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不開口,賀隨心居然也是一言不發,這都過去差不多十天了,審訊是毫無進展,既找不到證據,也撬不開這兩人的嘴。


    劍首的壓力極大,昨夜一夜沒睡,仔細一想,既然陸江和賀隨心是栽在楚弦手裏的,那不如去找楚弦,看楚弦有什麽法子。


    對於這個結果,楚弦早就預料到了。


    而且就算是自己去審,陸江也不可能開口說什麽,賀隨心就更不用說了,這女子,應該隻聽陸江的命令。


    所以楚弦一開始是拒絕的,劍首大人那也是有臉麵的,去托人找了一次楚弦沒成功,他也就不去找了,之後審訊,他對陸江用了刑。


    但即便是酷刑,陸江依舊一言不發,似乎從那天晚上被抓開始,就成了一個啞巴。


    這種事誰遇到都糟心,上頭是隔三差五來詢問進展,陸江又是打死不說話,劍首大人急的是滿嘴長燎泡,但也是無計可施。


    這件事,居然就這麽拖了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洞燭司已經是從百狼窟那邊證實了邪咒的獨一無二,也就是說,楚弦之前的推測全對。


    到現在,陸江是內鬼的事情已經是差不多可以敲定了。


    但上頭還是要求,讓陸江自己認罪。


    劍首大人這一個月是身心憔悴,陸江已經是被打的渾身沒有一塊好肉,他估摸,今天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但沒曾想,見到陸江之後,這人居然是說話了。


    一個月時間裏,頭一次開口說話。


    劍首大人聽說之後,急忙是衝到牢獄裏,麵對麵對著陸江道:“陸江,你可是要招供了?”


    回答劍首大人的,隻有一句話。


    “你沒資格與我談,找楚弦來。”


    就這一句話,氣的劍首大人險些沒動手滅殺陸江。


    但他畢竟是劍首大人,壓住了火氣,最後決定,親自去請楚弦來。


    這算是洞燭司老資格一派,對楚弦這新銳的一次認輸,像是一次負荊請罪,雖然,劍首大人並沒有背著荊條去。


    這一次,楚弦沒有拒絕。


    因為是陸江主動要找他談,那楚弦還是要去的,說起來,他也是在最初幾天旁觀了一下審訊,之後差不多一個月,都沒有見過陸江。


    今次再見陸江,楚弦都是嚇了一跳。


    現在的陸江,簡直和之前的樣子完全不同,以前陸江勇猛強橫,此刻已經是瘦的不成人形,渾身是傷,慘到了極點。


    楚弦不由眉頭一皺。


    不過陸江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居然比以前更加銳利,楚弦隻是和對方對視一眼,立刻是感覺像是墜入冰窟一般。


    錯覺?


    或許吧。


    總之現在楚弦感覺陸江和以前很不一樣,總覺得什麽地方有問題,但又想不出哪裏有問題。


    現在,楚弦和陸江麵對麵,一個衣衫幹淨,一個衣衫襤褸,一個站著,一個被綁著,但這一刻,楚弦卻是感覺到一股凶險。


    對於危險,楚弦曆來感知都很敏銳。


    這時候陸江說話了:“楚弦,從你剛進入洞燭司的那天,我便知道,你能將我挖出來,你,和洞燭司那幫人不一樣,他們隻知道奉命行事,即便是那些校尉,也隻是一個個棋子,工具而已,就算有幾個明白人和聰明人,隻要我不露出馬腳,他們依舊是被我耍的團團轉。洞燭司特殊,權大,似乎無所不知,但同樣閉塞,隻要熟悉它的運作,就可以輕易利用。”


    楚弦想了想道:“司中能人有很多,沒有你說的那般不堪。”


    “哈哈!”陸江笑了:“的確,兩位都統大人,還有命堂的那位,文書官,馮衝,甚至晏子季,這些人的確是人中精銳,可我太熟悉他們了,所以能拿捏住,但你不一樣,我以為,也能將你玩弄於鼓掌之間,卻沒想到,你比我預估的,還要厲害。”


    楚弦搖頭:“這時候誇獎我有什麽意義?”


    “有!”陸江:“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巧了,我也有問題問你。”楚弦也道。


    “我先問,楚弦,你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說實話。”陸江率先發問,這個問題,楚弦沒有隱瞞:“從你給我喝酒的時候,不過當時隻是覺得奇怪為何酒裏加了草藥,僅此而已,但後來陸兵長你重傷,我曾送療傷藥給你。”


    “我記得!”陸江點頭。


    “但我送你的藥,你沒吃,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了懷疑。後來查看卷宗,發現你曾經中過百狼窟特有的詛咒,如此,才確定你是內鬼。”


    楚弦的回答,陸江顯然十分滿意:“原來如此,想不到,楚弦你還精通醫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問你。”


    “請講!”


    “你是不是知道落雁塔下麵有什麽?”


    這一句話問出來,楚弦是心頭一跳。


    邪神之眼的事情,那是聖朝機密,楚弦當然不會承認他知道,這樣等於是將自己套了進去,誰知道,現在劍首那幫人有沒有用法子偷聽窺視這裏的情況。


    所以楚弦沒說話,不承認,也沒否認。


    陸江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怪不得啊,怪不得啊。最後一個問題,我問你,為什麽我明明兩次都破了封印,但下麵那位都沒有任何反應,他為什麽沒有出來?為什麽,不出來。”


    最後一個問題,陸江是咬牙切齒問的。


    帶著一種恨意。


    隻不過楚弦能感覺出來,這一種恨意,不是針對自己,也不是針對洞燭司或者別的人,而是對封印在沙城下麵的邪神之眼。


    他恨。


    十幾年的經營謀劃,為的就是將那邪神之眼放出來,禍亂天下,攪動聖朝根基,這是他的目標。


    但他連續兩次冒險去落雁塔,暗中破壞了封印,可兩次都沒有任何反應。


    陸江不甘心。


    他的一切努力,難道都是白費了?


    就是他自己想不通這個問題,所以,他才找來楚弦,陸江覺得,楚弦或許,可以替自己解答這個問題。


    楚弦也是被這個問題弄的一愣:“這個,陸兵長你不應該問我,具體如何,楚某又如何能知道?”


    “隻是讓你推算,推理,你不是精於此道嗎?你就給我推算一下,為什麽,它不出來,為什麽,它明明可以出來,偏偏就不出來。”此刻,陸江的表情有些猙獰,有些瘋狂,顯然這件事對他極為重要。


    這個問題,楚弦的確想過,第一次利用妖族入侵,陸江有機會進入落雁塔,在值守仙官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那次楚弦的推斷是失敗,不然陸江不會借用天佛門搞第二次。


    可此刻,陸江居然說,第一次的計劃是成功的,但下麵那位,沒出來,所以他才搞了第二次。


    第二次也成功了,但,下麵那位依舊沒出來。


    換做是自己,估摸也會憎恨,會想弄清楚為什麽那邪神之眼不出來。


    沉思片刻,楚弦決定還是將自己的推斷說出來,陸江看樣子是活不了幾天了,將死之人,與他說說又何妨。


    “這件事,我推測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它,自己不願意出來,原因有太多可能,甚至可能,它已經死了,消亡了,畢竟過了那麽多年,再強的存在,也不可能敵得過歲月侵襲,如此,當然出不來。另外一種可能……”


    說到這裏的時候,楚弦深吸了口氣,臉色有些變化。


    陸江身子前探,急迫道:“另外一種可能是什麽,你說啊。”


    楚弦道:“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它,已經出來了,在你第一次破開封印的時候,已經出來了,隻不過不像你所想的那般驚天動地,更沒有天翻地覆,甚至沒有任何跡象,但它出來了,或許你沒看到,或許你看到了,並沒有注意,至於為何它沒有顯露神威和身份,或許有其他的原因。”


    陸江此刻瞪圓了原因,似是若有所思,像是在回憶,而下一刻,他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臉上露出難以嚴明的驚喜。


    那種詭異的表情和笑容,即便是楚弦看了,都是汗毛直立。


    這讓楚弦心中一跳,湧出了一股不祥之感。


    陸江沒有再問,這次,換楚弦來問。


    便見楚弦施展幻術,空氣中浮現出一個圖案,那個仿佛三叉戟一般的圖案,那個存在於楚弦記憶中,一個已經消亡小國的皇家族徽。


    看到這個圖案,陸江麵露驚訝之色,楚弦說出了那個小國的國名,隨後道:“陸兵長,可是那小國皇族後裔?”


    陸江盯著楚弦,許久,才道:“了不起,陸某以為已經沒有人還記得這件事,記得那一段曆史,想不到你居然知道。”


    “偶然在一本史書裏見過。”楚弦是一筆帶過,陸江的反應已經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所以,這個才是你的動機和原因。”楚弦又問。


    “不錯,先祖之仇,滅國之恨,你不懂的,更難體會。”陸江聲音裏帶著一種深沉,一絲堅定。


    楚弦沒有在這件事上深究:“我問第二個問題,當時賀隨心要殺我,你為什麽救我?”


    說的是上一次樹林遇襲的事情,當時賀隨心裝扮的殺手要刺殺楚弦,關鍵時刻,是陸江出手救了楚弦,當時如果陸江不出手,楚弦是真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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