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豫你沒事吧?”站在他對麵的人, 一手插進褲袋子裏一手拍著他的肩,故作輕鬆得問著擔心的話。


    “李翔, 這已經是你問的第三遍。”他推開alva的手,轉身走向來時的樓道口。


    背對著的alva, 從後頭一直咋呼著聲追走至他的身邊,“如果你早點吱聲,我也就不用跟隻鸚鵡一樣重複著說同一句話了!”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倒好,事先一字不提不說,一回來就往星光的樓頂跑,仍誰也以為你……”


    後麵的話, 雖然說話的人已經收了聲, 但他卻是清楚那些未言盡的擔憂。


    “來這裏,隻是看看而已。”


    真的,僅是看看罷了。不管alva是不是以為他在自欺欺人,他心裏是這麽想, 便這麽說了出來。


    而顯然, 他的話並不值得alva的相信,“……看看?然後呢?”


    “然後?還有然後嗎?”他皺了皺眉,搖頭,“她已經不在了。”


    “口誤口誤,怎麽又說到那人身上,哪來什麽然後……”alva的聲音帶著自責,忐忑地說完一句話後, 硬是把話題轉到其他事上,“唐豫你一年也就回來個一兩次,這次我可要請你去好好吃一頓,走了走了。


    “請客放到下次吧,我已經買好下午的機票,現在該去機場了。”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


    “不是吧!你淩晨時候趕回來就隻是來這破破爛爛的空中花園裏站一個上午?!”alva的訝異,他沒有解釋。


    那天是今年內,他第一次回到s市。


    而在那天之前的晚上,他剛從唐悠的電話裏得知一個女人意外身亡的消息。


    拒絕了alva的飯局後,直到他登上飛機,直到飛機起飛,他都沒再想起那個已故的女人。


    然而,戴上眼罩,欲給自己困倦的眼得一份休息時,遇上她的那些片段偏偏在黑暗中紛至遝來。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什麽時候?他想。


    而僅一刹恍惚後便記起是在那一天。


    那一天,他剛從母親的墓地回來,幾年前,還不懂收斂情緒的他心情談不上平靜。


    他的母親,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不算陌生的女人。


    如果不是墓碑上的照片,他甚至已經模糊忘卻了她的長相。


    而她留給他的記憶,更多的是一本泛黃的日記,以及日記裏她的愛情。


    關於他的母親,關於她的愛情,說到底其實也隻是一個帶著死亡悲哀的故事。


    他的母親,初始不過是一家小酒吧的服務生,背井離鄉,姿容姣好,卻因一副倔爆的脾氣屢屢惹來客人的不快。


    而唐乾晟,他的父親,便是在一次無意間踏足這家落座於街角的娛樂場所後,機緣巧合下解救了當時被客人騷擾的年輕女人,也就是他的母親。


    宛如設計好的橋段,牽扯出的自然是一段王子與灰姑娘的所謂愛情。


    可惜的是,最終灰姑娘沒能成為公主,而王子也終有了他的公主。


    有人說,先是愛情把時間忘記,而後卻是時間把愛情遺忘。


    他的母親,他的父親,便是在甜膩的愛情中,忘了時間,過起了一段即便分分合合也甘之如飴的同居生活。


    隻是不短的時間後,女人的世界裏,那個說在鄰市有自己事業的男人“回家”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少,直到在隔了兩個月後,女人再見到回來的男人,得來的卻是他不會再來見她的坦白。


    問及原因,不過是男人的一個“已經不愛”。


    不是時間把愛情遺忘,而是人心太過易變……


    查出已有兩個多月身孕的女人,寬大衣服下藏起的是微微突起的腹部。


    女人在愛情裏太過倔也太過偏執,她用孩子求男人留下,也想用孩子挽回她的愛情。


    然而,這個請求換來的僅是男人偶爾回來的次數,甚至在孩子出生的那晚,男人也不在女人的身邊。


    女人知道,男人已經有了其他的女人,而這個女人的出現卻比女人以為的時間還早了許多。


    後來的一天,女人跟在男人身後,去了臨市,看到了男人真正的家,也看到了富麗堂皇的家門外那個抱著孩子等待男人歸來的真正女主人。


    瘋了一般衝向前吵鬧的女人,被男人強行拖離了開來。


    事後男人明白的告訴她,他的確是剛結的婚,他的女兒也才比她的孩子早出生了兩天。


    這裏頭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男人重情,重的卻唯有“現在”的情。而女人的情,早被已然背叛的男人歸為了“過往”。


    那時候,女人有多愛男人,便有多恨男人,更恨男人打算用金錢打發她的愛情,用金錢“換取”她的孩子。


    那之後,憤聲拒絕男人金錢兌換的女人,帶著孩子逃離了原來的地方。


    在顛沛流離的前幾年裏,為躲開男人派來查看的眼線,女人不知換了多少藏身之所。此後又是一兩年過去,許是男人也忘了女人和孩子的事情,女人停下躲躲閃閃的日子,安下了住處。


    隻是這個住處,卻是男人所住的城市,該是無意還是有意?


    這些都是他在整理母親遺物時,發現的日記裏所看到的故事,癡纏哀恨的故事留給他的是一段屬於她的情怨。


    也是看了那本日記,記憶裏小時候母親對他總是冷淡複雜的眼神,終是有了原由。


    唐悠對他說過,他的臉上獨有一雙眼,相極了唐乾晟。


    那本日記沒有全部寫完,最末的一張結束在女人不住質疑男人不再追查他們的背後是不是代表著他的遺忘,以及越發潦草的文字後,反複寫到的“唐乾晟”三字,一筆一劃,刻入骨髓。


    數年不忘的情,入骨的情,已然不是簡單的一個愛恨交加所能橫加描述。


    如若不是這樣的情,亦不可能致使後來發生的那次事件。


    那次事件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幼時的他還未及反應,眼前便是母親被直衝而去的車子撞飛的身軀。


    而那輛車,要撞的人,本該是從酒店走出的唐乾晟。


    可巧在女人恰握著少時的他途經酒店外的道路,不巧在女人認出了男人,放開他的手,跑去為男人擋開了一場商場上的禍害。


    人嘛,總是那麽的莫名其妙。


    許多突來的舉動,事後想起,也許連做出那個舉動的當事人也不明其意。


    可惜,女人卻沒有了這個事後想起的機會。


    女人死了,她不再知道男人在認出她的同時,又重憶起他對她的情,更不知因為她男人的婚姻出現了破裂。


    而他被男人帶回了唐家,成了男人的愧疚。


    那一天,他在對那本日記內容的模糊回憶裏不經意地睡去,良久後,又在那段由死亡畫上句號的愛情裏睜開了眼。


    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日落時分,比他預計中離開的時間晚了許多。


    他坐起身,恍惚了些許的神思裏清晰傳來鞋跟與地麵碰撞出的斷續聲響,循著聲偏轉過頭,透過葉與葉的間隙恰看到不遠處的地上,一道被晚霞拉長的影子。


    應該是在他睡著後,來到樓頂空中花園的人。


    如果那時候他突然起身走出,於對方來說定是一個不小的驚嚇。


    他也便窮極無聊地撥開擋在眼前遮去大部分視線的枝葉,抬眼向那道影子的主人望去。


    於是,踩著高跟鞋,卻是穿了一身運動裝的少女側影就這般地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


    他的視力不錯,即使是在黃昏的天色中,他還是看清了少女的側臉,不算太過細致的看清,倒是如若再遇見,他有自信能一眼認出那張臉來。


    而在他看清那道包裹在略微緊身的運動裝下的身影時,少女正半彎下腰,雙手撐在直立的雙膝上吐著氣,稍作休息。


    片刻後,那人直起身,甩了甩頭,連帶著腦後紮成馬尾的黑發左右晃動開來。


    他看到她閉了下眼,再次往返在一條筆直的線路上。


    鞋跟與地麵的碰撞聲,即刻又細微地響起。


    是在走台步嗎……


    這一刻,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她,隻是覺得這個少女這麽來回走著台步,像極了一幅色彩鮮豔的油,動態地展現於他的眼前,絲絲入扣中洋溢著繽紛的絕倫風華,竟讓人忽略去了那一身不出彩的衣物。


    也令他想要定格住這個餘輝下,彌散著細膩豔麗的畫麵。


    待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少女終是停下了不斷重複著的步伐。


    在他以為她要離開時,她卻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不顧形象地往地上一坐,便開始捶起自己的小腿來。


    緊接著,空蕩安靜的樓頂之上,她用鏗鏘有力的語氣一遍遍鼓勵著自己要繼續加油努力的話語,隨風潛入他的耳內。


    含笑的聲音,仿佛對她來說,走得再辛苦,亦是快樂如斯。


    說實話,少女的聲音不屬於清脆動人反多了些沙啞低沉,遠不及她的台步給人帶來瞬息的美感震撼。


    然聽到她在鼓舞完自己後,又笑著抱怨什麽人買的這鞋鞋跟太高時,他卻不自覺地彎起嘴角,遠望少女小心翼翼地把脫下的高跟鞋包好放進置於一邊的包袋裏,並從裏頭取出有些陳舊的運動鞋,匆匆換上。


    直至他看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方才站起身踱步而出,而微涼的情緒也在不知覺間舒緩成了平靜。


    他想,如果那天他在乏累之下不是去了星光的空中花園,如果那天他不是為了圖個清靜躺在了擺放著數盆茂盛植株後的一小片幹燥的空地上,又如果那天他不是睡過了離開的時刻……


    那個少女,他將不會遇上,又或者與她僅僅是擦肩而過的相交。


    星光是一家專門的模特公司,那麽在星光頂層練習著台步的少女,無疑是星光的模特。


    他沒有刻意去求證,倒是回到唐氏祖宅後,卻是意外地再次看到了傍晚時分遇上的少女。


    其實說是見到那個少女,不過是在經過一層大廳時見到電腦熒幕中的少女。


    皺眉想了想,他還是走到了大廳茶幾旁,靜靜地看著筆記本電腦上被按下暫停的視頻畫麵。


    從這個停住的畫麵裏,他不難看出少女該是在參加著什麽比賽。


    滑開的視線,隨即又被散落在電腦邊上的資料頁紙所吸引。


    大致看去將近數十張的頁紙,層層疊疊在一起,不知為何他一眼便認出了那張被其他頁紙遮去三分之二麵目的少女照片。自然而然地拿過有著照片的資料頁細看了起來。


    資料照片上,畫過妝後愈加美豔的少女,五官更為清晰地呈現於他麵前。


    尤是照中少女的那雙眼,鋒銳閃耀裏矛盾地糅雜著透澈的青澀。


    使人過不難忘。


    “你在看丹寧的資料?”端著橙汁回來的唐悠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照片,疑惑地問他,“怎麽,感興趣?”


    丹寧這個名字,剛在看資料的時候他便已經記下。


    至於唐悠的問題,他搖了搖頭,自己於少女不過是單方麵的一麵之緣而已,提什麽感不感興趣。


    把手裏少女的資料頁放回茶幾上,有些話卻不自覺地從他口中問出,“這是什麽比賽?”


    目光所去之處,是電腦屏幕上的畫麵。


    “你說這個?”唐悠坐到沙發上,手指著電腦的方向,“星光第一屆舉行的模特比賽呀。”


    點頭後,他正要轉身離開,唐悠的話倒是又傳了來,“我把前幾名模特的賽程都分別單獨剪輯了出來,要不要傳給你一份?”


    他知道唐悠對這些模特賽事、及模特資料的關注整理,是為將來參與進星光工作提前做的準備。


    “或許是我弄錯了,其實你根本不會去看這比賽?況且這麽長的比賽,你也沒這耐心看下去吧?”他聽得出唐悠的聲音裏帶著猜測和奇怪,還有些試探。


    他也不在意,指了指暫停的視頻,“有她嗎?”


    唐悠說得沒錯,事實上他並沒有打算去看這個冗長的賽程。


    “還說不感興趣。”唐悠挑眉,一副“果然是這樣”的表情,“她可是這屆大賽的冠軍。”


    是冠軍嗎?他想著在星光空中花園裏看到的少女,倒也覺得本該如此。


    “嗯,那給我她的那份視頻就可以了。”


    “怎麽注意到她的?你的眼光還真不錯,丹寧可是星光決定重點照顧的對象。要不是比賽後因為她奶奶生病的事耽擱了近一年的時間,估計這時候也是星光一線的模特了。”唐悠顯然是把他認定為對丹寧感興趣的人。


    “她有那份價值。”他說的是對星光決定的讚同。


    唐悠聳肩,“唐豫,今天可是你和我說最多話的一天。”聲線不顯得驚喜不過也不十分漠然。符合著那時候他和唐悠之間的相處氛圍。


    “是嗎?”


    那時候的他們,都互以為對方因為各自母親的事不待見到自己,交談時的生疏也屬常態。


    被唐悠剪接過的視頻,記錄了少女比賽以來巨大的改變。


    第一次登上t台時的別扭,第一次拍出硬照時的生澀。


    即便這兩個第一次的表現,出其的好過許多已有許久模特經驗的前輩。


    而比賽最後一次的走秀,最後一次的攝影。


    其中少女的表現,卻隻能以驚豔來形容。


    如果說在星光頂樓他對少女的印象停留在虛殼之上,那麽看過視頻後他對少女的印象倒是豐富牢固了不少,更是添加了一份欣賞。


    欣賞之下,他有意無意間留心起了和少女有關的一些事,比如她做了某個品牌的代言,比如她出席了一場時裝秀,比如她登上了某本雜誌的封麵,又比如星光內部對模特進行的成績考察……


    看得多了,他對她的欣賞也便自然地逐步遞增。


    第二次見到真實的少女,是在唐乾晟未經他同意卻已然為他於國外安置好接下來所學商業課程的那天。


    依然是在天微暗的時候,依然是在星光的頂樓,而他依然隱於枝葉之後。


    不過這次是他的蓄意前來,而果然,那少女再一次的出現,再一次穿起她的高跟來回訓練著她的台步,甚至連來回走的路線都還是沒怎麽變化。


    他想在傍晚時分來這座空中花園訓練台步,該是少女的習慣。


    與上一次差不多的時間後,少女結束了她的訓練,同樣席地而坐自言自語開來,這一次的話裏卻不是對自我的鼓勵,而是對親人的想念。


    少女對天傾訴的對象,該是唐悠提及過的少女生病的奶奶,而由話語內容聽來老人已是病逝。


    少女的話裏沒有憂傷,她向老人保證著她會過得幸福快樂,會找到她喜歡,也喜歡她的人。


    又一次目送少女的離開,現出身的他心緒再一次寧和了下來。


    遇見少女的那後半年裏,每當他心情起伏時,便會來到星光的頂樓,來看一看少女,聽一聽她的笑語,次數不多,但終歸養成了一個習慣。


    說來奇怪,期間他竟沒有哪怕一次想過與少女見麵,他隻是這般看著、聽著。


    那一年還沒結束的某一天,他從星光步行回去的路上,在一家小型商場外看到了少女代言的化妝品海報。


    平麵廣告裏的少女麵貌妍麗,神情自若富有張力。


    那一刻,看著海報上的少女他忽然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她時,他產生捕捉住少女在夕陽中行步的畫麵。


    他想,如果是由他來聚焦,如果她在他的鏡頭下……


    那一年後的新一年始,他依唐乾晟的安排出了過國,卻是轉學了攝影。


    接觸專業時尚攝影之前他學習的一直是商道,而接觸了時尚攝影之後,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在這塊嶄新領域上,在極短的時間裏他能取得如此意料之外的成功。


    獲得時尚攝影界最高的獎項時,微愕之下的他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那個少女。


    想著,現在的他足以有信心定格下那少女展現出耀目華光的瞬間。


    後來當他回顧起遇上丹寧後的自己,以及那些時光,發現在捧上獎杯的那一刻是他一生中最為“想念”她的時候,而那時候的他卻是已經“錯過”了她。


    隻因為他得知那少女,在他得獎的那年年初就離開了t台。


    為什麽?為什麽少女在最為輝煌時結束了她的模特生涯?


    這讓那時的他頓生倉促的荒唐感,於少女,更於自己。


    “唐豫,這就是你想拍的模特呀?怎麽轉當演員去了?看國內的娛樂消息,好像是為了誰。”指著電腦屏幕的alva這麽說道,“呦,看這上頭說這人演技好像不怎麽樣。”


    屏幕上的照片,是在記者圍繞下強笑回應的少女。


    看著這樣的少女,他蹙起了眉。


    不知道少女知不知道,她的眼裏失了曾日的風采。


    那個站在t台上炫人眼目的少女,那個鏡頭前一顰一笑皆桀驁銳利的少女,那個少女……去了哪裏?


    幾天後的某日夜晚,不記得具體幾點,但換算上時差少女那邊該是臨近中午。


    思考片刻,他還是按下了那串由唐悠處取得的私人號碼。


    等待了些許時間後,電話被接起。


    他沒有馬上出聲,反是那端先傳來了聲音,卻不是他以為的那道略為沙啞低沉的聲音。


    “喂,你好,丹寧現在有事,請問……”


    “喂,有人嗎?”


    “……你好,請幫我轉告丹寧,我是唐豫。”聽到屬於男人的聲線,他一時反應不及,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緊了緊。


    “唐豫?是誰?”


    唐豫……是誰?他證了怔,驀然想到就算告訴少女他的姓名又能如何,他怎麽忘了,她根本不曾知道過他。


    “我是攝影師,也許mr.tang這個稱乎比較讓人知道。”


    “獲得國際時尚攝影大賽第一名的鬼才攝影師mr.tang?!”男人聲線算得上是令女人著迷的性感,可在他聽來卻不十分舒服,該說是在電話裏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刻他便開始無端排斥。


    “嗯。”他應聲承認了這個由媒體給予的稱乎。


    電話裏的聲音頓了頓,他想也許等一下後可能會是另一道他預期的聲音傳來。


    然而再傳來的聲音,使他的期待落空。


    “有什麽事我來轉告就可以了,丹寧現在忙。”仍是令他皺眉的男聲。


    “……你是她的經紀人還是助理?”


    “不用擔心,是她讓我接的電話,有什麽事我可以告訴她。”對方並沒有說自己是那人的經紀人又或是助理。


    突然的,他想到國內媒體對少女轉戰演藝圈的猜測。


    許是因為一段情,許是因為一個人……


    那麽這個人,會是電話那端的男人嗎?


    他垂了下眼,很快又抬起,隻對電話那頭說是想請丹寧當自己的攝影模特。


    而其實他還想說的,對少女親口說的,是希望她回歸屬於她的t台,重拾她的風華。


    放下掛斷電話的手機,他想,曾經的他是不是在對的時間裏,遇上過對的人?


    隻是他,當時不知。


    這通電話後,少女的回複,至她去時,他都沒有收到。


    說是沒有遺憾,來得太過虛假。


    況且,可以說是這份遺憾,促使了後來的他遇見那個名為靜安的新生模特。


    再次撥通丹寧的私人號碼,已是很久以後的一天。


    而在那之前的幾年裏,他為許多享譽國際的名模拍了不少的照片,也因他的照片使得一些並不知名的模特瞬息間聲名鵲起,且他的攝影作品亦是屢屢登上各種著名的時尚雜誌。但這些令他聲名大噪的時尚硬照,卻沒有換來他的留戀。


    或許alva說得對,他是個習慣疏遠他人的人,以至不適合擔任與模特打交道的時尚攝影工作,而他入了這行就是個意外。


    那天在撥通了她的電話前,是alva的來電,第一句說的便是蕭漠凡和李娜結婚消息的正式公開。


    他聽後一陣莫名,要不是後來alva的解釋,他不會想到丹寧。畢竟太久他都沒去關注她的消息了。


    可以說這一次他從alva那把丹寧進入演藝圈後的事以及外界對她感□□上的報道聽了個大概。


    他歎了口氣,為已成回憶的少女感到些許不值。


    緊跟著,他便在通訊錄裏翻出了那串號碼,沒有多想就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不過那端卻沒有人聲傳來。


    其時,他竟沒有想到把電話掛去,又或重撥一次號碼。


    在隔了不久的時間後,電話裏漸漸有了聲音,隻是這聲音不難聽出是哭聲,也不難分辨出那人該不是對著手機哭泣。


    是她……在哭嗎?怎麽……哭了?


    星光的頂層,為幾年前的他帶來平靜的歡聲笑語,何時被悲傷所淹沒?


    他張了張嘴,可終是不知該說出怎樣的安慰,然而即便說了,那邊又是否能聽到?


    很多時候,在“受傷”時,更多的人該是希望著身邊有那麽一個人可以無聲陪伴。


    那麽,這回他便來當這麽一個陪伴的人吧。


    漸強的哭聲,如孩提時般沒有克製地宣泄而出。


    待時間悄然流逝,哭聲緩緩細弱了下來,而後又歸於無聲。


    他看了一眼通話的時間和腕表上的時刻,才驚覺他打去電話的那方所處的時間已是深夜。


    而現在,那方的她該是睡著了嗎?


    “丹寧,如果是放錯了感情,那便走出來吧。”他想,她的哭泣她的傷疼因是原於她放入的情。


    他終究還是開了口,而電話裏也仍舊是一片無聲。


    說起來,他和丹寧間的電話通話好像沒有一次是順利的。


    第二次通話後,他接連幾天都撥打著她的號碼,不過那邊卻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而在那幾天裏,他特意在電腦上搜索了下關於丹寧的消息,並看了兩部她早期和最後一次參與的電影。


    不可否認,在演技上她有了進步,隻是這進步始終無法彌補她在表演上缺乏的流暢性。


    一名沒有靈性的演員,無怪乎會被觀眾慢慢遺忘。


    之後又點開了她的照片,放大的圖片裏她的五官依舊,然眼底眉梢間卻早已褪去少女時的青澀以及無憂的歡顏,換上了成熟柔軟的線條。


    看來的眼,牽起的唇,照片中的她比起電影裏的她,多了一份自信的美麗。


    而在他想著結束這次國外拍攝後應該會親自去找一次丹寧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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