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舒瞬間茫然了,見到無塵興衝衝的過來看笙笙就沒甩什麽好臉色,好像有些不耐,厭煩,以及嬌羞。


    無塵全然不知道褚時舒此刻心湖已經被攪亂,隻是蹲下抱起笙笙到脖子上玩鬧。


    玩到中途,無塵蓄謀已久的拋出了問題丟給笙笙。“笙笙,你娘親今天為什麽一直氣我呀?”


    被戳中心事的褚時舒一下子紅了雙頰,反應猛烈的回複。“我沒有!”


    不會的,不會的,自己都九百年的老妖精了,清心寡欲了這麽久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偷偷動心。況且,現在再幻想這些也沒什麽作用了。


    褚時舒自顧自的給自己疏導,把什麽理由都搬出來了隻是為了否認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動了心。


    無塵也不自討沒趣繼續再問,與笙笙玩的不亦樂乎。女人嘛,心裏想什麽就和大海撈針一樣,你能撈到隻能說是運氣好。


    褚時舒鬧完了別扭,也就坐在自架的秋千上靜靜的看他們兩個玩鬧,嘴角不自覺上揚。


    褚時舒以為自己真的可以這樣過一輩子。然而,天意難測。


    無塵回到寺廟中想要休息的時候,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抓緊佛珠,厲聲質問。“來者何人?”


    “怎麽你還沒熟悉我的味道,我不夠特殊麽?”樊夜嫵媚的卷著自己長發,雙眼好似能叫人酥軟無骨一樣。


    無塵皺眉。“你還敢出現?”


    “為什麽不敢?”樊夜幹脆直接坐在了無塵的床上,疊著雙腿,揚起的脖頸曲線都讓人血脈賁張。當然對無塵而已隻有惡心而已。


    “你不怕我殺了你?!”無塵冷笑一聲,極力壓抑著憤怒和仇恨。


    隻是,他不能!為了褚時舒,他不能!


    “哈哈哈,你如果要殺我,也許早就動手了。況且你想殺我也沒那麽容易,我打不過你還逃不過你麽?”樊夜無所畏懼的繼續坐得安穩。


    “那你回來是想做什麽?我與褚時舒都不是任你拿捏的軟柿子。勸你回頭向善,不要再錯下去了。”無塵立掌輕念。“阿彌陀佛。”


    樊夜笑得妖媚。幹脆彈起黏在無塵的身上,嗬氣如蘭,紅唇若有若無的想要靠近無塵的薄唇,手上不安分的摸著無塵的胸膛。“小和尚,向善多無趣啊,和我一起墮落不好麽?我們一起雙修,進展會更快哦~”


    無塵極力向後偏移自己的腦袋好遠離樊夜的靠近。“請自重。”


    “自重?哈,小和尚你不想嚐試一下魚水之歡麽?你十年如一日的為褚時舒守身如玉,她可曾回頭看過你一眼?不如你看看我,我能叫你快活。”


    無塵一狠,將樊夜推開,牙齒間蹦出幾個字。“不知廉恥!”


    “我與褚時舒如何,全不關你的事。你休想借我的手傷害她!”無塵警告道。


    樊夜沒有一絲尷尬,甚至於非常自然又引誘的將頭發別在耳後。“看來你真的對她情根深種,褚時舒到底哪裏好能讓你這樣對她?”


    無塵語氣涼薄。“不關你事。”


    樊夜輕輕地笑了起來,計劃已經進行到一半就沒有中途退出的可能性。一回頭變了一副嘴臉,滿臉淒苦。“我隻是想被人疼愛,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傷害你和褚時舒了,所有的一切一筆勾銷好不好?我知道佛門慈悲,我想回頭你一定會接納我的對不對。”


    無塵不知她為什麽突然變臉。內心還藏著一絲懷疑,好壞一念之間確實不錯,可眼前的樊夜在前一秒還窩在自己的懷裏引誘自己雙修,下一秒就說要放下屠刀,任是誰都會十分懷疑。


    “我知道我之前多有得罪無塵大師,甚至傷害過無塵大師。可你要信我,我真的厭倦了那些打打殺殺,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如果無塵大師不原諒我,也是我自己作繭自縛!可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麽?”


    無塵不再說話,隻是那雙閃著精光的雙眼靜靜的盯著樊夜看,仿佛想要看穿她心中所想。


    “夜已深,我也不應該再留在這裏打攪無塵大師。那麽我明天再來,請無塵大師一定要告訴我答案。”言辭懇切。


    等樊夜終於離開房間,無塵才終於放鬆了自己的肩胛,可是長久的緊繃到一瞬間的放鬆,仍然是藏著身體的顫抖。出家人以善為根本,以救贖為己任,可是他要怎麽辦,他要怎樣遺忘褚時舒那絕望的眼神,他要怎樣忘掉褚時舒那顫抖將劍送入身體裏時的無助嘶喊。


    這本就是他欠褚時舒的,隻是這欠的還不掉。不僅如此,他還要渡那個作惡多端、與褚時舒不共戴天的仇人。是對是錯,他到底該如何抉擇,他沒有答案,也不會有答案。


    手指不自覺撫摸到自己的腹部,那溫熱的血液和逐漸變冷的身體仿佛還曆曆在目,撕裂的一個大口子在今生化為了虛無。腹部一片平坦,沒有任何的傷痕。


    無塵苦笑,閉上雙眼,將眼淚忍了回去。一切因果都應該有個盡頭,如果褚時舒沒辦法,樊夜沒辦法,隻能自己掐斷繼續的循環。再睜開雙眼,眼底已經是一片疲憊。


    清晨,無塵又趕去了褚時舒那邊。褚時舒坐在石凳上,正在煎茶。看到無塵眉頭一皺,本來愜意的神色揪然變成沉重。


    “怎麽了?我敗壞了你的好興致麽?”


    褚時舒提起茶壺,茶香沁人心脾的清新,緩解了無塵內心中大部分的緊張,因帶著都學會了開玩笑。碧綠清澈的茶水倒在茶杯之中,褚時舒將這一杯遞給了無塵。無塵一聞,發出了讚歎聲,褚時舒的茶藝一向了得,雖然據她自己所說當年廚藝更甚,但是她現在很少下廚,因此這當年也就變成了今夕何年。


    “褚時舒你這煎茶功夫簡直是鬼斧神工,大可以出師了。”無塵啜了一口不吝讚歎道。


    褚時舒自己也扣了一杯茶,茶杯至唇邊又停下。目光灼灼的盯著無塵審視。“昨晚見到樊夜了?”


    無塵的心驀然一跳,又喝了一大口茶才裝作淡然的模樣繼續問道。“你猜的?”


    褚時舒搖了搖頭。“非也,聞得。”


    就是那一瞬間,無塵心中警兆陡然升起。他似乎是忘了被自己所忽略的一些事情,可是那件事到底是什麽他又想不清楚,樊夜是否估計留下了氣味來讓褚時舒察覺?


    “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再告知一遍了。”


    “尋你何事?”


    “懺悔贖罪。”無塵將茶喝完,這溫潤的茶水送入口中竟然苦的連帶著心尖都隱隱發苦。


    褚時舒冷笑,眼裏盡是譏諷。“她?她會懺悔?隻怕是不安什麽好心。就算她真想苟延殘喘來投靠佛門,我也不容許她繼續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她在哪兒,我就殺去哪兒!”


    無塵心中一驚。卻按捺住自己的惴惴不安。他知道褚時舒恨樊夜,但怎麽樣也料不到她恨樊夜恨到忘記這庇護所指的就是無塵的明正寺。也許,不是忘記呢?是在警告,警告無塵不準讓她回頭,不準她放下屠刀。如果他不曾知道褚時舒身上有什麽,他想他會任性一回,將走投無路的樊夜拒之門外以消褚時舒心頭之恨,隻可惜——他既然知道了,就隻剩下一條路可走。


    “無塵,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與她的恩恩怨怨。”褚時舒帶著懇求的眼神就像一把針插入心窩中疼得厲害。


    無塵最終點了點頭。出了山穀的一瞬間,他笑的癲狂,“不打妄語這條清規被破壞的幹幹淨淨的。自己還真的能算是佛家弟子?自己真的配當人人稱道的大師?”


    回到禪房,樊夜正在等他。無塵不悲不喜,一副超脫物外的神情。“樊施主。”


    “我的答案是什麽?”


    “樊施主,我可以渡你擺脫心魔,也可以渡你不再墮入魔道。隻是我有些要求——我希望你可以散去自己的修為,從頭再來。”


    樊夜一怔,不可置信的追問道:不可能!我如果散去修為了,不就是等你的小情人褚時舒來殺我?


    無塵抬眼,手上的佛珠攥緊。緩緩說道。“你要你願意散去修為,從此不再為惡,我就會阻止別人來傷害你。”


    樊夜的心突然跳的歡快,帶著難以相信的語氣試探著去問。“哪怕那個別人是褚時舒?”


    “哪怕那個別人是褚時舒。”


    樊夜瞬間慌亂,卻仍是倔強的反駁。“你休想欺騙我,我就知道你和褚時舒聯合起來不安好心想要害我。我告訴你,我從未想過回頭,我之前都是在騙你。既然大家都沒有誠心,也不必再虛與委蛇下去了!還說什麽濟世救人的大神通呢,我看就是假仁假義,心機沉重的大騙子!”說罷,樊夜立刻逃離開來。


    空空蕩蕩的房間裏,無塵無奈的輕歎。即便是自己這樣保證也化解不了其中的恨意麽?難道樊夜與褚時舒之間必定隻能剩下你死我活麽?難道褚時舒真的逃不過被琴卿的奪身麽?最終——成為敵人,與她的曇花姐,與她的白靈寧,與她同病相憐的應煙寒,還有自己...


    為何命運要如此玩弄褚時舒,他寧可所有的傷痛、折磨疊加在自己身上,也不願意見到褚時舒痛苦如斯。他到底要怎麽辦才好,才能讓褚時舒平平安安的與笙笙生活下去一輩子?隻要自己還殘留著一點意識,隻要自己還在褚時舒身邊,他就決不能讓琴卿回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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