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日複一日的勸導下,有一天來了個小童來到褚時舒家門送來一封信,正是高俊逸寫來通報的,信中提及他已經中榜,不日就要回來了。當然這是官方的要給高母看的信,信中還有一張紙是寫給褚時舒的,紙上寫滿了高俊逸對她的思念,活脫脫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情話綿綿,滿是甜言蜜語,又是什麽幸不辱命,又是什麽日思夜想,看完信中所說,褚時舒隻覺得臉紅心跳,又甜蜜萬分。連拍著自己幾下胸脯,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的褚時舒小心的折過信紙,將官方的信拿去給高母看,婆媳兩笑的合不攏嘴,當天就領著褚時舒去廟堂還願。


    書信到來之後的第二天,門口就站著一臉風塵仆仆的高俊逸,日光下的臉熠熠生輝。


    “驚喜麽?”他輕問道。


    “我原本以為你還有好幾天才回來。”褚時舒瞠目結舌,又揉了揉好幾下雙眼想確認她到底是不是在做夢還是出現了幻覺。


    “因為太想你了,就自己騎著快馬趕了回來。”


    褚時舒看到他眼下掛著一圈烏青,心疼的問道。“你趕了一夜的路?”


    他恩了一聲,帶著獨特的溫柔說道。“不過隻要能見到你,就什麽都值得。”


    褚時舒蹙起眉頭,半是責怪半是心疼的摸過他的烏青。“趕回來也不必急於一時半刻,夜裏路又不好趕,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可怎麽辦。”


    高俊逸笑嘻嘻的摟過褚時舒,道歉道。“讓娘子擔心了是我的不對,隻是娘子一人在家,我生怕娘子美貌招蜂引蝶,你又單純會不懂拒絕。”


    本來佯裝有些怒意的褚時舒被他這張巧嘴哄得繃不住嚴肅,笑了起來。見到娘子笑逐顏開,高俊逸一下子將其抱起,在那無限溫暖的陽光裏幸福的轉著圈。


    到了晚上,褚時舒勸他快些睡覺,趕路本就累人,更何況是一夜未眠的奔波勞累,實在應該好好休息。高俊逸點點頭,一臉頗以為然的樣子點了點頭,卻乘其不備將褚時舒拉跌在床上,又無賴的抱著不肯讓褚時舒離開。


    褚時舒無法,隻好依著一起睡覺,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褚時舒轉了個身,看到他沉穩的睡顏,心裏有著沉甸甸的滿足感,忍不住湊上去輕啄了一口,又輕柔的從高俊逸溫暖的懷抱裏逃脫出來。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後潛出家門又找到了在街頭徘徊著的畫皮鬼,她又是將放下執著,重新做人這套理論講了一遍。


    因畫皮鬼最近並無作案,所以膽子大的人家已經不再拘謹瑟縮了,街上也開始有了那麽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但他們越是放鬆警惕,褚時舒就越是擔心不下。


    畫皮鬼滿臉無奈,愛憎總該是分明的,可褚時舒這類做法很明顯讓她愛不得又恨不得,她雖然是個怨氣極大又四處危害人間的惡鬼,可是這是她遊蕩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勸她放下仇恨,不為死去的冤魂,而是為了執迷不悟的自己。


    所以她沒有對男人們出手,也沒有對褚時舒出手。她以為,真的可以放下仇恨,自己真的可以被渡化。


    事情的轉折出現在了三天後,這個小鎮又出現了一具屍體,同樣是剖腹挖心。


    褚時舒勃然大怒,質問她為什麽要重回老路。可……這個男人真的不是為自己所殺。


    “褚時舒,這個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你到底信不信我!”


    “如果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褚時舒的反問像是她理所應當殺了這個男人。


    畫皮鬼氣急,怒道:“當真是我殺的又如何?你有能耐就來殺我!”


    說罷,畫皮鬼轉身離去,留下黯然的褚時舒在寂靜的街道獨站。


    但是情況仍舊惡劣,畫皮鬼依舊遊蕩,褚時舒依然跟在後麵,雖然以前也是這樣的模式,但她此刻敏感的像極了刺蝟,畫皮鬼剝開自己的人皮露出陰森的骷髏,大罵道:“你跟著我是想戒備我再殺其他的男人還是找機會除掉我匡扶正道!”


    褚時舒無措的模樣倒在畫皮鬼的眸中,畫皮鬼冷笑著離去。


    褚時舒有心想說些什麽,卻又無力去說,隻是不再跟著畫皮鬼。街道又恢複了冷清的模樣,微風夾著黃紙在空中翻卷,褚時舒見到轉角的牆上映著放大無數倍的貓影,那貓抬腿蹭了蹭耳朵,發出一聲似笑的“喵”。


    褚時舒此刻無心再多想,逛了一圈鎮子後回到家中疲憊的縮在高俊逸的懷中。


    畫皮鬼不知道,那一聲反問,其實褚時舒已經相信了那人並非畫皮鬼所殺,但她又不知道疑凶是誰,故而有此一問。


    但畫皮鬼從小受人欺負慣了,心思敏感的非比常人,隻覺得褚時舒並不信她而高傲的拒人於千裏之外。她憤怒,她怒罵褚時舒,那也不過是因為她重視褚時舒,在她心裏,褚時舒不是旁人。她不需要疑問,她不需要不確定,她所需要的隻是褚時舒的一句肯定,一個相信。褚時舒不懂明確,畫皮鬼不肯相信,於是誤會就這樣橫空加在兩人之中。


    第二天見到難得賴床的褚時舒,高俊逸很驚奇。又見她睡夢中愁眉不展,滿臉愁容,心疼的撫上她的眉眼輕輕揉過。


    褚時舒似乎是夢到了什麽,驚嚇的睜開雙眼,眼裏飽含著複雜的令高俊逸看不懂的感情。


    他那雙如墨的雙眼裏半是驚訝半是心疼,伸手攬過褚時舒的肩膀,下巴輕輕摩挲著褚時舒的腦袋,像是哄小孩子的語氣。“怎麽了,做什麽噩夢了?”


    “我夢見一些不太好的往事。”


    “都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後你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


    褚時舒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個溫婉舒心的笑容。“這是你答應我的。”


    高俊逸眉一揚,寵溺的點過她小巧的鼻尖。“那是自然,娘子有需要,夫君隨叫隨到!”


    白天他會陪著妻子下山做買菜這樣的小事,即使被其他男人嫌棄不學無術,墮落溫柔鄉,他也隻是嘴角含笑,不置可否,堅定的執起褚時舒的手,用一種不屑的語氣宣告。“我娘子為我出入塵煙,為我燒菜做飯,我連買菜這點小事都不做豈不是薄情寡義,狼心狗肺之徒!”


    於是高俊逸成了男人們鄙夷,女人們敬仰的好男人,好老公。


    皇榜到來宣告的時候,高俊逸還在笑眯眯的抓著褚時舒的手陪她看菜砍價。接過聖旨,高俊逸斜眼看著身旁嚼著舌頭的大男人們頓時無聲,又是牽著褚時舒的手,挎著買菜的籃子,大搖大擺的在他們麵前走來走去。


    他不是沒看到褚時舒尷尬的臉色,也不是不知道褚時舒心疼他被他人詆毀誹謗時的心疼,和她退縮著想鬆開的手。


    卻被他握的更緊。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妻子,他說過他要給她幸福的生活。隻是這些閑人的閑言碎語,他就要鬆開褚時舒的手,日後他要如何在大風大浪中為褚時舒保駕護航。


    牽起的雙手,是他的承諾,也是他能給褚時舒的信賴。


    如此恩愛的兩個人,雖然有些小吵小鬧,但總體來說,他們的婚姻近乎完美。


    今天,褚時舒和高俊逸又在集市上挑選該買的菜,還說晚上想煲個冬瓜盅,一抬眼,那雙猩紅的雙眼映入眼簾,心猛然被提起,甚至忘了呼吸。


    是她!!


    褚時舒一瞬間有些狠厲,雙手不自覺的緊握。


    “娘子……娘子?”高俊逸見褚時舒的臉色瞬間蒼白,又見她盯著一處地方失神,心下覺得奇怪,就叫了好幾聲。


    “娘子!!!”


    褚時舒猛然驚醒過來,驚魂未定的看著在一邊著急的高俊逸,失焦的“啊”了一聲。


    “娘子你怎麽了,是不舒服麽?怎麽留了這麽多汗。”


    高俊逸擔憂的詢問著,手捏起袖子小心的為她擦過額間的汗珠。


    褚時舒又別過頭去看,那裏已經是空無一人,也沒有出現那雙戲謔的眼睛。她胡亂的抹了自己的額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出了一頭的冷汗。


    “娘子,我看你臉色不好,我們回去吧,好讓你休息一下。”


    褚時舒胡亂答應著,可心中卻仿佛是被戳破了一個洞,所有的不安從洞中逃出來,讓她仿佛墜入深海一般的十分窒息。


    是自己看錯了麽?還是……她真的又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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