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垂下頭,掩下所有神情。


    過往的事無法更改,憎恨也沒有任何意義。它隻會影響我的心境,影響我的判斷……


    但是,縱使心裏是如此清明——對於那個人的恨意,仿佛融進她的每一滴血液,隻要聽聞,便是無法克製的恨意翻湧。


    石星海緩緩道來:“鬼語者千變萬化,不是虛指,其每次出現在世人麵前,都是不同模樣。唯有一個人——蘇清瓷,它曾兩次變作。”


    蘇清瓷……


    “聖子大人!”這時齊義匆匆而來,神色有些難言,“我們抓到了……易風。”


    這倒是令人甚異之事。


    幾人一道去看,果見著齊力正押著易風。


    往日易風形象,可稱得上灑逸俊俏。但此刻,卻是衣衫襤褸,灰頭土麵,形貌狼狽,神情說不出的懊喪怔忪。


    流夜見到他這樣子,都是一愣。


    佚舒羽看罷,道:“先關著吧。”他親自設下陣法,將人鎖在一邊。


    是夜,夜涼如水。


    寧辰逸終於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時隻覺身體軟得跟泥鰍似的,差點爬不起來:“咦……發生了什麽……”


    “鬼語者的東極斷靈散。”


    “它、它又來了?!”寧辰逸舌頭都打結了,“它還沒死心!?”


    “算是……死心了。”佚舒羽看了一眼流夜,“它盯上了流夜。”


    寧辰逸一下激動地站起來,抓住流夜手臂:“我跟你講,鬼語者,那真是個超級危險、超級難纏的變態!你千萬要小心!”


    接著,他喋喋不休講起鬼語者變作各種樣子、蠱惑各式人員想方設法欲弄死佚舒羽的事跡。


    佚舒羽以一句話概括,寧辰逸講了大半個晚上,直講到月上中天、營地寂靜、寒露微晞。


    當然流夜也非常樂意聽。


    直到最後——


    寧辰逸扛不住了:“你不睡覺嗎?”


    “……”說起來,我還真不用睡覺。


    但光明神殿祭司靈力為光明屬性,在夜晚受到壓製,不喜黑暗——與她修習隱夜訣時不喜光類似。


    寧辰逸撐不住去睡覺了。流夜望了望天,夜幕是極深的紺青色,蒼然冷寂。她問圓球:“我真的不能睡覺嗎?”


    “能!”圓球撲到她跟前,“隻要你想,就能睡!”


    “……”她正想扇圓球,忽然從中得到一個微妙的認知——


    我的意識,與認知,是不一樣的嗎?


    她摸進帳篷,佚舒羽已經睡下,便也躺在一邊,閉眼,想著入睡……


    ……


    所有的富麗堂皇,所有的金碧輝煌,都被夜覆上一層黯黑,不再顯得華光輝映,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陰沉。


    一道像樹枝勾出來的纖細黑影緩緩走來,駐在嬰兒繈褓之前。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是個男孩兒呢?”她的手緩緩扣在嬰兒脖子上,如蛇般冰冷膩滑,“既然……你留不住他,我要你有什麽用呢?”


    語畢,猛然掐下。


    冰冷的窒息感和著稚嫩的哭喊聲如潮水般襲來,一切彌布著深淺陰影的物什直欲破碎……


    流夜猛然驚醒。


    圓球撲騰到她眼前:“主人!夢到什麽了?”


    “……”看來我不適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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