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禦氣,男子英偉不羈,女子如仙如畫,穿行在湖光山色裏。


    春明山山水相連,人稱山中有水水裏有山。山勢不高,水脈不少。出了半山山坳裏的碧月湖,大的湖泊還有山頂春湖、後山明湖兩座,小的池、塘、泉、溪不計其數,處處飛瀑流泉,更添春山顏色。


    春湖邊的“木兮”,明湖裏的“山兮”正是春明門最重要的兩座建築。木兮是藏功傳法的地方。山兮是春明門的中樞,大殿、長老殿都在山兮裏。


    這兩者和祭拜祖師的春明台鼎足而三,同為春明門核心區域。


    張焚跟著袁妙真落在後山,明湖廣淼,比起碧月湖大了十倍有餘。水波浩蕩,煙水連天,一座長長的木橋,由岸邊一直延伸到湖水中央,連接一片巍峨輝煌的建築。


    “湖裏雄城雙鳳闕,水中明堂仙人家。貴門這片殿閣雄偉不凡,叫做‘山兮’名副其實!”


    “張師兄謬讚。刳山宗的玉傾台、斷劍崖才真是不凡呢!這些水上殿閣不過是花些人力武力,比不得前人遺跡,震撼人心。倒是小妹今日才知,張師兄的文采也是這麽的……出眾。”


    袁妙真隨風卷雲,長裙飛卷回轉身體,一雙妙目直視張焚。


    “不知道是哪位,對不起了!”張焚當時是把想起的兩句詩句隨口改了一改,可不當真是他寫的,打個哈哈糊弄過去,道:“走吧,莫要讓尊長久等。”


    “從這裏過去三裏就是山兮,敝門禁止飛行,我們步行過去。”說著一拉張焚,走上長橋。


    三裏長的木橋仿佛長蛇俯臥水麵,風吹雲蕩水天廣闊,袁妙真一路指點,為張焚講解明湖之上各色美景,這一路走的愜意至極。


    穿過一座梁上刻著“山兮”兩字的門樓,就進入春明門中樞。經過山明堂、神威堂、洞真殿、仙逸閣……春波仙子水碧瑤沒在掌門大殿,而是選在掌門大殿同長老殿之間的曲水回廊接見張焚。


    整座山兮全用巨木深樁,在湖麵建造。


    三道彎彎曲曲的回廊交匯處,一棟閣樓迎風挺立,四麵涼風通透,白紗帷幔迎風飛舞,很有些縹緲仙氣。


    “要不是春明門的女人都是修士,待在這樣設計的閣樓非吹感冒不可!嗯,夜晚拍鬼片也不用重新布景了!”


    沒有人知道他肚裏腹誹。袁妙真領著張焚上到二樓,躬身道:“回稟掌門、各位長老,刳山宗張師兄到。”


    張焚知道該他出場,上前一揖到地,朗聲道:“刳山宗弟子張焚,拜見春明門主、各位長老!”不等他腰彎到底,中央站立的春波仙子水碧瑤長袖一揮,一股大力湧起,托住張焚身體。


    未看清人,先聞笑語。


    “賢侄不必多禮。令師雲霖子可還安好,刳山道訣可曾圓滿?不要被我反超,反過來要叫我師叔咯。”


    “師叔說笑,家師一切安好,小侄出門前恰逢恩師刳山大道訣練到第二十四層,據恩師說,想要丹成,短則三五年,長則十餘年。”


    張焚無奈回答。


    春波仙子所說是兩派間的一段笑談。春明門頗有魔教遺風,講究同修同輩。不管入門早晚,隻論修為。除了直係傳承以外,神光以下算是一輩,神光、甘露算是一輩,丹成又是一輩。


    雲霖子神光境時,春波仙子還是禦氣修為,當年蓮粥宴上是管他叫師叔的。不過十年以後,兩人便用師兄妹稱呼了。若是春波仙子丹成,按照春明門的規矩,就有資格叫雲霖子師侄了,所以有此一說。


    聽她口氣,完全是金丹未成的意思。不過張焚從助手界麵裏已經知道,春波仙子現在就是金丹修為,心中暗歎:“雲霖子師父,您師侄當定了!”


    刳山宗傳承自道門大派,又受外道影響。


    排班論輩上依照的是最正統的道門規矩,每甲子一開山門,同一甲子裏收入門下的弟子都算作同輩。不論日後修為深淺,師叔不會變成師弟,更不會掉落到師侄的位子上去。


    同輩之間按照實力排序。


    晉升神光即為真傳,禦氣弟子算作內門,停留在壯體的都是外門弟子。三種都是刳山宗正式弟子身份。如果出師以前到不了內門,就隻能轉為記名弟子下山。


    張焚這個大師兄頭銜是率先突破神光境得到。隨著二師弟王烆季、三師弟李烆古相繼進入神光境,眼看紛爭又起。不過有了小助手的張焚,已經不是兩人可以競爭的。


    十歲入門,倏爾算來,匆匆四十年!


    刳山大道訣先期進展不快,能夠跟上其它四派弟子進度,足可見張焚資質極佳。


    門派與門派間交往,重實力大於班輩。不過春明門與龍山四派結盟,對於春明門的規矩其它四派不好不認,隻能含含糊糊,讓當事人自己解決。春波仙子硬要叫雲霖子一聲“師侄”,雲霖子也無可奈何。


    二樓上除了春波仙子還有五名輕紗遮麵,風姿綽約的女子。個個俱是不凡,左右四位都是丹成修士。


    唯獨最中間的一位,在助手界麵上一邊混沌,竟然看不出她等級。


    半透明的虛擬麵板上隻有一句話顯示:“觀察對象超出宿主兩個大境界以上,無法顯示資料。”


    “種胎還是元嬰?”張焚心中一寒,彎腰作揖道:“拜見各位師伯祖師叔祖!”


    春明門的規矩倒方便了張焚,不用去想稱呼問題。


    明麵上沒有元嬰耆老。按照春明門的規矩,以張焚神光境界,不管是上幾代還是年歲近千的老怪物,既然沒有光明正大顯示元嬰真君修為,就隻比張焚高兩輩。


    “不必多禮!”中央那名白紗覆麵的中年美婦右手輕抬,在他的要恰恰彎過三十度的時候止住張焚。白紗底下一點朱唇。上麵的半張臉上一雙鳳目,初看時妖豔媚邪,仔細端詳又讓人覺得她眼裏有居高臨下,視萬物為過眼雲煙的氣概。


    瓊瑤鼻直起天庭,一看即知是意誌極其堅定的人。


    張焚看得略久,對麵將少許白發隱藏得極好的成熟美婦氣質突然改變。由外媚內冷變成簡單直白的風流荒誕,輕佻放蕩。隨意一聲輕笑,把張焚心弦撥動。


    心髒驟然一跳,仿佛又回到之前癡迷呆傻的十五天裏,張焚急忙低頭再施一禮,道:“刳山宗張焚見過大長老!”


    中央座上的成熟女子,張焚認得是他上山那天拜見過的大長老商青娥,春明門上上代掌門。細說起來,水碧瑤、戚南晴、袁妙真都是她一脈相傳。


    座上五名春明門長老相互交換眼色,微微點頭。上座一個清冷縹緲的聲音問道:“張焚,我問你,挑戰俞小兒可是你刳山宗的長輩安排的嗎?”


    “出來的時候師尊隻交待不墜刳山聲名,其他尊長也沒有交待?”


    “哦?那你為何要挑戰姓俞的小兒?單單出手擊敗他,賺你的名聲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把他斬殺當場?是你不知道枯心老怪的厲害,還是刳山宗別有用心?”


    聽她說到“賺你的名聲”,張焚心髒猛地一跳,幾乎以為身懷係統的事泄露了。抬頭看見商青娥威儀鳳目,才確定是個巧合,把心放下。抱拳道:“弟子有下情稟報。”


    “說吧!”


    “大長老可曾聽說弟子這十幾天來渾渾噩噩?”


    “嗤!”商青娥輕笑一聲,“是說你追逐妙真的事情?以你刳山宗真傳的身份,要是不能繼承刳山宗,我倒不介意做主把妙真許配給你。”


    “太師祖!”袁妙真臉紅嬌嗔不依道。


    退到一旁的水碧瑤麵目帶笑,餘下四名長老也紛紛出聲調笑,把袁妙真說的嬌顏赤紅,柳腰扭動,連連跺腳,仿佛小孩子一樣著急辯解。


    說話間,忽然扭頭衝著張焚嬌嗔一句:“哼!都是你,還不幫忙辯解!”說不出的風流嬌俏模樣叫張焚心頭輕跳。


    “妖女厲害!這春明門就是一窩子的妖女!”


    張焚老臉微紅,生意場上久經曆練的他,臉皮不至於隻有這點厚度,依舊抱拳道:“弟子要說的就是此事了。弟子同兩名師弟離開刳山以後,曾經路遇苦心老怪。當時不覺得怎樣。進到春明山時,弟子忽然心頭絞痛,過後就……直到蓮粥宴上才恢複清醒……”


    不等他說完,中央座位上的商青娥已經化光飛下,右手一抓,扣住張焚脈門,一股真氣探進張焚經脈。


    “不錯!確實是枯心老怪碎心針的痕跡!”


    “是……什麽?”挨近嗅到商青娥身上體香,張焚頭腦昏亂,反應慢了半拍。


    商青娥已經放開他的手臂,返身回座。


    “枯心老怪以碎心針暗施殺手,刳山宗道訣傳承自上古大派,修練的是道門正宗心法,對於碎心針這等功法有一定的克製功效。要是那老怪物當場痛下殺手,張焚你也抵擋不住。不過那老怪物偏偏想借此挑撥刳山宗和我春明門的關係,加重了惑心之力。”


    “碎心針上的惑心,同我門中素女問心功的問心一樣是作用於心靈,恰好助長素女問心功的威力。不是妙真也會有其他人。大約癡癡傻傻十幾天過後,蓮粥宴上,碎心針發作,旁人都會以為張師侄是定力不足傷情而死。刳山宗丟了顏麵,春明門也百口莫辯?”


    站在一旁的春波仙子接口說道,然後轉向商青娥發問:“弟子還有一事不明。碎心針殺人無形,既然枯心老怪算準了為例,要嫁禍本門,為何張師侄逃過一劫也還罷了,為何還能連戰連勝,斬殺鬼手魔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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