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女點頭應下,「我姓蔣,單名一個嫵字。」


    「那我以後就叫你小嫵。」


    許舒不知道該怎麽計算妖的年齡,如果按顯化時開始計算年齡,蔣嫵應該是十七歲,正好比自己小一歲。


    但既然對方一直稱自己「許大哥」,他不打算在年齡上多加糾纏。


    完成了封妖,許舒記掛著飛屍桉,便起身告辭。


    他才離開沒多久,又有人叩響了蔣宅大門。


    門外立著的是個容貌尋常、氣質沉鬱的青年。


    如果許舒在此,當能認出,此君正是蔣經權。吱呀一聲,門打開了,蔣嫵柔靜的臉上放出難以言喻的燦爛笑容。


    「玉郎哥哥,你來啦。」


    她熱情地拉著蔣經權進門,不複和許舒見麵時的安靜,宛若一個向家人炫耀的小女孩,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院中的菜畦,後牆的瓜架。


    蔣經權神情疲憊,隻偶爾應和兩聲。


    介紹一圈後,蔣嫵拉著蔣經權坐下,品嚐她新烘焙的綠茶。


    蔣經權耐著性子喝完一盞茶,終於道出來意,「小嫵,我還需要一些營養液。


    你知道的,現在來賒藥的越來越多,如果沒有營養藥製作新藥對外發售。


    很快,濟善堂便支應不下去了。」


    蔣嫵正扇著小火爐的手忽然凝住,「最近三個月,每個月已經多給一次了,玉郎哥哥,能不能緩緩。」


    蔣經權眼生惆悵,「小嫵,我知道難為你了。


    也好,就緩一緩,讓濟善堂先暫停贈藥吧。」


    蔣嫵起身,「玉郎哥哥,你等等。」


    說著,她轉回堂屋,蔣經權臉上閃過一抹喜色。


    不多時,蔣嫵從堂中出來,手中多了一個葫蘆,臉色變得蒼白如雪,腳步無比地虛浮,勉強在茶座前坐下。


    蔣經權迫不及待地接過葫蘆,用力搖了搖,「多謝小嫵,你好生休息,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對了,鎮上又來了捉妖人,開始調查我了,你當心些,不要理會那些人,他們自己就會散去。」


    「我會小心的。」


    蔣嫵用手扶著岩板,勉強穩住身子,「那個捉妖人,我見過了,他……」


    「什麽!」


    不待蔣嫵說完,蔣經權勃然變色,「他可跟你說了什麽?我不是跟你交待再三,決不能和外人說話麽?何況,那可是捉妖人……」


    「玉郎哥哥,他沒說有和我說起你。」


    蔣嫵似乎知道蔣經權在擔心什麽。


    果然,她話音方落,蔣經權冷靜不少,「對不起,小嫵,我太緊張了,我隻是不想讓外人介入到我們之間。」


    蔣嫵明媚的眼神染上一絲不易察覺地哀傷,「玉郎哥哥,我一直都信你的,你要好好的。」


    蔣經權臉色微紅,用力點頭,「又有一批貨到了,我先去忙了,改天再來看你。」


    蔣經權疾步匆匆地去了。


    蔣嫵一直送到門外,倚在門邊看了很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直到他的車轍碾出隨塘鎮。


    噗通一下,蔣嫵倒在院中,宛若一灘流水,緩緩滲進地裏。


    ……


    偏三輪疾馳過同樂路,便進入洪安縣縣城了。


    許舒打算橫穿洪安縣,從蛇山腳下走爛路,直插春申南站。


    哐哐哐,偏三輪被他擰得直冒黑煙,他心裏又忍不住埋怨起段闊海來。


    人,人沒影兒。


    車,車無蹤。


    和龍威比起來,這輛老舊的偏三輪實在太不適合遠行了。


    「等升格成了中隊,好說歹說也得換輛四個輪子的開開。」


    許舒正盤算著換車,餘光便瞥見一輛的公羊牌t型車,成色頗新,才掃見車牌尾號,許舒調轉偏三輪,兜了回來。


    待看清完整的車牌後,許舒倍覺怪異,穀春的車,怎麽來洪安了。


    定睛一看,車正停在紅安縣治安社二層小樓前。許舒昨晚就睡在裏麵。


    對許舒而言,穀春就是隻時常會落在腳麵上的癩蛤蟆。


    不咬人但惡心人。


    更麻煩的是,因為同在一個衙門,穀春級別更高,許舒對付敵人的很多招數,都不能用在穀春身上。


    以至於穀春越來越肆無忌憚的惡心。


    才看見穀春的車,許舒便敏銳地意識到情況不妙。


    他第一時間停車,衝進治安社大門。他推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穀春正在和王平安飲茶言歡。


    參加歡聚的還有穀春的兩名屬下,許舒都熟悉。


    一個是曾經交過手的陳衍宗。


    一個叫鄧翔的禿頂老者,階序二的招陰人。


    瞧見許舒進來,穀春並不意外,臉上綻放出得意的笑容。


    王平安遠遠衝許舒伸出手來,「到底是超凡站的俊傑,一來就提供了這麽重要的線索,為偵破桉件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許舒一頭霧水,「王社長何出此言?」


    他完成敕封之事,除了他和蔣嫵兩個當事人,旁人沒道理知曉。


    王社長笑道,「是這樣的,您提出的將蔣經權當作重點偵查對象,得到了穀長官的讚賞。


    經過穀長官對蔣經權的緝拿、審訊,此人已經全交待了。」


    許舒勃然大怒,「穀春副隊長,你這算什麽?搶功?」


    許舒的反應,在穀春的預料之中,很讓他滿意,「小許啊,別激動。誰跟你說一樁桉子,隻能一個人接,你能接,我也能接嘛。


    關鍵不看誰起的頭好,而是看誰收的尾好。


    你發現了線索,很好,到時酬功,有你一份。


    但最終是我收的尾巴,你也別嫉妒嘛。」


    彼時,在超凡站會議室,許舒豪言,要在半月之內,偵破兩樁三級積桉,攢夠積分,晉升中隊。


    一開始,穀春隻當是笑話。


    可後來越想越擔心,許舒的本事,他領教過。


    說不定真有萬一的可能讓他辦成。


    正因有此擔憂,許舒、秦冰前腳才離開兌換室,後腳穀春就殺到了,問清了許舒接的哪兩樁桉子後,他便也接了這兩樁桉子。


    他的目的很簡單,許舒辦不成桉子最好,若是辦成,功勞他要想辦法分走一部分,讓第九小隊攢不夠積分。


    這不,才一出手,便讓他撈著大魚,穀春歡喜無極。


    此刻,許舒越是憤怒,他越是開心。


    「不好意思,忘了告訴穀副隊長了,我已經完成敕封了,任務已經結束了。」


    許舒取出一枚敕封副令,令牌清光昂然,顯然是激活了。


    穀春麵色微驚,輕輕拍手,「不愧是小許啊,行動迅速,手段犀利。可惜沒用,與其封妖,不如誅妖,且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穀春,你要幹什麽,神秘妖既已接受敕封,就是官妖,你敢枉顧上命?」


    許舒怒極。


    「大膽,你敢直呼我名姓!」


    穀春也炸了,一直以來,他雖奈何不得許舒,卻始終用上位者的視角,俯視許舒。


    他萬沒想到,許舒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他名姓。


    「穀春不過是個名號,超凡站有哪條紀律,不讓稱呼上官名字的。」


    許舒拚著打破體製內的潛規則,也絕不給穀春再留半點顏麵。


    「你,你……」


    穀春氣得臉色發青,忽地,仰天長笑,「明擺著告訴你,老子就是來搶功的。


    你不是封妖了麽,沒向站裏繳令,就沒走完這最後一道程序。


    老子今天就當著你的麵,奪了你的功。」


    許舒強壓著心頭怒火,繼續引逗穀春,「就憑你?


    拿什麽誅妖?不就靠個蔣經權麽,他一介凡夫俗子,想殺神秘妖,做夢!」


    穀春笑聲越發猖狂,「你懂幾個問題,此番老子請動站裏的一流法器三焰劍,專克木植妖類。


    你既已完成封妖,當知那神秘妖和蔣經權的關係。


    旁人出手,奈何不得神秘妖,換蔣經權出手,嘿嘿……


    哈哈,姓許的,你注定一輩子被老子踩在腳下……」


    穀春笑聲未落,許舒如一陣疾風衝了出去。


    蔣嫵的本事,許舒不擔心。


    三焰劍是誅殺木植妖物的利器,但握在一個凡人手裏,想近蔣嫵的身都難。


    可下手之人是蔣經權,蔣嫵的玉郎哥哥。


    通過和蔣嫵的交談,許舒深知蔣嫵對蔣經權的感情。


    這世上最殘酷的,莫過於來自親人的背刺。


    也許,蔣嫵不止把蔣經權當作親人。


    「跟上。」


    穀春敏銳地意識到許舒會有動作。


    才奔下樓,驚詫的發現,許舒竟鑽進了公羊車,哐嗤一下,打著了火。


    「誰踏馬不拔車鑰匙。」


    穀春大吼。


    「穀隊,一直都是您開的車。」


    陳衍宗沉聲道。


    「還不踏馬地攔下他,翻了天了。」


    穀春怒吼聲中,公羊車在門口一個漂亮地漂移,調轉了車頭。


    蹭地一下,躥了出去。


    輪胎在地上擦出一條厚重的黑線,心疼得穀春直齜牙。


    陳衍宗才攀上車頂,穀春厲聲吼道,「小心些,別踏馬傷老子的車。」


    喝聲未落,他也彈射出去。


    到底是外家宗師的修為,公羊車尚在起步加速階段,穀春一個衝刺便追了上去。


    身形一晃,便上到車頂。


    他冷冷站在車頂上,雙腳宛若吸盤一般,牢牢粘在在車上。


    任憑許舒如何加速,車身在碎石子路上如何顛簸,也甩不動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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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封妖不如誅妖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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