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對於她來說,三位書法大師一起來那是更好,這麽一來,到時候三位大師一起品鑒,那李紫菀總該說不出話來了。


    想到這裏,王燕蟬很是得意,她也知道,自己做這些沒什麽意義,但她就是要出心中的一口氣,楊克,她暫時沒法子,但李紫菀,她撞見了,那就要削對方的麵子,總之,隻要對方難受,她就高興。


    於是王燕蟬邁步走過去,和三位大師說話,李紫菀和這三個人不熟,但也聽過他們的大名,此刻也是略微有些忐忑,但想到了什麽,依舊是信心滿滿。


    因為要比名氣,這三個所謂的書法大師,又如何能與自家的楚弦比?


    楚弦可是文聖院六位文聖親封的文人表率,著作兩部傳世經典,這三個賣字的家夥,怎麽比?


    所以李紫菀心中那是一點都不怵。


    楚弦自然看出李紫菀心中的打算,也是無奈,這種人前顯聖的事情,他實在沒什麽興趣,但為了滿足李紫菀的虛榮心,所以,忍了。


    那邊王燕蟬簡單客套完,就話鋒一轉,開始說起今天的事情,無外乎就是說有人要挑戰戴大師的書法,寫同樣的字,讓大家品鑒。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般文人都很謙虛,但那也分情況,在他們最擅長的領域,那所謂的謙虛,也就隻是謙虛,實際上心裏可是一點都不謙虛,文人爭強好勝起來,那也是相當瘋狂的。


    聽到要比試書法,三位大師都仿佛灌了雞血一樣,興奮了,雖說表麵上是道:“哦,如此,那是要互相學習一下,當然,不是要比高低,隻是學無止境,要融合眾家所長,互相品鑒,互相提高。”


    實際上內心獨白是,比別的,老子或許不行,但比書法,老子來一個,殺一雙,來啊,來啊。


    心裏仿佛藏著一頭嗜血猛獸。


    借著,這三位就看到了楚弦的字,當下三人都是一愣,暗道這字,寫的不差啊,等一下,何止是不差,簡直是相當的好,相當的妙。


    不對,這字有神韻,已入大師之境,怎麽感覺,比自己寫的都要好?


    三位大師心裏變化多端,但表麵上,依舊是大師風範,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


    “嗬嗬,這字,的確是有不少獨到之處,也算得上是難得的佳作了。”戴大師這時候摸了摸胡須,開口說道。


    旁邊蘇大師點頭:“不錯,的確是難得,難得。”


    最後一個曹大師卻是以一個長輩,前輩和高人的姿態笑道:“不知道這字是何人所寫?”


    顯然,是因為字上沒有落款,不知書寫者是誰。


    李紫菀立刻衝著楚弦道:“你怎麽不寫名字?去,寫上。”


    “好,好!”楚弦走出來,衝著三個書法大家點頭笑了笑,然後提筆寫上了名字。


    眾人一看:“楚弦,哦,原來這人叫楚弦。”


    圍觀當中,也有消息靈通,見識廣博,甚至是有官家背景的人,此刻一看這個名字,當下是一愣,想到了什麽,再看那人,更是一驚,隨後露出了一臉古怪之色。


    “哦,原來他叫楚弦,看樣子和李紫菀關係很好,隻不過這個名字好耳熟。”王燕蟬這時候也是有些恍惚。


    這個名字,她的確是在哪裏見過,但這一時之間,就是想不起來。


    她想不起來,有人能想起來。


    看到楚弦這兩個字,三位大師當中,有兩位當下是神色一變,原本那大師的氣勢,也是瞬間收斂起來,手裏的扇子也不搖了,眼角和嘴角也不翹了,就連笑,也是帶著尷尬,帶著謙恭。


    當然,也有沒明白過來的大師,就是曹大師,就見他皺眉,搖頭晃腦,開口道:“這名字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但一下想不起來,戴兄,蘇兄,你們說怪不怪,哎,你們怎麽了?”


    曹大師發現氣氛有些不對,當下也是暗道不對,這時候他聽到旁邊蘇大師小聲說了一句:“自省論!”


    瞬間,曹大師茅塞頓開。


    這天下文人,誰沒讀過《江山河誌》,誰沒讀過《自省論》,前麵倒還好,後麵自省論,那是被多少大師,多少文人都奉為經典的驚世之作,文人傲骨,最喜歡就是這種文章,據說有的老學究,每天大早起來頭一件事,那就是起床,然後閉著眼,搖頭晃腦,背誦《自省論》,仿佛讀一次,就可以洗滌身心,壯大神魂。


    自然,這兩篇傳世之作的著作者,也是眾多文人欽佩和尊敬的對象,更不用說,人家是文聖院封的文人表率。


    天下文人之表率,這名頭,可比什麽京州五聖要響亮得多。


    就是因為知道這個,所以三位大師才會如此拘謹,如此的小心翼翼,在文人這個圈子裏,他們算是混的好的,可和人家楚弦比起來,就差遠了,如果說,讓其他文人知道他們在楚弦麵前擺譜兒,裝大頭蒼蠅,肯定會被天下文人口誅筆伐,罵你個生活不能自理都是輕的。


    更何況,三位大師本來就對楚弦帶有恭敬之心,畢竟楚弦兩篇著作,他們看的是如癡如醉,而且楚弦書寫兩篇著作的文體,也是他們平日裏臨摹的對象。


    所以看到楚弦這個名字,他們的反應,比其他人要更大,這就不奇怪了。


    這時候,戴大師看向楚弦,上前拱手道:“敢問可是楚弦,楚大人。”


    這話問的很有水平,戴大師這是要確認對方身份,畢竟,叫做楚弦的,或許還有其他人,同名同姓的事情也有發生,但這聖朝之內,叫做楚弦的,還是人官的,那就隻有寫出江山河誌與自省論的楚弦,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那麽隻要確認了這一點,就可以確認這個楚弦,就是他們想的那個楚弦。


    見到楚弦點頭,三個大師再不疑他,當下是紛紛上前行禮,雖然看年紀,個個都要比楚弦大,可態度,卻是一個比一個謙虛。


    “楚大人的兩篇傳世著作,我已經讀過數遍,一個開拓視野,長見識,寬心胸,一個警醒世人,醍醐灌頂,今日有幸見到楚大人,是我等三生有幸。”戴大師很是謙恭,旁邊蘇大師和曹大師也一樣。


    這一下,周圍還不明所以的人都是傻眼了,畢竟他們當中不都是文人,也有商人和富賈,還有一些富家子弟,平日裏都是做生意,花天酒地,哪裏知道楚弦是誰。


    但知道楚弦的,都是恭恭敬敬,不光人家是文人表率,還因為,人家是六品人官,消息更靈通的,還知道這位楚大人,剛剛偵破一起十年前的懸案,這份聲望,又哪裏是幾個書法家所能相提並論的,所以戴大師等人如此謙卑,也就是正常反應了。


    這時候王燕蟬也反應過來了。


    因為他已經知道楚弦是誰了。


    旁邊王燕蟬的護衛更是目瞪口呆,隨後就是苦笑,他可是知道,平日裏自家小姐在家沒事幹,就喜歡讀書,最近讀的最多的就是江山河誌。


    在小姐嘴裏,那江山河誌堪稱神作,可就是剛才,小姐還將江山河誌作者的字貶的一無是處,這臉打的,就是護衛都不忍心看了。


    王燕蟬此刻瞪大眼睛,心裏亂糟糟。


    楚弦,這個名字怪不得耳熟,原來是江山河誌的作者,那個文人表率,聖朝目前崛起最年輕的人官。


    隻是,怎麽會是他?


    顯然,王燕蟬並不知道李紫菀和楚弦之前的關係,眼下看三位書法大師對楚弦的態度,這還用得著比嗎?


    楚弦的字,那的確是相當好,光是字本身,絲毫不比戴大師的字差,隻能說是各有特色,之前覺得對方隻差了名氣。


    可現在,知道對方是那個文人表率,那個寫出《江山河誌》與《自省論》的楚弦之後,這名氣上,遠比這幾個書法大家要有名的多,更何況,剛才戴大師還親口說道,說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臨摹江山河誌當中的字體。


    這已經是十分委婉的說明,在書法上,他是自愧不如。


    或許這隻是謙虛,畢竟戴大師能成為書法大家,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但人家既然都這麽說了,就是承認不如,這麽一來,還需要比嗎?


    根本不用再比,所以說今天,自己是栽了。


    栽在了李紫菀手裏。


    這讓王燕蟬心中怒氣蹭蹭往上冒,尤其是他看得出,李紫菀和楚弦關係不一般。


    “憑什麽?楊克鍾情於你,為了你,甚至不惜與我悔婚,現在居然連文人表率楚弦都與你關係這麽好,憑什麽?”


    王燕蟬攥緊拳頭,銀牙緊咬。


    現在她肯定沒法子再說什麽,再說,就是自取其辱,所以她是不發一言,陰著臉,轉身就走。


    李紫菀哈哈一笑:“王燕蟬,怎麽走了?不是要比書法嗎?來啊,比啊,你不是很狂嗎?”


    王燕蟬臉都憋紅了,她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自己,要忍,要忍,這個時候再說話,隻能是越發丟臉,要走,立刻走。


    禦史王燕蟬真就是一句話沒說,離開了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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