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跌跌蹌蹌的跑了多久,遭到了多少蟲子自殺式的襲擊,我的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好地方,渾身都插滿了蟲子,大部分都死在了我的身上,還有殘留的活著的蟲子在不斷的搖晃身體,試圖把倒刺從我的身體裏抽離。我的這個氣啊,插完我了還想跑?盡管後麵蠕動的窮追不舍的蟲子離我不到五步遠,眼看就要追上我了,我還是一邊跑一邊把沒死的蟲子一個個的碾死,而我全身沒有一片好衣裳,同樣,除了臉沒有一片好肉,基本上都被這可惡的蟲子給插得蜂窩似的。


    這蟲有毒!


    我開始漸漸地感到體力不支,頭暈暈的,莫不是這蟲與外麵的花草動物無異,越是鮮豔越是有毒,先頭還不覺得,當跑到越後麵身體上倒刺越多,這種渾身無力頭腦發暈的感覺越是強烈。


    要是它們窮追不舍,我遲早會體力耗盡的,到時反正是死路一條,不如拚了。不,還不能拚,後麵起碼有成千上萬的蟲子,我回頭必死無疑,繼續往前跑興許能有點生路。


    “咕咕。”又是一根。


    忽然前頭出現微弱光亮,就那麽一點,但卻是心頭的光亮。


    我顧不上許多了,頭也不回的直接把火把大力往後一掄,頓時後麵傳來一大片蟲子慘死的叫聲,我把一根倒刺狠狠的拔出來,帶著肉。這樣做的效果還是挺明顯的,我精神大為振奮。然後竭盡餘力瘋狂也似拚命奔跑。


    跌倒,起來,跑。跌倒,起來,跑。


    很快,我跑到了通道盡頭,看清楚了那一點光亮,那是希望。


    那是火把的光亮!有人!


    通道盡頭下麵有一範圍極廣的湖泊,在湖泊周圍有一人提著火把在觀察湖麵,顯然他並沒有注意到我。依然自顧自的觀察湖麵,好像在湖裏會有稀奇東西突然冒出水麵一樣。湖泊離通道不算很高,我跳下去,隻要注意好角度是沒什麽危險的,而我後麵的蟲子眼看就要蠕動到我麵前了。我現在的力氣所剩無幾,撐不了多久了,罷了,跳就跳吧,我閉上眼往前縱身一跳。


    “撲通”


    ----------------


    當我緩緩睜著眼睛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我撐著疼痛的身體坐起來,發現我正在湖泊的周圍,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堆火篙,以及一個正在烤剛才追我的那種帶倒鉤蟲子的少年,那少年身穿青衣,在他身旁躺著把弓箭和短劍,正是昨天我遇見的那個自稱來自昆山的秦矢,那個一箭將我從‘禺’爪下救下的秦矢,昨天是他救了我,今天同樣是他救了我,因為救我還把衣裳給弄濕了,這份恩情叫我如何回報?


    起碼要說聲謝謝。


    我張開嘴就要講話,卻發現,我的嘴裏麻麻地根本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嗯嗯啊啊的音調。


    低著頭認真烤著那種惡心蟲子的秦矢抬頭看見我,連忙起來把烤好的蟲子遞了過來,說道:“吃了這蟲子,你體內的毒性就會慢慢消失的。”


    我搖頭示意不肯吃,好家夥,我好不容易才脫離了那可惡的蟲子,現在還想讓我吃它?就算好不了一輩子不講話我也是拒絕的,他眉頭一皺,沉下聲道:“我沒時間跟你廢話,不吃也得吃。”說罷他左手掐著我的喉嚨,我嘴巴被他強行掰開,他右手拿著的蟲子便一舉塞入我的嘴裏,兩個手同時擺動我的嘴巴,喀吧喀吧,蟲子被我咬得粉碎,膿液在嘴腔裏炸裂,膿液從嘴裏滲出,一股濃鬱的味道從我的鼻腔透出,咕隆咕隆手掌大的蟲子被我吞了進肚。


    在感覺到身體已經開始好轉,行動說話不再勉強時膏火已經燒了大半了,秦矢自剛才強行喂我吃了蟲子後依舊一直在觀察著湖麵,我走上前站在他旁邊說道:“謝謝你,秦矢,沒有你我今天可得死在這裏了。”


    秦矢頭也不回:“我昨天跟你說了,叫你不要上山。莫非你是嫌命大嗎。”


    我頗為尷尬的說道:“有誰會嫌自己活得不耐煩呢,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哦,那你到底為什麽要進山?”


    我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說了一遍,沒有隱瞞,甚至是包括那個‘我’的事,他思索片刻後說道:“這件事我知道,昨天我在你家的時候就曾經在周圍觀察注意到了,那個男人的症狀確實是中了邪,我想他肯定跟招搖山有關,於是便趁夜在村子看看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今天白天便早早的上山想查查究竟。”


    奇了怪了,既然他也進來這古怪地方,那為什麽地洞口沒他的痕跡?為什麽我沒看到他的腳印?莫非他和三哥一樣都不是從地洞上方進來的,那他們到底是哪裏找到的另一條路?


    我把我的疑惑和他說了下,結果他二話不說當即縱深一躍,像片秋天的落葉在空中滑行了一個湖麵的距離,從這頭到那頭,而湖麵的寬度足足有十幾丈,那換算成具體概念得有我十幾個全力跳遠。可怖!他還算是人,是怪物吧,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昆山的人都是怪物嗎。


    秦矢又是一個來回,從湖麵那頭飄回我這頭,極是瀟灑的飄飄然落到我的身邊,秦矢說道:“這便是我們昆山的功夫,三歲小孩都會的。”


    “三歲小孩都會?你們昆山都是什麽怪人啊”前次遇到他我就想著法子旁敲側擊的問他昆山的情況,隻要提到昆山他便沉默不肯跟我多說,到現在我也隻知道昆山在極北之地,終年大雪覆蓋山頂,在出來曆練之前他還沒見下雨,沒見過大旱,沒見過大海,我也沒見過大海,我就見過我屋前的那條河,據說河裏都匯聚在海裏,聽別人說過,大海比陸地大多了,海裏有無數的奇珍異寶,還有生活在海裏的魚人和神仙,還有傳說中的自由自在翱翔天空的巨龍。我的夢想就是揚帆大海啊,去世界的盡頭看看。


    我抬頭看看我剛才逃命的通道,蟲子已經不見蹤影,心裏大安,仍有不解問他:“對了,剛才那些蟲子都去哪裏了?它們是什麽,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奇怪的蟲子,腦袋像殼蟲,身體卻像蛇,要是再長對翅膀我還以為它們就是龍呢,還有它們去哪裏了。都被你解決了嗎?”


    秦矢依舊盯著湖麵說道:“我也不太確定,我曾經從你們周王室的藏書室裏看到一本奇書殘卷《山海經》,裏麵有個記載描述的動物極像你剛剛遇到過的那些蟲子,也是長著倒鉤尖刺頭頂雙角,紋理紅白相間,喚作‘鰒蟲’(注1),鰒蟲最喜陰暗之地,惡水,嗜血,凶暴,有劇毒,最大的鰒蟲得有一百多斤重,絕不是你手掌大小,你剛才所遇可能是鰒蟲的幼蟲吧,不然你連逃得機會都沒有。通道下麵就是湖泊,它們不要命了嗎,現在,估計它們還在上麵盤桓呢。”


    幸好它們厭惡水,我跳到水裏當真是走運,正好克了鰒蟲的軟肋,不然我非得死在它們的嘴下不可,現在想想還是挺可怕的,特別是它們那完全不要命自殺式的襲擊,還是幼蟲就如此凶殘,要是遇到它們的娘親,一百多斤的鰒蟲?我豈不是跑都沒得跑。


    “我說秦矢,好歹我們能在這再次遇見也算是緣分了,你說話能對著我說嗎,這湖裏到底有什麽值得你目不轉睛的盯著。”


    秦矢壓根不搭理我。


    我又要問道:“秦矢··”


    就在這時他突然向我擺擺手示意我別說話,一邊從懷裏急忙掏出個漁網,緊張的看著湖麵。有東西出來了?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湖麵上泛起微微漣漪,先是一個人的腦袋在湖麵上露了出來,很快,整個身子都全部暴露,那是,一個絕美的女人!比花嬸更漂亮的女人,不,應該說那是個滿臉稚氣一臉不解看著我們的娟秀女孩,一個上身圍著塊破布下身卻長著魚尾巴的女孩。


    借著朦朧的膏火光,依稀看見女孩浮出水麵,泛起漣漪,立在水麵上嗔道:“你們盯著我看幹什麽?”


    村裏的教書先生教過“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的便是她吧。不僅是我,連秦矢也看得呆了,連手中的漁網都不知不覺中掉在了地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鬼寂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怎麽救信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怎麽救信仰並收藏神鬼寂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