝廷賑災糧到了，你依然可以賣米賺錢，非要挑釁朝廷做甚？”</p>
朝廷的賑災糧，永遠也不夠的，隻能保證災區不餓死人。</p>
災民想要更多的糧食，隻能去采買，否則是吃不飽的。</p>
所以楚懷仁不必大膽攔截朝廷糧隊，也可以在賑災的同時賺大錢，到時候賺個三兩倍的價格倒也不算太過分。</p>
卻要如此大肆作死一場。</p>
令人懷疑他的動機。</p>
“大人明鑒，小的隻是貪利忘法，想要見縫插針罷了。”楚懷仁哭喊著，嘴角還掛著血絲。</p>
方覺一眼瞧見，好像是少了兩顆牙。</p>
柏青抻了抻眉毛，有些不好意思道：“時間急，有點糙了。”</p>
“下次注意。”方覺也沒斥責，隻是輕聲提醒。</p>
而後才看向，這依然不知死活的奸商。</p>
“看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在一個怎樣的境地。”方覺微抬眼，望著這個卑微到委屈感十足的奸商，絲毫沒被他的演技騙到。</p>
這樣的人，堪稱忍者神龜，能屈能伸至極！</p>
楚懷仁說得話，方覺半個字都不會輕信。</p>
“少師大人，小的句句屬實啊，絕不敢欺瞞！”</p>
楚懷仁哭道：“小的知道錯了，求大人饒命，隻要大人開恩，小的願意將全部身價送給二位大人！”</p>
方覺聞言，悄悄給柏青使了個眼神，自己則是故作動心地多瞥了楚懷仁一眼。</p>
而後坐在了審問席上，悠然自得。</p>
柏青會意，上前道：“你？你能有多少身家？”</p>
“有！”</p>
楚懷仁連忙道：“有錢，我有錢……我有十幾萬兩！”</p>
十幾萬？</p>
這可不算少了。</p>
朝廷賑災一次需要幾十萬兩，但那是多大的災情範圍，這些商人還沒到富可敵國的地步。</p>
且楚懷仁的商號主經糧食，與鹽鐵茶葉以及瓷器絹帛的利潤沒法比，能有十幾萬兩的現銀已經是十分誇張了。</p>
換句話說，這十幾萬兩可是流動資金，隨時可以啟用的，他的所有產業加起來至少還要多十倍！</p>
“十幾萬兩？”柏青挑眉，“這也叫錢？”</p>
他不屑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少師大人為了肅州賑災，在那太安商會墊付了多少銀兩買糧食？”</p>
“昂？”楚懷仁十分意外，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還是個富豪。</p>
柏青比著手：“三十八萬兩，現銀票結算！”</p>
“呃！”</p>
楚懷仁震驚：“三，三十八萬？”</p>
這怎麽可能呢！</p>
就算是他變賣家產，短時間內也湊不出這個數來。</p>
之前打算向安道倫買糧，也是打算匯聚整個北方商會的力量的，並非是他一人的財力可以支撐。</p>
“不可能……帝尊閣富豪榜上，怎麽沒有大人的名字？”楚懷仁搖頭，不信。</p>
帝尊閣點評天下英雄，有錢人也有一個單獨的榜單。</p>
除了各國皇室不入榜之外，各國的豪商之中最有錢的十個，都在榜單上。</p>
能隨身拿出三十八萬兩銀票的人，絕對應該上榜了！</p>
可帝尊閣富豪榜上，卻沒有方覺的名字，楚懷仁自然不信。</p>
“帝尊閣會將自己的名字，列在榜單中嗎？”柏青白眼道。</p>
“什麽？”</p>
楚懷仁更震驚了：“少師當真與帝尊閣，關係如此親密？”</p>
他目光下垂，臉上出現明顯的慌亂，與懊悔之色。</p>
能調用帝尊閣的錢財，這樣的一個人，自己居然敢……</p>
“所以，你這點錢想買活命，根本不夠入我家少師法眼。”</p>
柏青循循善誘，學壞果然隻需要一天：</p>
“你還有多少錢，全拿出來吧，或許可以買你一命。”</p>
說完，就靜靜地歪頭看著楚懷仁。</p>
楚懷仁卻頹然：“我死定了……”</p>
什麽？</p>
柏青見他這樣子，好像是不打算給錢了，於是看了少師一眼。</p>
“為何這樣說呢，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你出得起價格，可以商量嘛。”柏青變了模樣，十分市儈。</p>
楚懷仁自嘲：“我設計害少師，帝尊閣不會放過我的……”</p>
“你承認了？”柏青意外道。</p>
方才這廝還喊冤呢，你這會兒不冤了？</p>
聽到方覺可以調用帝尊閣的錢財，楚懷仁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一個怎樣的大人物。</p>
天下由七國各自為政，但整個江湖，帝尊閣做主！</p>
除卻各國皇族與官員，帝尊閣不會隨意刺殺之外，誰招惹了帝尊閣必然命不久矣。</p>
不然帝尊閣憑什麽指點江山的。</p>
“那你就說說吧，怎麽害的？”柏青也換了語氣。</p>
方才本想騙點錢，但這廝好像醒悟了，這錢也就拿不到了。</p>
不過也沒事，反正也會抄家的。</p>
楚懷仁哭道：“非我之意啊！”</p>
“是那京城的貴人，命我想法子將少師引到肅州外……”</p>
隨後，他居然在沒有刑訊的情況下，將一切娓娓道來。</p>
聽完後，方覺與柏青齊聲道：“果然。”</p>
果然被二人猜對了，這廝真就是個誘餌。</p>
“好計策，調虎離山，卻不為山中之寶，而意在此虎。”</p>
“不過你們嘀咕了我身邊的護衛，沒想到那麽多北涼軍都沒能殺得了我吧？”</p>
</p>
方覺皺眉：“你背後的人，居然敢與北涼人合謀？”</p>
“不，不是合謀。”</p>
楚懷仁辯解道：“隻是利用罷了，我家大人知道北涼軍在肅州留了不少人，肯定是衝著少師來的，所以就故意讓少師落單給他們機會。”</p>
“未曾有相互聯係傳信，這可是叛國之罪，京城那位也不敢如此。”</p>
這話方覺與柏青，也竟都願意相信。</p>
與北涼軍聯絡，一旦事發必然是株連滿門的死罪，可隻是默契送羊入虎口，那就隻能算是個人恩怨的陷害而已。</p>
雖然效果一樣，但罪名可天差地別。</p>
前者十惡不赦，後者還可以恩免。</p>
“不愧是皇子，對律法研究如此透徹，做事給自己留足了退路……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看起來就像是那魏王的脾氣。”</p>
方覺冷笑，對這個魏王，算是徹底記住了。</p>
回去就想法子收拾了他！</p>
幾次三番找老子的麻煩，真以為我是泥捏的？</p>
楚懷仁沒搭話，他臉色刷白，如喪考妣，自知命不久矣。</p>
若是犯法，朝廷還可以有法子斡旋，甚至全身而退……可帝尊閣，卻不會與他講道理。</p>
別忘記典一在下山前，就是帝尊閣裏幹黑活兒的。</p>
“好了，既然你都說了，來畫押吧。”</p>
柏青還是很講規矩的，稍一會兒就將口供寫好，將筆與印泥拿到了楚懷仁麵前。</p>
楚懷仁瞥一眼那口供，不敢細看。</p>
“做兩份。”</p>
就在楚懷仁認命，要畫押的時候，方覺開口了。</p>
柏青看過來：“少師的意思是？”</p>
“兩份口供，一份就事論事，隻涉及楚懷仁以及這次，聯合哄抬糧價格的北方商會所屬。”</p>
“另一份，將魏王也寫進去。”</p>
柏青恍然懂了。</p>
“少師的意思是，呈給刑部與內閣的，是前一份。而事關魏王那一份，呈給陛下禦覽？”</p>
方覺點點頭：“陛下待我不薄，他的幾個兒子都不太爭氣，已經接連貶了好幾個了……再因我不得不削一個，我就有點太對不起他了。”</p>
柏青一怔，也才想到這回事。</p>
細想之下，好像確實……從少師入京之後，秦王、蕭落葉、齊王接連倒台，還每次都與少師有關。</p>
這多少有點兒天煞孤星那味兒了。</p>
沿途設阻攔截糧隊，又帶大量糧食奔赴肅州，想要大發國難財。</p>
這件事情，本身就透著膽大包天的怪異。</p>
一個商人，真敢如此大膽嗎，除非他背後有人兜底，最差他也能保命。</p>
否則，斷不會如此作死。</p>
“說罷，誰叫你抓緊這點時間，搶在朝廷前頭的？”方覺質問道。</p>
“就算朝廷賑災糧到了，你依然可以賣米賺錢，非要挑釁朝廷做甚？”</p>
朝廷的賑災糧，永遠也不夠的，隻能保證災區不餓死人。</p>
災民想要更多的糧食，隻能去采買，否則是吃不飽的。</p>
所以楚懷仁不必大膽攔截朝廷糧隊，也可以在賑災的同時賺大錢，到時候賺個三兩倍的價格倒也不算太過分。</p>
卻要如此大肆作死一場。</p>
令人懷疑他的動機。</p>
“大人明鑒，小的隻是貪利忘法，想要見縫插針罷了。”楚懷仁哭喊著，嘴角還掛著血絲。</p>
方覺一眼瞧見，好像是少了兩顆牙。</p>
柏青抻了抻眉毛，有些不好意思道：“時間急，有點糙了。”</p>
“下次注意。”方覺也沒斥責，隻是輕聲提醒。</p>
而後才看向，這依然不知死活的奸商。</p>
“看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在一個怎樣的境地。”方覺微抬眼，望著這個卑微到委屈感十足的奸商，絲毫沒被他的演技騙到。</p>
這樣的人，堪稱忍者神龜，能屈能伸至極！</p>
楚懷仁說得話，方覺半個字都不會輕信。</p>
“少師大人，小的句句屬實啊，絕不敢欺瞞！”</p>
楚懷仁哭道：“小的知道錯了，求大人饒命，隻要大人開恩，小的願意將全部身價送給二位大人！”</p>
方覺聞言，悄悄給柏青使了個眼神，自己則是故作動心地多瞥了楚懷仁一眼。</p>
而後坐在了審問席上，悠然自得。</p>
柏青會意，上前道：“你？你能有多少身家？”</p>
“有！”</p>
楚懷仁連忙道：“有錢，我有錢……我有十幾萬兩！”</p>
十幾萬？</p>
這可不算少了。</p>
朝廷賑災一次需要幾十萬兩，但那是多大的災情範圍，這些商人還沒到富可敵國的地步。</p>
且楚懷仁的商號主經糧食，與鹽鐵茶葉以及瓷器絹帛的利潤沒法比，能有十幾萬兩的現銀已經是十分誇張了。</p>
換句話說，這十幾萬兩可是流動資金，隨時可以啟用的，他的所有產業加起來至少還要多十倍！</p>
“十幾萬兩？”柏青挑眉，“這也叫錢？”</p>
他不屑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少師大人為了肅州賑災，在那太安商會墊付了多少銀兩買糧食？”</p>
“昂？”楚懷仁十分意外，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還是個富豪。</p>
柏青比著手：“三十八萬兩，現銀票結算！”</p>
“呃！”</p>
楚懷仁震驚：“三，三十八萬？”</p>
這怎麽可能呢！</p>
就算是他變賣家產，短時間內也湊不出這個數來。</p>
之前打算向安道倫買糧，也是打算匯聚整個北方商會的力量的，並非是他一人的財力可以支撐。</p>
“不可能……帝尊閣富豪榜上，怎麽沒有大人的名字？”楚懷仁搖頭，不信。</p>
帝尊閣點評天下英雄，有錢人也有一個單獨的榜單。</p>
除了各國皇室不入榜之外，各國的豪商之中最有錢的十個，都在榜單上。</p>
能隨身拿出三十八萬兩銀票的人，絕對應該上榜了！</p>
可帝尊閣富豪榜上，卻沒有方覺的名字，楚懷仁自然不信。</p>
“帝尊閣會將自己的名字，列在榜單中嗎？”柏青白眼道。</p>
“什麽？”</p>
楚懷仁更震驚了：“少師當真與帝尊閣，關係如此親密？”</p>
他目光下垂，臉上出現明顯的慌亂，與懊悔之色。</p>
能調用帝尊閣的錢財，這樣的一個人，自己居然敢……</p>
“所以，你這點錢想買活命，根本不夠入我家少師法眼。”</p>
柏青循循善誘，學壞果然隻需要一天：</p>
“你還有多少錢，全拿出來吧，或許可以買你一命。”</p>
說完，就靜靜地歪頭看著楚懷仁。</p>
楚懷仁卻頹然：“我死定了……”</p>
什麽？</p>
柏青見他這樣子，好像是不打算給錢了，於是看了少師一眼。</p>
“為何這樣說呢，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你出得起價格，可以商量嘛。”柏青變了模樣，十分市儈。</p>
楚懷仁自嘲：“我設計害少師，帝尊閣不會放過我的……”</p>
“你承認了？”柏青意外道。</p>
方才這廝還喊冤呢，你這會兒不冤了？</p>
聽到方覺可以調用帝尊閣的錢財，楚懷仁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一個怎樣的大人物。</p>
天下由七國各自為政，但整個江湖，帝尊閣做主！</p>
除卻各國皇族與官員，帝尊閣不會隨意刺殺之外，誰招惹了帝尊閣必然命不久矣。</p>
不然帝尊閣憑什麽指點江山的。</p>
“那你就說說吧，怎麽害的？”柏青也換了語氣。</p>
方才本想騙點錢，但這廝好像醒悟了，這錢也就拿不到了。</p>
不過也沒事，反正也會抄家的。</p>
楚懷仁哭道：“非我之意啊！”</p>
“是那京城的貴人，命我想法子將少師引到肅州外……”</p>
隨後，他居然在沒有刑訊的情況下，將一切娓娓道來。</p>
聽完後，方覺與柏青齊聲道：“果然。”</p>
果然被二人猜對了，這廝真就是個誘餌。</p>
“好計策，調虎離山，卻不為山中之寶，而意在此虎。”</p>
“不過你們嘀咕了我身邊的護衛，沒想到那麽多北涼軍都沒能殺得了我吧？”</p>
</p>
方覺皺眉：“你背後的人，居然敢與北涼人合謀？”</p>
“不，不是合謀。”</p>
楚懷仁辯解道：“隻是利用罷了，我家大人知道北涼軍在肅州留了不少人，肯定是衝著少師來的，所以就故意讓少師落單給他們機會。”</p>
“未曾有相互聯係傳信，這可是叛國之罪，京城那位也不敢如此。”</p>
這話方覺與柏青，也竟都願意相信。</p>
與北涼軍聯絡，一旦事發必然是株連滿門的死罪，可隻是默契送羊入虎口，那就隻能算是個人恩怨的陷害而已。</p>
雖然效果一樣，但罪名可天差地別。</p>
前者十惡不赦，後者還可以恩免。</p>
“不愧是皇子，對律法研究如此透徹，做事給自己留足了退路……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看起來就像是那魏王的脾氣。”</p>
方覺冷笑，對這個魏王，算是徹底記住了。</p>
回去就想法子收拾了他！</p>
幾次三番找老子的麻煩，真以為我是泥捏的？</p>
楚懷仁沒搭話，他臉色刷白，如喪考妣，自知命不久矣。</p>
若是犯法，朝廷還可以有法子斡旋，甚至全身而退……可帝尊閣，卻不會與他講道理。</p>
別忘記典一在下山前，就是帝尊閣裏幹黑活兒的。</p>
“好了，既然你都說了，來畫押吧。”</p>
柏青還是很講規矩的，稍一會兒就將口供寫好，將筆與印泥拿到了楚懷仁麵前。</p>
楚懷仁瞥一眼那口供，不敢細看。</p>
“做兩份。”</p>
就在楚懷仁認命，要畫押的時候，方覺開口了。</p>
柏青看過來：“少師的意思是？”</p>
“兩份口供，一份就事論事，隻涉及楚懷仁以及這次，聯合哄抬糧價格的北方商會所屬。”</p>
“另一份，將魏王也寫進去。”</p>
柏青恍然懂了。</p>
“少師的意思是，呈給刑部與內閣的，是前一份。而事關魏王那一份，呈給陛下禦覽？”</p>
方覺點點頭：“陛下待我不薄，他的幾個兒子都不太爭氣，已經接連貶了好幾個了……再因我不得不削一個，我就有點太對不起他了。”</p>
柏青一怔，也才想到這回事。</p>
細想之下，好像確實……從少師入京之後，秦王、蕭落葉、齊王接連倒台，還每次都與少師有關。</p>
這多少有點兒天煞孤星那味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