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邊關來信
從宗正寺走出來的千古一帝 作者：冰茶常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時光匆匆。</p>
眨眼間大年初三便如約而至。</p>
這天，天色方蒙蒙亮之際。</p>
宣平門便被守城士卒們徹底打開。</p>
三五成群的讀書人們在出示過京兆府路引後緩緩走出了城門。</p>
不一會兒的功夫，街道上響起了隆隆馬蹄聲。</p>
一個個身著厚重皂衣的衙役，身騎快馬朝著城門口疾馳而去。</p>
其後方，一輛輛滿載的馬車緊隨其後。</p>
......</p>
......</p>
駿馬疾馳出了城門。直奔吊橋而去。</p>
不一會兒的功夫，數百衙役於吊橋出口處四散開來。</p>
目標極其明確地疾馳過一個又一個帳篷。</p>
隨著隆隆馬蹄聲漸漸消失。</p>
帳篷內沉睡的災民們紛紛起身走出了溫暖的帳篷。</p>
凡是青壯，無需他人催促便自發地行至粥棚處集結。</p>
反觀老弱婦孺們，則自發地尋找同齡亦或者相彷之人自覺地於帳篷前的空地處集結。</p>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照人間時。</p>
城外十六萬災民皆已集結完畢。</p>
衙役們牽著大口喘息的駿馬緩緩行走在各處粥棚之間。</p>
不斷地大聲吆喝著調整隊列。</p>
吊橋處臨時起了一座高台。</p>
高台下方整齊地站立著數千名讀書人。</p>
就在一切就緒之際。</p>
兩匹高頭大馬以及一輛三架馬車緩緩走出了吊橋。</p>
“六皇子殿下來了！”</p>
“那馬車我認識，是國子監姚先生的馬車。”</p>
“你們說呂先生會不會也在馬車裏？”</p>
“第一天以工代賑，想必兩位先生應該都來了。”</p>
“快看，六皇子殿下下馬走向了馬車！”</p>
“天！六皇子親自掀車簾，如果說呂先生不在車廂裏，我把馬車給吃了！”</p>
就在一眾讀書人議論紛紛之際。</p>
姚思廉與呂在中一前一後走下了馬車。</p>
隨後三人緩緩走向了那座臨時高台。</p>
高台上。</p>
姚思廉與呂在中端坐在許奕身後的兩把太師椅上。</p>
麵色嚴肅地望著下方數不清的人影。</p>
以工代賑能不能成功，便要看今天的了！</p>
究竟是計謀傳神，還是紙上談兵！皆看此刻！</p>
許奕踏步上前，拿起高台巨鼓旁的兩柄鼓槌。</p>
深呼吸一口帶著濃濃涼意的空氣。</p>
隨即猛地揮舞手臂，將手中鼓槌重重地砸向巨大的鼓麵。</p>
“冬！冬！冬！”</p>
“冬！冬！冬！”</p>
“冬！冬！冬！”</p>
“冬！冬！冬！”</p>
十二道異常沉重的鼓聲自高台上朝著四麵八方傳播開來。</p>
高台下原本嘈雜的聲音自第一槌鼓聲開始時，便猶如風風吹麥浪般層層削減。</p>
當第十二道鼓聲漸漸平息後。</p>
十六萬人竟鴉雀無聲。</p>
許奕放下鼓槌立於高台之上，直麵下方十六萬道目光，麵色卻依舊平常。</p>
寒風吹過高台，微微掀起墨玉色蟒袍的衣角，為其平添了一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p>
“今日！”許奕麵色嚴肅，望向下方數不清的人影朗聲開口。</p>
聲音通過下方衙役以及一些災民中的領頭者層層遞進朝著後方傳遞。</p>
直到四十餘裏外的最後一人耳中方才停歇。</p>
許奕朗聲道：“我！大周朝六皇子！關中賑災總指揮使！京兆府京兆尹！許奕！”</p>
“在此宣布！”</p>
“自今日起！關中賑災！進入以工代賑階段！”</p>
“自今日起！我與諸位！同吃同住！災情不退！災民不歸鄉！我亦不歸家！”</p>
話音落罷。</p>
下方讀書人先起喧嘩！</p>
緊隨其後的便是數不清的災民。</p>
喧嘩聲直震雲霄！長安城一百零八坊！足足有超過半數之坊可以清晰聞得喧嘩聲！</p>
後方的災民瞪大了眼睛，踮起了腳，努力朝著前方高台望去。</p>
陽光灑照在許奕身上，映照得其猶如天神下凡一般。</p>
忽然。</p>
最前方的災民朝著高台直接雙膝下跪，口中大呼著什麽，但卻因聲音太過於嘈雜而無法聽清。</p>
一人跪、百人跪、萬人跪。</p>
最終，十六萬人皆朝著那座高台雙膝下跪。</p>
嘈雜聲瞬間再上一個台階。</p>
下方讀書們皆目瞪口呆地四處環顧。</p>
與此同時，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一個異常清晰的聲音--‘六皇子於關中已成大勢！’</p>
</p>
這一刻，不知多少讀書人心中暗暗計量。</p>
許奕並未理會連成一片的跪拜之人。</p>
更未理會那震耳欲聾的嘈雜聲。</p>
反而是挪動腳步，再度拿起那兩柄偌大的鼓槌！</p>
“冬！冬！冬！”</p>
巨鼓聲再起！</p>
數道鼓聲後，下方喧嘩漸漸平息。</p>
許奕若無其事地看向下方一眾官吏以及數千讀書人。</p>
有條不紊地下達著一條條命令！</p>
那些命令早已存在於許奕腦海中已久。</p>
現如今，無非是將其變成現實罷了。</p>
伴隨著命令的下達。</p>
官吏們動了起來！</p>
讀書人們動了起來！</p>
災民們亦動了起來！</p>
滿載著工具與銅錢的馬車更是緊隨著眾人一同動了起來。</p>
如果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p>
那麽，此時長安城外災民之火已然直逼蒼穹。</p>
長安縣、長陵縣、霸陵縣、杜陵縣、新豐縣、藍天縣、鄭縣、陽唆縣、上雒縣、商縣。</p>
京兆府麾下總領十縣！此時每一個縣內的河道裏都有著京兆府官吏的身影。</p>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周邊無不大受震撼。</p>
許多聞訊趕來的災民在聽聞消息後，無不拖家帶口地趕來。</p>
而許奕自然是來者不拒。</p>
當然，接納的前提是必須重新登記造冊。</p>
事後自會有讀書人尋來當地的戶籍以及鄉鄰進行一一核對。</p>
若是虛假，不好意思，非但一分錢不給，還必須勞作到災情徹底結束！</p>
反觀許奕。</p>
帶著三百宣平門士卒、一百刑部衙役、一百京兆府衙役，每行一縣，必有民怨滔天者人頭落地。</p>
全部家當皆被衝入府庫，用以以工代賑。</p>
而民怨稍輕者，則僅僅隻是略作敲打。</p>
......</p>
......</p>
入夜。</p>
長安城皇宮紫辰殿內。</p>
正德帝端坐在龍椅之上，微閉著雙眼靜靜地聽著詹竹的稟報。</p>
待聽到十六萬災民齊拜許奕時，麵色不由得微微一變。</p>
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p>
“退下吧。”正德帝微微擺手揮退了詹竹等人。</p>
隨即起身走向了禦書房。</p>
禦書房內。</p>
正德帝緩緩轉動了龍椅上的龍首。</p>
頃刻間禦書房內便傳出一陣微弱的卡卡聲。</p>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道暗門出現在了龍椅後方的牆壁上。</p>
正德帝麵無表情地走進暗門。</p>
暗門密室內。</p>
無數顆夜明珠懸掛於密室頂部，將其點綴的如同布滿了繁星的銀河一般。</p>
正德帝自一旁角落裏拿出三根清香，緩緩點燃。</p>
隨即手持清香走向密室正中。</p>
密室正中心處擺放著一張名貴紅木打造而成的八仙桌。</p>
八仙桌上擺放著一造型奇異的香爐。</p>
香爐內的香灰僅僅隻有半數之多。</p>
在香爐之後，兩幅畫像一前一後家交錯著擺放著。</p>
居前的那副畫像上繪畫著一身著宮裝的黃衣女子。</p>
那女子雖鬢角生出華發，但眉眼間卻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盛世美顏。</p>
畫像中的女子雙手自然平放在腿邊，麵帶笑意地看向前方。</p>
單單自畫像中便不難看出，這是一個溫柔到極致的女子。</p>
在女子畫像之後，是一年輕男子的畫像。</p>
畫像中的年輕男子身著一件黑色刺金麒麟袍，端坐在一太師椅上。</p>
麵帶笑意地看向前方。</p>
不知是當時場景便是這般，還是畫師格外添加。</p>
那男子眉眼間好似也帶著澹澹笑意。</p>
當真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p>
正德帝凝視兩幅畫像許久許久。</p>
直到手中清香燃盡，燙到了手指方才回過神來。</p>
抬起袖擺擦了擦不知是被煙熏還是其他原因造成的眼角濕潤。</p>
隨即行至門口處再度取出三柱清香。</p>
點燃後插在了香爐之內。</p>
待青煙鳥鳥騰空後。</p>
正德帝搬來一把太師椅端坐在畫像之前，靜靜注視。</p>
不知過了多久。</p>
正德帝嗓音略帶沙啞道：“子淑，你與安兒在那邊過的還好嗎？”</p>
“九年了，你可知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們？”</p>
正德帝頓了頓，搖了搖頭苦笑道：“當初那件事是我錯了。”</p>
“如果不是聽信了奸人之言，事情絕不會鬧到那種地步。”</p>
說著。</p>
正德帝再度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說那些已經晚了。”</p>
沉默、寂靜。</p>
死一般的寂靜。</p>
不知過了多久。</p>
正德帝前言不搭後語道：“咱們的奕兒長大了，八年的幽禁沒有使他步入深淵，反而鑄就了他的強大。”</p>
“子淑，你不知道現如今咱們的奕兒變得多麽的優秀。”</p>
“文武百官皆束手無策的賑災，到了奕兒手中卻迎刃而解了。”</p>
“現如今，咱們的奕兒已然會收買人心了。”</p>
話音落罷。</p>
正德帝再度沉默許久。</p>
隨即繼續喃喃道：“但我卻無法將皇位傳給他，趙大哥走了、趙家也被我弄沒了，現如今我若是將皇位傳給奕兒，無異於是在害他。”</p>
“我已然害的他被關押八年之久了，我......我不能在害他了......”</p>
不知不覺間，正德帝的龍袍已然被淚水打濕。</p>
過了許久。</p>
正德帝以袖擺覆麵，擦去了眼角的淚痕。</p>
搖了搖頭喃喃道：“對了子淑，咱們的奕兒快要成親了，我欽點的，但姑娘卻是奕兒自己找的。”</p>
“我知道奕兒是怕我在他身旁安插眼線才會這般做的。”</p>
“那姑娘我找人查過了，倒也與奕兒般配。”</p>
“我知道奕兒心中有恨，我知道你與安兒也在怨我。”</p>
“但，誰讓我是大周朝的皇帝啊。”</p>
正德帝有一搭沒一搭地喃喃自語著。</p>
很多時候前言完全不搭後語。</p>
就這般不知過去了多久。</p>
正德帝方才起身離開了密室。</p>
當其從密室內走出來後，其麵色再度恢複了以往的不怒自威。</p>
好似方才密室內前言不搭後語、悔恨到痛哭流涕之人完全不是他一般。</p>
......</p>
......</p>
淑玉殿內。</p>
李貴妃手捧暖爐斜靠在軟塌之上。</p>
身前兩步外，劉公公彎著身子低聲說著什麽。</p>
忽然。</p>
李貴妃坐直了身軀，沉聲問道：“你方才說什麽？陛下將詹竹等人趕了出來，獨自在禦書房內待了一個時辰？”</p>
劉公公神情一頓，急忙回答道：“回娘娘，據紫辰殿小太監處傳來的消息是這樣。”</p>
李貴妃麵色凝重道：“繼續說。”</p>
“是。”劉公公答應一聲，隨即繼續說道：“據說陛下走出禦書房時雙眼通紅，龍袍袖擺處好似有水漬存在。”</p>
話音落罷。</p>
李貴妃低聲喃喃道：“雙眼通紅、袖擺沾水，雙眼通紅、袖擺沾水。”</p>
越是低聲喃喃，李貴妃的麵色便越是凝重。</p>
不知過了多久。</p>
李貴妃沉聲道：“繼續說。”</p>
“回娘娘，從紫辰殿傳來的消息隻有這麽多。”劉公公彎著的腰背不由得更彎了幾分。</p>
李貴妃沉默許久。</p>
方才擺手道：“退下吧。”</p>
當寢宮內隻剩下李貴妃一人時。</p>
其凝重的麵色瞬間陰沉的幾乎快要滴出水來。</p>
“十餘萬災民齊拜許奕，陛下驅散所有宮人獨處一個時辰，出來後雙眼通紅，袖擺沾水。”李貴妃麵色陰沉地低聲喃喃。</p>
她雖不知正德帝驅散宮人的那一個時辰去了哪裏，做了什麽。</p>
但以其聰明才智卻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p>
顯然，這種猜測無論是對她本身，還是對李家，亦或者對許雍，都不是一件好事。</p>
“許奕不能留了，無論如何都要將他趕出京城！”李貴妃緩緩起身，麵目中透露出說不出來的猙獰感。</p>
......</p>
......</p>
次日辰時。</p>
許雍請安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淑玉殿。</p>
隨著許奕將災民全部轉移走後，長安城漸漸恢複了以往的秩序。</p>
最為明顯的便是長安城內的商行已然可以自由出入各處城門。</p>
緊隨其後的便是各地郡縣呈送上來的文書。</p>
非緊急情況，不得八百裏加急，可想而知，那積壓的文書何其之多。</p>
身為一國儲君的許雍自然也有著忙不完的事務。</p>
因此其雖行色匆匆，但卻無人朝著其他方向去想。</p>
不一會兒的功夫，許雍便抵達了東宮太子府。</p>
此時太子府的屬官們已然忙成了連軸轉。</p>
無視了眾多匆忙的招呼聲。</p>
許雍直接大踏步走進了專屬於自己的書房。</p>
隨著房門關閉。</p>
許雍的麵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p>
較之昨夜的李貴妃，有過之而無不及。</p>
許雍大踏步行至書桉處。</p>
書桉上擺放著一份拆到一半的信件。</p>
許雍快速將其拆開，取出其內的信件。</p>
信件中寫了什麽不得而知。</p>
隻知那信件落款處署名為李玉。</p>
此人赫然便是李光利嫡長子，前幾年長安城最大的紈絝。</p>
因豪擲十萬兩白銀爭奪一青樓女子而被正德帝發配邊關。</p>
現如今已有五六年之久。</p>
也不知是仰仗其父親的權勢，還是其真正的改過自新。</p>
現如今的李玉儼然已經成了上穀郡三大校尉之一。</p>
眨眼間大年初三便如約而至。</p>
這天，天色方蒙蒙亮之際。</p>
宣平門便被守城士卒們徹底打開。</p>
三五成群的讀書人們在出示過京兆府路引後緩緩走出了城門。</p>
不一會兒的功夫，街道上響起了隆隆馬蹄聲。</p>
一個個身著厚重皂衣的衙役，身騎快馬朝著城門口疾馳而去。</p>
其後方，一輛輛滿載的馬車緊隨其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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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馬疾馳出了城門。直奔吊橋而去。</p>
不一會兒的功夫，數百衙役於吊橋出口處四散開來。</p>
目標極其明確地疾馳過一個又一個帳篷。</p>
隨著隆隆馬蹄聲漸漸消失。</p>
帳篷內沉睡的災民們紛紛起身走出了溫暖的帳篷。</p>
凡是青壯，無需他人催促便自發地行至粥棚處集結。</p>
反觀老弱婦孺們，則自發地尋找同齡亦或者相彷之人自覺地於帳篷前的空地處集結。</p>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照人間時。</p>
城外十六萬災民皆已集結完畢。</p>
衙役們牽著大口喘息的駿馬緩緩行走在各處粥棚之間。</p>
不斷地大聲吆喝著調整隊列。</p>
吊橋處臨時起了一座高台。</p>
高台下方整齊地站立著數千名讀書人。</p>
就在一切就緒之際。</p>
兩匹高頭大馬以及一輛三架馬車緩緩走出了吊橋。</p>
“六皇子殿下來了！”</p>
“那馬車我認識，是國子監姚先生的馬車。”</p>
“你們說呂先生會不會也在馬車裏？”</p>
“第一天以工代賑，想必兩位先生應該都來了。”</p>
“快看，六皇子殿下下馬走向了馬車！”</p>
“天！六皇子親自掀車簾，如果說呂先生不在車廂裏，我把馬車給吃了！”</p>
就在一眾讀書人議論紛紛之際。</p>
姚思廉與呂在中一前一後走下了馬車。</p>
隨後三人緩緩走向了那座臨時高台。</p>
高台上。</p>
姚思廉與呂在中端坐在許奕身後的兩把太師椅上。</p>
麵色嚴肅地望著下方數不清的人影。</p>
以工代賑能不能成功，便要看今天的了！</p>
究竟是計謀傳神，還是紙上談兵！皆看此刻！</p>
許奕踏步上前，拿起高台巨鼓旁的兩柄鼓槌。</p>
深呼吸一口帶著濃濃涼意的空氣。</p>
隨即猛地揮舞手臂，將手中鼓槌重重地砸向巨大的鼓麵。</p>
“冬！冬！冬！”</p>
“冬！冬！冬！”</p>
“冬！冬！冬！”</p>
“冬！冬！冬！”</p>
十二道異常沉重的鼓聲自高台上朝著四麵八方傳播開來。</p>
高台下原本嘈雜的聲音自第一槌鼓聲開始時，便猶如風風吹麥浪般層層削減。</p>
當第十二道鼓聲漸漸平息後。</p>
十六萬人竟鴉雀無聲。</p>
許奕放下鼓槌立於高台之上，直麵下方十六萬道目光，麵色卻依舊平常。</p>
寒風吹過高台，微微掀起墨玉色蟒袍的衣角，為其平添了一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p>
“今日！”許奕麵色嚴肅，望向下方數不清的人影朗聲開口。</p>
聲音通過下方衙役以及一些災民中的領頭者層層遞進朝著後方傳遞。</p>
直到四十餘裏外的最後一人耳中方才停歇。</p>
許奕朗聲道：“我！大周朝六皇子！關中賑災總指揮使！京兆府京兆尹！許奕！”</p>
“在此宣布！”</p>
“自今日起！關中賑災！進入以工代賑階段！”</p>
“自今日起！我與諸位！同吃同住！災情不退！災民不歸鄉！我亦不歸家！”</p>
話音落罷。</p>
下方讀書人先起喧嘩！</p>
緊隨其後的便是數不清的災民。</p>
喧嘩聲直震雲霄！長安城一百零八坊！足足有超過半數之坊可以清晰聞得喧嘩聲！</p>
後方的災民瞪大了眼睛，踮起了腳，努力朝著前方高台望去。</p>
陽光灑照在許奕身上，映照得其猶如天神下凡一般。</p>
忽然。</p>
最前方的災民朝著高台直接雙膝下跪，口中大呼著什麽，但卻因聲音太過於嘈雜而無法聽清。</p>
一人跪、百人跪、萬人跪。</p>
最終，十六萬人皆朝著那座高台雙膝下跪。</p>
嘈雜聲瞬間再上一個台階。</p>
下方讀書們皆目瞪口呆地四處環顧。</p>
與此同時，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一個異常清晰的聲音--‘六皇子於關中已成大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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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不知多少讀書人心中暗暗計量。</p>
許奕並未理會連成一片的跪拜之人。</p>
更未理會那震耳欲聾的嘈雜聲。</p>
反而是挪動腳步，再度拿起那兩柄偌大的鼓槌！</p>
“冬！冬！冬！”</p>
巨鼓聲再起！</p>
數道鼓聲後，下方喧嘩漸漸平息。</p>
許奕若無其事地看向下方一眾官吏以及數千讀書人。</p>
有條不紊地下達著一條條命令！</p>
那些命令早已存在於許奕腦海中已久。</p>
現如今，無非是將其變成現實罷了。</p>
伴隨著命令的下達。</p>
官吏們動了起來！</p>
讀書人們動了起來！</p>
災民們亦動了起來！</p>
滿載著工具與銅錢的馬車更是緊隨著眾人一同動了起來。</p>
如果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p>
那麽，此時長安城外災民之火已然直逼蒼穹。</p>
長安縣、長陵縣、霸陵縣、杜陵縣、新豐縣、藍天縣、鄭縣、陽唆縣、上雒縣、商縣。</p>
京兆府麾下總領十縣！此時每一個縣內的河道裏都有著京兆府官吏的身影。</p>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周邊無不大受震撼。</p>
許多聞訊趕來的災民在聽聞消息後，無不拖家帶口地趕來。</p>
而許奕自然是來者不拒。</p>
當然，接納的前提是必須重新登記造冊。</p>
事後自會有讀書人尋來當地的戶籍以及鄉鄰進行一一核對。</p>
若是虛假，不好意思，非但一分錢不給，還必須勞作到災情徹底結束！</p>
反觀許奕。</p>
帶著三百宣平門士卒、一百刑部衙役、一百京兆府衙役，每行一縣，必有民怨滔天者人頭落地。</p>
全部家當皆被衝入府庫，用以以工代賑。</p>
而民怨稍輕者，則僅僅隻是略作敲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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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p>
長安城皇宮紫辰殿內。</p>
正德帝端坐在龍椅之上，微閉著雙眼靜靜地聽著詹竹的稟報。</p>
待聽到十六萬災民齊拜許奕時，麵色不由得微微一變。</p>
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p>
“退下吧。”正德帝微微擺手揮退了詹竹等人。</p>
隨即起身走向了禦書房。</p>
禦書房內。</p>
正德帝緩緩轉動了龍椅上的龍首。</p>
頃刻間禦書房內便傳出一陣微弱的卡卡聲。</p>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道暗門出現在了龍椅後方的牆壁上。</p>
正德帝麵無表情地走進暗門。</p>
暗門密室內。</p>
無數顆夜明珠懸掛於密室頂部，將其點綴的如同布滿了繁星的銀河一般。</p>
正德帝自一旁角落裏拿出三根清香，緩緩點燃。</p>
隨即手持清香走向密室正中。</p>
密室正中心處擺放著一張名貴紅木打造而成的八仙桌。</p>
八仙桌上擺放著一造型奇異的香爐。</p>
香爐內的香灰僅僅隻有半數之多。</p>
在香爐之後，兩幅畫像一前一後家交錯著擺放著。</p>
居前的那副畫像上繪畫著一身著宮裝的黃衣女子。</p>
那女子雖鬢角生出華發，但眉眼間卻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盛世美顏。</p>
畫像中的女子雙手自然平放在腿邊，麵帶笑意地看向前方。</p>
單單自畫像中便不難看出，這是一個溫柔到極致的女子。</p>
在女子畫像之後，是一年輕男子的畫像。</p>
畫像中的年輕男子身著一件黑色刺金麒麟袍，端坐在一太師椅上。</p>
麵帶笑意地看向前方。</p>
不知是當時場景便是這般，還是畫師格外添加。</p>
那男子眉眼間好似也帶著澹澹笑意。</p>
當真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p>
正德帝凝視兩幅畫像許久許久。</p>
直到手中清香燃盡，燙到了手指方才回過神來。</p>
抬起袖擺擦了擦不知是被煙熏還是其他原因造成的眼角濕潤。</p>
隨即行至門口處再度取出三柱清香。</p>
點燃後插在了香爐之內。</p>
待青煙鳥鳥騰空後。</p>
正德帝搬來一把太師椅端坐在畫像之前，靜靜注視。</p>
不知過了多久。</p>
正德帝嗓音略帶沙啞道：“子淑，你與安兒在那邊過的還好嗎？”</p>
“九年了，你可知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們？”</p>
正德帝頓了頓，搖了搖頭苦笑道：“當初那件事是我錯了。”</p>
“如果不是聽信了奸人之言，事情絕不會鬧到那種地步。”</p>
說著。</p>
正德帝再度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說那些已經晚了。”</p>
沉默、寂靜。</p>
死一般的寂靜。</p>
不知過了多久。</p>
正德帝前言不搭後語道：“咱們的奕兒長大了，八年的幽禁沒有使他步入深淵，反而鑄就了他的強大。”</p>
“子淑，你不知道現如今咱們的奕兒變得多麽的優秀。”</p>
“文武百官皆束手無策的賑災，到了奕兒手中卻迎刃而解了。”</p>
“現如今，咱們的奕兒已然會收買人心了。”</p>
話音落罷。</p>
正德帝再度沉默許久。</p>
隨即繼續喃喃道：“但我卻無法將皇位傳給他，趙大哥走了、趙家也被我弄沒了，現如今我若是將皇位傳給奕兒，無異於是在害他。”</p>
“我已然害的他被關押八年之久了，我......我不能在害他了......”</p>
不知不覺間，正德帝的龍袍已然被淚水打濕。</p>
過了許久。</p>
正德帝以袖擺覆麵，擦去了眼角的淚痕。</p>
搖了搖頭喃喃道：“對了子淑，咱們的奕兒快要成親了，我欽點的，但姑娘卻是奕兒自己找的。”</p>
“我知道奕兒是怕我在他身旁安插眼線才會這般做的。”</p>
“那姑娘我找人查過了，倒也與奕兒般配。”</p>
“我知道奕兒心中有恨，我知道你與安兒也在怨我。”</p>
“但，誰讓我是大周朝的皇帝啊。”</p>
正德帝有一搭沒一搭地喃喃自語著。</p>
很多時候前言完全不搭後語。</p>
就這般不知過去了多久。</p>
正德帝方才起身離開了密室。</p>
當其從密室內走出來後，其麵色再度恢複了以往的不怒自威。</p>
好似方才密室內前言不搭後語、悔恨到痛哭流涕之人完全不是他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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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玉殿內。</p>
李貴妃手捧暖爐斜靠在軟塌之上。</p>
身前兩步外，劉公公彎著身子低聲說著什麽。</p>
忽然。</p>
李貴妃坐直了身軀，沉聲問道：“你方才說什麽？陛下將詹竹等人趕了出來，獨自在禦書房內待了一個時辰？”</p>
劉公公神情一頓，急忙回答道：“回娘娘，據紫辰殿小太監處傳來的消息是這樣。”</p>
李貴妃麵色凝重道：“繼續說。”</p>
“是。”劉公公答應一聲，隨即繼續說道：“據說陛下走出禦書房時雙眼通紅，龍袍袖擺處好似有水漬存在。”</p>
話音落罷。</p>
李貴妃低聲喃喃道：“雙眼通紅、袖擺沾水，雙眼通紅、袖擺沾水。”</p>
越是低聲喃喃，李貴妃的麵色便越是凝重。</p>
不知過了多久。</p>
李貴妃沉聲道：“繼續說。”</p>
“回娘娘，從紫辰殿傳來的消息隻有這麽多。”劉公公彎著的腰背不由得更彎了幾分。</p>
李貴妃沉默許久。</p>
方才擺手道：“退下吧。”</p>
當寢宮內隻剩下李貴妃一人時。</p>
其凝重的麵色瞬間陰沉的幾乎快要滴出水來。</p>
“十餘萬災民齊拜許奕，陛下驅散所有宮人獨處一個時辰，出來後雙眼通紅，袖擺沾水。”李貴妃麵色陰沉地低聲喃喃。</p>
她雖不知正德帝驅散宮人的那一個時辰去了哪裏，做了什麽。</p>
但以其聰明才智卻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p>
顯然，這種猜測無論是對她本身，還是對李家，亦或者對許雍，都不是一件好事。</p>
“許奕不能留了，無論如何都要將他趕出京城！”李貴妃緩緩起身，麵目中透露出說不出來的猙獰感。</p>
......</p>
......</p>
次日辰時。</p>
許雍請安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淑玉殿。</p>
隨著許奕將災民全部轉移走後，長安城漸漸恢複了以往的秩序。</p>
最為明顯的便是長安城內的商行已然可以自由出入各處城門。</p>
緊隨其後的便是各地郡縣呈送上來的文書。</p>
非緊急情況，不得八百裏加急，可想而知，那積壓的文書何其之多。</p>
身為一國儲君的許雍自然也有著忙不完的事務。</p>
因此其雖行色匆匆，但卻無人朝著其他方向去想。</p>
不一會兒的功夫，許雍便抵達了東宮太子府。</p>
此時太子府的屬官們已然忙成了連軸轉。</p>
無視了眾多匆忙的招呼聲。</p>
許雍直接大踏步走進了專屬於自己的書房。</p>
隨著房門關閉。</p>
許雍的麵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p>
較之昨夜的李貴妃，有過之而無不及。</p>
許雍大踏步行至書桉處。</p>
書桉上擺放著一份拆到一半的信件。</p>
許雍快速將其拆開，取出其內的信件。</p>
信件中寫了什麽不得而知。</p>
隻知那信件落款處署名為李玉。</p>
此人赫然便是李光利嫡長子，前幾年長安城最大的紈絝。</p>
因豪擲十萬兩白銀爭奪一青樓女子而被正德帝發配邊關。</p>
現如今已有五六年之久。</p>
也不知是仰仗其父親的權勢，還是其真正的改過自新。</p>
現如今的李玉儼然已經成了上穀郡三大校尉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