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景夏與盧龍漫步在鎮外楓林中,腳踏著紅葉,發出輕微的響聲,欣賞這楓林美景,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走出酒樓之前,鎮長曾來拜訪,告知汝水河的難民已經都接到鎮上了,並將令牌還給了盧龍,此後,張景夏就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張景夏依舊是黑衣勁裝,盧龍卻換成了紫色衣衫,配合他那俊俏臉龐和修長身姿,足以迷倒萬千少女。這一次遊賞楓林也是盧龍提出來的。


    “你可知修行境界?”


    “第一重,尋真煉氣,第二重,心齋坐忘……”


    “沒了?”


    “後麵不知道了。”張景夏不好意思撓撓頭。


    “看來你是野路子出身,走的心悟自然之路。聽說心悟很難?”


    張景夏深有感觸點點頭,說起來他的境界是被“青丘渡劫人”硬生生拔上去的,昏睡五年後,心火莫名其妙就提升了,天空蔚藍時補充蔚藍心火,也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然而,怎樣利用內力,怎麽運用心火,還有內力與心火融合的力量,他還在琢磨。


    “我是師傳得道,無法體會心悟自然的艱辛。第二重心齋坐忘有七層,我是第三層,青靈心火。”盧龍轉頭看向張景夏。


    “我剛第二層,蔚藍心火。”張景夏答道。


    “第四層,暗黑天火不那麽容易達到了,暗黑天是七色天中最大的一色天,因為夜晚最長,其他六色天都在白天出現,現在,暗黑天在三百多年前被一場席卷諸天的大戰打破,如今成了幽墟天。其他天滲入暗黑天,所以我們晚上抬頭看天,能夠看到星光點點,偶爾還有極光閃現。”


    張景夏從未聽過如此言論,頓感稀奇。他畢竟出身野路子,很多常識都不知道。


    “想到點燃暗黑天火,需要借助暗黑天石,而想要前往幽墟天采集暗黑天石,必須達到第四重大境界,步虛飛空。所謂步虛飛空,行化諸天……”說到這裏,盧龍猛然停住,警覺看向四周。


    “小心!”盧龍一把推開張景夏。


    一根箭矢破空飛來,釘在張景夏之前站立的位置,箭矢尾羽輕顫,發出嗡嗡響聲。張景夏站在一邊驚魂未定,他剛剛聽的太投入,竟不知危險來臨。


    咻咻!


    破空之聲不斷,箭矢從四麵八方飛來,箭箭飛向張景夏,他運轉內力,在樹間躲閃騰挪。


    “還知道顧忌我的身份!”不遠處盧龍扇子一合,冷哼一聲,他似乎並不擔心張景夏的安全,全然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一炷香後,破空聲消失,張景夏立身之處,周圍插滿箭矢,這種普通的飛箭已經對他構不成威脅了。然而,他不知道暗中的敵人還會有什麽招數,他警惕戒備。


    突然,張景夏上空一張由鐵鏈組成的大網落下,他猛跺地麵,土石飛濺,貼地橫飛,千鈞一發之際,脫離鐵網籠罩範圍。


    張景夏剛剛擺脫鐵網,從樹上飛下數人,或持鋼刀,或舉鐵棍,或雙手拿鐵錘,將張景夏團團圍住。


    這幾人並未黑巾遮麵,仍保持原來裝束,毫不遮掩,實在膽大妄為。


    “我們為兄弟報仇,還請這位盧家族人不要插手。”為首一人轉頭對盧龍說道,他頭戴綸巾,身穿黑袍,手握長劍,身材不胖不瘦,還有幾分儒雅之意。


    “你們隨意!”盧龍笑著說。


    頭戴綸巾的大當家長籲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場中鎮定自若的張景夏,懷抱長劍,輕輕一揮手。


    “上!”


    四周七八人一擁而上,三當家首當其衝,口中嗷嗷大叫,手中鐵棍飛旋,棍影道道,當頭打去。


    張景夏疾步向後退去,和他爹學的技擊之法此刻派上了用場,他轉身向身後兩個腳步輕浮,武功稀疏,明顯隻是雜兵的兩人之間的空隙之處衝去,輕易間就被他衝出了包圍圈。


    從船上與船夫打鬥中得知,心火與內力相合,再運轉於體外,可擋刀兵,然而這裏人數眾多,他決定與他們纏鬥。他的內力與心火平時都是分開,內力聚於臍下二寸四分的下丹田處,心火聚於心下絳宮金闕中丹田,這些也都是從盧龍那得知,內力與心火隻是遇到危險時本能地將它們融合,並不能隨心所欲,如臂使指。


    張景夏衝出包圍圈後,在楓林之間飛掠,他腳步輕快,在途中數次嚐試融合,仍不得法,他們的大當家站立原地,沒有準備下場打鬥,後麵追的最近的是使棍的八字胡,口中怪叫,雙目通紅,好像與自己有血海深仇,讓張景夏很是不解。


    張景夏的輕功學自他的父親,並不高深,是一種發力技巧,而不是內力功法,但是這些強盜的輕功也好不到哪裏去,隻能堪堪不跟丟。


    他決定先收拾小的,也就是先把那些容易收拾的雜魚幹掉,對這些一心想要自己命的,張景夏不會有什麽憐憫。


    他腳步一轉,在樹幹一踢,向側方掠去,再繞一圈,正好碰上本跟在三當家後呐喊聲威的雜兵麵前。他們武功不怎麽樣,隻知道躲在後麵亂叫造勢,讓人心煩,尤其是雙手抓著鐵錘的半禿中年人。張景夏準備先拿他開刀。


    張景夏輕踩楓葉,而後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麵上,一下子來到半禿的眼前。


    半禿一見本被三當家追趕的黑衣勁裝小子驟然落在自己身前,臉上一驚,但一想到後麵還有七八人,倒也不認慫,舉起鐵錘就衝上來,隻希望能阻擋那麽一瞬間,到時三當家就會趕到,眾人群毆,不怕打不倒他。


    半禿兩手掄起鐵錘,鐵錘大如人頭,被他舞的虎虎生風,一圈又一圈,如同兩個風輪向張景夏打去,兩個鐵錘重量本就不輕,再被他這樣掄起,更是碰到就傷。


    張景夏怡然不懼,看準錘影,內力從下丹田,過經脈,聚於與拳頭之上,一拳打中他的鐵錘。


    砰!


    他的鐵錘直接崩飛了一個,砸到後麵正向這趕的一個強盜頭上,前衝的慣勢頓時止住,連人帶錘向後飛去,腦漿迸濺,眼看活不了了。


    後方的其餘幾人看到這一幕,立刻停下腳步,畏縮不前。半禿沒有看到後麵的情況,繼續掄著僅剩的一隻鐵錘,衝向張景夏。


    “你隻會這一招嗎?”張景夏退後避讓,甩了甩有些酥麻的手掌,而後立刻前衝,伸出手掌去接他的飛旋的鐵錘,這一次,他打算用柔勁來破他這一招。


    嗡!


    一聲悶響,如棉布撕裂,張景夏按向鐵錘,被掄起的鐵錘快如旋風,但在碰到張景夏手掌的一瞬間,鐵錘瞬間靜止,停了下來,而半禿的手臂因為慣力,驟然呈現不正常的扭曲,他的手臂斷了,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內力和外功的區別在於,內力是從根本上改變筋骨血肉,而外功,則是靠多年熬煉而成,本質上依舊是血肉之軀,而且,外功的熬煉之法有傷本源,折損壽命。


    張景夏能擋下旋風鐵錘,靠的就是內力的奇異,內力使他的身軀堅如精鐵,金剛不壞。此時,他手裏捏著錘頭,鐵錘大如人頭,卻被他用手指輕輕捏起,抬腕一拋,鐵錘翻轉,手掌一握,錘柄落入手中,輕輕掂掂,倒不覺得多重,若是外功,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


    就在這時,耳後有風聲傳來,張景夏微一側身,一條棍影打在了地上,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原來是八字胡趕到了。


    張景夏轉身麵對八字胡,輕鬆擊敗半禿,他極大提升了自信心,不再畏懼與人爭鬥,而且有一絲快意恩仇的感覺,接下來與八字胡的戰鬥,張景夏隱隱有些期待。


    八字胡雙手緊握鐵棍,緊張地看著拋玩著鐵錘的張景夏,剛才偷襲未果,此刻要萬分謹慎。


    然而八字胡不會就此放棄,殺兄之仇,怎能不報,他身材瘦小,舞動鐵棍,真是靈巧如猿。此時他將鐵棍舉過頭頂,口中大呼。


    “一棍破天!”


    重重棍影合而為一,重重打下,張景夏眼中現出凝重的神色,這是內力功法,張景夏還從未學過,因為無從學起,他的父親隻會外功招式,所以張景夏隻會技擊之法,內力功法卻是不會,張景夏的內力還是心火運用的都十分粗糙。


    八字胡的萬千棍影化為一棍,張景夏一時間想不出對策,慌亂之間內力注入手中鐵錘,全力打向鐵棍。


    鐺!


    兩人同時後退,竟然拚了個旗鼓相當。八字胡以棍法馭鐵棍的一擊自然非同凡響,而張景夏則完全是以力破法。


    張景夏看著八字胡潮紅的臉,有了主意,他掄起鐵錘,竟如之前半禿那般,舞動起手中的鐵錘,轉動手臂,如同車輪,他用力一跺地麵,衝向八字胡。


    “橫掃天地!”


    八字胡怒發衝冠,一股驚人的氣勢衝天而起,鐵棍橫掃,擊向鐵錘旋風的側麵,旋風被一擊而散,張景夏的身體被打得橫移了一丈,雙腳在地麵犁出深深的溝壑。


    手上一股巨力傳來,張景夏手上一鬆,鐵錘脫手而出,經曆了與之前半禿一樣的遭遇,手中鐵錘被打得拋飛。


    一個內力功法的優勢竟然如此之大,張景夏有些不可思議,他原打算以快打快,讓八字胡無法招架,因為之前八字胡的“一棍破天”需要蓄力才能打出,沒想到他又打出了“橫掃天地”,以後一定要弄到內力功法才行,張景夏暗想。


    張景夏站穩身形,揉了揉手臂,臂膀酸麻,身體卻無大礙,他握緊了拳頭,隻能硬拚了。


    他剛想衝出,八字胡一口鮮血噴出,仰麵而倒,原來他內力不足,強行催動,功法反噬,受了重傷。


    張景夏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幾人,他們一見張景夏看過來,麵色大變,紛紛逃竄,幫中的三當家和最厲害的骨幹接連大敗,這幾人早已嚇破了膽。


    張景夏不去管他們,蹲下搜了搜八字胡的身上,他仔細尋找,就差把八字胡衣服扒光了,沒有找到棍法。八字胡隻是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並沒有失去意識,此時麵對張景夏的搜身,麵帶悲憤,眼中噴火。


    “喂喂喂!”


    遠處有聲音傳來,張景夏抬頭,是頭戴綸巾的大當家走了過來。


    “我還沒死呢!這麽做,不太好吧。”大當家帶著剛剛逃離張景夏的幾人緩緩走來。


    “那好!”張景夏站起身,“打倒你,一塊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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