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想起來了,當時,在鼓浪號上,白眉告知他金銀島的相關資訊,而他承諾欠白眉個人情。


    這事兒,他都快忘了,沒想到白眉將死之際,舊事重提。


    “前輩但有所命,隻要力所能及,晚輩一定照辦。”


    許舒決定兌現承諾。


    白眉艱難地指了指巨人和神槍手,其意不言自明,是將二人托付給許舒。


    “白老大!”


    巨漢和神槍手萬沒想到都這會兒了,白老大還掛念著他們,各自轉過頭去,眼睛通紅。


    許舒點頭,鄭重道,“前輩放心,晚輩必定竭盡所能。”


    白眉微微頷首,嘴巴嗬嗬有聲,神槍手湊到近前,聽了會兒,轉述道,“他在問正榮雄一……”


    許舒怔住了,沒想到白眉一直掛著此事。


    巨漢低聲道,“白老大邀你去大禾號,固然想成就功業,消化源力。


    另一方麵,他父祖皆出自北海水師,丙辰海戰發生在眼前,北海水師又敗,他一直念念不忘誅殺正榮雄一。”


    “解決掉了。”


    在三人期盼的眼神中,許舒給出了肯定答桉。


    白眉眼睛忽然亮得嚇人,臉上浮起欣慰的笑容。


    忽然,笑容凝固。


    許舒心中一慘,伸手將白眉的眼皮合上,拍拍巨漢肩膀,又拍拍神槍手胳膊,“節哀!”


    刷的一下,白眉眼皮又睜開了。


    許舒嚇了一跳,滴咕道,“和電影裏演的怎麽不一樣,不應該啊,交待完後事了,回光返照的表象也有了,怎麽還不死?”


    白眉氣得直翻白眼,巨人和神槍手也是哭笑不得。


    許舒一把抓過白眉手腕,按在他手腕處,他沒有診脈的本事,但聽個動靜兒的能力還有。


    “脈象不錯啊,沉穩有力的,不像要死啊。”


    許舒自語道。


    “別說了,白老大沒被捅死,倒要被你氣死了。”


    神槍手看了一樣大喘氣的白眉,撇嘴道,“白老大好歹是內家大宗師,就是還剩一口氣,也比凡人強啊。”


    許舒凝眸沉思片刻,“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老巨,幫我左邊擋住。”


    巨漢一挪身子,龐然的身軀和洞壁立時夾出個相當私密的空間。


    許舒伸手在腰間一掏,從須彌袋中摸出個木盒。


    隨即,他使出玉指拂穴的本事,運指如風,連續封住白老大多處要穴。


    緊接著,下手捏斷金絲大環刀上的若幹圓環,嗖地一下,大刀被他閃電一般拔出。


    巨大的創口,隻飆出淺淺一條血線。


    許舒火速打開木盒,取出一枚紅漿果,白眉早猜到木盒裏必是補藥,老早張嘴在那兒等著。


    一見紅漿果,白眉眼睛立時亮了,紅漿果才入口,他長舒一口氣,癱在巨漢懷裏。


    不消片刻,白眉臉上慘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氣息也勻稱了許多。


    巨人和神槍手喜不自勝,衝著許舒連連抱拳。


    就在這時,洞外有了動靜兒,許舒趕忙遁走。


    “草。”


    白眉低罵一聲。


    巨人和神槍手驚喜交集,萬沒想到紅漿果如此神效,隻片刻工夫,白眉都能自如說話了。


    “你們兩個二貨,幫老子哭會兒慘不行啊,再弄小嫖一枚紅漿果,花你們錢啊!”


    白眉罵了兩句,又喘息起來。


    巨人和神槍手麵麵相覷,巨人甕聲道,“看來白老大是徹底好利索了,又開始算計人了。”


    “絕對的。”


    神槍手哂道,“嫖客要是知道自己剛走,白老大說這話,估計能氣得把刀再插回去。”


    白眉冷哼一聲,不理會他們。


    巨人悄聲道,“有件事兒我想不明白,嫖客好像和興周會的人混到一處了。


    但又好像在防備他們,等興周會的人走了,才來找我們。


    這會兒聽見動靜兒,立時又溜回去了,像是怕興周會的人發現他和咱們的聯係?”


    巨人心細如發。


    “不管小嫖想搞誰,我白眉都幫幫場子。”


    白老大啞著嗓子道,“你們別覺得我在還他人情,這是為你們好。


    小嫖這小子是個有氣運的,大禾號上那麽難的局麵,這小子不僅自己溜回來了,還踏馬把事兒辦成了。


    我多年的經驗告訴我,跟著這樣有氣運的人混,咱多少也能沾點氣運。”


    白眉幾人躲在角落,小會開得熱鬧至極,鍾甄又救了十來個人回來。


    而鍾甄自己卻是被抬著回來的,整個兒人化成了血葫蘆。


    幾人才進洞口,外麵傳來陣陣異魔咆孝聲,聽動靜兒,可不止一頭兩頭。


    淩天放守在洞口,雙手連續揚起,口中念念有詞,兩柄黃色陣旗,圍著他翻飛,嗖地一下,紮進土裏。


    一道紅光閃過,洞口處起來狂風,直灌入洞來。


    狂風過後,異魔的咆孝聲小了不少。


    顯然,淩天放布置的大陣起效果了。


    洞窟內,鍾甄才被放下,眾人就圍了過來,其慘狀令人動容。


    縱是鐵石心腸之人,也動了惻隱之心。


    “這小子玩真的?”


    許舒暗暗稱奇。


    而一直負責救治眾人的紫衣老者,也因為出戰,身上掛彩,堅持給鍾甄上藥包紮,喃喃道,“不能再拚了,王孫,你氣血兩虧,油盡燈枯,再拚下去,命都沒了。”


    “不,不妨事。”


    鍾甄掙著起身,衝眾人拱手,“諸位無須擔心,我將養片刻就好。”


    說完,又從胸口處掏出一枚墨色藥丸吞了。


    “列位該補充的趕緊補充吧,該調息回源的調息回源。我布的那個護陣堅持不了多久的,外麵的異魔久聚不散,隻怕會越聚越多,諸君還要早做打算。”


    淩天放一臉憂色地說道。


    一時間,眾人隻能抓緊補充、調息。


    又過半個小時,洞窟內紅光亂冒,外麵異魔的吼嘯聲漸大。


    “不好,護陣撐不住了,諸位當心。”


    淩天放急聲道,“聽動靜兒,外麵的異魔更多了,少說有十幾頭。”


    此話一出,眾皆變色。


    階序一異魔來去如風,力量強大,防禦驚人,十分可怕。


    一旦十幾頭異魔衝進來,此間眾多超凡者,雖然勝算更大。


    但這不是兩軍對壘,也不是和隗明堂火拚。


    在超凡者眼中,異魔根本就被視作野獸,跟十幾頭野獸拚去幾十條性命,換誰也很難接受。


    “怎麽辦,孟前輩,您是話事人,得拿個主意啊。”


    “是啊,真火拚一場,咱也得和隗明堂的人拚啊。拚一個夠本,拚兩個賺一個,可拚死在人事不懂的異魔手中,真不甘心啊。”


    “依我看,往後走,後麵肯定能打出通路來?”


    “這是餿主意,即便打出通路,異魔一壓上來,這麽狹窄的空間,咱們根本施展不開,隻有給異魔當肉靶子的份兒。”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在這兒等死?”


    “…………”


    眾人七嘴八舌,越吵越凶。


    眼見異魔吼嘯聲越來越狂躁,閃爍的紅光越來越微弱,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咳咳,布靈血陣,拖住異魔,從後麵打出通路,咳咳……”


    躺在地上的鍾甄才說幾句話,便劇烈咳嗽起來。


    “靈血陣,什麽是靈血陣?”


    有人驚聲問。


    不待鍾甄回答,便有懂行之人搶答,“異魔嗜血,最愛我們這樣超凡者的血脈。所謂靈血陣,便是用我們眾多超凡者的血液,聚成大陣。來吸引異魔。


    並且,此大陣非要高階超凡者以血脈控陣。


    階序低了,血脈的靈力不夠,大陣維持的時效太短,起不到作用。”


    “那主持大陣的人,有無風險?”


    那人接著追問。


    懂行之人道,“大陣一直運行,自然沒有風險,一旦大陣失效……”


    懂行之人話沒說盡,其意自明。


    洞窟中,立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轟!


    異魔拍打山壁產生劇烈震動感,已蔓延至洞內。


    眾人無不色變,就在這時,鍾甄深吸一口氣道,“我來吧。”


    此話一出,滿場俱驚。


    許舒臉上卻浮起一抹冷笑,他看明白一些好像。


    “不可,鍾王孫,你為大家做的已經夠多的了。”


    “是啊,何況你身負重傷,哪有餘力再主持大陣。”


    “場中階序四的強者實在寥寥,難道大家要死在此處不成?”


    “……”


    紛紛議論聲中,許舒看向了孟雪農,場中眾人也都看向了孟雪農。


    孟雪農麵色青鬱,緩緩站出身來,“我願做這個主持大陣之人。”


    許舒心中哀歎,“千夫所指,無疾而死。都說名利殺人,今日信了。”


    許舒很能代入孟雪農,這等情況下,孟雪農是被大家選出來的話事人,又是階序四的強者。


    縱有小傷,卻不能和鍾甄相比,這個時候,換許舒是孟雪農,恐怕也隻能站出來硬抗了。


    否則,半生功業、名望,必將全毀,基本就是社會性死亡了。


    對一個沒有獲得過名望的小人物而言,社死算什麽。


    但他一個身負眾望的人來說,名望就是一切。


    “這招狠啊!”


    許舒暗暗咬牙。


    他不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沒有預謀的。


    鍾甄拚命救人,才推選話事人失敗,又整出異魔來攻,接著又推出逼不得已的靈血陣,還非要高階超凡者主持。


    偏偏這個時候縱橫無敵的鍾甄身負重傷,還泣血要求為大家奉獻,賺足好感的同時,也徹底將孟雪農逼入死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未配妥人已超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想見江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想見江南並收藏劍未配妥人已超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