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皖郡這等大城,來來往往、車水馬龍,這麽一輛再也普通不過的馬車若是放在平時,守衛們也懶得盤查,直接放行便是,但今時不同往日,萬一若是放跑了逃犯,那罪責可沒人擔得起,因此近來便開始嚴厲盤查,碰到馬車這種東西,恨不得拿劍給他每個地方捅個遍,生怕裏麵藏著人。


    這麽做,查的雖細,但很慢,也就導致了進城出城的隊伍排的老長,除了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能走個特殊通道,剩餘的便隻能老老實實的等。


    這輛馬車,便是墨君一行三人。


    墨君叉腰站在馬車前方,望著麵前一條長長的隊伍,仰天哀嚎。


    秦羅敷戴著一頂幕籬,推開車門輕輕一躍跳了下來,看著這番景色,也不由得砸砸嘴。


    墨君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秦羅敷,歎道:“聽說老師就在皖郡,趕了三天,終於算是趕到了,不過看這架勢,咱們怕不是還得在門外等個三天才能進去。”


    幕籬雖遮住了秦羅敷的傾國之顏,但那隱隱可見的輪廓,加上輕紗之下難以掩蓋的妙曼身材,依然惹得周圍之人紛紛側目,心中遐想。


    不過顯然二人倒是很習慣這種目光,視若無睹。


    起初為了躲避朝廷的通緝,墨君被秦羅敷照著臉上一通整弄,並自豪的稱其為“易容術”,道是普通人絕對看不出來。隨後便教給他一些簡單的保持方法,不然到時候暴露了自己可不管。


    畫完之後,墨君對著銅鏡一照,驚訝無比。


    隻見鏡中映出來的是一張極為普通的臉,就似那種丟盡人群之中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類型,不過墨君那一雙神采奕奕的雙眼卻是遮蔽不住,也就將就著了。


    而吃驚之餘,墨君也不免提起了心思,據說那易容術乃是雨霖鈴失傳的絕學,就連他自己都沒見過,怎麽這秦羅敷……


    當然這隻是想想罷了,墨君很快便收回了這些心思,想也沒用,問肯定更沒用,隨她去吧。


    “唔……”這會秦羅敷聽得墨君調侃,秀眉微蹙:“奴家可不喜歡白白在這浪費時間,夫君可想到什麽辦法溜進去嗎?”


    墨君翻著白眼道:“都說了,別喊我夫君。”


    秦羅敷掰著手指,認真地說道:“您看,奴家名字最後一個是‘敷’,您是‘君’,合起來不就是夫君了嘛。何況咱倆現在的身份不是假裝夫妻嗎?奴家是妻子,梅姑娘是妾,這樣便不會引人懷疑了。”


    “我覺得咱們就是說自己師兄妹三人,師傅是某個隱士高人,也不會惹人懷疑。”墨君麵色不改,篤定道。


    秦羅敷滿臉不屑:“這多沒情調,奴家不要。”


    墨君絲毫不為所動:“總之你就是不能叫我夫君。”


    “那喊什麽?”


    “直接喊名字就行。”


    “哦。”秦羅敷垂下頭,顯得有些悶悶不樂,隨後又想了什麽一般,急忙補充道:“那您也得喊奴家名字。”


    “沒問題。秦姑娘你看……”墨君點了點頭,一指皖城高大的城牆,剛欲開口,便立馬被生生地打斷。


    “您剛剛喊奴家什麽?奴家沒聽清。”秦羅敷登時提高了音量,那長可罩身的帽裙無風自揚,間隙之中秦羅敷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眸子凶光畢露,一閃即逝。


    墨君不禁打了個冷顫,忙改口道:“羅敷你看,這城牆雖高,我自謂是沒這個本事溜進去,但我見識過你的輕功,想必這對你來說不難,所以你可以趁沒人注意之時混入城內,再去尋老師,然後……”


    秦羅敷的嘴角剛掠過一絲滿意的笑容,聽得墨君的建議,上揚的弧度頓時便彎了下來,隨即冷淡地吐出兩個字:“不要。”


    墨君哭喪著臉看著秦羅敷,真是人一旦相處久了、變得熟絡了,這毛病咋就感覺多起來了,別的先不說,方才明明是她讓自己想辦法的,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果斷拒絕了,不知這天下第一美人又準備唱哪出。


    隻聽秦羅敷這般說道:“奴家這趟出來本就是遊玩的,這種事太沒意思了,還不如等著。”


    墨君哀歎一聲,那就等著吧。


    “墨公子。”秦羅敷朱唇欲啟,臉頰微紅,嚅嚅半晌,還是喚了一句墨公子,在她看來,總覺得喊人一個單名要遠比“夫君”二字來的羞恥。


    “嗯?”墨君略感意外的回了一句,想不到這家夥繞了一圈,終歸是老老實實地喊自己公子了。


    而秦羅敷也難得的換上一副正經的樣子說道:“梅姑娘體內的劍氣已經驅散的差不多了,約莫還需兩日,便可徹底清除。目前來看,有那神玉護著,梅姑娘暫時還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就連她體內的經脈髒腑也不見殘破衰敗之象,隻是奴家發現那枚神玉……光澤日漸黯淡,表麵已經開始出現了絲絲裂紋,想來這玩意兒蘊藏的靈力是會被消耗掉的。”


    墨君聞言點了點頭,並不覺奇怪,這等強行逆天改命的神物若是連自身也不會毀滅那才叫可怕,而如今即便是它碎了,能換回梅三娘一條性命,都是值當的,墨君並不會覺得絲毫心疼。


    秦羅敷見狀,輕輕歎了一口氣,似有惋惜道:“看來您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呢。”


    墨君微笑道:“能救回三娘一條命,我已經很滿足了,別的也不再奢求什麽,這等逆天的神物,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句話,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沒了,說不定還是一種好事。”


    秦羅敷沒好氣地刮了他一眼,哀怨道:“墨公子您倒是闊達,救了梅姑娘一命固然是好事,但這東西可能事關你我身世,若是真的碎了,奴家上哪找線索去。”


    墨君一拍腦袋,暗道自己竟忘了這事,秦羅敷也與這神物有關。


    於是墨君急忙告饒,並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一指前方道好像快要輪到咱們了。


    秦羅敷傲嬌般地用鼻子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搭理墨君。


    墨君苦笑一聲,但他卻不知此刻秦羅敷心裏真正的想法。


    不過秦羅敷的心思,誰也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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