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世稼小小的腦袋裏壓根沒聽說過天花這個詞語,也就今天才聽見。


    天花是什麽東西?難道是一種花嗎?


    為什麽有了這個東西他們小孩就不能下去玩了?


    “小娃懂那麽多幹嘛?”王雪燕瞪了兒子一眼:“這是一種病!現在你村長爺爺的孫子得了,你下去害怕被傳染。”


    聽到是一種病,季世稼的眼睛就瞪大了:


    “娘,我一向身體好著呢,才不會被傳染!”說到這裏,季世稼撇了撇嘴:


    “隻有我妹妹身子不好,讓妹妹不要下去玩就可以了。”


    聞言,季苗苗捏緊了自己的小拳頭。


    好樣的四哥,平時妹妹妹妹的叫的熱情,關鍵時候這看不起自己的樣子是怎麽一回事?


    當然團寵的她自然不用親自報仇,聽見兒子的話,王雪燕自己先給了兒子一個爆栗:


    “你妹妹有你這麽調皮嗎?自己管不好還掰扯你妹妹,看我一會兒不收拾你!”


    他們母子兩個鬧得雞飛狗跳,季老太也沒阻止。


    季家三兄弟現在都一起去山上找地方去了,家裏正是沉悶的時候。


    他們多鬧鬧,也能有個人氣。


    季老太看著氣氛陡然變得嚴肅的村子,心裏感慨萬千。


    也不知道近幾年他們到底要遭遇多少磨難,現在想來,還是之前在季屋村的日子最為安定。


    就是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有再安定下來的那一天。


    村裏的青壯年們走了有一會兒了,天色已經黑沉沉的,大家夥懷揣著不安進入了睡眠。


    季苗苗雖然心裏有事情,但是她好歹是個小孩,睡眠時間更多,此刻也進入了夢鄉。


    在半夢半醒之中,她仿佛聽見周圍的聲音十分嘈雜,似乎有人在來回走動和哭叫。


    怎麽回事?為什麽自己的耳邊會有這樣的聲音?


    季苗苗心中著急,這時候感覺到身邊的娘親似乎起身了,她這一瞬間終於覺得身體被意識所掌控,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把咱家的孩子們都看好點,張大娘家的小孫子都起燒了。”


    說這話的似乎是季老太,她的身影隱隱綽綽的被季苗苗看在眼中,神色有些凝重。


    誰?又有誰起燒了?


    這句話蘊含的信息量猶如當頭一棒,瞬間就讓迷迷糊糊的季苗苗恢複了清醒。


    “今天咱們家的孩子還跟著鐵柱一起玩。”


    張大娘的小孫子叫鐵柱,年紀和季家小子們相仿。


    因為張大娘和季老太交好的緣故,所以他和季家小子們關係也不錯,經常在一起玩耍。


    所以葉秋雲和王雪燕一聽見說鐵柱發燒了,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慘白,就連唇色都褪了個幹幹淨淨。


    原本她們還抱著僥幸心理,想著不一定自家孩子要被傳染。


    現在鐵柱都發燒了……葉秋雲和王雪燕看著熟睡的孩子,手足無措。


    “不妨事,看來村子裏的孩子們都染上了。”


    季老太穩得住,深深呼出一口氣:


    “也幸虧咱們有廖大夫……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隻能看看保衛隊的人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地方。”


    大人如果出什麽事情他們都不會如此憂慮,現在受到傷害的是他們自己的娃,心裏怎能不著急?


    蘇繡兒看著兩個妯娌憂慮,自己的心裏也不好受。


    她雖然沒有孩子,但是和季家已經成為一家子這麽久,看著這些眼皮子底下的娃,真要出了什麽事,比她自己出事都要難受。


    家裏的男人全都出去了,家裏隻剩下娃和幾個女人。


    索性她們就全部上到牛車裏坐著說話,反正現在也睡不著,一起聊聊接下來的打算和對策,也算是心裏有數。


    “咱們家的幾個娃之前那麽多苦楚都熬過來了,一定會沒事的。”


    王雪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是樂觀。


    葉秋雲嘴角扯出一個看起來十分勉強的笑容:


    “其他人還好,我就是擔心苗丫頭。”


    她的女兒從小身子就弱,要是被傳染了天花……葉秋雲根本不敢細想。


    其他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季苗苗之前在牛頭村安定的時候尚且生過凶險的高燒,現在環境這麽惡劣簡陋……


    “咱們苗丫頭可是老天爺專門派下來的小仙女,絕對不會出事的,秋雲你就別擔心了。”


    王雪燕就安慰葉秋雲。


    這一晚上,保衛隊的男人們都沒回來。


    到了清早,一夜未睡的大有人在,妯娌從車上下來看看,就又看見好幾個婦人抱著孩子哭哭啼啼的:


    “廖大夫,你來看看我家的狗丫,我剛醒過來就覺得這妮子的臉色不對勁,一摸額頭燙的驚人……”


    “廖大夫,我家鐵牛也是,這孩子一向身體結實,從來都不發燒的……”


    “廖大夫,你可要救救我們家的孩子啊……我看孩子實在是燒的太嚇人了……”


    “……”


    廖大夫也一晚上沒休息好,一直在照看趙家偉的情況,此刻見這麽多孩子都起燒了,神色更加凝重。


    之前還擔心孩子們會不會被傳染……現在看來,已經是傳染的比較多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


    “家裏有娃發燒的,都把娃們放到那邊去,老夫好一同照看,等年輕人回來了,我們就上山采藥。”


    廖大夫指了指昨天他讓村長媳婦和柳月香過去的地方。


    這幾個婦人哭著點點頭,抱著自家的娃走了過去。


    “秋雲雪燕哪,你們快去摸摸咱家娃們的額頭!”


    季老太目睹了這一切,立馬催促下車的兩個兒媳婦。


    葉秋雲和王雪燕忙不迭轉身上車,挨個挨個摸娃們的額頭。


    索性娃們沒發燒,安安穩穩的睡著。


    “娘,沒發燒,都沒發燒!”


    王雪燕鬆了口氣,探出頭來回複。


    “好!”季老太長紓出一口氣,目光望向林子裏:


    “也不知道保衛隊的人多久能回來。”


    她這話聲音很小,隻有她一個人聽見了。


    *


    這次病情來勢洶洶,早上起來約摸有三四個娃,過了會兒就又發燒了兩個。


    廖大夫心裏著急,看著孩子們燒的臉色通紅,想要進山去找草藥。


    季老太攔住了他:


    “廖大夫,你想救娃們的心情我們理解,可你一個人進山去實在是太危險,娃們現在隻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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