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駱長生一口喝完碗裏的酒,舉著土碗立起來晃了晃,表示碗裏的酒已喝幹,然後猛地將土碗摔在地上,碎成好幾塊。


    突然響起的聲音,把江珊驚了一下。


    等她抬眼看時,隻見殷軾和馬力也都將土碗摔在地上,“啪啪”兩聲碎成大片小片。


    接著是向紅菊,她喝完一碗燒刀子臉不見紅,十分霸氣的將土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四人摔完,目光齊齊的看向江曉白。


    江曉白有樣學樣,抖手將土碗摔碎。


    “好好好!”


    駱長生四人紛紛叫好,殷軾又往各人麵前的桌上擺上一隻新土碗。


    江珊轉頭好奇的問道:“粑粑,你們怎麽把碗摔碎了呀?”


    江曉白道:“珊珊,這是喝酒的一種形式,稱之為摔碗酒。”


    江珊歪著脖子,眼睛睜得大大的,表示不理解,道:“粑粑不是常跟我說要愛惜財物嗎?為什麽要將一個好好的碗摔碎呢?”


    向紅菊在一旁笑著道:“珊珊,這種土碗就是專門喝摔碗酒的,不值錢。”


    江珊道:“一個不值錢,很多個就不少錢了,不是嗎?”


    駱長生等人都愣了一下,他們隻知道土城喝摔碗酒是古老相傳的一種習俗,一直都覺得理所當然,還從來沒有思考過愛惜財物。


    此刻聽小姑娘這麽一說,心裏都不由一震。


    駱長生笑著道:“珊珊,你為什麽說很多個就要不少錢了呢?”


    江珊杵著筷子,道:“粑粑說的,哪怕再小的一個數字,如果乘以很多個的話,就會變得非常大。他說我們華夏有10億人口,如果每人浪費一粒糧食就是巨大的浪費。”


    “我想,一個土碗雖然不值錢,但如果每個人都摔一個的話,那也要不少錢吧!”


    小姑娘的話,讓駱長生瞠目結舌,一時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江曉白見了,連忙道:“珊珊,你能這樣舉一反三的看問題非常好,但喝摔碗酒摔碗,不能和浪費糧食相比。”


    “粑粑,為什麽呢?”江珊不解的問道。


    江曉白道:“浪費糧食是真正的浪費,但喝摔碗酒不是浪費,而是一種習俗。”


    “我給講個典故,《論語·八佾》中有這麽一句話: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這句話講的是孔子的學生子貢想把每月初一告祭祖廟的羊廢去不用。孔子就說:子貢啊!你愛惜那隻羊,我則重視祭祀的禮儀。”


    “在孔子看來,祭祀的羊代表著一種精神,一種傳承,甚至是一種文化。物質的東西可以再生產,但祭祀去掉羊,刪減儀式其實是磨滅一種文化,就好比現在社會有很多優秀的文化都在去繁化簡的過程中泯滅和消亡了。”


    江珊道:“粑粑,這就是你經常給我說的,豐富的精神生活需要更多的儀式感嗎?”


    江曉白笑笑:“可以這麽理解。”


    江珊點頭:“粑粑,我知道了,你們繼續喝摔碗酒吧,我看著還挺有意思的,嘻嘻!”


    駱長生詫異的看著江曉白,他算是見識了一個父親是怎樣教育孩子的。


    殷軾的嘴角狠狠抽動,心想難怪這小姑娘如此古靈精怪,那是有一個好父親言傳身教啊。


    馬力直接舉起酒碗,道:“江老板,受教了,這碗酒我敬你。”


    說完一仰脖子喝完酒,然後將酒碗摔向地下。


    “咣當咣當……”


    土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後穩穩的停下。


    竟然沒有摔碎。


    向紅菊立即道:“馬副縣長,怎麽手滑了,酒碗沒碎,可是要罰酒的。”


    殷軾道:“該罰!該罰!”


    馬力臉色一苦,起身去撿起土碗,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次終於碎了。


    他回座後重新拿了一個土碗,自己往裏麵倒了大半碗酒,道:“我認罰!”


    咕嚕嚕的一口喝下,然後把酒碗摔碎。


    喝摔碗酒,每次喝完後都必須把酒碗摔碎,碎同歲,取義歲歲平安的意思。如果沒摔碎的話表示不吉利,通過罰酒然後再摔一次,以示吉利。


    因此,摔碗不碎罰酒,成了喝摔碗酒的規矩。


    江珊看摔的好玩,便道:“粑粑,我也想摔一個。”


    江曉白喝完碗裏的酒,將空碗遞給她,道:“用力摔碎啊!”


    殷軾逗她道:“珊珊,你可要摔碎啊,不然要罰你爸爸的酒!”


    “曉得噠!”


    江珊應了一聲,站起來重重地將空碗摔在地上,“啪”地一聲碎了。


    眾人紛紛叫好。


    江珊開心的笑起來,感覺喝摔碗酒還蠻好玩的。


    “珊珊真厲害,來,吃一塊臘狗肉,可香可香了!”向紅菊給江珊碗裏夾了一坨臘狗肉,說道。


    “謝謝伯母!”


    江珊禮貌的道謝,美滋滋的吃起來。


    “來來來,都動筷子!”


    向紅菊給江珊夾完菜,又招呼大家。


    於是人人開動,在砂鍋裏夾肉到碗裏。


    江曉白吃了一塊,但覺臘狗肉口感細嫩,肉質緊密、飽滿,熟而不爛,香而不焦,吃起來很有嚼勁。


    “來,舀一瓢燉黃豆,帶一點肉湯,這樣更好吃!”


    駱長生拿一個小瓢,給江曉白碗裏舀了一瓢,狗肉、黃豆、辣椒、湯汁混在一起,香氣入鼻。


    駱長生給江曉白舀完,又給自己碗裏舀了一瓢,然後把小瓢遞給馬力,“你們自己舀!”


    “好嘞!”


    馬力笑嗬嗬的接過,給自己舀了一瓢,然後把瓢遞給殷軾。


    幾人都舀了之後,大吃起來。


    殷軾遞給江曉白一個烤辣椒,道:“來一個,又脆又香!”


    江曉白接過,把辣椒尖放進砂鍋裏蘸了一點湯汁,然後在鹽碗裏蘸了一點鹽,再送進嘴裏咬了一小段。


    嘎嘣脆!


    特香!


    就是……特別辣!


    殷軾哈哈大笑:“江老板,可以啊,能吃辣的就是好朋友!”


    江曉白一陣無語,這是什麽理論?


    駱長生和馬力也一人拿了一個烤的發黑的幹辣椒,蘸鹽生吃。


    就連向紅菊也不例外。


    江珊看著眾人都吃了,也道:“粑粑,我也想吃一個!”


    “好啊!”


    不等江曉白搭話,殷軾立即拿了一個烤幹辣椒遞給江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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