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星崖，那常毅我會抓回來交給你親手處置。”</p>
林素影去拉莫離，莫離卻未動。</p>
“師父，莫離還有一事，需要做個了斷。”</p>
聞言，林素影稍稍看了眼床榻上瘋瘋癲癲的薑半月，雖然心裏不爽，但她也沒有幹涉。</p>
莫離踉踉蹌蹌的走到床榻邊，對著薑半月行跪拜大禮。</p>
她的頭重重的叩下去，“莫離今日拜別半月真君，叩謝半月真君收留傳功之情。”</p>
這一瞬，她麵冷心堅，之前的恐懼無助都在林素影那句話後煙消雲散。</p>
她還有依靠，她還有退路，還有人願意為她這樣的人出頭。</p>
所以隻是失去眼睛又如何，就算世界一片黑暗，她也照樣以劍破之！</p>
她眼瞎，心卻明了。</p>
她‘看到’了一條比之前更難，卻更令她熱血沸騰的通天大道！</p>
林素影帶走莫離，窗外暴雨傾盆，狂風撞開窗戶，讓室內冷風呼嘯，一片陰寒。</p>
湯梅抹掉眼淚，手腳並用的爬過去撿起唐棲硯的令牌，小心的捧在懷中，眼神逐漸冷漠，堅定。</p>
她也如莫離一樣，來到床塌下重重叩首。</p>
“湯梅今日自請離開挽月峰，叩謝半月真君收留傳功之情。”</p>
不需要薑半月的回應，湯梅起身便走，沒有絲毫猶豫和留戀，拿起她的劍便朝山門疾馳而去。</p>
大師兄的仇，薑半月不報，她報！</p>
湯梅一走，眾弟子也心死如灰，又一個人走出人群，來到薑半月麵前叩首。</p>
“蘇勝自請離開挽月峰，叩謝半月真君……”</p>
“方欣恬自請離開挽月峰，叩謝……”</p>
“陳晴自請離開挽月峰……”</p>
“向道自請離開……”</p>
一道道堅定不移的聲音鏗鏘有力的回蕩在寢殿內，薑半月恍忽回神，看著自己的弟子一個個的跪拜，一個個的離開。</p>
沒有一人猶豫，沒有一人回頭，這一幕到底還是讓她那顆心感到揪痛和酸楚。</p>
那種被拋棄，被嫌棄，被鄙夷，被怨恨的情緒通通浮上心頭，叫她痛不欲生。</p>
眾叛親離，便是如此吧。</p>
薑半月緊緊抓著衣角，直至指甲穿透布料，深深刺入掌心，也壓不過心裏的痛麻。</p>
“好啊，都滾吧，通通給我滾，全都是狼心狗肺，全都是！</p>
”</p>
薑半月狂怒的將手邊能抓到的東西通通砸在地上，痛哭流涕，當年也是這樣，她明明也很優秀，可所有人都隻看到林素影。</p>
所有人都爭她搶她，根本沒人看到過她有多努力，哪怕是林素影剩下的渣也不肯施舍給她。</p>
她怎麽能不妒忌？怎麽能不恨？她恨不得林素影早點去死！</p>
唯有林素影死了，她才有出頭之日。</p>
所以到最後，她拚上自己的一切，詛咒林素影，隻要她死，她哪怕變成臭水溝裏的老鼠，也願意！</p>
詛咒完成的那天，正是方守真殺雲知意的那天，她滿懷著期盼等方守真回來，果真沒看到林素影，那一刻她簡直開心極了。</p>
那是她活了幾百年最開心的一刻！</p>
可是她還沒開心多久，就發現林素影還活著，看到她確實還活著的時候，她心底的恐懼瞬間到達極致。</p>
如果被林素影知道是自己詛咒了她，才害得她落得今日下場，林素影一定會讓她極其痛苦的死去。</p>
</p>
她害怕極了，也是從那一天起，發現詛咒開始反噬，無論她做什麽，都無法阻止身體像個氣球一樣股脹起來。</p>
她拚上性命結嬰，妄圖用劫雷洗去詛咒的力量，但是哪有那麽容易，如果最後不是陸長青出手，她根本活不下來。</p>
可是活下來又有什麽用，林素影遲早會知道，遲早會來殺了她，她便是這樣惶惶不可終日，還要承受詛咒的反噬。</p>
就在她快瘋了的時候，李避塵來告訴她，她可以開山門收徒，將注意力轉移到教導徒弟上，或許能夠平複心魔。</p>
沒錯，收徒是個絕妙的點子，傳道授業是積攢功德的事情，功德可消業障，或許對詛咒反噬有效果。</p>
自此之後，她便開始廣收門徒，但凡看得順眼的就收入門牆。</p>
唐棲硯是她第一個弟子，也是她確實動心思認真教過一段時間的，可是她自己都沒人教過，若非自己刻苦都走不到元嬰期，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教別人。</p>
慢慢的，她便開始放養，就像那些山野鄉民一樣，讓他們以大帶小，功法福利和其他一應待遇全都不少他們的，也算對得起他們。</p>
她當年要是有親傳弟子的待遇，肯定不會輸林素影那麽多，所以她從不覺得自己虧待了那些弟子，她的弟子比她當年的起點已經高出了數倍。</p>
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養了一群狼心狗肺不知足的東西，跟林素影一樣，打從心底看不起她，無論她付出多少也不會感激她，到最後全都拋棄她，讓她仍是孤家寡人一個。</p>
這時，一隻手捏著帕子伸到薑半月麵前，她怔愣抬頭，看到韓幼楚跪坐在床榻上，擰眉看著她。</p>
“你為什麽不走？”</p>
韓幼楚搖頭，眼神暗然，“我沒別的地方可去，他們都討厭我，現在八師兄更加不會理我了，莫離是比我優秀，可我也沒多差勁啊，為什麽所有人都喜歡莫離，不喜歡我呢？”</p>
薑半月看著韓幼楚，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p>
韓幼楚抬起眉眼，努力擠出一絲笑，“師父你別哭了，其實我覺得師父對我還是很好的，我留下來，陪師父。”</p>
薑半月的嘴唇顫抖著，看著韓幼楚天真的笑容，突然上去抱住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崩潰大哭。</p>
另一邊，林素影帶著莫離直奔洛懌和程坎住的地方。</p>
路上，林素影解下自己束袖的黑色布帶，親手幫莫離將雙眼覆起。</p>
“疼嗎？”林素影問。</p>
莫離想了想，點頭，“疼。”</p>
林素影屈指敲她腦袋上，一聲悶響。</p>
“疼就對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當你知道，結果還能被暗算，蠢得沒譜了！”</p>
莫離按著被敲的地方，低下頭道：“今日上門恭賀者絡繹不絕，每人都帶了禮物非要我收下，我以為常毅師兄他也隻是好心，沒想到……”</p>
“有些師兄是師兄，但有些是禽獸，你給我記住了，聽到沒？”</p>
莫離點頭，“嗯。”</p>
“把頭抬起來，錯的又不是你，以後不許隨便低頭。”</p>
話音一落，莫離猛一抬頭，脖子卡的一聲響，她眉頭皺起，抬手按住脖子。</p>
林素影看她呆頭呆腦的樣子，再也憋不住的笑了。</p>
還好，瞎子看不見，師父的麵子沒丟。</p>
“為什麽得了第二？趙貞今天不是沒參加試煉嗎？”</p>
暴雨停歇，雨後的林間小道，清風徐徐。</p>
莫離跟在林素影身後，今日她確實能拿第一，但這樣做也確實勝之不武，所以她將擊殺數控製在隻少趙貞一個人頭，之後便提前離開。</p>
既沒有趁虛而入，又證明了自己的能力。</p>
不過此時自家師父問起來，莫離忽然笑道：“算是給師侄的見麵禮吧。”</p>
林素影一個踉蹌，突然意識到，她以林素影的身份收下莫離，那她就是餘成風的師妹，自然就是趙貞的小師叔了。</p>
所以，她以後還得管莫離叫小師叔？</p>
又把自己坑了！</p>
“那可真是好大一份禮，你倒也舍得，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麽蔫壞的一麵。”</p>
林素影調侃一句，加快腳步。</p>
時間不多，送完莫離，她還要去天遊峰見方守真。</p>
從前說進不去，實際上多少有些害怕直麵，但此刻，她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是時候徹底了結這件事了。</p>
林素影去拉莫離，莫離卻未動。</p>
“師父，莫離還有一事，需要做個了斷。”</p>
聞言，林素影稍稍看了眼床榻上瘋瘋癲癲的薑半月，雖然心裏不爽，但她也沒有幹涉。</p>
莫離踉踉蹌蹌的走到床榻邊，對著薑半月行跪拜大禮。</p>
她的頭重重的叩下去，“莫離今日拜別半月真君，叩謝半月真君收留傳功之情。”</p>
這一瞬，她麵冷心堅，之前的恐懼無助都在林素影那句話後煙消雲散。</p>
她還有依靠，她還有退路，還有人願意為她這樣的人出頭。</p>
所以隻是失去眼睛又如何，就算世界一片黑暗，她也照樣以劍破之！</p>
她眼瞎，心卻明了。</p>
她‘看到’了一條比之前更難，卻更令她熱血沸騰的通天大道！</p>
林素影帶走莫離，窗外暴雨傾盆，狂風撞開窗戶，讓室內冷風呼嘯，一片陰寒。</p>
湯梅抹掉眼淚，手腳並用的爬過去撿起唐棲硯的令牌，小心的捧在懷中，眼神逐漸冷漠，堅定。</p>
她也如莫離一樣，來到床塌下重重叩首。</p>
“湯梅今日自請離開挽月峰，叩謝半月真君收留傳功之情。”</p>
不需要薑半月的回應，湯梅起身便走，沒有絲毫猶豫和留戀，拿起她的劍便朝山門疾馳而去。</p>
大師兄的仇，薑半月不報，她報！</p>
湯梅一走，眾弟子也心死如灰，又一個人走出人群，來到薑半月麵前叩首。</p>
“蘇勝自請離開挽月峰，叩謝半月真君……”</p>
“方欣恬自請離開挽月峰，叩謝……”</p>
“陳晴自請離開挽月峰……”</p>
“向道自請離開……”</p>
一道道堅定不移的聲音鏗鏘有力的回蕩在寢殿內，薑半月恍忽回神，看著自己的弟子一個個的跪拜，一個個的離開。</p>
沒有一人猶豫，沒有一人回頭，這一幕到底還是讓她那顆心感到揪痛和酸楚。</p>
那種被拋棄，被嫌棄，被鄙夷，被怨恨的情緒通通浮上心頭，叫她痛不欲生。</p>
眾叛親離，便是如此吧。</p>
薑半月緊緊抓著衣角，直至指甲穿透布料，深深刺入掌心，也壓不過心裏的痛麻。</p>
“好啊，都滾吧，通通給我滾，全都是狼心狗肺，全都是！</p>
”</p>
薑半月狂怒的將手邊能抓到的東西通通砸在地上，痛哭流涕，當年也是這樣，她明明也很優秀，可所有人都隻看到林素影。</p>
所有人都爭她搶她，根本沒人看到過她有多努力，哪怕是林素影剩下的渣也不肯施舍給她。</p>
她怎麽能不妒忌？怎麽能不恨？她恨不得林素影早點去死！</p>
唯有林素影死了，她才有出頭之日。</p>
所以到最後，她拚上自己的一切，詛咒林素影，隻要她死，她哪怕變成臭水溝裏的老鼠，也願意！</p>
詛咒完成的那天，正是方守真殺雲知意的那天，她滿懷著期盼等方守真回來，果真沒看到林素影，那一刻她簡直開心極了。</p>
那是她活了幾百年最開心的一刻！</p>
可是她還沒開心多久，就發現林素影還活著，看到她確實還活著的時候，她心底的恐懼瞬間到達極致。</p>
如果被林素影知道是自己詛咒了她，才害得她落得今日下場，林素影一定會讓她極其痛苦的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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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極了，也是從那一天起，發現詛咒開始反噬，無論她做什麽，都無法阻止身體像個氣球一樣股脹起來。</p>
她拚上性命結嬰，妄圖用劫雷洗去詛咒的力量，但是哪有那麽容易，如果最後不是陸長青出手，她根本活不下來。</p>
可是活下來又有什麽用，林素影遲早會知道，遲早會來殺了她，她便是這樣惶惶不可終日，還要承受詛咒的反噬。</p>
就在她快瘋了的時候，李避塵來告訴她，她可以開山門收徒，將注意力轉移到教導徒弟上，或許能夠平複心魔。</p>
沒錯，收徒是個絕妙的點子，傳道授業是積攢功德的事情，功德可消業障，或許對詛咒反噬有效果。</p>
自此之後，她便開始廣收門徒，但凡看得順眼的就收入門牆。</p>
唐棲硯是她第一個弟子，也是她確實動心思認真教過一段時間的，可是她自己都沒人教過，若非自己刻苦都走不到元嬰期，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教別人。</p>
慢慢的，她便開始放養，就像那些山野鄉民一樣，讓他們以大帶小，功法福利和其他一應待遇全都不少他們的，也算對得起他們。</p>
她當年要是有親傳弟子的待遇，肯定不會輸林素影那麽多，所以她從不覺得自己虧待了那些弟子，她的弟子比她當年的起點已經高出了數倍。</p>
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養了一群狼心狗肺不知足的東西，跟林素影一樣，打從心底看不起她，無論她付出多少也不會感激她，到最後全都拋棄她，讓她仍是孤家寡人一個。</p>
這時，一隻手捏著帕子伸到薑半月麵前，她怔愣抬頭，看到韓幼楚跪坐在床榻上，擰眉看著她。</p>
“你為什麽不走？”</p>
韓幼楚搖頭，眼神暗然，“我沒別的地方可去，他們都討厭我，現在八師兄更加不會理我了，莫離是比我優秀，可我也沒多差勁啊，為什麽所有人都喜歡莫離，不喜歡我呢？”</p>
薑半月看著韓幼楚，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p>
韓幼楚抬起眉眼，努力擠出一絲笑，“師父你別哭了，其實我覺得師父對我還是很好的，我留下來，陪師父。”</p>
薑半月的嘴唇顫抖著，看著韓幼楚天真的笑容，突然上去抱住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崩潰大哭。</p>
另一邊，林素影帶著莫離直奔洛懌和程坎住的地方。</p>
路上，林素影解下自己束袖的黑色布帶，親手幫莫離將雙眼覆起。</p>
“疼嗎？”林素影問。</p>
莫離想了想，點頭，“疼。”</p>
林素影屈指敲她腦袋上，一聲悶響。</p>
“疼就對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當你知道，結果還能被暗算，蠢得沒譜了！”</p>
莫離按著被敲的地方，低下頭道：“今日上門恭賀者絡繹不絕，每人都帶了禮物非要我收下，我以為常毅師兄他也隻是好心，沒想到……”</p>
“有些師兄是師兄，但有些是禽獸，你給我記住了，聽到沒？”</p>
莫離點頭，“嗯。”</p>
“把頭抬起來，錯的又不是你，以後不許隨便低頭。”</p>
話音一落，莫離猛一抬頭，脖子卡的一聲響，她眉頭皺起，抬手按住脖子。</p>
林素影看她呆頭呆腦的樣子，再也憋不住的笑了。</p>
還好，瞎子看不見，師父的麵子沒丟。</p>
“為什麽得了第二？趙貞今天不是沒參加試煉嗎？”</p>
暴雨停歇，雨後的林間小道，清風徐徐。</p>
莫離跟在林素影身後，今日她確實能拿第一，但這樣做也確實勝之不武，所以她將擊殺數控製在隻少趙貞一個人頭，之後便提前離開。</p>
既沒有趁虛而入，又證明了自己的能力。</p>
不過此時自家師父問起來，莫離忽然笑道：“算是給師侄的見麵禮吧。”</p>
林素影一個踉蹌，突然意識到，她以林素影的身份收下莫離，那她就是餘成風的師妹，自然就是趙貞的小師叔了。</p>
所以，她以後還得管莫離叫小師叔？</p>
又把自己坑了！</p>
“那可真是好大一份禮，你倒也舍得，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麽蔫壞的一麵。”</p>
林素影調侃一句，加快腳步。</p>
時間不多，送完莫離，她還要去天遊峰見方守真。</p>
從前說進不去，實際上多少有些害怕直麵，但此刻，她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是時候徹底了結這件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