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就一五一十地把李師師遇上的難事兒跟武植說了一遍,又說了今天早上李瓶兒找李師師說了西門慶要納她為妾的事。


    原來,武植是打算睡吳月娘給西門慶戴一頂綠帽子的,可是看了吳月娘真人,他一下沒了那種想法,吳月娘歲數太大,三十多歲了,而且又太胖,武植是最不喜歡胖女人的。


    現在聽說西門慶要趁人之危,納李師師為妾,心裏莫名的有了新的想法。


    他讓鶯兒坐下,又讓茗煙拿來一些瓜果糖給鶯兒吃。


    過了一會兒,武植裝作很隨意地問鶯兒,“你們姑娘答應了嗎?”


    鶯兒冷哼了一聲,“我們姑娘什麽人,怎麽能給人家當小妾?”說著,目光一閃,用探詢的口氣問武植,“大人您現在是五品大官,又有布鋪、當鋪,日進鬥金的,能不能幫我們姑娘一把呀?”


    武植笑了一下,“你個小丫頭怎麽替主子做這樣的主意,也不怕你們姑娘打你?”


    “大人,這你就不知道,我們姑娘可是從來不打我,”


    頓了一下,她又說:“大人,我覺得我們姑娘對你有那麽一點意思,你要是幫了她……哦,不對,你家裏也有娘子了,唉,看來也不行。”


    武植哈哈大笑,“沒想到你還當起了小紅娘。”


    鶯兒剛要說話,吳月娘和李師師從裏麵出來,吳月娘笑著問:“誰要當小紅娘呀?”


    武植忙擺擺手,“哦,是我跟這小丫頭說笑呢。怎麽樣,那稀罕物買了?”


    吳月娘睃了武植一眼,“真沒想到,你的店裏還有這樣的稀罕物,是不是你家那位手靈手巧的娘子做出來的呀?”


    “是啊,是啊,正是渾家做出來的,也是閑著沒事兒,做出來玩,就拿了來賣賣看,看能不能多賣幾個錢,貼補家用。”


    “喲,武大人,您現在可是五品官呢,還有鋪子買賣的,怎麽跟我們娘們兒哭起窮來?難道是不想給我們打折了?”


    武植連忙擺手,“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了,我說話一向是算數的,說八折就八折。”轉臉問李師師,“姑娘怎麽一臉愁容呀?”


    李師師張了張嘴,看了吳月娘一眼,苦笑了一下,並沒說話。


    吳月娘歎息了一聲,“我們師師姑娘家裏遇到點難事兒,所以心裏不悅。”


    武植裝作不知道,問:“遇上什麽難事兒了,不知我能不能幫上忙呀?”


    吳月娘伸出一隻手,張了張,“五萬兩銀子的事,武大人能不能幫幫忙呀?”


    李師師拉了吳月娘一下,“大奶奶,你……你不要說了。”


    吳月娘之所以這麽說,是她認為武植一個不相幹的人是不會出五萬兩幫這個忙的,她是想把李師師逼上絕路,不得不就範給西門慶當妾。


    吳月娘看了李師師一眼,別有深意地說:“師師姑娘,不是我說嘴呀,五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尋常人是不會幫你這個忙的,你心裏要有數呀。”


    武植淡淡地一笑,“這可不一定,我倒是想幫師師姑娘,就是不知師師姑娘願不願意?”


    武植之所以這麽大方,是因為他知道不管在古代還是現代,泡妞都是要錢的,越漂亮的妞,越值錢,再說了,李師師幾年後是皇帝的妞兒,他提前給泡了,讓宋徽宗那老花花公子穿自己的舊鞋,實在是巨爽的一件事,五萬兩,物有所值!


    聽說武植願意出這五萬兩,屋裏所有人都呆住了。


    五萬兩在大宋可是筆不小的數目,武植剛買的這座大宅子才兩萬多兩,也就是說武植要給李師師兩個半大宅子。


    李師師怔怔地看著武植,她這些天為了這五萬兩的事愁得一夜一夜睡不著,想著自己孤苦伶仃,寄人籬下,遇上這樣的難事,無人可倚仗,心裏愁雲滿天。


    她萬萬沒想到武植會答應幫她,實在是讓她太意外了,不由得失聲說道:“大人,你這不是說笑吧?”


    武植回過頭問布鋪掌櫃的,“老梁呀,咱們櫃上現在有多少銀子。”


    掌櫃的說:“東家,咱們剛剛進了一批貨,櫃上隻有兩萬多兩。”


    “哦,全拿出來。”又回頭叫茗煙,“茗煙,去當鋪那邊再三萬兩來給姑娘拿上。”


    茗煙應了一聲,剛要走。


    李師師叫道:“等一下。”


    茗煙站住了。


    李師師對武植說:“大人,五萬兩不是小數目,我……我……我不敢受大人這麽多錢。”說著向武植萬福了一下,拉著吳月娘走了。


    吳月娘回到家,把武植要替李師師出錢的事跟西門慶說了一遍。


    西門慶氣得牙癢,一把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在房裏來回踱步,恨恨地指著天嚷道:“這個三寸丁,處處為難加害於我,他這是要跟我作對嗎?”


    吳月娘見他氣得滿臉發紫,氣喘如牛,寬慰道:“或許人家並沒有害你的意思。”


    西門慶一扭頭,“沒有?你知道嗎,他的布鋪、當鋪都是從我手裏騙去的,還有,這次我丟了官,也是因為他,你說有沒有?”


    原來,在家閑著這麽天,西門慶把最近這段日子發生的事都前前後後地想了一遍,慢慢地品出味兒來,想到自己最近之所以連連撞上黴運,都是武大郎在背後搗鬼。


    這次,又聽說武大郎要出錢幫李師師,又要壞了自己的如意算盤,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恨得他差點咬碎了一口鋼牙。


    他一腳踢翻了一個凳子,“武大郎,我西門慶也不是好欺負的,咱們走著瞧!”


    西門慶正在發火,玳安從外麵跑進來,“爺,張都監張老爺來了,在客廳等著呢。”


    西門慶一怔,“他來幹什麽?”


    這個張都監名叫張蒙方,是西門慶父親的多年老友,經常會來西門家以各種名目借錢,借了也從來不還,西門父子一直是又生氣又無可奈何,尤其是西門慶,一直覺得這個張都監這是仗勢欺人。


    所以,西門慶的父親死了以後,西門慶就很少和他們走動了。這次來了,也不會有什麽好事。


    西門慶本不想見他,可是他突然想起武鬆現在正在張都監麾下為官,不由得心頭一動,一條毒計浮上心頭。


    西門慶換了套新衣服,三步兩步來到客廳,一進客廳,倒頭就拜,“叔父大人,小侄有禮了。”


    這張都監這次來西門慶家真是為了錢來的。


    他剛剛聽說,上麵有個步軍副都指揮使的職務剛剛出缺,他當這個兵馬都監已經快五年了,一直沒有升遷,這一次是個難得的機會,可是,想當官必然要給上麵送錢,最少也得兩萬兩銀子。


    他俸祿不多,加上花錢大手大腳,光姬妾就有十幾個,五十多個家口需要他一個人養,他手頭上也不寬裕,所以,他想到了西門慶。


    他來弄錢,本來是心裏有些發虛,他也知道這些年西門慶不與他來往的原因,可是今天一見西門慶見到他竟然行此大禮,他多少有些意外。


    張都監趕忙攙起西門慶,“賢侄,咱們兩家多年的世交,你何必這麽客氣呢,來,坐,坐。”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了些寒暄客套的話後,西門慶直接了當地問:“叔父大人這次找小侄有什麽事呀?”


    張都監長歎一聲,先苦了會兒窮,接著說現在有了個步軍副都指揮使實缺可以頂上,但是沒有錢上下打點,所以,想來借一點。


    張都監這次特別強調了是“借”,等補了步軍副都指揮使的實缺,弄到了錢就還上。


    西門慶點了點頭,問,“叔父想借多少錢?”


    張都監先伸了兩根手指,馬上又多伸了一根,“大概需要三萬兩。”


    西門慶看在眼裏,淡淡地一笑,“叔父大人,雖說我也有些買賣,可是最近這生意呀是越來越難做,人吃馬喂的都需要錢,我手頭上也沒有多少閑錢,不過呢,既然叔父大人親自來借,小侄也不能讓叔父大人白跑一趟,所以呢……我隻能借給叔父大人一萬兩。”


    張都監連忙點頭,“行行行,餘下的我再去別處湊湊,或許能夠。”


    西門慶嘴角輕輕一咧,“叔父大人,我們兩家是幾代的世交,現在我幫了你的忙,你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呀?”


    張都監眉頭一皺,“賢侄有什麽事要我幫忙呀?”


    “我聽說叔父大人治下有一個軍器少監叫武鬆的,是嗎?”


    張都監大約想了想,“是有這麽個人,怎麽了?”


    西門慶抬手做了個“切”的手勢,咬牙切齒地說:“我想煩讓叔父大人幫我設一條計結果了這人。”


    張都監心中冷笑,問道:“怎麽,你跟他有仇?”


    西門慶點點頭,“他還有個哥哥,我跟他們兄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先結果了弟弟,然後再尋機結果了哥哥。”


    張都監捋了捋胡子,陰惻惻地笑了一下,“賢侄,這個武鬆雖說隻是個從六品的小官兒,可是那畢竟也是朝廷命官,擅長朝廷命官的罪過可不小呀。”


    西門慶早知道他會這麽說,淡淡地一笑,“這個無妨,如果叔父大人幫了我這個忙,這一萬兩,就當我孝敬叔父大人,不用還了,這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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