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不可能作假的,就是官符,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上麵的聖力,也隻有官典加持,才能擁有。


    薑淵一看,幹笑一聲,又道:“嗬嗬,不知縣丞大人有何指教?”


    這一次,楚弦沒有答話,而是環顧一掃,隨後在薑淵有些焦急的時候,終於是開口道:“沒什麽指教,路過口渴,討杯茶喝,另外,等一個人。”


    估摸薑淵活了這大半輩子,都沒遇到今天這種事情,他愣了一會兒,才叫人去衝泡茶葉,這期間,楚弦不發一言,戚成祥更是弄不清楚弦葫蘆裏賣什麽藥,隻能是表情嚴肅,內心亂猜。


    不一會兒,茶泡好了,楚弦就這麽一邊喝茶,一邊稱讚茶香水甜,薑淵饒是老狐狸,這時候也是有些繃不住,換做是誰都會懵逼,這新來的縣丞大人不去縣衙上任,居然跑到自己家裏,討茶,賴著不走。


    問題是,這人要幹什麽?


    仔細再想,不對啊,定海縣要來新的縣丞,這件事薑淵自然知道,隻不過對方怎麽可能剛來,就跑到自己家?


    這位縣丞大人不應該知道自己,可看這個年輕的縣丞,似乎是如此的胸有成竹,倒是讓薑淵有些提心吊膽,就是因為摸不清楚狀況,探不出深淺,所以才心慌啊。


    不知不覺當中,薑淵發現自己額頭居然冒出了冷汗。


    太詭異了。


    就這麽等了一會兒,薑淵也是逐漸琢磨這裏麵的問題,細細一想,突然想到了什麽,當即又是一身冷汗。


    “不好,被人當槍使了。”薑淵反應了過來。


    他想到,對方既然是新來的縣丞,那不用問,肯定會讓吳德貴記恨,因為若沒有這個人楚弦,那定海縣丞的官位,應該就是吳德貴的。


    按照吳德貴的脾氣性格,那百分百會給這個新來縣丞一個下馬威,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新來的縣丞哪怕是官高一級,頭天來了也得認栽,這當官的,一旦認栽,那後麵就不好弄了,怕是不出意外,會被吳德貴吃的死死的,甚至架空權力。


    這些,薑淵這老狐狸閑暇之餘都想過,也推測過,但萬萬沒想到,這位新來的縣丞,不知怎麽的,就找到了自己的家,而且還不請自來,進來喝茶。


    而且,是真的隻是喝茶,從剛才到現在快半個時辰了,居然是除了喝茶,就真的沒幹別的,也沒說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薑淵不是傻子,他能被楚弦叫做老狐狸,那絕對屬於是‘足智多謀’,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以自己在定海縣的根深蒂固,在官麵上,那絕對是除了吳德貴外,最有影響力的人了。


    而且也知道不少吳德貴的把柄。


    這一點,吳德貴心裏也清楚,但一直以來,雙方都十分默契的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新來的縣丞大人,突然跑到自己的家裏,那吳德貴會怎麽看,他會怎麽想?


    新來的縣丞,那是外鄉人,本應該人生地不熟,但上任頭一天,不去縣衙,偏偏跑來自己家,換做是自己,也會胡思亂想,甚至是認定,自己和這新來的縣丞有勾結。


    “好一招借力使力,老謀深算啊。”薑淵心中暗道,但他想明白了又能如何?趕走縣丞大人?


    那肯定不行。


    而且補救也來不及了,現在吳德貴必然已經得到了消息,甚至,可能已經在來這裏的路上。


    心中千回百轉,薑淵發現,他居然是無計可施。


    便是去找薑淵解釋,對方也絕對不會信。


    因為多疑啊,換做是自己,也不會信的。


    便在薑淵想到這裏的時候,果然外麵有通報,說是縣尉兼主簿大人,吳德貴,親自前來迎接縣丞大人。


    薑淵一聽,瞬間明白,剛才這位縣丞大人說的話。


    路過口渴,討杯茶喝,另外,等一個人。


    這要等的人,就是吳德貴啊。


    那邊楚弦聽到通報,放下茶杯,然後起身,衝著薑淵拱手笑道:“謝了,等本官安頓好之後,再來拜訪薑老先生,對了,老先生你年歲已大,就不用送了。”


    說完,衝著戚成祥道:“走。”


    戚成祥此刻早已經是對楚弦驚為天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跑到這民宅中喝了幾杯茶,就將吳德貴給引了過來?


    這裏麵,究竟是怎麽弄的?


    戚成祥想不明白,實際上,這就是信息不對稱的緣故,倘若他知道薑淵是什麽人,那麽,便知道楚弦為何要來這裏了。


    看到楚弦離開,薑淵目瞪口呆,許久之後,他才想通了什麽,哈哈一笑。


    “了不得啊,了不得,後生可畏,看起來這定海縣,是要起風起浪嘍。”薑淵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薑家門外。


    一群衙役簇擁下,吳德貴站在那裏,一臉威嚴。


    他,吳德貴,在定海縣,那就是土皇帝,說一不二,他掌控著整個定海縣,雖隻是輔官,但卻行使著主官之權。


    當然,他不願意有人來分他權力。


    原本他送出去不少銀子,想要將縣丞之位拿下,但楚弦的任命,那是吏部直接下達公文調令,所以吳德貴的銀子白花,他找的那些上官,又哪裏敢違背吏部直接下達的命令。


    所以吳德貴心裏不爽。


    如果是在十幾年前,他性子還不至於如此的霸道,但經過十幾年的時間,他霸道慣了,所以才會故意給新來的縣丞一個下馬威。


    他就是要讓對方沒麵子,在定海縣眾多百姓和官吏麵前丟麵子。


    這樣,所有人都知道,在定海縣,還是他吳德貴說了算。


    他就是這麽做的。


    但沒想到,那個縣丞兩次碰壁,之後居然沒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樣發展,反而是跑來薑家做客。


    他得到消息的時候,立刻是心頭一驚。


    薑淵可不是尋常人,那是上一任的主簿官,知道很多自己的事情,倘若那新來的縣丞和薑淵聯手,那他吳德貴的處境就危險了。


    所以他才在聽到消息之後,立刻是風急火燎的趕來。


    殊不知,他這般舉動,在別人眼裏,已經是輸了一籌,至少他給楚弦的下馬威,又被楚弦的另外一個下馬威給扳平了。


    下馬威對下馬威,至少誰也沒占著便宜,但若深究,還是吳德貴輸了一籌。


    隻是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新來的縣丞,怎麽會和薑淵認識?


    是剛認識,還是早就認識了?


    那他們會不會對自己不利?


    關於新縣丞,吳德貴當然是查過對方底細,兩個多月前剛剛考取榜生,之前任巡查司執筆官,在鳳城協助破了禦史被害之案,然後就被‘提拔’,調到涼州定海縣當縣丞。


    吳德貴自然清楚,涼州之地的官員,大都是本地人,若是外麵的人調來的,基本上都是‘犯了錯’的,被送來,等於是被打入冷宮,不可能再有升官外調的機會了。


    所以,吳德貴壓根瞧不上那個叫做楚弦的縣丞。


    對方很明顯沒靠山,而且是得罪了人,不然怎麽會被‘發配’到這定海縣?


    所以,一個沒靠山的縣丞,又有何懼?更何況,還是一個剛剛考取榜生的黃毛小子,更是想怎麽揉捏,就怎麽揉捏。


    但,如果對方背後還有一個薑淵,那就不一樣了。


    現在吳德貴就是想迫切的弄明白,對方究竟是不是一夥兒的。


    這時候,楚弦帶著戚成祥出來了。


    吳德貴也非常人,他即便是心裏瞧不上楚弦,但依舊是哈哈一笑,拱手行禮:“下官吳德貴,見過縣丞楚大人,之前不知楚大人到來,是吳某的疏忽。”


    輕描淡寫,將之前的事情一帶而過。


    楚弦也懶得和吳德貴爭論,此刻也是哈哈一笑:“早就聽聞吳縣尉器宇不凡,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知道吳大人你公務繁忙,還勞你親自迎接,實在是罪過,本官的罪過啊。”


    那吳德貴聽的眼睛一眯。


    這幾句話,根本就是在惡心他,更是點出他跑來迎接新來縣丞的事情。


    這當眾道出,別人都會認為自己是怕了新縣丞,所以才親自跑來迎接,可眼下,他也沒法子解釋,所以咬了咬牙道:“那就請縣丞大人移步,咱們回縣衙,正好,我也要向縣丞大人你介紹一下本縣的官吏。”


    “好啊。”楚弦一笑,邁步走下來,看了一眼吳德貴準備的馬匹,卻是沒有上馬,然後背著手,很有官威的邁步向前道:“吳大人,此處距離縣衙也不遠,你我走路回去吧,正好,也能沿路看看定海縣的風土人情。”


    吳德貴再一愣。


    他不傻,這位年輕的縣丞不騎馬,卻是要走路回去,這是要做什麽?


    縣丞走路,自己也不好騎馬先行,那就隻能跟著,不然必然會被挑理,但如果走回去了,那整個定海縣的人都會知道,新縣丞來了,而且是由自己陪著走回去的。


    這是不是會給人一種感覺,是自己勢弱了?


    正在思索當中,楚弦已經走出去七八步外,吳德貴沒法子,隻能是讓隨從牽著馬,然後邁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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