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出蕭辰所料,當天下午,林瀚和史明濤兩人就全都鋃鐺入獄了,還是高規格的錦衣衛昭獄。


    雖然史明濤沒有官身,但因為是皇上下旨親自調查的案子,所以他也算是欽犯了。


    但兩人在昭獄中卻過的很好,蕭辰提前已經打過招呼,兩人也都是心裏有數,所以吃也吃的香,睡也睡的足。


    跟其他外戚的罪名比起來,李弘和劉文正參奏他們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比如說林瀚仗著自己外戚的身份,所以甚為驕橫無禮,不但頂撞上司,還頂撞過李豐王爺。


    在江東跟地方官員們相處的也不甚融洽,很多官員都具本參奏過他。


    他甚至還曾帶兵闖進過總督林東陽的衙門,對林東陽指手畫腳,言之嘵嘵,雖然爭論的是公事,但其囂張跋扈,蠻橫無禮,也就可見一斑了。


    史明濤的罪過更明顯,就是仗著太後外甥的身份大搞非法走私,聽說他跟東瀛,緬國,暹羅,北疆,羅斯,甚至西洋諸國都有生意來往。


    但咱們大周明令不許海外貿易,他這是倒行逆施頂風作案,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雖然罪過其實根本不值一提,但李弘和劉文正兩個卻都建議將之公開處斬,以平息民憤……就也顯然太重了。


    如果說他們兩位這點小罪過都得處斬的話,那其他外戚們勾結外國,聯係外邦,私結黨派,暗養甲兵,幹預地方,截留錢糧……等等的大罪怎麽判決?


    還不得剝皮萱草,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李萬疆作為親戚,自然是於心不忍,所以聽了朱嘯川等人的稟告後,便即召集幾個心腹大臣包括蕭辰前來議事,說是議事,但他卻負手而立,久久沉默不語。


    他不開口,大家夥也不好說話,勤政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朕覺得,他們雖然在當地專權過甚,但還是忠於朕的,就好比蕭辰,也是大權在握的總督,朕也許他在燕雲自行其是,但蕭辰對朕的忠心,可也沒有絲毫的動搖呀。”李萬疆半天不開口,一開口就驚煞了蕭辰。


    臥槽的我說你召集朝會咋將我找來了呢?


    原來這是想要拿我作伐呢。


    不會收拾外戚的同時,將小爺我也順便清理了吧?


    應該就不會,他李萬疆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你今天敢抓小爺,明天老爺子,諸葛小生,獨孤樓,完顏萍邱幾個就敢直接造反,大舉南下!


    特麽的你還想收複夷州?信不信小爺的兄弟和二哥給你來個南北夾擊,兩麵開花?


    但話是這麽說,心裏也還畢竟是有點忐忑。


    “皇上,外戚之罪,還不在專權,在於結黨。”朱嘯川一戰見血的點出了外戚最大的危害。


    “嗯,但盡管如此,他們的罪行也並非昭著,太後又剛剛成佛,朕想要給他們留些臉麵,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李萬疆這話一出,蕭辰才暗暗的送了一口氣,看來李萬疆隻是拿自己做個小小範例,卻也沒打算收拾自己,否則他絕不會輕易轉開話頭的。


    “皇上,等到他們罪行昭著,那就是造反了!”既然不關自己的事兒,那蕭辰就必須要說點皇上愛聽的話。


    “愛卿此言無乃太過?”李萬疆表示驚訝,“朕以為還不至於此。”


    “皇上,防患未然,總也勝得過亡羊補牢。”王安邦也開口了,他說的更加嚴重。


    “更可況是心腹大患!他們封地的百官們現在隻知有外戚,不知有皇上,因為當地百官的任命選出,全都是他們自己決定,選出來的名單我吏部都不能幹預!似此以往,國將國乎?君將君乎?”


    “尤其是坐鎮地方的將軍,麾下將領也全都是他們的心腹親信,更有甚者,聽調不聽宣!我兵部數次命他們前來京中述職,可他們卻以種種理由拒絕,隻是派幾個副將來應付了事,比如上次兵部召秦剛來京,他卻隻是派了個於飛虎。”


    盧靖也很嚴肅的指出了外戚帶兵的大弊,並且舉例說明。


    吏部和兵部的詔令,就代表了皇上,他們不聽兩部的調遣,也就是不尊皇上的旨意,所以光是抗旨不尊這條罪就足夠將他們全都殺頭的了!


    其實也隻能殺頭,而且還要全部殺頭,這一次若不能清理幹淨,將來必有禍患這一點是肯定的。


    因為皇上你隻要殺了一個外戚,所有的外戚就全都成了驚弓之鳥,你知道他們會飛向哪裏去?


    現在太後一死,這些鳥兒全都主動自投羅網來了,那可也必須要一網打盡,絕對不能放過一個!


    什麽流放,什麽罷官,什麽削爵全都是扯淡,治標不治本。


    太後薨斃之後,九門提督武忠則就已經全城戒嚴,所有人一概隻許進,不許出,也別說人了,就連一隻鳥兒都飛不出去。


    所以太後薨斃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這就給咱們動手留下了相當大的餘地,而現在就是動手的時候了。


    否則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就也錯過了最佳時機,到時候再收拾起來,可就事倍功半了。


    “唉……怎麽會搞成這樣?果然當初太後教誨朕的話是真理,打江山易,坐江山難啊,朕可真難啊!”李萬疆長歎了一口氣,近乎祈求的瞧著眾人道,“無論如何,愛卿們總也要給朕留下幾個親戚吧?”這話就等於是下了決斷了。


    “皇上雖是天子,也有血肉親情。”陳文啟道,“雖是大義滅親,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像史明濤之流,雖然有錯,情有可原,其心可誅,其人可饒。”


    “還有林瀚,他雖然是江東將軍,但卻也並非參與結黨營私,跟其他外戚的來往也甚少,似他這種情況,皇上可酌情恕免一二,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王安邦道。


    “說到林瀚,臣有一事正要奏請皇上,此人雖然蠻橫,但帶兵的本事自有,忠成王爺對他也甚為欣賞,前幾天還派人來向我要他,想要他隨軍出征,戴罪立功,臣覺得亦可。”盧靖道。


    “那就撤去林瀚的一切職封,讓他以一個士兵的身份去跟萬雲打仗吧,若是能立下什麽功勞,再啟用也不遲,至於史明濤,雖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抄了他的家,所有財物全都充公……給他留個宅院吧。”李萬疆欣然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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