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走至庭中空地,折下一枝小竹子,熟練又快速地劃下一個簡單版本的飛行棋模板道,“四人一組,哪一組先全部走到終點便為贏,玩法是詩句接龍,誰能接下一句,誰就可以叫丫鬟搖一次骰子了,骰子搖到哪個數,就可以走多少步。”


    “規則是,搖到六,就要到起點重新來過。”她摘下數朵不同顏色的花和葉放到格子裏,“花色代表自己的隊,如我是紅隊,若剛好走到紅花這裏,則又需回到起點重新來過,可我走到葉子那裏,即依照剛才的點數走多一次。”


    “聽起來好像很好玩。”貴毅伯府的世子明更秀與胡清晰麵麵相覷,躍躍欲試地笑道。


    洪晨銳不屑道,“哪好玩了,不還是乏味的詩詞歌賦!”


    “接龍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出乎意料,考究學識的豐富程度,和思想的靈敏水平,尤其詩句比詞語難多了,加上追逐式的遊戲規則增加了緊張感,確實比一般的詩詞歌賦有趣多了。”莫濃羨亦興致勃勃地道,“我參加!”


    柳芽道,“有誰不想玩的,我也不勉強。”她狡黠地笑,“畢竟拚的是‘真材實料’。”


    言外之意擺明了是不參加的,都是沒有真才實學的,即使上了場搶答慘淡亦好看不到哪,橫豎都叫人難堪,洪晨銳本就是個與範達統齊名的人盡皆知的紈絝,他可以不在意,但慕容恬卻不行,她在乎極了自己的麵子,及好不容易‘贏’來的才名,思及此,恨恨地瞪著柳芽。


    忽然,慕容恬難受地栽倒在左邊的庶妹慕容芙身上,在眾人都看向她時,她蹙眉低呼道,“我的頭有些暈暈的,如此運動怕是不能了,還是你們好好玩吧。”


    慕容颯忙道,“可要請府醫——”


    “不用,兩位妹妹扶我回去休息休息便好。”慕容恬道,“可不能礙了各位的興致。”她一手挽住慕容芙的手臂,一手抓住右邊慕容芸的手,不著痕跡地掐了掐她們。


    慕容芙壓下幾乎衝口而出的痛呼,與心底的不甘,麵不改色淺笑道,“許隻是燥熱所致的老毛病,四哥不用擔心,我和七妹會在晚宴前好好照顧三姐的!”


    慕容芸怯怯地連連點頭,慕容颯道,“那就麻煩你們了,有什麽事記得請府醫看看。”


    誰都看得出來慕容恬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但誰也沒有去拆穿她,何況洪晨銳又接著道,“玩這麽個破遊戲,還不如去打獵呢,你們喜歡玩,就玩個夠好了,恕本世子不奉陪。”


    “大家都知道我有多少斤兩,還是不當累贅,和洪世子去打獵的好。”範達統也尷尬道,而後與洪晨銳離開梔蘭軒。


    滿臉期盼的張鶯鶯看著柳芽試探地道,“柳姐姐,少了人,這個遊戲還能玩嗎?”


    “當然。”飛行棋本來就是一個很有靈活性的遊戲,柳芽笑道,“咱們每組三個人即可,抽簽決定誰與誰一組,沒有任何的賭注,輸贏隻是圖個樂子。”但此行的‘計較’,她相信在場的人都會了然於心了。


    抽簽後,分別是,紅組柳芽,慶王,莫濃羨;藍組宇文秋頁,慕容絳,季歡聲。


    黃組張鶯鶯,明更秀,慕容颯;而紫組是胡清晰,張翊耿,慕容釗。


    柳芽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和慶王同一組,隻覺宇文秋頁投過來的視線滿是酸溜溜的委屈,但慶王相當的坦然和自在,負責搖骰子的荔枝已經拋出接龍的字了,“‘山’字。”


    莫濃羨不愧是新科狀元,反應極快:“‘山雨淋漓巧成泉,樹影婆娑又是畫’。”


    荔枝搖骰子道,“可走四步。”


    “‘畫壁牡丹開,撥霧見仙子’。”慕容絳緊接道。


    荔枝搖骰子道,“可走兩步。”


    “‘紫藤花舞年華,望君數載救贖’。”張翊耿道。


    荔枝搖骰子道,“可走五步。”


    “‘樹色連秋靄,潮聲入夜風’。”柳芽道。


    荔枝搖骰子道,“可走三步。”


    “‘風蕭蕭雨遙遙,兩相望隔江河。’”宇文秋頁直直地看著柳芽接道。


    柳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玩個遊戲而已,至於‘演’得這麽用力嗎,幾輪下來後,她算是發現了,宇文秋頁這貨隻接她的詩,偏偏又每一句都接得住,而慶王剛好與她站在同一格時,他猶如被拋棄的小媳婦般,幽怨地看著她,“……”


    幸好眾人的視線大多時候都投在出色的慕容絳身上,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眉來眼去’,但也是有例外的,不知慶王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不著痕跡地站到柳芽身前,成功地阻斷了宇文秋頁炙熱飽滿的視線後,淺淺地勾唇,側過臉低聲道:“專心些,慕容絳快到終點了。”


    這時,慕容絳已經又接下一句,還搖到五,非常順利地抵達終點了,而與他們同組的莫濃羨還差兩步,柳芽淡定地道,“又不是一人勝利全組贏。”接著,莫濃羨也毫不令人失望抵達了終點。


    眾人紛紛遞上自己滿懷佩服的稱讚,對慕容絳的印象亦徹底逆轉了,還欲繼續玩下去,有丫鬟畢恭畢敬地前來道,“大少,二小姐,四少,時辰不早了,夫人讓你們在開席前,再好好準備。”


    “知道了。”慕容釗道,而遊戲也在眾人的識相中結束,幸好大家都已經玩得很盡興了,便各回各的廂房歇息。


    柳芽覺得回去睡一會兒也是好的,怎料剛打著嗬欠抬起腿,就被宇文秋頁連拖帶拽地拉走了,待到一無人處,他仗著身高的優勢將她抵在樹幹,“芽兒和慶王似乎聊得很愉快呢。”


    她好笑地看著空氣中飄蕩的酸泡泡,“你哪隻眼睛看見‘很愉快’的?”


    宇文秋頁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中的無所謂,忽而垂首將灼熱的氣息灑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含住一小塊肉緊緊地吸吮起來。


    “!”才反應過來他想幹嘛的柳芽,用力地推開他,可他竟不知輕重地咬她,像被螞蟻啃噬的觸感又疼又麻又癢,再拚命的掙紮都被他巧妙地化解了,而濕潤的舌更是囂張地舔著她的動脈,極致地挑釁她的雞皮疙瘩,“宇文秋頁!!”


    在她瞄準他的肩膀企圖狠狠地咬下來時,宇文秋頁輕快地退開一步,看著她脖子上鮮紅鮮紅的印子,滿意地彎起眼眸,“嗯?”


    “你卑鄙!無恥!”柳芽捂住脖子咬牙切齒道,眼底的火光恨不得將他燒成灰燼。


    “誰叫芽兒總覺得我對你的喜歡是開玩笑呢,如此一來,他們應也知道,這是事實了。”他笑道,“我便要瞧瞧,誰還敢勾引你。”


    柳芽有一瞬間仿若被雷劈中的無語凝噎,繼而涼涼地笑道,“你說你喜歡我,又費盡阻止別人喜歡我,那你敢娶我麽?”


    宇文秋頁似是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愣了愣後,燦爛地道,“你敢嫁,我敢娶!”


    柳芽唇邊的冷意一僵,一道悶氣就生生地卡在喉嚨裏,瞪著他的俊臉,半響隻能重重地哼道,“誰要嫁給你這樣城府比海深,又陰險又狡詐,臉皮的厚度堪比城牆的混蛋呀!”


    看著又從自己視線底下逃走的人兒,宇文秋頁低低地笑道,“膽小鬼。”


    **


    彩霞漫天時,宴席開了。


    背山而搭建的舞台上,慕容家的嫡庶姐妹們,在舞娘的襯托下,奏起喜慶的賀壽曲,開頭的合奏,中間每人獨奏,然後再以合奏結束,眾人卻怔在了慕容絳的彈奏裏。


    因為她比招待宴時出盡風頭的慕容恬更厲害數倍,便是慕容恬在聽見她的獨奏時,亦愣在了台上,輪到自己彈奏時竟久久沒能反應過來,還是慕容芙提醒後才狼狽地接下去,柳芽再看洪氏與慕容颯,也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而後洪氏的臉漸漸地黑了,看著慕容絳和毫不意外的慕容釗的眼神裏,充滿克製不住的狠毒,原來應當成為‘主演’的慕容恬,就這樣變成了慕容絳的陪襯,她紮進掌心的指甲,恨不得掐在慕容絳的脖子上!


    眾人的掌聲如雷響起,稱讚之聲字字句句都砸在慕容絳身上,令精心打扮的慕容恬徹底失去了顏色,別說洪氏心裏頭不是滋味,便是慕容恬亦想當場將深藏不露的慕容絳撕成兩半,萬萬沒有想到平日裏彈得平平無奇的慕容絳,居然比她更出色,如當眾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


    所有人都隻看著慕容絳,稱讚她,佩服她,欣賞她,沒有人注意她,在乎她,甚至可能偷偷地嘲笑她不自量力,思及此,跟著慕容絳走下舞台的慕容恬,便狠狠地踩著慕容絳的裙擺!


    並不察覺的慕容絳繼續往下走,聽得布料撕裂的聲音時回頭之際,不小心地踩空了,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往台階下摔,卻聽破風聲颯然而來,有結實的懷抱穩穩地接住她,抬眸觸及一雙深而冷的眼眸,失望就爬上她絕美的臉龐,轉瞬又揚起禮貌的笑,“絳兒謝過慶王相救。”


    隻是就近而出手的慶王,疏淡地掃過慕容恬,“不客氣。”脫下外袍披在慕容絳身上,將她交回給趕來的慕容釗。


    眾人麵麵相覷,卻都沒有言語,慕容閣老以咳嗽之聲挽回大家的注意力,舉杯將這小插曲揭過去,待慕容釗帶著換了衣裳的慕容絳回來,誰都知趣地沒有提起這茬,而宴席在慕容閣老老練的控製下,非常完美地邁向結束。


    **


    宇文秋頁被慕容閣老灌了不少酒,頭暈暈地拽住柳芽的手不肯放,躺在床上眯著眼睛看著她仿若施了法術一般,沒了任何痕跡的脖子,不滿地道:“芽兒真是個膽小鬼!膽小鬼!”


    柳芽知道他沒有醉,但因怎樣也掙脫不開他的鉗製,隻好坐在床邊,“給你講個故事。”


    “好呀——”他拖著綿長的語調笑應。


    “從前有個放羊的小少年,他平日總在村旁邊的矮山上放羊,有一天他忽然朝山下喊狼來了,村裏的人們就拿著家夥趕來幫他,可當他們上到山後,卻沒有看見狼,質問之下,才知道小少年隻是無聊了,開個玩笑而已,人們隻得罵罵咧咧地下山。”


    “到了第二天時,人們又聽到小少年大叫狼來了,於是他們又急匆匆地跑上山,然而還是不見狼的蹤影,便明白了小少年又拿他們尋開心,再次罵罵咧咧地下山了。”


    “待到了第三天,當他們正在忙活之際,又聽到小少年大喊狼來了,但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相信他了,小少年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狼把自己的羊都吃光。”


    “我不是怕自己跑上去發現又隻是一個騙局,而是怕小少年拿我去填狼肚子。”察覺到緊緊抓住自己手的大掌鬆懈了,柳芽淺笑俯身迎上他不知幾時變得清明的眼眸,“若你說,有個交易要與我談,我會認真考慮,可你說你喜歡我想娶我,不好意思,我一個字兒都不相信。”


    她欲起身離去,宇文秋頁卻猛地將她掀翻,壓在床上,還是如從前那般毫無畏懼的臉龐,他望進她的眼眸,想探尋什麽,也還是什麽都探尋不到,氣惱之下便垂首含住她的唇,粗魯地啃著那兩瓣堅持的柔軟,察覺到她的抵抗,流利地在她想要咬她時,舌如靈蛇般搗了進去!!


    柳芽氣得用腳踢他,可這不要臉的,竟然仗著會武功,輕鬆地將她兩腳壓製住,隻覺一炙熱的東西,危險地抵住自己的腿上,“你唔!”她所有的力氣,都被他巧妙又強勢地抽離,對上他認真的眼眸時,心仿佛被針穿透般無法自控地痙攣,不知怎的,淚就從眼眶裏衝出來了。


    如斷線的珠子,擲地有聲地落在宇文秋頁心裏,他鬆開她,頹敗地趴在她身上,緊緊地抱著她,“抱歉,抱歉,抱歉。”一句句地在她耳邊重複,“是我先傷透了你的心,不該怪你不願再相信我,抱歉,抱歉,芽兒——”


    即使一再遭到他的利用,皮開肉綻時,她也不曾示過弱,落過半滴淚,可現在卻莫名地覺得委屈得不得了,隻想把那些潛藏的雜亂都哭出來,迷迷糊糊之際,便覺有冰涼的東西被他塞進她手裏,而後他握住她的手用力——


    “!!!”待她反應過來時,她平日用來防身的小刀刃,便已盡數沒入他心房。


    “你瘋了嗎?!”柳芽再也顧不得哭了,翻出隨身攜帶的傷藥,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


    宇文秋頁抬手疼惜地抹著她眼角尚未止住的淚,“這是你烙進我心裏的印。”他滿足地看著她為他泄露出來的緊張與忐忑,“誰都抹不走也掩不住,它是你救回來的,從此以後,便隻為你而動。”


    “……”柳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笑他天真好,還是該惱他任意妄為好,剛剛替他包紮好,就聽陣陣震天的吵雜湧進來。


    “慕容閣老的住處,走水了。”宇文秋頁少見地嚴肅道。


    **


    待柳芽和宇文秋頁趕到慕容閣老所在的含笑樓時,灰頭土臉的慕容釗剛將燒傷的慕容閣老抬出來,而中年府醫忙膽顫心驚地撲過去診治,但才把脈已驚恐萬狀地搖頭,接二連三衝來的明更秀和胡清晰及張翊耿和張鶯鶯,還有季歡聲,齊齊不敢置信地默然。


    柳芽一把將中年府醫推開,先給慕容閣老嘴裏塞了一顆黑色的藥丸,再邊把脈邊從自己預防萬一而帶來的藥箱裏,掏出包紮的工具,頭也不抬地對慕容釗道,“去拿些冰和烈酒來!”


    慕容釗不敢怠慢,飛也似的而去,柳芽繼續吩咐道,“我要撕開閣老的衣服了,介意的女眷背過身去。”比她先來的洪氏和慕容恬麵麵相覷,見周遭的人連帶慕容爺子都看著她們,隻好避嫌地轉過身去,剛趕來的慕容絳和慕容芸,亦忍住擔憂,先站到一旁。


    柳芽利落地剪開慕容閣老已被燒得破破爛爛的衣服,他左半邊身子幾乎都燒傷了,不用湊近亦能聞到肉焦的味道,她以燒紅的手術刀剔幹淨所有傷處後,慕容釗也把她需要的東西拿來了,她就用酒混合藥粉與幹草藥,替閣老包紮,隨後又用手帕將冰塊包起來,擱在傷處上。


    未待慕容釗問詢,柳芽又從箱子裏掏出一瓶黃色的藥水灌給閣老,不知是太苦了,還是剛才的治療已起效,慕容閣老被嗆著般咳嗽著醒了,而慕容釗未出口的擔憂便變成激動的呼喚,“爺爺!”


    聽得自家哥哥的喊聲,慕容絳心一抖,大著膽子回頭,見慕容閣老虛弱地說著自己沒事,提在嗓子眼的驚懼,就全都變成淚,拉著慕容芸撲過去,還未來得及說話,慕容恬已哭得稀裏糊塗地湊過來表達關懷。


    等他們一家子或真心或虛情地上演了一遍關心慕容閣老的情景劇後,柳芽也知道了,火勢之所以蔓延得這麽大才被發現,是因為慕容閣老有每夜都在密室祭拜亡妻的習慣,而之所以會起火,是因為他喝多了不小心弄倒了燭台。


    總而言之,這場火,可以概括為意外事故,但柳芽再三猶豫,還是將心底的疑惑講出來,“閣老,你有每夜睡前都服用寧神茶的習慣,對嗎?”


    慕容閣老一愣,“沒錯。”


    “那你知道藥方嗎?”


    聞言,慕容閣老看向一旁顫顫巍巍的中年府醫,這人結結巴巴道,“就是尋常的方子!”


    柳芽笑道,“我也是醫者,它尋常不尋常,別人看不出來,不代表我把不出來。”


    中年府醫抿著唇不語,慕容釗道,“柳檢驗,究竟發生什麽事了,藥方有什麽問題嗎?”便是眾人,都疑惑地看著柳芽。


    “剛才替閣老診治,我發現他中毒了,不過這個‘毒’比較有趣的是,銀針檢測不出來,對脾胃虛寒的人而言,它還是良藥。”在他們不敢置信的表情中,柳芽慢悠悠地繼續道,“但用在閣老這樣燥熱的體質上,它就是慢性毒藥了。”


    慕容釗冷冽地看著中年府醫,步步逼近,“陳大夫,你當真對我爺爺圖謀不軌嗎?”


    陳大夫卻是看著柳芽,“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造詣,竟知道我參雜了什麽藥!”而後對慕容釗冷笑道,“沒錯,是我!就是我,想要他死!”


    慕容絳似是沒想到平日老實的府醫,竟如此凶惡,匪夷所思地道,“你,你不是爺爺救回來的嗎,怎的恩將仇報?”


    “我呸!!”陳大夫粗暴地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瞪著慕容閣老道,“這人麵獸心的老不死,救我們父女兩回來,不過是貪圖我女兒的美色,年前就是他,就是他女幹汙了我女兒,若非他,我女兒不會上吊自盡,她才十三歲呀,她隻得那十三歲,便被你們敬重的閣老毀了!”


    這話一出,就像平地而炸開的雷,眾人驚訝得都快要忘記呼吸了,周遭似乎隻剩下慕容釗嗬斥又被慕容閣老阻止的聲音,便聽慕容閣老虛弱地道,“這事老夫可對燈火發誓,並非老夫所為——”在陳大夫欲出言反駁時,他看向慕容爺子重重地哼道,“剩下的,你來解釋!”


    被點到名字的慕容爺子愧疚地道,“是我——”在洪氏驚愕得下一秒就要撲上去撕咬他無恥時,他歎息著道,“我教子無方,叫颯兒害了陳瀅——”洪氏五顏六色的表情,瞬間變得奇異無比,“但陳瀅沒死,父親得知我把事情瞞下來,特意去看過她,發現她尚有氣息,如今養在進兒那——”


    進兒是慕容爺子的六庶子,因雙腿患有殘疾,素來不見人,即使如此盛宴,也從不出席,陳大夫不敢置信地看著言之鑿鑿的他們,就聽慕容釗道:


    “可惜陳瀅隻有氣息,一直無法醒過來,我時常出穀便是為六弟和她尋醫問藥,這次特意拜托燁王帶柳檢驗前來,亦是希望柳檢驗可以幫幫忙,我們怕你承受不起又一次的喪女之痛,才一直沒有告訴你,想待她有起色,再讓你得知這個事實。”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就聽輪椅紮過青石板的沉重聲音清脆地響起,循聲看去,就見一約莫十五六歲的清瘦少年,被高壯的小廝推著過來,他不冷不熱地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雲實閣看看,她就住在北廂的上房。”


    陳大夫狐疑的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地晃動,突然飛快地朝慕容爺子衝了過去,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死死地掐住……洪氏的脖子,淚流滿麵地怒道,“你這婆娘!竟然騙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觀之清香,飲之可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糖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糖糕並收藏觀之清香,飲之可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