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你家那小子,會打醬油了吧?”</p>


    “哪能那麽快啊,現在應該能下地走路了。”</p>


    “那也不錯了,我家那小子還沒生呢,這次出征回去,定然錯過我媳婦兒臨盆。”</p>


    “我說你們都小心點兒,別跟前天的李二麻子一樣,被人摸到眼前都沒察覺,死得太冤了。”</p>


    “是得小心,不過咱們有這神器,那些斥候哪能比我們看得遠。”</p>


    大軍剛準備駐紮時,便派出了大量斥候,朝著四麵八方出去探查。</p>


    行軍打仗,料敵於先是怎麽做到的,就是靠斥候的勝利。</p>


    先發現對手者,占上風。</p>


    自從得到了望遠鏡的神助,斥候營的人就如虎添翼,在北境行動這麽多日隻死了一個人。</p>


    就是方才他們言語之中,提及的李二麻子。</p>


    因為過於大意,在雪地上沒看到埋在雪裏的敵人,被伏擊了。</p>


    雖然後續斥候,立刻擊殺了伏擊李二麻子的北涼斥候,但李二麻子已經死了。</p>


    “要小心,這些北涼人擅長在雪地偽裝,發現任何不合理的異樣,先用箭試探再靠近。”馬三提醒道。</p>


    他是這一隊斥候的頭兒,在軍中隻是個十夫長,這一隊斥候也隻有十人,但各個都是身懷武藝的好手。</p>


    雖然在江湖上,這樣的身手上不得台麵,但在軍中已經算是高手。</p>


    斥候,就相當於後世的偵察兵,自然一個個都比尋常士兵更有手段。</p>


    “停。”</p>


    沿著東北走了很長,馬三突然意思到什麽。</p>


    “你們覺沒覺得,這條數丈深的溝壑,過於長了?”</p>


    凜江的河道寬,在一些地段還深,這一隊斥候正好沿著上遊去,馬三發現這條“溝壑”不像是自然形成。</p>


    倒像是一條幹涸的河道。</p>


    “這是河道吧?”做斥候多年的軍士,都看了出來,他們走了這麽久,不是在原地駐紮的大軍那樣看不到全貌。</p>


    “這是凜江?”馬三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持著望遠鏡,朝著上遊看去。</p>


    作為斥候,熟記地形是必須的,他們沒有什麽文化,但看地圖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天賦。</p>


    “我在將軍那裏,看見過北境地圖,北涼的凜州外圍有一條寬大的河流,就是凜江……”</p>


    “可若是凜江的河道,這麽寬的話,為何沒有橋梁,北涼人怎麽過河?”</p>


    馬三突然想到什麽,驚出冷汗:“或許他們,根本不想讓我們輕易認出這是凜江,等我們過河後或是在過河時……”</p>


    “頭兒,你想到什麽了?”田二問道。</p>


    馬上嚴肅起來:“快,都警醒起來,隨我去上遊看看!”</p>


    一路上,斥候們沿著河道跑馬,狂奔數十裏。</p>


    馬三不停用望遠鏡觀測,直到他在視野中,終於看見了一座築起的水壩,那高出河道一大截的水麵,讓馬三確定了自己的猜想。</p>


    “瑪德,北涼人想水淹三軍?”不僅是馬上,田二看到這一幕,也是震驚到口吐芬芳。</p>


    “這就是羅陽的計策嗎,太毒了!”</p>


    “快回去,立刻回去稟報大將軍,快!!”</p>


    馬三立刻勒馬,在河道邊上調轉方向,原路朝著紮營的地方而去。</p>


    卻在回程時,看見一隊遊曳的北涼騎兵。</p>


    “嗯?”北涼騎兵之中,有人發現了馬三等人,“攔住他們,給開閘的兄弟爭取時間!”</p>


    “殺!”</p>


    北涼騎兵直接狂奔起來,攔在了馬三等人回去的必經之路上。</p>


    馬三見狀,囑咐道:“兄弟們,不要戀戰,必須要有人回去通告大將軍!”</p>


    與此同時,拿出斥候必備的煙花信號彈,用火折子引燃。</p>


    “咻——”</p>


    一道焰火衝天。</p>


    “東邊出事了,去支援!”周圍的夏軍斥候,立刻調轉馬頭。</p>


    ……</p>


    一身血汙的馬三,帶著活下來的幾個弟兄,快馬回營。</p>


    “已經在搬了?”馬三詫異,“難道是其他斥候兄弟發現,已經稟報過了?”</p>


    斥候的派出,是飽和式的,馬三自然以為,有人已經回稟。</p>


    “那就萬幸。”田二咬牙道,他腰間與臉上都有傷口,看起來猙獰,但好在用藥粉糊住算是止血了。</p>


    “你們都帶傷,回營休息吧。”</p>


    “不對,頭兒你看,大軍怎麽在過河?”</p>


    “明知有問題,還要過河,這……”</p>


    馬三也皺眉,但卻道:“既然下這樣的軍令,自然有緣由,大將軍也隨軍呢,自然不會刻意亂來。”</p>


    ……</p>


    “稟大將軍!”</p>


    馬三帶回的消息十分重要,被帶著直接來見方覺。</p>


    方覺正隨著大軍,朝著北岸而去,在馬背上聽馬上回稟。</p>


    “果然如此。”</p>


    聽完馬三的稟告,方覺點頭道:“做得很好,這個消息很及時。”</p>


    “大將軍料敵於先,沒有馬三的稟報,也無礙的。”馬三撓頭道。</p>


    方覺卻道:“不,你們有功,主簿給馬三小隊記一筆。”</p>


    “是。”軍中主簿一直跟隨方覺。</p>


    “你叫馬三?”方覺問。</p>


    “是,大將軍,我叫馬三,家住涼州先登巷……”</p>


    方覺哂笑:“沒讓你自報家門,我又不是查戶籍的。”</p>


    “嘿嘿。”馬三意識到,自己是有點緊張,第一次麵見大將軍,作為一個十夫長自然興奮。</p>


    方覺正色:“馬三我問你,那水壩離這裏多遠?”</p>


    馬三道:“至少二十裏。”</p>


    二十裏?</p>


    若是看見大軍駐紮,就回去報信的北涼斥候快馬趕去,那麽馬三小隊觀察到水壩時對方差不多也到達了。</p>


    然後馬三立刻回程,由其他斥候小隊幫忙阻敵,馬三未曾有半點懈怠。</p>


    開閘需要一個過程,水流也需要時間,不過開閘泄洪時的水流速度遠遠快過尋常。</p>


    略一粗算,方覺眉頭舒展:“就算你們走的時候,他們開始開閘,此刻也來不及水淹我軍。”</p>


    大軍都撤出,但是攜帶的輜重需要緩緩運輸,方覺需要的是這個時間。</p>


    若是來不及,就隻能舍棄一些東西。</p>


    不過現在算起來,時間還是充足的。</p>


    “馬三,你們辛苦了,下去歇著吧。”方覺道。</p>


    “是,大將軍。”</p>


    馬三走後,方覺勒馬,站在北岸邊上。</p>


    他召來傳令兵:“傳令下去,過河之後大軍先不入營,立刻結陣!”</p>


    軍令傳下去後,四營的主將都來了。</p>


    孫義興奮道:“大將軍,北涼軍要來了嗎?”</p>


    魏然也道:“聽說斥候回報,確定了北涼軍打算水淹我們?”</p>


    方覺點頭:“上遊應該開始放水了,他們多半覺得我們會被水淹,來不及撤走。”</p>


    “就算是斥候趕回,我們若沒有提前覺察,也會丟失許多輜重與營帳,軍心渙散,他們肯定會趁機殺出來。”</p>


    在北涼這樣的地方,沒有營帳與輜重,北涼軍不需要久戰,隻等幾個時辰凍僵了夏軍士兵,他們就可以輕鬆取勝。</p>


    </p>


    “他們開閘的同時,就會伏兵盡出的,我們可以將計就計。”方覺冷笑。</p>


    這次,他要扳回一局。</p>


    被羅陽團團轉那麽久,是時候讓北涼軍肉疼一下了。</p>


    “傳令下去,命四周的斥候全部返回,讓他們覺得我們已經亂了方寸,沒有覺察他們在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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