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上旨意招賢德才淑的女子為公主伴讀,世家子女皆可入選,入宮為女官。


    旨意一下,頓時京都裏熱鬧起來。各家都有自家的小算盤,打的是乒乓作響,連宮裏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好不熱鬧的景象,來來往往遞牌子入宮的貴婦們,或是喜上眉梢,或是愁眉不展,各有不同。


    休整了半個月,賈瑚身上的傷已是好了不少。這日裏,他懶懶的靠在如意雲紋嵌螺長塌上,擁著床玉色暗銀大撒花短紗被,捧著卷《玉台新詠》,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


    張順德小心翼翼的瞧了眼賈瑚的神色,上前打著笑臉說道:“賈大人可是悶得慌了?前兒下麵進上來一隻鸚鵡,可是機靈得很,會說不少吉祥話。要不奴才給您拿上來瞧瞧?”


    賈瑚微微一笑,卻也提不起興趣,隻搖搖頭,撂下了書卷,歎了口氣,走至窗邊。這些日子水h的動作他不是不知道的,他在逐漸的剪除北靜王的朋黨。雖隻是些枝枝葉葉,也有個由頭,但是,還是不免有些激進。


    肩上突然一暖,一雙手環過自己的肩,將淡青縐紗麵白狐裏的鶴髦披在了自己身上。


    賈瑚微微一笑,轉過身,說道:“今日怎地這樣早就回來了?”


    水h說道:“我還沒問你怎又站在了窗邊?這天氣怪冷人的,你卻不知照顧自己。”


    賈瑚聞言坐回塌上,隻道:“這回是我的不是了,我給你請罪了。”


    水h說道:“請不請罪到還罷,隻求你也在意著自己的身子才好。”


    賈瑚點點頭,然後問道:“我瞧著,這幾日宮中熱鬧得很,可是又有什麽喜事了不成?”


    水h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發下明旨,招女官為公主伴讀,你們家的那個賈探春必是要入選的了。”


    賈瑚一怔,隻問道:“當真?”


    水h點點頭。


    賈瑚輕歎一聲,說道:“你……是要動手了嗎?何必這樣急。”


    水h將他攬在懷裏,輕聲道:“抱歉,但是,必須要動手了。北靜王的手是越伸越長,宮裏還有


    梅太妃做應襯,宮外一個勁兒的跟八公勾搭,在江南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我要是再沒有作為,恐就……”


    賈瑚伸手環住他,其實他也知道,八公雖愈見沒落,但是常言還道,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呢,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幾個府裏若是當真齊心協力,也堪稱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了。所以,趁著現在還沒連成一片的時候,逐一擊破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而八公中,鎮國公牛清、理國公柳彪、為人很是識趣,早早的便向皇家投了誠。繕國公石磊、齊國公陳翼,常年在外帶兵,隻打仗從不涉及政事,暫時也算安分。隻有治國公馬魁、修國公侯曉明,和自家兩個不知死活的賈赦和賈珍,四人在京城蹦q得很是歡實,還想學別人左右逢源,兩邊討好。殊不知。早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針,肉中刺。


    “也罷,有些東西總是注定了的。”賈瑚歎息道,“隻盼著你留住他們的命,也就是他們的造化了。”


    水h道:“我記下了。”


    果不其然,隻幾日後,賈探春便入了宮,初為讚善,兩月後,得蒙聖寵,被封為婕美人。且皇上親下旨意:妃嬪皆由朕躬禁錮,不能使其遂天倫之願,亦大傷天和之事。椒房眷屬入宮,未免有國體儀製,母女尚不能愜懷。今大開方便之恩,特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外,不妨啟請內廷鸞輿入其私第,庶可略盡骨肉私情,天倫中之至性。


    彼時,賈瑚站在窗邊,微歎,婕美人,隻不知是婕呢,還是劫?


    “大爺,二太太來了,老太說請您過去一趟。”


    賈瑚回賈府已有數日 ,一直靜臥自己的屋子養傷。見得流蘇進來傳報,方坐起身,披上一件黃色嵌青紋提花蟒緞棉袍,鬆綠紗綢麵玄狐裏的鬥篷,就到了賈母處。


    小丫頭們紅著臉爭著打起簾子,報道:“大爺來了。”


    一進屋子,隻見得賈母高坐在堂上,滿臉的喜氣洋洋。左邊坐的是賈赦邢夫人,賈政,王夫人身後站著賈璉和鳳姐,右邊是賈珍,賈容並尤氏。


    賈瑚與眾人見了禮,坐在了賈赦和賈政的下手。


    賈母見人都到齊了,隻笑嗬嗬的說道:“原我就瞧著娘娘是個好的,如今果然是個好的,做了皇妃,這福氣真是沒的說。”


    鳳姐隻笑著接道:“可不是,這真真是給我們賈家爭了臉麵的。也還是老太太會□□人。”


    賈母被哄得笑不攏嘴,也說道:“這也是你二太太的本事。”


    王夫人滿眼的得意,麵上故作謙虛地說道:“這是哪的話,我可擔不起,教導姑娘原就是我的本份的。”


    賈母點點頭,又說道:“把你們叫到一處,也不為別的,隻為了聖上的省親恩旨。大方二房兩家


    雖是分了家的,但是,這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很該相互扶持。這娘娘出人頭地了也是我們賈家一族的榮耀,不是?”


    眾人紛紛稱是。賈瑚隻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賈母的目光在賈瑚身上微微頓了下,然後繼續說道:“可這省親別院,也不是二老爺一家之力就能蓋成的,少不得要你們這些兄弟姐妹,姑嫂表侄的幫襯。將來娘娘好了,也可以為你們在聖上麵前說上話,是不是這個理?”


    眾人都應承著。


    王夫人和賈母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很是滿意。隻賈瑚仍是一聲不吭,喝著茶。賈探春出了頭,不少人都可勁兒的奉承著王夫人,王夫人自恃有些驕傲,又向來看不慣賈瑚,更恨大房將他們趕出了榮國府,見此,隻冷冷的勾著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瞧著大爺好像不是很高興呢?可是有什麽意見不成 ?”


    一時屋子靜下來,都看向賈瑚。


    賈瑚溫和的一笑,說道:“我向來對這些都是不通的,說出來沒得讓人笑話。不過,娘娘這樣爭氣,確實是賈家的榮耀,這省親別院是很該蓋起來的。”


    賈母聽罷,才慈善的笑道:“大爺果然是個省事的。”然後又叫鴛鴦“去把我那個鏤空桃花匣子取來”。


    不一會鴛鴦便捧著匣子回來了,賈母打開盒子,隻見裏麵是一張張的一千兩的銀票,厚厚的一遝,賈母笑眯眯說道:“你們也別說我偏心,這是給二太太蓋別院用的,是三萬兩。二太太,你過來拿好。”


    王夫人得意的瞧著眾人豔羨的樣子,上前接過匣子,隻笑嗬嗬的說道:“老太太仁慈,我替娘娘謝謝老太太憐愛。”


    賈母心中很是開懷,舒心的點點頭。


    事到如今,老太太都掏銀子了,他們斷沒有不開荷包的道理。賈瑚隻微微一笑,搶在賈赦開口前說道:“娘娘的事我們當然也義不容辭。既然老祖宗您先出了三萬兩,那我們就出兩萬兩吧。”


    賈赦本想多出些,但是賈瑚這樣一說,也覺得不好越過賈母去,也跟著點了點頭。邢夫人雖不是很願意,但是,兩萬兩,對榮國府來說終究不是很多,便也點下了頭。


    賈珍等人見得賈赦這邊出了兩萬兩,也不好多過去,也跟著出了兩萬兩。


    王夫人隻恨的牙癢癢,這樣一來,她才不過是籌到了七萬兩銀子而已。這能夠什麽?難不成要自己拿錢貼補進去?


    剛想再說些什麽,卻見賈政一臉很是感動羞愧的樣子站起身,對著眾人就是一禮,說道:“又要勞煩各位了,還要大家破費,我真是慚愧得很。”


    賈赦看了眼賈母,忙說道:“這不算什麽,原就是一家人,本應如此的。”


    賈珍也笑嗬嗬的說道:“就是這個理。”


    賈政對王夫人道:“你也還不快來謝禮。”


    王夫人隻得強笑著,給眾人行了禮,心中卻暗暗算計著還能在那裏弄到銀錢。


    自分家後,二房的生計就艱難許多。首先是丫頭,仆婦太多,這月錢就是一大筆支出。再者,賈政還養著許多的門客,這些門客又大都沒什麽本事,又清高 ,隻依附賈政過活。又兼著他們過慣了奢華的生活,但如今沒了那許多進帳,卻是支應不起的,可又放不下麵子,隻能硬維持著。或者半月前甄家送來的東西,可以……


    賈瑚是不想沾手這別院的事的,隻把銀子封好送到了王夫人手上,就自過自的了。隻每日聽流蘇說著建別院的進程,也不置可否 。


    因這別院的事,賈府的年過得也很是匆忙的。


    這日賈珍等來回:“園內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爺已瞧過了,隻等二老爺瞧了,或有不妥之處,再行改造,好題匾額對聯的。”又問道賈瑚可願同往。


    賈瑚心底還是對這省親別院很是好奇的,也就應了下來。到得大觀園門前,眾人已早早等候在那。


    賈瑚對賈政笑道,“讓二老爺久等,倒真是我的罪過了。”


    賈政素喜賈瑚 ,因而也不計較,隻道也方到而已,又叫了賈寶玉給賈瑚了見禮。


    賈瑚托起寶玉,說道:“有些日子不見了,寶玉倒是更加神俊了呢。”


    賈寶玉隻瞧著賈瑚,怔怔的說道:“大哥哥才是,真真叫人移不開眼。”


    賈政聞言,冷哼一聲:“孽障!”


    賈寶玉立時便如驚弓之鳥 ,隻縮在一旁,不再出聲。賈瑚卻道:“二老爺很不必拘了他的性子。”因為再拘著,也變不了好的。


    眾清客早聞賈瑚之名,少不得就是一番應和,和奉承。賈政也不是真的就氣了,當下也就揭過,引眾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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