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章 傳喚章天龍？折中說
瘋了吧，你管這叫實習律師 作者：凡二狗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周四，開庭日。</p>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p>
今天可是一個好日子。</p>
市法院，辯方準備室內。</p>
“目前的情況就是如此了，咱們可以準備上庭了。”</p>
張偉在準備室內，和當事人楊春媛叮囑了幾句後，就示意大家可以上法庭了。</p>
楊春媛自然是沒有意見。</p>
準備室內的墨玉珠也點了點頭，隨後跟著張偉，一臉激動的走出準備室。</p>
刑事庭內。</p>
墨居仁早已經趕到了，此刻他就坐在聽證席第一排，最靠近辯方的位置上。</p>
顯然，他今天也要來庭審現場看一看，準備目睹這案子結束。</p>
同樣的，他心裏頭其實擔心著自己的家人，包括楊春媛。</p>
隨著張偉帶著楊春媛和墨玉珠走進法庭，墨居仁直接站起身，和張偉點頭示意，隨後又朝著楊春媛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p>
夫妻二人難得了對視了雙方，但隨後卻各自移開目光。</p>
張偉三人在辯方席坐下，而隔壁的控方席上，鄭奮勇已經入座。</p>
過了幾分鍾之後，布拉克帶著原訴人李某也來了。</p>
“鄭高檢，今天咱們是不是要打敗張偉了？”</p>
剛一坐下，布拉克就非常的興奮。</p>
因為照理來說，今天就是最後一場聆訊了。</p>
控辯雙方，已經把能出庭的證人都傳喚了個遍。</p>
現在就隻剩下辯方的被告了。</p>
楊春媛如果上庭，會率先發言，隨後就是鄭高檢的交叉質詢。</p>
在布拉克的理解中，隻需要鄭高檢隨意發揮，抓到楊春媛的破綻，那麽勝利在望。</p>
而鄭高檢作為南部地檢總署的高檢，絕對是有這個實力的。</p>
布拉克已經可以想象，在張偉讓楊春媛上庭自證後，被告在鄭高檢的交叉質詢下，啞口無言，甚至當庭落淚的場景了。</p>
隻要按照這個流程走，這一把不是妥妥的穩了嗎！</p>
但一旁的鄭奮勇，好似察覺到了布拉克的想法，看到對方自信滿滿的眼神，內心卻直搖頭。</p>
他總感覺，昨日張偉傳喚章天龍秘書的舉動，會給今天的庭審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p>
</p>
當然，這也是他的猜測，他的直覺。</p>
他也想象不出，一個市議會的秘書，能夠對本案造成什麽樣的影響。</p>
難道說，張偉無計可施了，所以想著拉章天龍下水，逼迫市法院撤案？</p>
鄭奮勇雖然經驗豐富，但也猜不到張偉的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p>
他唯一能猜到的，也就隻有撤案這麽一個結果。</p>
想撤案，做夢！</p>
但鄭奮勇心裏頭，那是一點也不慌。</p>
他身經百戰，當了快30年的檢察官，曆經大小案件無數，怎麽可能被張偉這麽一個小年輕得逞？</p>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怎麽辦！”</p>
鄭奮勇如此想著，臉色立馬嚴肅起來，連和身邊的布拉克打招呼的心思都沒有了。</p>
隨著時間臨近，開庭的時間終於要到來。</p>
“全體起立！”</p>
就在庭衛的宣布下，劉法官快步走入法庭。</p>
他剛坐下審判席，目光立馬掃視全場。</p>
張偉，鄭奮勇等人，全都到場了。</p>
劉法官確認陪審團也沒有人缺席後，就敲錘宣布：</p>
“本庭宣布，南部地檢總署對楊春媛女士的公訴案，現在開始第三次正式聆訊……”</p>
宣布之後，劉法官看向了張偉。</p>
張偉整理了一下衣領，起身宣布：“劉法官，還有法庭上的各位，我方傳喚被告楊春媛女士上庭自證！”</p>
全場所有人聽到這個證人之後，全都沒有絲毫意外，並且流露出一絲了然</p>
被告要上庭自證了，這說明什麽，說明案子終於要結束了啊。</p>
全場所有人看向證人席，楊春媛已經坐下。</p>
張偉也起身，來到證人席前。</p>
“你好，楊法醫。”</p>
“你好，張律師。”</p>
二人算是打過招呼。</p>
“楊法醫，我知道這幾天，你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不過你放心，你如果有什麽冤屈，可以全都說出來，我和劉法官會為你做主的！”</p>
審判席上，劉法官眼睛突然睜大。</p>
你張偉做主就行了啊，牽扯到我幹什麽呀，我小劉可不頂事兒。</p>
“那個，我最近其實挺好的，就當是放假了。”</p>
“嗯，看得出來！”</p>
張偉看著楊春媛強顏歡笑的表情，也敷衍的笑了笑。</p>
“那麽，讓我們說回正題吧，楊女士，悲痛的事情就讓它過去。”</p>
張偉重新找回話題，提問道：“本案最關鍵的一點，其實是20年前，你作為法醫鑒證科的技術人員，對當時包括董娟在內的8名被害人進行屍檢工作！”</p>
“在前麵7位的屍體上，你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但卻突然在董娟的屍體上，準確來說是喉嚨內部發現了一根來自於嫌疑人李某的*毛，是不是這樣？”</p>
“是的！”楊春媛點了點頭。</p>
“正是這根*毛，讓你提取到了嫌疑人李某的DNA，而此物出現的地方，也代表著第八位死者董娟，在生前有極大可能遭受了嫌疑人李某的侵犯，可以說正是這麽一根男人身上都有的*毛，成就了你東方都第一法醫的名聲，是不是如此？”</p>
“算是吧……”</p>
楊春媛雖然點頭，但總感覺張偉的話有些怪怪的。</p>
什麽叫我的成就，都是來自一根*毛啊？</p>
雖然這是事實，但聽著總感覺不對勁。</p>
“事實上，也正是這一根*毛，才引出了現在的案子！”</p>
張偉說到此，看向陪審團，強調道：“但我已經證明了一點，那就是有人篡改了證據，那個人就是老曹，也就是楊法醫的同時曹法醫！”</p>
“他在本案被控方審理之前，依靠著非常規的手段進入檔案室，並且篡改了這根*毛上的證據，在證物上撒了一些花粉，幹擾了證物的DNA序列，從而影響證物作為證據的準確性！”</p>
“也正是他的從中作梗，讓我的當事人楊法醫，承受了這樣的不白之冤，如果沒有老曹的這一手，我當事人甚至都不會出現在法庭上！”</p>
張偉的強調，是讓陪審團不少人點了點頭。</p>
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道理。</p>
反正那根*毛上沾染了花粉，影響了DNA比對結果，這是不爭的事實。</p>
這一點，周二庭審中，作為專家證人的丁法醫已經證明過了。</p>
隻是，這篡改證物的人，真的是老曹嗎？</p>
這件事，目前還沒有定性呢吧？</p>
“反對，傳聞證據！”</p>
“辯方在利用假設，誤導陪審團！”</p>
果不其然，鄭奮勇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打斷。</p>
“反對有效！”劉法官也自然要做出決斷。</p>
起碼不能讓張偉在法庭上單方麵的說相聲。</p>
他惡狠狠的瞪了張偉一眼，但張偉笑容不變，對這一番警告，那就當做是沒看到。</p>
小劉嘛，年輕氣盛，可以理解。</p>
他張偉不是那麽愛和年輕人計較的人！</p>
如果劉法官知道張偉所想，知道自己在張偉眼中被劃歸到“年輕人”一列，估計都要吐血了吧。</p>
“楊法醫，你最近一段時間，一定飽受煎熬吧？不知道你可否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心路曆程？”</p>
“我要是否認，豈不是說我太虛偽了？”</p>
楊春媛苦笑一聲，坦白道：“最近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我人生中的低估了。”</p>
“我曾經將我的人生都奉獻給了工作，最後我卻發現，我在工作上得到了很多，但人生卻失去了更多。”</p>
“我的女兒，我的丈夫，我和他們的關係變得非常差，我為了工作，我一年都見不到我丈夫幾次麵，我和他坐下來一起吃飯的次數，更是一次都沒有。”</p>
“事實上，如果我女兒沒有選擇當法醫，那我和我女兒見麵的次數，可能會比和我丈夫見麵的次數更加少。”</p>
“我發現了，就算你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最後得到的也都是一些徒有其表的東西，東方都第一法醫，又能有什麽用呢？”</p>
“我承認，我一開始獲得這個稱號時，確實沾沾自喜。我被選為第一法醫辦公室的負責人時，也確實意氣風發，準備大幹一番，可我發現無論我如何努力，犯罪終究是犯罪，而我們法醫鑒證人員，能做的不是阻止犯罪發生，而是在犯罪發生之後，進行偵緝的輔助工作。”</p>
“我很高興能夠幫助到受害者的家屬，幫他們找到凶手，但我其實更希望，大家在一時衝動時，能夠稍微想一想後果，能夠避免一些悲劇的發生。”</p>
“真的，相比於工作忙碌，我更希望自己能夠天天放假，天天早點下班回家，因為這就代表著，我們法醫辦公室當天沒有送來屍體，沒有需要我們檢驗的地方。”</p>
“可惜，我在第一法醫辦公室工作了二十多年，結果我發現這就是奢望。調查科每天都有新的屍體送過來，而且他們天天催你快點發報告，可屍體的死狀千奇百怪，每一個都讓我們感覺棘手。”</p>
楊春媛說到此，歎了一口氣：“正因為如此，我每天幾乎都是12點之後下班，甚至有時候為了趕工作進度，不得不住在實驗室裏，天天和屍體睡在一塊兒。”</p>
“正因為如此，我忽略了家庭，忽略了女兒，忽略了我的丈夫。”</p>
“我認為這個案子，其實讓我認清了很多，我認為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能將工作視為全部，那樣我就會丟掉我人生中真正重要的東西！”</p>
說到此，楊春媛看向了聽證席上的墨居仁，又看向了辯方席上的墨玉珠。</p>
他們，才是自己人生的全部！</p>
啪啪啪！</p>
法庭上，突然響起了掌聲。</p>
張偉忍不住連連點頭讚許，甚至鼓起掌來。</p>
“咳咳！”</p>
劉法官趕忙提醒了一句，掌聲這才平息。</p>
“楊法醫，你的發言實在是太棒了，我想我和陪審團的各位，都已經聽出了你的不容易！”</p>
陪審團不少人，也都配合著點了點頭。</p>
是啊，這女人真的不容易，我們都有些同情你了。</p>
“楊法醫，我想請問一句，如果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你會放棄成為第一法醫嗎？”</p>
聽到張偉的問題，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看向楊春媛。</p>
後者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搖頭苦笑：“不，我不會放棄！”</p>
“哦，為什麽呢，你明明說第一法醫的稱號，對你的人生就是一份枷鎖，你為什麽不選擇放棄呢？”</p>
“因為這更是一份職責！”</p>
楊春媛語氣堅定，麵露嚴肅：“正是因為我們始終堅守在第一線，才能夠幫助到受害者，幫助到受害者的家屬，將凶手繩之以法！”</p>
“如果沒有我們提供的決定性證據，調查科怎麽可能抓到凶手，地檢署怎麽可能起訴凶手，將其送入監獄中。”</p>
“正是因為我們的工作職責，讓我們全力以赴，才能夠給受害者家屬們一個交代！”</p>
“我們全天24小時待命，終日與屍體為伍，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給受害者家屬們一個公道，為的就是讓受害人能夠瞑目，為的就是審判真正的凶手！”</p>
“正因為如此，我不會放棄這一份重擔，不會放棄這一份職責。”</p>
楊春媛說著，衝聽證席前排的墨居仁說道：“老墨，我很抱歉，我因為工作忽視了家庭，但我也希望你理解，這一份重擔我一定要扛下來！”</p>
墨居仁點頭，他的眼中隻有理解和感動，甚至眼角泛起了淚光。</p>
沒想到啊。</p>
他們夫妻快十多年沒有坐下來說過話了，結果在今天的庭審中，他們二人居然能夠麵對麵推心置腹。</p>
這實在是，太不容易了。</p>
夫妻二人的深情對視，也讓陪審團和聽證席出現了不少感動。</p>
在家庭與職責之中，楊春媛選擇了職責，選擇了抗下肩膀上的重擔。</p>
可以說，她犧牲了很多。</p>
但她的犧牲，是對受害者家屬的交代，是對東方都刑罰體係的交代。</p>
這一份犧牲，陪審團也終於都看在了眼裏。</p>
他們推心置腹，把自己代入一下就會發現，這一份犧牲，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p>
如果換做是我們，我們希望自己天天熬夜加班，天天和屍體為伍，一年見不到幾次家人嗎？</p>
顯然是不能夠啊！</p>
我們要是攤上這麽一份工作，那還不如早點拍屁股走人呢。</p>
全場超過九成的人，好似都理解了楊春媛的辛苦。</p>
法庭的風向，開始偏向了辯方。</p>
“哦，居然是同情牌啊。”</p>
控方席上，鄭奮勇看到這一幕，也稍顯意外。</p>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與其甩出一些證據來，打同情牌也不失為一招好套路。</p>
沒看到現在，陪審團大部分人都頗為感動嗎？</p>
不過感情牌有優點，但也有缺點。</p>
而一旦缺點暴露，就可能遭受致命的翻車！</p>
“劉法官，針對我當事人，我已經沒有要提問的了！”</p>
法庭上，張偉結束了提問。</p>
他走下法庭，將“舞台”讓了出來。</p>
“嗯，那麽控方準備交叉質詢吧！”</p>
隨著劉法官提醒，鄭奮勇起身，一步步走向證人席。</p>
整個法庭又緊張了起來。</p>
聽證席上的墨居仁，辯方席上的墨玉珠，全都緊張的雙手十指緊扣，開始在心中祈禱。</p>
“楊法醫，剛才你說了犧牲對不對？”</p>
鄭奮勇走到證人席前，問道：“你說自己為了工作，犧牲了家庭，失去了陪伴家人的時間？”</p>
“是的。”楊春媛點頭。</p>
“那我能多嘴問一句，你單位強製加班嗎？”</p>
“這個……加班倒是不強製……”</p>
“那豈不是說，你要真想不加班的話，完全可以不用加班。”</p>
“可工作還要做，調查科那邊又催的急。”</p>
“那就多招一點人啊，第一法醫實驗室應該不至於差那麽點錢吧？”</p>
鄭奮勇攤了攤手，臉色古怪：“楊法醫，你之前一直說自己的職責重要，那我能問一句，第一法醫辦公室的待遇問題嗎？”</p>
“反對，和本案無關提問！”</p>
就在此時，張偉突然起身反對。</p>
“劉法官，是張律師他們率先拿職責和義務做文章的，那我問一句工作和待遇問題，應該也無可厚非吧？”</p>
鄭奮勇好似早有預料，將準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p>
“嗯，反對無效！”</p>
劉法官權衡利弊之下，做出決斷。</p>
張偉無奈，隻能坐下。</p>
“楊法醫，請你告訴我，你們第一法醫辦公室的待遇問題？”</p>
“我們第一法醫辦公室，鑒證人員的工資差不多是萬把塊吧，每個月還有一些獎金和補貼，如果單月協助的案件數量很多，還會有額外的加班補助……”</p>
聽到楊春媛所說，鄭奮勇卻冷笑一聲，“楊法醫，你說的萬把塊可是偷換概念啊，還有獎金和補貼，怎麽在你嘴裏變成了小頭呢？”</p>
鄭奮勇說著，走回自己的席位上，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p>
“這份文件是第一法醫辦公室最近一個季度的薪資表，事實上你們辦公室的鑒證人員，每個月光是稅前薪資就超過1萬，如果加上補貼和獎金，甚至超過了2萬，再算上薪資表中的一項大頭，也就是加班補助，薪資更是能直逼3萬！”</p>
“楊法醫，我剛才問你，為什麽工作這麽忙，不招一點新人呢。但等我看到了這份表格之後，我突然理解了。”</p>
鄭奮勇將表格拿在手中甩了甩，隨後冷笑：“如果你們辦公室空閑了下來，是不是就沒有這麽多加班補貼了，就沒有這麽多獎金和補助了？”</p>
“歸根到底，你們所謂的辛苦，其實都是為了拿補助啊，每個月好幾萬的收入，天天坐在辦公室，我都想要應聘你們辦公室了。”</p>
這句話雖然是調侃，但卻讓全場所有人都高興不起來。</p>
他們是萬萬沒想到，這第一法醫辦公室的待遇，居然這麽好！</p>
“哦吼，完蛋！”</p>
同樣的，察覺到控方的手段後，張偉也大感不妙。</p>
他萬萬沒想到，為了對付自己的套路，鄭奮勇居然準備了這麽一招！</p>
絕！</p>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p>
今天可是一個好日子。</p>
市法院，辯方準備室內。</p>
“目前的情況就是如此了，咱們可以準備上庭了。”</p>
張偉在準備室內，和當事人楊春媛叮囑了幾句後，就示意大家可以上法庭了。</p>
楊春媛自然是沒有意見。</p>
準備室內的墨玉珠也點了點頭，隨後跟著張偉，一臉激動的走出準備室。</p>
刑事庭內。</p>
墨居仁早已經趕到了，此刻他就坐在聽證席第一排，最靠近辯方的位置上。</p>
顯然，他今天也要來庭審現場看一看，準備目睹這案子結束。</p>
同樣的，他心裏頭其實擔心著自己的家人，包括楊春媛。</p>
隨著張偉帶著楊春媛和墨玉珠走進法庭，墨居仁直接站起身，和張偉點頭示意，隨後又朝著楊春媛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p>
夫妻二人難得了對視了雙方，但隨後卻各自移開目光。</p>
張偉三人在辯方席坐下，而隔壁的控方席上，鄭奮勇已經入座。</p>
過了幾分鍾之後，布拉克帶著原訴人李某也來了。</p>
“鄭高檢，今天咱們是不是要打敗張偉了？”</p>
剛一坐下，布拉克就非常的興奮。</p>
因為照理來說，今天就是最後一場聆訊了。</p>
控辯雙方，已經把能出庭的證人都傳喚了個遍。</p>
現在就隻剩下辯方的被告了。</p>
楊春媛如果上庭，會率先發言，隨後就是鄭高檢的交叉質詢。</p>
在布拉克的理解中，隻需要鄭高檢隨意發揮，抓到楊春媛的破綻，那麽勝利在望。</p>
而鄭高檢作為南部地檢總署的高檢，絕對是有這個實力的。</p>
布拉克已經可以想象，在張偉讓楊春媛上庭自證後，被告在鄭高檢的交叉質詢下，啞口無言，甚至當庭落淚的場景了。</p>
隻要按照這個流程走，這一把不是妥妥的穩了嗎！</p>
但一旁的鄭奮勇，好似察覺到了布拉克的想法，看到對方自信滿滿的眼神，內心卻直搖頭。</p>
他總感覺，昨日張偉傳喚章天龍秘書的舉動，會給今天的庭審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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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也是他的猜測，他的直覺。</p>
他也想象不出，一個市議會的秘書，能夠對本案造成什麽樣的影響。</p>
難道說，張偉無計可施了，所以想著拉章天龍下水，逼迫市法院撤案？</p>
鄭奮勇雖然經驗豐富，但也猜不到張偉的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p>
他唯一能猜到的，也就隻有撤案這麽一個結果。</p>
想撤案，做夢！</p>
但鄭奮勇心裏頭，那是一點也不慌。</p>
他身經百戰，當了快30年的檢察官，曆經大小案件無數，怎麽可能被張偉這麽一個小年輕得逞？</p>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怎麽辦！”</p>
鄭奮勇如此想著，臉色立馬嚴肅起來，連和身邊的布拉克打招呼的心思都沒有了。</p>
隨著時間臨近，開庭的時間終於要到來。</p>
“全體起立！”</p>
就在庭衛的宣布下，劉法官快步走入法庭。</p>
他剛坐下審判席，目光立馬掃視全場。</p>
張偉，鄭奮勇等人，全都到場了。</p>
劉法官確認陪審團也沒有人缺席後，就敲錘宣布：</p>
“本庭宣布，南部地檢總署對楊春媛女士的公訴案，現在開始第三次正式聆訊……”</p>
宣布之後，劉法官看向了張偉。</p>
張偉整理了一下衣領，起身宣布：“劉法官，還有法庭上的各位，我方傳喚被告楊春媛女士上庭自證！”</p>
全場所有人聽到這個證人之後，全都沒有絲毫意外，並且流露出一絲了然</p>
被告要上庭自證了，這說明什麽，說明案子終於要結束了啊。</p>
全場所有人看向證人席，楊春媛已經坐下。</p>
張偉也起身，來到證人席前。</p>
“你好，楊法醫。”</p>
“你好，張律師。”</p>
二人算是打過招呼。</p>
“楊法醫，我知道這幾天，你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不過你放心，你如果有什麽冤屈，可以全都說出來，我和劉法官會為你做主的！”</p>
審判席上，劉法官眼睛突然睜大。</p>
你張偉做主就行了啊，牽扯到我幹什麽呀，我小劉可不頂事兒。</p>
“那個，我最近其實挺好的，就當是放假了。”</p>
“嗯，看得出來！”</p>
張偉看著楊春媛強顏歡笑的表情，也敷衍的笑了笑。</p>
“那麽，讓我們說回正題吧，楊女士，悲痛的事情就讓它過去。”</p>
張偉重新找回話題，提問道：“本案最關鍵的一點，其實是20年前，你作為法醫鑒證科的技術人員，對當時包括董娟在內的8名被害人進行屍檢工作！”</p>
“在前麵7位的屍體上，你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但卻突然在董娟的屍體上，準確來說是喉嚨內部發現了一根來自於嫌疑人李某的*毛，是不是這樣？”</p>
“是的！”楊春媛點了點頭。</p>
“正是這根*毛，讓你提取到了嫌疑人李某的DNA，而此物出現的地方，也代表著第八位死者董娟，在生前有極大可能遭受了嫌疑人李某的侵犯，可以說正是這麽一根男人身上都有的*毛，成就了你東方都第一法醫的名聲，是不是如此？”</p>
“算是吧……”</p>
楊春媛雖然點頭，但總感覺張偉的話有些怪怪的。</p>
什麽叫我的成就，都是來自一根*毛啊？</p>
雖然這是事實，但聽著總感覺不對勁。</p>
“事實上，也正是這一根*毛，才引出了現在的案子！”</p>
張偉說到此，看向陪審團，強調道：“但我已經證明了一點，那就是有人篡改了證據，那個人就是老曹，也就是楊法醫的同時曹法醫！”</p>
“他在本案被控方審理之前，依靠著非常規的手段進入檔案室，並且篡改了這根*毛上的證據，在證物上撒了一些花粉，幹擾了證物的DNA序列，從而影響證物作為證據的準確性！”</p>
“也正是他的從中作梗，讓我的當事人楊法醫，承受了這樣的不白之冤，如果沒有老曹的這一手，我當事人甚至都不會出現在法庭上！”</p>
張偉的強調，是讓陪審團不少人點了點頭。</p>
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道理。</p>
反正那根*毛上沾染了花粉，影響了DNA比對結果，這是不爭的事實。</p>
這一點，周二庭審中，作為專家證人的丁法醫已經證明過了。</p>
隻是，這篡改證物的人，真的是老曹嗎？</p>
這件事，目前還沒有定性呢吧？</p>
“反對，傳聞證據！”</p>
“辯方在利用假設，誤導陪審團！”</p>
果不其然，鄭奮勇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打斷。</p>
“反對有效！”劉法官也自然要做出決斷。</p>
起碼不能讓張偉在法庭上單方麵的說相聲。</p>
他惡狠狠的瞪了張偉一眼，但張偉笑容不變，對這一番警告，那就當做是沒看到。</p>
小劉嘛，年輕氣盛，可以理解。</p>
他張偉不是那麽愛和年輕人計較的人！</p>
如果劉法官知道張偉所想，知道自己在張偉眼中被劃歸到“年輕人”一列，估計都要吐血了吧。</p>
“楊法醫，你最近一段時間，一定飽受煎熬吧？不知道你可否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心路曆程？”</p>
“我要是否認，豈不是說我太虛偽了？”</p>
楊春媛苦笑一聲，坦白道：“最近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我人生中的低估了。”</p>
“我曾經將我的人生都奉獻給了工作，最後我卻發現，我在工作上得到了很多，但人生卻失去了更多。”</p>
“我的女兒，我的丈夫，我和他們的關係變得非常差，我為了工作，我一年都見不到我丈夫幾次麵，我和他坐下來一起吃飯的次數，更是一次都沒有。”</p>
“事實上，如果我女兒沒有選擇當法醫，那我和我女兒見麵的次數，可能會比和我丈夫見麵的次數更加少。”</p>
“我發現了，就算你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最後得到的也都是一些徒有其表的東西，東方都第一法醫，又能有什麽用呢？”</p>
“我承認，我一開始獲得這個稱號時，確實沾沾自喜。我被選為第一法醫辦公室的負責人時，也確實意氣風發，準備大幹一番，可我發現無論我如何努力，犯罪終究是犯罪，而我們法醫鑒證人員，能做的不是阻止犯罪發生，而是在犯罪發生之後，進行偵緝的輔助工作。”</p>
“我很高興能夠幫助到受害者的家屬，幫他們找到凶手，但我其實更希望，大家在一時衝動時，能夠稍微想一想後果，能夠避免一些悲劇的發生。”</p>
“真的，相比於工作忙碌，我更希望自己能夠天天放假，天天早點下班回家，因為這就代表著，我們法醫辦公室當天沒有送來屍體，沒有需要我們檢驗的地方。”</p>
“可惜，我在第一法醫辦公室工作了二十多年，結果我發現這就是奢望。調查科每天都有新的屍體送過來，而且他們天天催你快點發報告，可屍體的死狀千奇百怪，每一個都讓我們感覺棘手。”</p>
楊春媛說到此，歎了一口氣：“正因為如此，我每天幾乎都是12點之後下班，甚至有時候為了趕工作進度，不得不住在實驗室裏，天天和屍體睡在一塊兒。”</p>
“正因為如此，我忽略了家庭，忽略了女兒，忽略了我的丈夫。”</p>
“我認為這個案子，其實讓我認清了很多，我認為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能將工作視為全部，那樣我就會丟掉我人生中真正重要的東西！”</p>
說到此，楊春媛看向了聽證席上的墨居仁，又看向了辯方席上的墨玉珠。</p>
他們，才是自己人生的全部！</p>
啪啪啪！</p>
法庭上，突然響起了掌聲。</p>
張偉忍不住連連點頭讚許，甚至鼓起掌來。</p>
“咳咳！”</p>
劉法官趕忙提醒了一句，掌聲這才平息。</p>
“楊法醫，你的發言實在是太棒了，我想我和陪審團的各位，都已經聽出了你的不容易！”</p>
陪審團不少人，也都配合著點了點頭。</p>
是啊，這女人真的不容易，我們都有些同情你了。</p>
“楊法醫，我想請問一句，如果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你會放棄成為第一法醫嗎？”</p>
聽到張偉的問題，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看向楊春媛。</p>
後者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搖頭苦笑：“不，我不會放棄！”</p>
“哦，為什麽呢，你明明說第一法醫的稱號，對你的人生就是一份枷鎖，你為什麽不選擇放棄呢？”</p>
“因為這更是一份職責！”</p>
楊春媛語氣堅定，麵露嚴肅：“正是因為我們始終堅守在第一線，才能夠幫助到受害者，幫助到受害者的家屬，將凶手繩之以法！”</p>
“如果沒有我們提供的決定性證據，調查科怎麽可能抓到凶手，地檢署怎麽可能起訴凶手，將其送入監獄中。”</p>
“正是因為我們的工作職責，讓我們全力以赴，才能夠給受害者家屬們一個交代！”</p>
“我們全天24小時待命，終日與屍體為伍，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給受害者家屬們一個公道，為的就是讓受害人能夠瞑目，為的就是審判真正的凶手！”</p>
“正因為如此，我不會放棄這一份重擔，不會放棄這一份職責。”</p>
楊春媛說著，衝聽證席前排的墨居仁說道：“老墨，我很抱歉，我因為工作忽視了家庭，但我也希望你理解，這一份重擔我一定要扛下來！”</p>
墨居仁點頭，他的眼中隻有理解和感動，甚至眼角泛起了淚光。</p>
沒想到啊。</p>
他們夫妻快十多年沒有坐下來說過話了，結果在今天的庭審中，他們二人居然能夠麵對麵推心置腹。</p>
這實在是，太不容易了。</p>
夫妻二人的深情對視，也讓陪審團和聽證席出現了不少感動。</p>
在家庭與職責之中，楊春媛選擇了職責，選擇了抗下肩膀上的重擔。</p>
可以說，她犧牲了很多。</p>
但她的犧牲，是對受害者家屬的交代，是對東方都刑罰體係的交代。</p>
這一份犧牲，陪審團也終於都看在了眼裏。</p>
他們推心置腹，把自己代入一下就會發現，這一份犧牲，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p>
如果換做是我們，我們希望自己天天熬夜加班，天天和屍體為伍，一年見不到幾次家人嗎？</p>
顯然是不能夠啊！</p>
我們要是攤上這麽一份工作，那還不如早點拍屁股走人呢。</p>
全場超過九成的人，好似都理解了楊春媛的辛苦。</p>
法庭的風向，開始偏向了辯方。</p>
“哦，居然是同情牌啊。”</p>
控方席上，鄭奮勇看到這一幕，也稍顯意外。</p>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與其甩出一些證據來，打同情牌也不失為一招好套路。</p>
沒看到現在，陪審團大部分人都頗為感動嗎？</p>
不過感情牌有優點，但也有缺點。</p>
而一旦缺點暴露，就可能遭受致命的翻車！</p>
“劉法官，針對我當事人，我已經沒有要提問的了！”</p>
法庭上，張偉結束了提問。</p>
他走下法庭，將“舞台”讓了出來。</p>
“嗯，那麽控方準備交叉質詢吧！”</p>
隨著劉法官提醒，鄭奮勇起身，一步步走向證人席。</p>
整個法庭又緊張了起來。</p>
聽證席上的墨居仁，辯方席上的墨玉珠，全都緊張的雙手十指緊扣，開始在心中祈禱。</p>
“楊法醫，剛才你說了犧牲對不對？”</p>
鄭奮勇走到證人席前，問道：“你說自己為了工作，犧牲了家庭，失去了陪伴家人的時間？”</p>
“是的。”楊春媛點頭。</p>
“那我能多嘴問一句，你單位強製加班嗎？”</p>
“這個……加班倒是不強製……”</p>
“那豈不是說，你要真想不加班的話，完全可以不用加班。”</p>
“可工作還要做，調查科那邊又催的急。”</p>
“那就多招一點人啊，第一法醫實驗室應該不至於差那麽點錢吧？”</p>
鄭奮勇攤了攤手，臉色古怪：“楊法醫，你之前一直說自己的職責重要，那我能問一句，第一法醫辦公室的待遇問題嗎？”</p>
“反對，和本案無關提問！”</p>
就在此時，張偉突然起身反對。</p>
“劉法官，是張律師他們率先拿職責和義務做文章的，那我問一句工作和待遇問題，應該也無可厚非吧？”</p>
鄭奮勇好似早有預料，將準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p>
“嗯，反對無效！”</p>
劉法官權衡利弊之下，做出決斷。</p>
張偉無奈，隻能坐下。</p>
“楊法醫，請你告訴我，你們第一法醫辦公室的待遇問題？”</p>
“我們第一法醫辦公室，鑒證人員的工資差不多是萬把塊吧，每個月還有一些獎金和補貼，如果單月協助的案件數量很多，還會有額外的加班補助……”</p>
聽到楊春媛所說，鄭奮勇卻冷笑一聲，“楊法醫，你說的萬把塊可是偷換概念啊，還有獎金和補貼，怎麽在你嘴裏變成了小頭呢？”</p>
鄭奮勇說著，走回自己的席位上，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p>
“這份文件是第一法醫辦公室最近一個季度的薪資表，事實上你們辦公室的鑒證人員，每個月光是稅前薪資就超過1萬，如果加上補貼和獎金，甚至超過了2萬，再算上薪資表中的一項大頭，也就是加班補助，薪資更是能直逼3萬！”</p>
“楊法醫，我剛才問你，為什麽工作這麽忙，不招一點新人呢。但等我看到了這份表格之後，我突然理解了。”</p>
鄭奮勇將表格拿在手中甩了甩，隨後冷笑：“如果你們辦公室空閑了下來，是不是就沒有這麽多加班補貼了，就沒有這麽多獎金和補助了？”</p>
“歸根到底，你們所謂的辛苦，其實都是為了拿補助啊，每個月好幾萬的收入，天天坐在辦公室，我都想要應聘你們辦公室了。”</p>
這句話雖然是調侃，但卻讓全場所有人都高興不起來。</p>
他們是萬萬沒想到，這第一法醫辦公室的待遇，居然這麽好！</p>
“哦吼，完蛋！”</p>
同樣的，察覺到控方的手段後，張偉也大感不妙。</p>
他萬萬沒想到，為了對付自己的套路，鄭奮勇居然準備了這麽一招！</p>
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