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章 三個女婿，方文斌出招
瘋了吧，你管這叫實習律師 作者：凡二狗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周五，上庭日。</p>
張偉早早起床，給樓上二閨女做好早飯後，就準備去趕早開庭。</p>
出了門，結果正好遇到出來晨練的張心舞。</p>
“小舞姐，早啊~”</p>
張偉打著哈欠和對方打招呼。</p>
臨近年關，眼鏡男黃毛等人，都先後回了老家。</p>
所以張氏武館很冷清，裏頭除了張心舞和盧媽，就沒什麽人了。</p>
張心舞的弟弟張心炎，偶爾會來武館，但都被張心舞一頓教訓，鬧的雞飛狗跳。</p>
正因為如此，每天一大早，張偉都能看到張心舞獨自一人在晨練。</p>
“張偉，你怎麽了，晚上沒睡好嗎？”</p>
張心舞看到張偉，尤其是看到後者臉上那兩坨黑眼圈後，關心之意，溢於言表。</p>
“別提了，看了一天監控錄像，還掃了一天的文件……”</p>
張偉沒辦法，禮拜三才拿到公示名單，他需要掃單子上的每一件物證，調查每一位證人的背景。</p>
甚至於，他還拜托趙瀟瀟將案發時間前後幾小時，富貴珠寶店附近幾條街的監控錄像都調了出來，並且熬夜全部看完了。</p>
連續的加班加點，甚至不惜使用金手指後，他這才看上去這麽沒精神。</p>
而今天就是開庭日，他還需要一大早趕場。</p>
這讓張偉又回想起了前世，自己還不是大律師的時候，為了一個委托人辛辛苦苦打官司，每天累死累活跑斷腿的日子。</p>
這日子雖然苦逼，但一旦贏了官司，卻會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p>
這種感覺，自從他開了律所，收攏了一大批手下之後，就不曾體會過了。</p>
“小舞姐，我得去趕上庭了，先走了啊，拜拜……”</p>
張偉看了眼時間，連忙和張心舞道別。</p>
“嗯嗯，你要照顧好自己啊，張偉，注意別累著了……”</p>
看著張偉小跑著離開的背影，張心舞注視許久，直到前者消失在正東門拐角，她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p>
……</p>
城北區法院。</p>
當張偉來到這裏時，碰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p>
地檢總部檢察官肖百合。</p>
肖百合今天穿著正統職業裝，雙手交叉與胸前，氣場倒是十足。</p>
她烏黑明亮的秀發在清晨陽光下閃爍著迷人光亮，吸引著附近上班族的目光。</p>
“肖大檢察官這是在門口專門等著我？”</p>
張偉幾乎是迎著肖百合的視線，走到對方麵前。</p>
“當然，我要看你今天怎麽被人打臉！”肖百合的回應，就顯得冷漠了許多。</p>
你這女人，巴不得我死是吧？</p>
張偉想著要不要懟回去，但肖百合卻一改之前淩厲，話風一轉。</p>
“提醒你一句，那方文斌可不好對付，他和我們的主管趙春明是同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p>
“你在擔心我？”</p>
張偉微微一愣，這女人居然會好心提醒自己，這不科學啊？</p>
“哼，少自作多情了，我會關心你個渣男？”</p>
肖百合冷笑一聲：“我隻是不想你輸在城北區的手裏，能打敗你的隻有我肖百合，在這之前你就給我好好表現吧！”</p>
她說完也不等張偉回答，直接進了區法院，顯然是打算趁早去聽證席找一個好位子看戲。</p>
張偉撇了撇嘴，也隻能在去法院門口等待。</p>
所幸這一次的案子影響遠沒有王雨晴案那麽大，城北區法院的門口，倒是沒出現多少媒體記者。</p>
</p>
他們就算來了，也大多是直奔法庭，壓根沒想著采訪張偉這個當事人律師。</p>
孔航很快來了，在武協人員的陪同下，和張偉打了個招呼，就去會議室準備。</p>
等過了一會兒，黎菲菲開著車也載著黎青荷一行人來了。</p>
車上，汪大海和汪大洋兄弟倆，一左一右陪著汪溪，黎菲菲和黎青荷則是從正副駕駛位上走下。</p>
“小張，來的挺早！”</p>
“大姨您也是，咱們……”</p>
“進去再說！”</p>
張偉想說些什麽，但黎青荷卻丟下一句話，發號施令般帶著人直奔會議室。</p>
張偉又撇了撇嘴，心裏頭略有不爽。</p>
看起來黎青荷還是將他當成了一個新人，一個菜雞律師，以及自己的晚輩。</p>
“希望你的態度，別影響接下來的庭審吧！”</p>
張偉嘀咕了一句，隻能跟上。</p>
當他進入會議室，卻發現裏頭的氣氛有些壓抑。</p>
黎青荷擺著撲克臉，坐在主位上看文件，一言不發。</p>
汪溪正在低著頭和父親汪大海說話，汪大洋站在一旁，黎菲菲則是低著頭玩手機，對這裏的事情絲毫不關心。</p>
孔航坐在汪溪對麵，幾次想要張嘴說些什麽，但攝於黎青荷的壓力，始終不敢開口。</p>
“這氣氛就有些不對，庭審前不交流，還怎麽商議對策啊？”</p>
“而且大姨啊，你現在看得居然是證物公示名單，感情你昨天都沒怎麽做功課啊？”</p>
張偉眉頭緊皺，有些不滿黎青荷的態度。</p>
黎青荷確實沒看名單，不過她讓手下人看了，並且給她做了個匯報。</p>
這就是當領導的好處，有手下人可以差遣。</p>
黎青荷草草翻閱了名單後，這才抬頭看向孔航。</p>
“名單我看過了，現在商量一下對策吧！”</p>
張偉連忙坐下，等候黎青荷指示。</p>
黎青荷掃了一眼左右，這才道：“目前檢方的證據，沒辦法直接證明搶劫犯就是你們倆，接下來就要看證人證言的可信度了！”</p>
“你們對於檢方提供的證人，有什麽想法嗎？”</p>
汪溪抬起頭，看著黎青荷，但卻搖了搖頭。</p>
孔航張了張嘴，但也不知道說些什麽。</p>
他現在隻想和汪溪單獨說些話，黎青荷顯然不給機會。</p>
“既然沒什麽說的，那就上庭，看看檢方第一輪會出什麽招！”</p>
黎青荷當先離開了準備室，前往法庭。</p>
孔航故意走在隊伍的後麵，乘機想要靠近汪溪。</p>
“你小子和我女兒保持點距離，你還不是我家的女婿呢！”</p>
但他的小動作，卻被汪溪的父親汪大海阻止了，態度很不友善。</p>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海洋張了張嘴，可惜欲言又止。</p>
而且大哥嘴裏的“女婿”二字，顯然勾起了他的傷心事。</p>
“女婿嗎？”張偉嘀咕了一句，驀然想到了黎青花對自己的態度。</p>
這年頭，女婿難當啊……</p>
汪大海帶著汪溪，率先進入法庭現場。</p>
張偉三人，卻留在了外麵。</p>
“大姨夫，你這是……”他看著汪大洋，一臉不解。</p>
可此時的大姨夫，隻是拍了拍孔航的肩膀：“小夥子，我懂你，他們不待見你，但我理解……”</p>
張偉瞬間明白了，也拍了拍孔航的另一隻肩膀：“誰讓咱們三個，都是不受待見的女婿和準女婿呢……”</p>
“我也懂你！”</p>
這一刻，孔航、汪大洋和張偉三人，或者說三個女婿，居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p>
汪大洋不受黎家人待見，張偉不受夏家的嶽母待見，孔航則不受汪家人待見。</p>
也就隻有他們三個，才能明白對方心裏的苦。</p>
濃濃戰友情，就在此時誕生了。</p>
一切盡在不言中……</p>
“嗯，我明白了！”</p>
孔航鄭重點頭，心中原本的煩悶，再看到汪大洋和張偉後，也都徹底消失無蹤。</p>
人生難得遇到能理解自己的人，真是一大幸事啊！</p>
他們三人，先後進入法庭現場，走向各自的席位。</p>
汪大洋是聽證席，孔航和張偉則是被告席。</p>
控方也隨後入場，方文斌依舊帶著新人女跟班，位置是控方席位。</p>
張偉看到，方文斌的嘴角一直掛著笑，他斷定對方一定找到了可以定罪的線索。</p>
這是勝券在握的笑容！</p>
張偉心裏頭“咯噔”了一下，因為他看過所有的公示名單，並沒有發現關鍵性證據。</p>
如果不是證據，那就是證人的證詞了！</p>
王富貴，秋甜甜！</p>
這兩個名字，讓張偉無比忌憚！</p>
可能二人都會做出對當事人不利的證言。</p>
張偉認為最壞的打算，就是二人都指證孔航，那他基本就難了。</p>
所幸張偉就算內心慌得一筆，表麵也不動聲色，起碼孔航是沒看出任何異樣出來。</p>
一個優秀的律師，必須擁有過硬的心理素質，這樣就算當事人慌了，你也要以鎮定的表現穩住對方。</p>
如此想著，張偉鎮定坐下，等待起來。</p>
聽證席上，人陸陸續續到來。</p>
青木律所的新人律師們也趕到了，在卓律師的帶領下，開始了“學習”大業。</p>
一旁的肖百合看到這一幕，心裏都開始樂了。</p>
這群新人估計是沒看過張偉的庭審，你們是學不來滴~</p>
很快，庭審時間到了。</p>
隨著陪審員和庭衛進場，法官衣著黑色法袍，走入法庭。</p>
“有請尊敬的齊法官入場！”</p>
老法官今天的精神不錯，步伐比禮拜三時快了不少。</p>
他上庭後坐下，朝眾人笑道：“今天進度快點吧，我還等著回家抱孫子玩呢……”</p>
陪審席笑了，方文斌也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是覺得齊法官的笑話很逗。</p>
黎青荷一言不發，張偉表情依舊淡定，也沒有學方文斌去附和老法官。</p>
“行吧，那就開始吧……”</p>
齊法官說著，指了指辯方席，然後向陪審席說明：“今天的庭審有些特殊，雖然是一場庭審，但被告卻有兩位。而且檢方並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二人是一個犯罪主體，他們也不是合法夫妻，無法共同受審，所以你們需要對兩位被告汪溪和孔航分別做出判決，各位都明白了吧？”</p>
陪審員們都下意識點頭，顯然有些人是明白了。</p>
“那行，控方進行案情陳述，方檢察官，交給你了。”</p>
“好的，齊法官！”</p>
方文斌率先上庭，傳喚第一個證人。</p>
對於刑事案件，一般第一個證人都是武協調查科的幹員。</p>
這位幹員姓趙，負責偵辦此案，是城北區調查科的一位組長。</p>
“趙組長，請你向我們描述一下，你在現場看到了什麽。”</p>
“好的。”趙組長點頭，開始陳述：</p>
“上周四晚上10點30分，我們接到協調中心的緊急通知，我區富裕路發生搶劫案，店內警報器觸動，所以我們火速趕往現場。當我們在10點45分到達富貴珠寶店時，歹徒已經離開，現場一片狼藉，而店主王富貴更是昏倒在地，額頭遭受重擊，他的頭一直在流血，我們立刻將他緊急送往醫院救治，同時開始了現場勘查工作……”</p>
“根據監控錄像現實，搶劫發生的時間隻有短短11分鍾，歹徒在這11分鍾內，洗劫了珠寶店內大部分值錢首飾，並且將內部保險櫃打開，輸入密碼後取走了裏麵的所有現金……”</p>
張偉開始記錄，將武協調查科提供的證詞，一字不漏的記載了筆記本上。</p>
而一旁的黎青荷，隻是靜靜聽著，並不在記錄。</p>
不過後方聽證席上，包括卓律師在內的新人律師，則是和張偉一樣，開始奮筆疾書。</p>
顯然，她又是讓手下人幫自己做事。</p>
就在張偉記錄中，趙組長的陳述終於說完，方文斌滿意的點了點頭。</p>
“那麽趙組長，以你二十多年的刑偵經驗來看，這歹徒是臨時起意，還是預謀已久？”</p>
“很顯然是有預謀的，因為他們的動作太快了，無論是挑選珠寶首飾，還是輸入保險櫃密碼，動作幾乎是一氣嗬成，沒有失誤，這一點一般的劫匪很難做到。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預謀作案，很可能是慣犯，或者有可能是十分熟悉珠寶店布局的人。”</p>
聽到趙組長的發言，陪審席上對被告二人都投去了懷疑的目光。</p>
熟人作案，誰是熟人？</p>
那自然是身為店員的汪溪，和她的男友孔航了。</p>
“大姨？”張偉小聲嘀咕了一句，提醒黎青荷。</p>
黎青荷也看向張偉，沒有任何表示。</p>
前者心裏頭還在思考，你小子喊我幹什麽，沒看到證人還在陳述嗎？</p>
張偉心中卻有些無語。</p>
人家都這樣說了，就差將“你們委托人就是犯人”這句話說出口了，你怎麽不反對一下意思意思？</p>
這不是典型的引導證人推測嗎？</p>
雖然趙組長是城北區武協的老調查員，可以充當專家證人，但你好歹打斷一下啊，斷一下對麵的節奏不行嗎？</p>
黎青荷對於張偉的伎倆，自然不熟悉，她沒有打斷趙組長的發言。</p>
證人的陳述還在繼續。</p>
“趙組長，你剛剛提到了保險櫃，那麽請問現場鑒證科的同事，是否有所發現呢？”</p>
趙組長想了想，看向陪審席：“保險櫃是八位數密碼製式，王富貴將保險櫃設置成了每個禮拜更換一次密碼，八位數隨機生成。歹徒打開保險櫃的動作十分流暢，我通過監控記錄看到他隻輸入了一次密碼就成功了。”</p>
“哦，據我所知，唯一知道密碼的人，除了被襲擊的店主王富貴，就隻剩下了被告席上的那位了吧？”</p>
“以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你說的正確！”</p>
“大姨，反對一下啊！”</p>
張偉見方文斌引導陪審員，連忙小聲提醒了一句。</p>
“反對，控方律師在自問自答！”</p>
黎青荷終於有所反應，連忙起身。</p>
“抱歉，我收回剛才的話！”方文斌朝黎青荷笑了笑，連忙道歉。</p>
不過他心中卻在冷笑，你黎青荷果然水平不行，要是你大哥黎青木過來，剛才第一個問題時，就應該打斷我了。</p>
“趙組長，請問監控記錄還告訴了我們什麽？”</p>
“監控記錄提供的信息不多，因為兩個劫匪都穿著黑衣服，戴著手套，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不過我們通過身材體型對比，還是發現二人的一些信息。”</p>
“那麽，你們掌握的信息是……”</p>
“劫匪兩人是一男一女，我們通過男性劫匪破門時與門框高度的對比，確認他的身高在174-178之間，女性劫匪則對珠寶非常了解，因為她進入櫃台後，隻動了那些名貴珠寶，卻對一些不值錢的珠寶無動於衷，顯然劫匪擁有極強的目的性，對珠寶店也非常了解！”</p>
這一次，陪審員對汪溪和孔航的懷疑，幾乎是毫不掩飾了。</p>
張偉看了孔航的記錄，他身高176，完全符合男性劫匪的身高條件。</p>
而汪溪更是珠寶店的女店員，肯定非常了解自家店裏珠寶的價值。</p>
換言之，這趙組長一人，就幾乎佐證了汪溪和孔航的犯罪可能。</p>
“謝謝趙組長的回答，我沒有問題了！”</p>
方文斌露出自信笑容，朝齊法官，還有張偉和黎青荷點頭示意。</p>
張偉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但黎青荷比他更快。</p>
張偉無奈，剛剛離開椅子的屁股，又隻能落了回去。</p>
“證人，你剛才說劫匪隻用了11分鍾就完成了搶劫，並且還打傷了店長王富貴對嗎？”</p>
“是的！”</p>
“而且你說，歹徒很有可能是慣犯對嗎？”</p>
“是的！”趙組長點頭，並且補充了一句：“不過也有可能是熟人。”</p>
“我想請問你，普通人有沒有可能在11分鍾內完成這次搶劫，就是你說的將店內的名貴珠寶洗劫一空，並且立刻溜走，甚至讓你們調查科都追不到蹤跡？”</p>
“如果劫匪提前安排了逃跑路線的話，完全有可能！”</p>
聽到趙組長的回答，黎青荷並不意外。</p>
她指著自己的侄女說道：“我的當事人汪溪，隻是一個普通的店員，她沒有任何犯罪記錄，並且前一個禮拜一直都在南島旅遊，上周三晚上才回到東方都，你覺得這樣一個人，能夠完成這次專業性的搶劫犯罪嗎？”</p>
趙組長看了眼被告席上的汪溪，心中倒是不好判斷。</p>
“也許可能吧，如果提前演練幾遍的話，應該時間上差不多……”</p>
“也就是說，你也不確認是不是她，而且這都是基於你自己的判斷，沒有直接證據？”</p>
“你可以這麽說吧，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p>
黎青荷見陪審席對自己的提問產生了疑惑，滿意地點了點頭。</p>
“針對這位證人，辯方沒有其他問題了！”</p>
她說著，走回了自己的座位。</p>
而張偉則是張了張嘴，臉上無比鬱悶。</p>
我也是辯方啊，我還有一些問題呢！</p>
大姨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把我忘了？</p>
而且不是我說，你的提問真是一點水準都沒有！</p>
張偉早早起床，給樓上二閨女做好早飯後，就準備去趕早開庭。</p>
出了門，結果正好遇到出來晨練的張心舞。</p>
“小舞姐，早啊~”</p>
張偉打著哈欠和對方打招呼。</p>
臨近年關，眼鏡男黃毛等人，都先後回了老家。</p>
所以張氏武館很冷清，裏頭除了張心舞和盧媽，就沒什麽人了。</p>
張心舞的弟弟張心炎，偶爾會來武館，但都被張心舞一頓教訓，鬧的雞飛狗跳。</p>
正因為如此，每天一大早，張偉都能看到張心舞獨自一人在晨練。</p>
“張偉，你怎麽了，晚上沒睡好嗎？”</p>
張心舞看到張偉，尤其是看到後者臉上那兩坨黑眼圈後，關心之意，溢於言表。</p>
“別提了，看了一天監控錄像，還掃了一天的文件……”</p>
張偉沒辦法，禮拜三才拿到公示名單，他需要掃單子上的每一件物證，調查每一位證人的背景。</p>
甚至於，他還拜托趙瀟瀟將案發時間前後幾小時，富貴珠寶店附近幾條街的監控錄像都調了出來，並且熬夜全部看完了。</p>
連續的加班加點，甚至不惜使用金手指後，他這才看上去這麽沒精神。</p>
而今天就是開庭日，他還需要一大早趕場。</p>
這讓張偉又回想起了前世，自己還不是大律師的時候，為了一個委托人辛辛苦苦打官司，每天累死累活跑斷腿的日子。</p>
這日子雖然苦逼，但一旦贏了官司，卻會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p>
這種感覺，自從他開了律所，收攏了一大批手下之後，就不曾體會過了。</p>
“小舞姐，我得去趕上庭了，先走了啊，拜拜……”</p>
張偉看了眼時間，連忙和張心舞道別。</p>
“嗯嗯，你要照顧好自己啊，張偉，注意別累著了……”</p>
看著張偉小跑著離開的背影，張心舞注視許久，直到前者消失在正東門拐角，她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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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區法院。</p>
當張偉來到這裏時，碰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p>
地檢總部檢察官肖百合。</p>
肖百合今天穿著正統職業裝，雙手交叉與胸前，氣場倒是十足。</p>
她烏黑明亮的秀發在清晨陽光下閃爍著迷人光亮，吸引著附近上班族的目光。</p>
“肖大檢察官這是在門口專門等著我？”</p>
張偉幾乎是迎著肖百合的視線，走到對方麵前。</p>
“當然，我要看你今天怎麽被人打臉！”肖百合的回應，就顯得冷漠了許多。</p>
你這女人，巴不得我死是吧？</p>
張偉想著要不要懟回去，但肖百合卻一改之前淩厲，話風一轉。</p>
“提醒你一句，那方文斌可不好對付，他和我們的主管趙春明是同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p>
“你在擔心我？”</p>
張偉微微一愣，這女人居然會好心提醒自己，這不科學啊？</p>
“哼，少自作多情了，我會關心你個渣男？”</p>
肖百合冷笑一聲：“我隻是不想你輸在城北區的手裏，能打敗你的隻有我肖百合，在這之前你就給我好好表現吧！”</p>
她說完也不等張偉回答，直接進了區法院，顯然是打算趁早去聽證席找一個好位子看戲。</p>
張偉撇了撇嘴，也隻能在去法院門口等待。</p>
所幸這一次的案子影響遠沒有王雨晴案那麽大，城北區法院的門口，倒是沒出現多少媒體記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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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算來了，也大多是直奔法庭，壓根沒想著采訪張偉這個當事人律師。</p>
孔航很快來了，在武協人員的陪同下，和張偉打了個招呼，就去會議室準備。</p>
等過了一會兒，黎菲菲開著車也載著黎青荷一行人來了。</p>
車上，汪大海和汪大洋兄弟倆，一左一右陪著汪溪，黎菲菲和黎青荷則是從正副駕駛位上走下。</p>
“小張，來的挺早！”</p>
“大姨您也是，咱們……”</p>
“進去再說！”</p>
張偉想說些什麽，但黎青荷卻丟下一句話，發號施令般帶著人直奔會議室。</p>
張偉又撇了撇嘴，心裏頭略有不爽。</p>
看起來黎青荷還是將他當成了一個新人，一個菜雞律師，以及自己的晚輩。</p>
“希望你的態度，別影響接下來的庭審吧！”</p>
張偉嘀咕了一句，隻能跟上。</p>
當他進入會議室，卻發現裏頭的氣氛有些壓抑。</p>
黎青荷擺著撲克臉，坐在主位上看文件，一言不發。</p>
汪溪正在低著頭和父親汪大海說話，汪大洋站在一旁，黎菲菲則是低著頭玩手機，對這裏的事情絲毫不關心。</p>
孔航坐在汪溪對麵，幾次想要張嘴說些什麽，但攝於黎青荷的壓力，始終不敢開口。</p>
“這氣氛就有些不對，庭審前不交流，還怎麽商議對策啊？”</p>
“而且大姨啊，你現在看得居然是證物公示名單，感情你昨天都沒怎麽做功課啊？”</p>
張偉眉頭緊皺，有些不滿黎青荷的態度。</p>
黎青荷確實沒看名單，不過她讓手下人看了，並且給她做了個匯報。</p>
這就是當領導的好處，有手下人可以差遣。</p>
黎青荷草草翻閱了名單後，這才抬頭看向孔航。</p>
“名單我看過了，現在商量一下對策吧！”</p>
張偉連忙坐下，等候黎青荷指示。</p>
黎青荷掃了一眼左右，這才道：“目前檢方的證據，沒辦法直接證明搶劫犯就是你們倆，接下來就要看證人證言的可信度了！”</p>
“你們對於檢方提供的證人，有什麽想法嗎？”</p>
汪溪抬起頭，看著黎青荷，但卻搖了搖頭。</p>
孔航張了張嘴，但也不知道說些什麽。</p>
他現在隻想和汪溪單獨說些話，黎青荷顯然不給機會。</p>
“既然沒什麽說的，那就上庭，看看檢方第一輪會出什麽招！”</p>
黎青荷當先離開了準備室，前往法庭。</p>
孔航故意走在隊伍的後麵，乘機想要靠近汪溪。</p>
“你小子和我女兒保持點距離，你還不是我家的女婿呢！”</p>
但他的小動作，卻被汪溪的父親汪大海阻止了，態度很不友善。</p>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海洋張了張嘴，可惜欲言又止。</p>
而且大哥嘴裏的“女婿”二字，顯然勾起了他的傷心事。</p>
“女婿嗎？”張偉嘀咕了一句，驀然想到了黎青花對自己的態度。</p>
這年頭，女婿難當啊……</p>
汪大海帶著汪溪，率先進入法庭現場。</p>
張偉三人，卻留在了外麵。</p>
“大姨夫，你這是……”他看著汪大洋，一臉不解。</p>
可此時的大姨夫，隻是拍了拍孔航的肩膀：“小夥子，我懂你，他們不待見你，但我理解……”</p>
張偉瞬間明白了，也拍了拍孔航的另一隻肩膀：“誰讓咱們三個，都是不受待見的女婿和準女婿呢……”</p>
“我也懂你！”</p>
這一刻，孔航、汪大洋和張偉三人，或者說三個女婿，居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p>
汪大洋不受黎家人待見，張偉不受夏家的嶽母待見，孔航則不受汪家人待見。</p>
也就隻有他們三個，才能明白對方心裏的苦。</p>
濃濃戰友情，就在此時誕生了。</p>
一切盡在不言中……</p>
“嗯，我明白了！”</p>
孔航鄭重點頭，心中原本的煩悶，再看到汪大洋和張偉後，也都徹底消失無蹤。</p>
人生難得遇到能理解自己的人，真是一大幸事啊！</p>
他們三人，先後進入法庭現場，走向各自的席位。</p>
汪大洋是聽證席，孔航和張偉則是被告席。</p>
控方也隨後入場，方文斌依舊帶著新人女跟班，位置是控方席位。</p>
張偉看到，方文斌的嘴角一直掛著笑，他斷定對方一定找到了可以定罪的線索。</p>
這是勝券在握的笑容！</p>
張偉心裏頭“咯噔”了一下，因為他看過所有的公示名單，並沒有發現關鍵性證據。</p>
如果不是證據，那就是證人的證詞了！</p>
王富貴，秋甜甜！</p>
這兩個名字，讓張偉無比忌憚！</p>
可能二人都會做出對當事人不利的證言。</p>
張偉認為最壞的打算，就是二人都指證孔航，那他基本就難了。</p>
所幸張偉就算內心慌得一筆，表麵也不動聲色，起碼孔航是沒看出任何異樣出來。</p>
一個優秀的律師，必須擁有過硬的心理素質，這樣就算當事人慌了，你也要以鎮定的表現穩住對方。</p>
如此想著，張偉鎮定坐下，等待起來。</p>
聽證席上，人陸陸續續到來。</p>
青木律所的新人律師們也趕到了，在卓律師的帶領下，開始了“學習”大業。</p>
一旁的肖百合看到這一幕，心裏都開始樂了。</p>
這群新人估計是沒看過張偉的庭審，你們是學不來滴~</p>
很快，庭審時間到了。</p>
隨著陪審員和庭衛進場，法官衣著黑色法袍，走入法庭。</p>
“有請尊敬的齊法官入場！”</p>
老法官今天的精神不錯，步伐比禮拜三時快了不少。</p>
他上庭後坐下，朝眾人笑道：“今天進度快點吧，我還等著回家抱孫子玩呢……”</p>
陪審席笑了，方文斌也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是覺得齊法官的笑話很逗。</p>
黎青荷一言不發，張偉表情依舊淡定，也沒有學方文斌去附和老法官。</p>
“行吧，那就開始吧……”</p>
齊法官說著，指了指辯方席，然後向陪審席說明：“今天的庭審有些特殊，雖然是一場庭審，但被告卻有兩位。而且檢方並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二人是一個犯罪主體，他們也不是合法夫妻，無法共同受審，所以你們需要對兩位被告汪溪和孔航分別做出判決，各位都明白了吧？”</p>
陪審員們都下意識點頭，顯然有些人是明白了。</p>
“那行，控方進行案情陳述，方檢察官，交給你了。”</p>
“好的，齊法官！”</p>
方文斌率先上庭，傳喚第一個證人。</p>
對於刑事案件，一般第一個證人都是武協調查科的幹員。</p>
這位幹員姓趙，負責偵辦此案，是城北區調查科的一位組長。</p>
“趙組長，請你向我們描述一下，你在現場看到了什麽。”</p>
“好的。”趙組長點頭，開始陳述：</p>
“上周四晚上10點30分，我們接到協調中心的緊急通知，我區富裕路發生搶劫案，店內警報器觸動，所以我們火速趕往現場。當我們在10點45分到達富貴珠寶店時，歹徒已經離開，現場一片狼藉，而店主王富貴更是昏倒在地，額頭遭受重擊，他的頭一直在流血，我們立刻將他緊急送往醫院救治，同時開始了現場勘查工作……”</p>
“根據監控錄像現實，搶劫發生的時間隻有短短11分鍾，歹徒在這11分鍾內，洗劫了珠寶店內大部分值錢首飾，並且將內部保險櫃打開，輸入密碼後取走了裏麵的所有現金……”</p>
張偉開始記錄，將武協調查科提供的證詞，一字不漏的記載了筆記本上。</p>
而一旁的黎青荷，隻是靜靜聽著，並不在記錄。</p>
不過後方聽證席上，包括卓律師在內的新人律師，則是和張偉一樣，開始奮筆疾書。</p>
顯然，她又是讓手下人幫自己做事。</p>
就在張偉記錄中，趙組長的陳述終於說完，方文斌滿意的點了點頭。</p>
“那麽趙組長，以你二十多年的刑偵經驗來看，這歹徒是臨時起意，還是預謀已久？”</p>
“很顯然是有預謀的，因為他們的動作太快了，無論是挑選珠寶首飾，還是輸入保險櫃密碼，動作幾乎是一氣嗬成，沒有失誤，這一點一般的劫匪很難做到。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預謀作案，很可能是慣犯，或者有可能是十分熟悉珠寶店布局的人。”</p>
聽到趙組長的發言，陪審席上對被告二人都投去了懷疑的目光。</p>
熟人作案，誰是熟人？</p>
那自然是身為店員的汪溪，和她的男友孔航了。</p>
“大姨？”張偉小聲嘀咕了一句，提醒黎青荷。</p>
黎青荷也看向張偉，沒有任何表示。</p>
前者心裏頭還在思考，你小子喊我幹什麽，沒看到證人還在陳述嗎？</p>
張偉心中卻有些無語。</p>
人家都這樣說了，就差將“你們委托人就是犯人”這句話說出口了，你怎麽不反對一下意思意思？</p>
這不是典型的引導證人推測嗎？</p>
雖然趙組長是城北區武協的老調查員，可以充當專家證人，但你好歹打斷一下啊，斷一下對麵的節奏不行嗎？</p>
黎青荷對於張偉的伎倆，自然不熟悉，她沒有打斷趙組長的發言。</p>
證人的陳述還在繼續。</p>
“趙組長，你剛剛提到了保險櫃，那麽請問現場鑒證科的同事，是否有所發現呢？”</p>
趙組長想了想，看向陪審席：“保險櫃是八位數密碼製式，王富貴將保險櫃設置成了每個禮拜更換一次密碼，八位數隨機生成。歹徒打開保險櫃的動作十分流暢，我通過監控記錄看到他隻輸入了一次密碼就成功了。”</p>
“哦，據我所知，唯一知道密碼的人，除了被襲擊的店主王富貴，就隻剩下了被告席上的那位了吧？”</p>
“以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你說的正確！”</p>
“大姨，反對一下啊！”</p>
張偉見方文斌引導陪審員，連忙小聲提醒了一句。</p>
“反對，控方律師在自問自答！”</p>
黎青荷終於有所反應，連忙起身。</p>
“抱歉，我收回剛才的話！”方文斌朝黎青荷笑了笑，連忙道歉。</p>
不過他心中卻在冷笑，你黎青荷果然水平不行，要是你大哥黎青木過來，剛才第一個問題時，就應該打斷我了。</p>
“趙組長，請問監控記錄還告訴了我們什麽？”</p>
“監控記錄提供的信息不多，因為兩個劫匪都穿著黑衣服，戴著手套，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不過我們通過身材體型對比，還是發現二人的一些信息。”</p>
“那麽，你們掌握的信息是……”</p>
“劫匪兩人是一男一女，我們通過男性劫匪破門時與門框高度的對比，確認他的身高在174-178之間，女性劫匪則對珠寶非常了解，因為她進入櫃台後，隻動了那些名貴珠寶，卻對一些不值錢的珠寶無動於衷，顯然劫匪擁有極強的目的性，對珠寶店也非常了解！”</p>
這一次，陪審員對汪溪和孔航的懷疑，幾乎是毫不掩飾了。</p>
張偉看了孔航的記錄，他身高176，完全符合男性劫匪的身高條件。</p>
而汪溪更是珠寶店的女店員，肯定非常了解自家店裏珠寶的價值。</p>
換言之，這趙組長一人，就幾乎佐證了汪溪和孔航的犯罪可能。</p>
“謝謝趙組長的回答，我沒有問題了！”</p>
方文斌露出自信笑容，朝齊法官，還有張偉和黎青荷點頭示意。</p>
張偉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但黎青荷比他更快。</p>
張偉無奈，剛剛離開椅子的屁股，又隻能落了回去。</p>
“證人，你剛才說劫匪隻用了11分鍾就完成了搶劫，並且還打傷了店長王富貴對嗎？”</p>
“是的！”</p>
“而且你說，歹徒很有可能是慣犯對嗎？”</p>
“是的！”趙組長點頭，並且補充了一句：“不過也有可能是熟人。”</p>
“我想請問你，普通人有沒有可能在11分鍾內完成這次搶劫，就是你說的將店內的名貴珠寶洗劫一空，並且立刻溜走，甚至讓你們調查科都追不到蹤跡？”</p>
“如果劫匪提前安排了逃跑路線的話，完全有可能！”</p>
聽到趙組長的回答，黎青荷並不意外。</p>
她指著自己的侄女說道：“我的當事人汪溪，隻是一個普通的店員，她沒有任何犯罪記錄，並且前一個禮拜一直都在南島旅遊，上周三晚上才回到東方都，你覺得這樣一個人，能夠完成這次專業性的搶劫犯罪嗎？”</p>
趙組長看了眼被告席上的汪溪，心中倒是不好判斷。</p>
“也許可能吧，如果提前演練幾遍的話，應該時間上差不多……”</p>
“也就是說，你也不確認是不是她，而且這都是基於你自己的判斷，沒有直接證據？”</p>
“你可以這麽說吧，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p>
黎青荷見陪審席對自己的提問產生了疑惑，滿意地點了點頭。</p>
“針對這位證人，辯方沒有其他問題了！”</p>
她說著，走回了自己的座位。</p>
而張偉則是張了張嘴，臉上無比鬱悶。</p>
我也是辯方啊，我還有一些問題呢！</p>
大姨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把我忘了？</p>
而且不是我說，你的提問真是一點水準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