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繼遷遷府至西平府以來已過去數月,期間張浦和真宗的遣使到達了西平府,繼遷授封夏州刺史、定難軍節度、使五州觀察處置押蕃落等使。


    遼聖宗聽聞震怒,本受封於大遼,更是將一公主許配給李繼遷,現如今黨項又接受了宋人的封授,李繼遷這是反將了大遼一軍,是賠了封授又折了女兒.遼聖宗也不敢收回成命,不然便是把黨項主動推到了宋人的懷抱,這宋人更不敢把黨項怎麽著了,生怕黨項又在西北攪動戰事。


    真是遊刃於兩國之間,像一個秤砣一樣,稍有不慎便會有傾斜之危。兩國皇帝心裏清楚但也無可奈何,如今黨項就是這個秤砣,拉攏肯定是不行的,隻能保持平衡,不去得罪便罷了,其他的也隻有由得他去了!


    這李繼遷真是好算計!


    ......


    吐蕃邏些城


    吐蕃六部首領潘羅支這幾月可是有點焦頭爛額了,本以為黨項投誠大宋後會有些收斂,沒想到那李繼衝和衛慕山喜兩人頻頻對青海邊境進行攻掠,帶來的損失不少,邊境部族更是怨聲載道。


    更讓潘羅支差點氣暈過去的是派遣去大宋求援的藩使竟因沒有通行文牒而被拒之關外,據邊境回話,該藩使在被宋軍護送回國的時候被驚了馬摔下山崖死了。


    “誰知道這些宋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任由這些黨項胡來。”潘羅支氣急敗壞,怒不可遏的把手中的戰報摔在了地上。


    下麵的各部族首領本就一籌莫展,這下更是被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吱聲,生怕觸了黴頭。殿中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報!有宋使求見!”門外這一聲打破了殿中緊張的氣氛。


    “宋使?”潘羅支一臉疑惑道:“哪家的宋使?不是說護送隊把遺體送回來了嗎?”


    “稟首領,是寇相派來的,據說有要事與首領商議”


    “寇準?這個老狐狸派人來做甚?”潘羅支暗忖,“莫非是為黨項的事來的?”


    “嗬嗬,看來寇準這家夥一定有了算計。”潘羅支忽然展顏對下麵的各部族首領道。


    潘羅支理了理自己的發髻和藩服,回到座椅上端坐。


    “把那宋使給我帶上來”


    ......


    良久,也不知那宋官與潘羅支說了些什麽內容。走時,宋官彎腰做了個揖,潘羅支也笑著回了禮,令人送上了好些皮裘作為禮物。


    “大人回開封府時定要代我向寇相公問好,寇相所言之事潘羅支定當照做”


    宋使嗬嗬一笑拱手道“定不負所托。”


    ......


    此時西平府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數月來黨項人褪去了皮衣都著宋服與當地宋人融為一體,不管是日常生活還是勞作,黨項人已於宋人無異,李繼遷更是堅決貫徹的要求各氏族及黨項人學習漢文化。開放經商,大設書塾,原本大宋禁止商賈與河西一帶來往,但是民間依然是屢禁不止,所以後來宋朝隻得作罷。


    西平府李家


    昨日,鄂爾多斯幾州眾多人口遷徙過來定居和新開挖運河成功的消息已讓李繼遷臉上笑開了花,今日又有天大的好消息傳來:李明德之妻,黨項衛慕之女衛慕雙害喜了!


    “李家有後了!拓跋族有後了!先祖保佑,先祖保佑啊!”庭院中李繼遷雙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詞。一連串的喜事讓李繼遷是驚喜不已,在黨項一族中拓跋族李家本就是人丁最為稀薄的,如今兒子有後了,更是讓他覺得這是先祖在庇佑自己在庇佑李家。


    “爹爹,爹爹,三叔回來了!”李明德從前院一路小跑著過來,打斷了李繼遷的思緒。


    “回來便回來罷,二十來歲的人了,遇事怎的這麽不知收斂?”李繼遷不高興的說道:“雙兒害喜了,這麽天大的事,你不去守著雙兒來這報信做什麽?”


    李明德這才收了收氣拱手道:“兒知錯,下次定當注意自身的言行,雙兒哪自有野利家的姐姐陪著說話,三叔回府時帶來了封吐蕃潘羅支的一紙降書,我這才拿與爹爹。”


    “降書?”李繼遷狐疑道:“這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哪門子的降書?”


    “想是吐蕃眾部已被我黨項所懾,這才求於父親。”李明德在旁邊笑道。


    李繼遷接過潘羅支遞來的降書,打開便看了一會兒。


    “獻上的牛羊便犒軍了吧,信中潘羅支言迫於吐蕃各部壓力方才投降,想約定地點,乞求歸還吐蕃各部受俘之人,並到時將獻上金銀和牛羊與我進行交換。”李繼遷收起了書信對著李明德說道。


    李明德笑著接話道:“爹爹,這吐蕃眾部看來也不過是散沙而已,哪像我黨項,各氏族同心同德,共榮辱進退。”


    “叫上張先生,你三叔,衛慕山喜及各族族長到府來議事。”李繼遷也不接李明德的話,吩咐了一句便轉身離去。


    李明德也原地作了個揖便離去了。


    ......


    李家議事廳,此時黨項八氏的族長都已經到了,黨項族在西平府新的議事府還未完工,所以一般要事都在李家召開。今日李家三哥與衛慕山喜得勝而歸讓整個議事廳是一片喜氣洋洋。


    不多時,李繼遷便從前廳快步趕到了議事廳,身後緊跟著張浦和李繼衝。


    李繼遷剛入大廳便有人上前抱拳祝賀道:“今日三哥與山喜得勝而歸實乃一大喜事,剛入府聽聞衛慕家女兒害喜,恭喜首領大人李家再添人丁啊。”在座其他氏族來人也紛紛上前祝賀。


    李繼遷自是喜上眉梢,連連抱拳向眾人還禮,


    待眾人賀喜完畢,李繼遷便坐上了正中的大椅,李繼衝和張浦分站左右兩側。


    “今日三郎得勝而歸還帶回了吐蕃六部首領潘羅支的一紙降書,還是先請各位族長過目。”言罷,李繼遷便讓張浦把書信拿了下去與眾人瞧去了。


    “繼遷啊,這是好事啊,那吐蕃人何曾這樣低聲下氣過,這些受俘的吐蕃人也無用處還與吐蕃也無害處,也顯得我黨項之大氣,哈哈哈,依老夫之見這確是一樁好事。”坐在下方第一位的野利擒一邊大笑著一邊捋著花白的胡子。


    其他的氏族族長也跟著附和。確實,自從黨項起兵以來還從未這麽爽過!


    “野利叔父所言甚是,小侄也是這般想的。”李繼遷一個馬屁拍到了野利擒身上,讓這老頭子很是受用,好一番的得意。


    但是,緊接著李繼遷又頓了頓說道:“隻是據人回報,聽聞前些日子有宋使進入邏些城與潘羅支不知道不知密謀了何事,但是這降書便接著來了,不知其中是否有詐。”


    話音剛落,底下細封氏族族長便接話道:“我也有所耳聞,聽說那日有位藩使想入宋求援,但被但拒之關外,後來被宋軍護送回國時不小心驚了馬結果墜崖而亡。”


    “定是宋軍加以撫恤的使者,那宋人最愛做的就是這般事,做和事佬,不敢開罪我黨項。”野利老家夥似乎是看破了這一切繼續捋著胡子得意的說道。


    同樣這一番話又引起了其他氏族的附和。


    “野利叔父果真眼光獨道,小侄佩服。”李繼遷抱拳說道:“隻是我與張先生等先頭商議恐怕是沒有那麽巧,這定是詐降,這潘羅支既然來接受這些受俘之人,我看不如連這潘羅支也一並俘了來。”


    野利擒突然感覺自己似乎被耍了一番,勃然大怒道:“那賢侄早有計算,為何還將我等叫於此處商議此事?”


    李繼遷哈哈一笑道:“這本也是喜事嘛,叔父莫要生氣,小侄在此賠個不是了,我等八族本就同氣連枝,不管繼遷作何打算定要知會眾人才是。”


    “哎。”野利擒也沒了法,歎了口氣道:“賢侄若有此計策,老夫也無話可講,隻是此次出兵也是情況不明,你便不要出征,你若有個好歹我族承受不起,讓三郎帶兵去,山喜小廝留作接應便是。”老家夥表了態了其他氏族長自然也是無話可說。


    李繼遷也正容站起身向野利擒作了揖:“多謝叔父關心,小侄銘記,等下小侄定會安排妥當。”


    眾人定了時間,地點敲定在一處山穀,接著遣使將回信送往了吐蕃。


    閑扯了一番,野利擒便托累告辭了,其他氏族長也相繼離開。


    一月後,距離與吐蕃約定的日子便到了。


    青海邊境的一處山穀外麵,張浦領著一眾俘虜等待著吐蕃人的到來。不多時前方忽然馬蹄聲大做,吐蕃騎兵便率先趕到,後麵似乎還拉著幾車輜重,領軍的是吐蕃人吳福聖臘。在距離張浦不遠之時,突然張浦舉起了手中的旗子,緊接著山穀裏忽的塵土飛揚,李繼衝率領黨項騎兵手持長槍分成兩路從兩翼向奔來的吐蕃軍隊包圍而去,張浦立馬調轉馬頭撤進了山穀從山穀另一側出了戰場。


    吳福聖臘的軍隊似乎一下慌了神,急忙分兵抵抗從兩側包圍而來的黨項騎兵。緊接著一群被俘的吐蕃人忽然拿起背後藏著的大刀長槍也嘶吼著從正麵衝了上來,原來這群俘虜是黨項人所扮,此時慌忙間分兵的吐蕃軍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瞬間便亂了陣腳。


    李繼衝取出身上的神臂弓拉弓搭箭,隻聽“咻”的一聲便射中了吳福聖臘的左肩,吳福聖臘慘叫一聲便差點墜馬,他急忙拉韁回撤想突出重圍。忽然後麵山坡上喊殺聲震天,衛慕山喜帶著另一隻軍隊從後麵的山坡密林中衝出,向戰場洶湧卷來,切斷了吐蕃軍隊的後路。


    刀槍短兵相接的聲音、喊殺聲、慘叫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瞬間淹沒了整個戰場,本就一邊倒的戰事不多時便結束了,吳福聖臘被俘,繳獲了吐蕃軍帶來的幾車輜重。


    ......


    西平府,得勝歸來的黨項軍帶著繳獲的輜重來到點兵場,李繼遷和各氏族長打開這些箱子一看,滿是金銀和貂裘,這手筆讓在場的人都吸了口涼氣。


    李繼遷皺起了眉頭暗忖道:“潘羅支未來,隻派了吳福聖臘領著少許軍隊便來,莫非真是投降?”


    “父親,這......真是詐降?我覺得看著似乎不像啊”李明德有些疑惑的望向李繼遷。


    李繼遷搖了搖頭不語。


    .....


    幾日後,一隊宋使便來到西平府中,宋使帶著真宗的旨意而來,真宗言潘羅支向朝廷哭訴黨項言而無信,李繼遷乃小人做派,定要與黨項族死磕到底。真宗斥責李繼遷做出如此有違道義之事影響了三方和平實在不該,並要求李繼遷向潘羅支解釋此事,更言大宋將在一月後在三家邊境之處親自派宰相寇準主持和解事宜,介時,李繼遷和潘羅支都必須參加,如雙方有不從便視為與大宋和眾藩屬國為敵,共誅之。


    待宋使走後,李繼遷自感如今倒是騎虎難下了,似又感覺像掉進了一張網裏一樣。黨項如今對於遼宋來說都是一根卡在喉嚨的刺,都欲拔之而後快,這個時候有任何閃失都將是滅族之禍。罷了,罷了,介時參加便是,相信那大宋也不敢針對黨項做什麽出格的事。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便到。


    這天早上,西平府的天空一直是陰雲密布,一隻許久未見的老鴉此時也停留在李府前的枯樹上“呱呱”叫個不停,讓人心中頓生煩躁。


    李繼遷此時已整理好行裝出了大門,與李繼衝、張浦一同趕往點兵場後準備前去赴會。


    “爹爹。”李明德匆匆從裏屋趕了出來:“爹爹,兒今日心裏有些莫名忐忑,此去恐生事端,爹爹可托病在家讓張先生與三叔前去,也未嚐不可?”


    一旁的李繼衝也點了點頭道:“哥哥,明德所言正合我意,弟今日早起心裏也有些煩躁,這行恐有意外發生。”


    李繼遷哈哈大笑未理會兩人的話語,來到馬前倏的一下踩著馬鐙便上了馬背,獨自奔著點兵場的方向去了。


    “爹爹!”李明德朝著李繼遷漸漸消失的背影大聲吼道。


    李繼衝與張浦也隻好翻身上馬追著李繼遷而去了!


    ......


    幾日後,一則消息傳回西平府震驚了黨項族上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曩霄傳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眼迷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眼迷神並收藏曩霄傳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