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子兮……”一聲聲的呢喃,神深情至極的低喚,賈瑚跌在那漫天的欲望漩渦裏,隻剩下喘息和□□,死死的抓住身上人的肩膀,抵死的唇舌糾纏,放任縱情,無無比真實,又無比模糊的感覺,那熟悉之極的聲音,讓賈瑚突然然生出了一絲不安。


    “子兮,子兮,……”賈瑚感受到那人將手放在他的胸口,然後在他耳邊低聲似誘惑般的問道,


    “我在你這裏”他俯下身吻上他心髒的位置,“占多少?”


    占多少,賈瑚本來迷糊的神誌,反而清醒多了。這個讓男人在他心中占多少呢?他想要看看那人的臉,伸出手去怎樣也夠不到,視線也很是模糊,賈瑚怔了怔。然後他聽到那個男人的苦笑聲,壓得低低的,反而透出一股瘋狂的味道,不由心中一顫。


    還不待他思考,便見那人溫柔的抱住他,抱的很緊,有什麽熱熱的東西似乎要燙傷他的肌膚,然後冷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他呆呆的低下頭,看著胸前紮著的匕首,有血不停地向外冒,他那人伏在他身上貪婪的喝著,眼中亮的嚇人,有種極致的歡喜,極致的悲痛,還有無窮無盡將他深陷的絕望。


    但是奇異的,賈瑚卻感覺不到疼,隻是靜靜地出著神。一瞬間賈瑚似乎覺得自己想了很多,又似乎甚麽也沒有,隻看得見眼前的人。然後奇異的,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然後他靜靜的笑開了,很是愉悅。


    猛地睜開眼賈瑚隻見眼前一道紅光,順著光束看過去,望著手上的扳指,捂上胸口,若有所思,呆呆的看著青雲饒鬆的帳子,一直到了天明。耳邊總是回想著那一僧一道的話。


    話說那日,那一僧一道為賈寶玉王熙鳳看完病後,賈瑚便出言相留,把兩人請到了偏廳。


    那道士隻笑吟吟的看這著他,說道:“一別數年,施主風采更勝往昔,看來著實過得不錯。”


    賈瑚施了一禮,說道:“承大師吉言,但學生駑鈍,仍有不解之處,望大師不吝賜教。”


    那和尚瞧了他半響,才歎道:“施主原是一個極有主見之人,如今怎會反入了魔障?”


    賈瑚聞言怔了怔,說道:“原是有所求,就就必有所憂。我之所求本也就是那極不易得之物,故心中也很是忐忑。”


    “施主所求是何物?”那道士含笑問道。


    賈瑚猶豫了一下,說道:“情!”


    那和尚又問:“何為情?”


    賈瑚苦笑著搖搖頭,回道:“我原也是不清楚的。”


    那和尚笑道:“妙極妙極。”


    賈瑚詫異的問道:“這有何妙?”


    那和尚和道士相視一笑,道士說道:“何為情?就是那將發未發之時,才能成為情。模模糊糊之間,說不清道不明,才自有那等美妙的滋味。說是說明了,講清了,反倒失了它的緣法。而情是兩人之事,也是兩人交融的因,若因不同,便也解不出果。因不重若相同,也是無果。故我二人言,妙極!”


    賈瑚聽罷,微楞,低頭沉吟,然後挽唇,嶄綻然如春回大地,極是動人,眼中閃過釋然和了悟。


    那和尚和道士更是欣喜,大笑出聲,說道:“施主慧根,將來必有所報。”言罷竟是縮地成寸,轉眼間便沒了蹤跡。


    賈瑚輕歎一聲,望著搖曳不定的燭火,眼神愈發的明亮。他果斷地站起身,走至書桌前,研磨提筆,在青鬆紙箋上,並排寫了兩個大大的字,得與失。然後盯著這兩個字許久,驀然大笑起來。


    門口有值夜的小廝,貼著門問道:“大爺可是有事?”


    賈瑚隻道:“你自去睡你的,不用理會我。”然後又將這張紙箋珍而重之的夾在一本論語裏。然後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指著下顎,悄然的笑出了聲。


    “公主殿下,常言道,花無百日紅,這這花期也不過是短短幾年,若是如此虛度過去,豈不是可惜?”賈探春笑語盈盈的說著,眼眸中卻是若隱若現這不一樣的光彩,有著深深隱藏的陰狠。


    昭華微微一笑,渾身散發著高貴柔和的氣質,語調不輕也不重,“婕美人,說的是,想來也是深知養花之道的,倒是令我著實驚訝一番。”


    賈探春頓了頓說道:“怎敢與公主相比,我也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但是理卻是不變的。”


    昭華說道:“這個理字,婕美人似乎是說的很玄妙呢。”


    賈探春笑道:“哪裏有什麽玄妙,不過是情勢所逼罷了。”


    “情勢所逼?”昭華搖搖頭,“自古就是這兩個字,最最傷人心,要人命,奪人勢,也不失為一個好借口。”


    賈探春聞言,怔了怔抿緊嘴唇,沒了聲響。


    昭華伸手攬住寬大的衣袖,端起桌子上的茶壺,倒滿茶杯,推到賈探春身前。低著頭說道:“我向來愛茶道,而茶道講究的卻是一個靜,謀而後動,靜待時機,以不變應萬變,方是一番道理,婕美人以為呢?"


    “那公主殿下就不願意多個助力了?”賈探春盯著她問道。


    昭華淡然說道:“本宮隻求能安穩的生活,助力?那種東西可不廉價?”


    賈探春猛地站起身,強笑道:“如此,那是我打擾公主殿下了,告辭。”


    昭華含笑道:“不送,慢走。”


    賈探春出了大殿,侍書忙迎上來,低聲問道:“主子……”


    賈探春猛地揮了揮手,悄聲道:“回去再說。”


    侍書看了看賈探春不是很好看的臉色,立時收了聲,低下頭默默跟在她身後。


    有一個身影,目送他們遠去,瞬間就沒了蹤跡。


    “看來婕美人最近也很是悠閑啊。”水h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文雅含笑的看著手中幾張薄薄的紙,上麵是方才賈探春和昭華的所有對話。


    地上跪著一個很是平凡的小太監,一直低著頭,聲音又細又尖,“回皇上的話,婕美人最近的確實活躍的很,宮外的消息也傳的很頻繁,還有不少違禁的物什。”


    水h嗤笑一聲,“不知死活,那倒是更便宜。”


    “那些東西,可有人查過了?”水h笑著問道。


    拿那小太監回說:“已是有人查過了,藥已是換了的,剩下的物件,來曆都是記錄好了的,是跟江南甄家有些關聯。”


    “甄家?”水h手指敲著桌麵,“這倒也是不錯得很。”然後又看向那小太監,“你先回去吧。”


    “是。”那小太監手腳利索的磕了一個頭,悄不聲的退了出去。


    水h的唇邊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然後靠在龍椅上,閉上了眼睛。


    水h有一個習慣,就是每隔三天就要到校場跑一跑馬。外人都道水h愛馬,卻不知,實在是賈瑚對騎術很是鍾愛。


    這日裏,賈瑚聽聞水h得了一匹新的良駒,自是不肯放過機會。隻求著水h拉出來,讓他試試。


    水h隻笑道:“這新得的馬兒,著實野得很,還是等馴養好了,你在玩吧。”


    賈瑚溫然一笑,神情卻帶著淡淡的傲氣,說道:“馴養溫順了的,又有什麽好玩的,這樣的便宜我也是不愛占得。”


    水h聞言,也隻得搖搖頭,命人將那馬拉出來。


    不一會,就有那侍衛拉馬出來,隻見那馬神情高傲,身形彪碩,毛澤油亮,很是精神。


    “好馬!”賈瑚頓時眼睛一亮,正要走上前,卻被水h拉住:“你……還是等幾日吧?”


    賈瑚微微一頓,眼中微微閃爍,卻又瞬間消失得了無痕跡,隻溫然笑道:“你今日怎地也婆婆媽媽的,倒是很不幹脆。”


    水h愣了愣,突然爽朗的笑道:“我隻是擔心你,你到拿來說嘴,我不攔你,你徑去。”


    賈瑚轉身利落的朝那匹馬走去,水h卻分明聽到一聲若隱若現的歎息。


    賈瑚走到哪馬前,伸出手,很是愛撫了一番,然後伏在它耳邊,似乎在說些甚麽。然然後朝水h笑笑,輕飄飄的落在馬上。高高揚起馬鞭,神色是難得的興奮,說道:“我們來跑一跑,看看到底是那個快些"


    鞭子高高揮起,落在馬身上的一瞬間,馬兒突然一躍而起,兩隻前蹄騰空,猛地甩動身子,不停地嘶鳴。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大聲驚呼起來,賈瑚死死地勒住馬韁,臉色蒼白,心中卻是少有的平靜。他不著痕跡的看了水h一眼,然後緊緊咬住唇。


    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猛地被拋離馬上,重重地滾落在地上。


    水h瞬間臉色大變,登時便撲了過去,死死的抱住賈瑚,就地滾裏了馬的附近。然後緊緊的抱住賈瑚,顫抖著大叫道:“太醫,快快去把於太醫找來,快啊!”


    眾人又是一片忙亂,一夜承波殿中燈火不息。


    次日,宮中傳來消息,刑部侍郎賈瑚,意外身亡,上痛惜,加封寧國侯,滿朝震驚,榮國府立時便是一片哀號聲,白綢漫天,好不熱鬧,迎來送往,有哪裏有幾分悲傷呢。


    而承波殿內,賈瑚神色單純而又迷惘得看著水h,似一個怯懦無助的孩童,隻緊緊地縮在水h的懷裏。


    水h神色溫柔,而又帶著些欣喜若狂的激動,盡量輕柔的安撫著賈瑚,柔聲說道:“別怕,別怕,我在這裏,隻有我是你最親近的人,別怕……”


    然後不動聲色的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於太醫,使了個眼色,兩人會心的點點頭。


    而在賈瑚低頭的瞬間,眼神猛地閃過一道光,然後轉瞬即逝。手中的赤紅色的扳指也隱約泛起一絲光亮,又快蘇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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